回城之后
岁月匆匆 第十三章
马文光著
我的青少年时代
1976——1978
《岁月匆匆》第十三章
回城之后
1、孕期焦虑
人常说：“九月怀胎，一朝分娩”，且不论一朝分娩的鬼门关之行，那九月怀胎的艰辛应该是每一个做母亲都永远难忘的痛苦煎熬。而长女鸿雁的降生，应该说是情况也比较特殊的。
妻子是一个要强的“女五七插队干部”，她不会因为自己怀孕而一再告假回城休息，仍然“战斗”在农村，和农民晨起下地上工、日暮收工归舍，在反应比较大时也只能咬牙坚持。在劳动中面对男“五七”们是没有什么好讲的，心里有事只能给我写封信，或者回凤时跟娘说说。
另外此时，我也曾几次要求五七办能否调回自己的夫人，县里可能也讨论过几次，回答是：根本没有可能回城。她本人也曾与军代表谈过，同样是未果的结果。
我知道，在当时凤城县革命委员会的头头的脑海里，她就是一个不能安排的“危险分子”。有过几次召集县五七战士开会，会上宣布安排回城工作的人员名单，每次总是宣布了不少别的人回城工作，而她总是没有着落……正是这种政治上的沉重压迫，使得她身心交瘁，疾病频发……
关节炎、胆囊炎、肝炎、旋晕症、盲肠炎……她住院两次，但是一直还是采用了“保守疗法”，少吃药、少打针，忍耐各种难以忍受的巨痛，保证孩子的安全……
我也开始给联系能不能调到钢厂工作，县里不准。我就转求市冶金局和市革命委员会、五七办……在此期间，她也曾在家休养过。
在家里思念着亲人，晚间盼着我早点下火车，聆听着窗外的脚步声……
我一步跨进家门，她等待得很疲乏，不仅问了一句：
怎么才回来？！
我也心急如焚想早回，但是也不能插翅飞翔啊，听了有点指责的口吻，就回应了一句：
这不是火车刚到嘛！我还是第一个跑出车站的呢！
焦急和不满不是对向妻子的，而是抱怨火车晚点和环境的恶劣。
结果，态度不好，怨气对怨气，引发了夫妻间的摩擦和口角。
还有一次，夫人准备好了饭菜，火车晚点，她等得心情十分烦躁。待我回来后，不小心又碰了火气口角起来，生气的她把给我留的鸡蛋全摔在地上，哭泣起来……
我后来理解到，这些都是她心态和精神所至，我应该理解应该谅解的。
调动工作的事情终于办妥了，妻子可以到凤钢去上班了，她被安排在土建车间做“材料员”。可是，上了没几天班就很快就要生了。
2、长女降生
那是72年的夏季……在凤城县医院的妇产科，住进医院是提前了三天。快要当爸爸的我，也很激动，基本上日夜守候。那几个日日夜夜，爱人熬得很，我也跟着精神紧张，晚上睡的少，白天也迷糊，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在刚生的那天，我焦急地候在门外，心里默默祝愿老天保佑大人孩子都安全啊……至于是生男生女想的不多，但有时候也想到，自己是老马家的老大，我的第一个孩子要是个男孩子，也会让我爸爸高兴的，老马家添了接班人了嘛。
由于和医生都认识，加上晚上只有咱一个生产的，所以孩子生产时，允许我在产房里，双手紧紧握着妻的手，似乎这样一来能给予她力量和信心。在生产时，妻子疼得满头都是汗，头发乱乱的湿淋淋的，牙咬的咔咔响，我找了毛巾给她咬着，那种痛苦的呻吟和嚎叫，让当丈夫的我也感到窒息和痛不欲生。
地抓住她的双手，默默地给她力量：坚持，坚持，继续坚持……此外再没有办法能减轻她的痛苦和疼痛了……当我听到咕隆一声，妻子表情一放松之时，感觉孩子出生了！我回头看到女医生倒提着一个黑呼呼的婴儿，轻轻拍打几下它的后背，就听到了一声"哇"的哭声，那声音显得比较低沉，不是尖细女孩子的嗓音，我暗想可能是个男孩子。很快孩子被包裹起来。一切处理完后，妻子被推回病房。不久孩子也被放在床上身边。黑红的小脸两只眼睛还没有大睁开之时，妻子在问我是男孩儿吗？我笑着低声说，打开看看呀！于是就侧身协助打开小被儿，可是当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我觉得下边黑黑的，当然一准儿就是男孩子，就特别肯定地点头说：是男的。因为怕闪风，赶紧又包上了。
看妻子闭目养神休息，我便开始写了一封短信，早上就发走了。告诉我的家里父亲说，孩子生了，是男孩子。可是，白天亲属来时换包皮时一看不对，怎么是女孩儿啊？！我说不对吧？大家说是女孩儿啊！可是我怎么看成男孩子了？大家有的笑了，有的对我瞪眼，妻子也怪我真毛草！我在暗地里想来想去，怎么回事？不会被换包了吧？不会啊！一夜没有合眼呢！看来我是确实看错了，但是也闹成了个大笑话。叫我的老爹亲属们也笑话着了。
但是，不管是男是女，总是大人孩子都安全是最好最好的，女儿也是我们的宝儿！
3、月中趣事
出院后回家时，是按照规矩办的。回到我们住的烟袋胡同的租房，从支开的窗户上把孩子抱进了家，门上还挂了红布条条。在月子里，天气真是很热，孩子的姥姥帮助护理、伺候月子。
在起名的问题上，我父亲曾经给起过一个：叫马丰政。因为丰字是老马家这一辈的属字，政字是把妻的名字中一个正字和我名的一个文字结合一起。看意思是很好的。可是一叫上来就不太好听了，叫马丰政？马风筝儿？……不行不行，可不能叫这个名字。我也对父亲起的名字予以否定，用意很好，但是读音难听。还是姥姥开始起名：那么就叫红燕儿吧！红燕？好，我说就叫“鸿雁”吧！是可以万里飞翔的大雁，古代有“鸿雁传书”的故事，讲的是诚信为人，有情人终成
眷属的故事。鸿雁好听，于是就算定下来了。报了户口，填写了该名字。
在月子中我也惹出过糟糕的事情，记得天气很热，我感觉在屋子里热得透不过来气了，我曾把窗开过缝，想透透气。可是，这却容易让产妇受风寒的。为此我受到了严厉的批评。我是不懂、不是故意，应该得到谅解，好在没有出什么大毛病。这个孩子却成了妻子手中的至宝，不论谁抱，那都要受到嘱咐和监视。我开始不会抱，曾经被多次教导怎么样抱孩子。记得，后来产假满后上班，我俩乘火车上班需要抱孩子，妻子让我弄了块长条板儿放在孩子身下，要我双手托着抱，还不能贴在身上，原因是害怕晃动孩子，影响孩子别得“脑震荡”！我俩交换着这样托着走路。这种托抱法是非常不得劲儿的，也累得很，别的熟人说过，你俩没必要这样，好好抱拢在怀里就行了。可是，妻子很坚持，不行，绝对不能震动大脑！于是便如此万分的小心抚养着。
后来孩子一生日后，白天就放在姥姥家里看着，我俩下班再抱回去……
4、凤城二道河
从西北方向穿过凤凰城区，流向东南，汇入爱河的这段城区河流，被称作“二道河”。说起我与这条河的缘分，那就要从1970年说起。那时，我因为是下乡插队落户的“五七战士”，从东方红公社调动到县革委会安置办工作，负责的是有关下乡青年的宣传教育业务。而县革委会机关楼正是面对二道河建筑的。安置办是在东南侧的一处平房内的两间房屋。晚上我住在后院的机关宿舍，白天在安置办的“五七办公室”工作。闲暇就到堤坝上看看河水，和过往的人们。
那时的河上只有一座桥，河滩上夏季水满盈，冬季是滑冰场，春秋季节水流都不大，甚至河滩上断断续续、杂草丛生，大河变成了一股股细流，弯弯曲曲地在河滩上蔓延着。常常有河流要干枯的感觉。
后来我被安排到凤城钢铁厂工作，地点在袁家沟，要每天乘坐火车前往。我结婚时租房在大王胡同，后来就搬迁到位于河南的朝鲜族中学附近，距离凤城二道河堤坝只有五十米的距离。“在大河边上住太好了！洗衣服方便，领孩子上河玩也很近！”妻子非常高兴地对我说。而实际上，我也非常喜欢靠河而居。
1976年妻子从钢厂调回凤城，开始时是被安排到朝鲜中学教政治课。我被安排到县建设局，这个局是初建立，我到组织部报到后，是第一个开始去凤城的南大街一处临街房子筹建局机关的，置办建局的一切事务。包括刻公章、买办公桌椅用品用具、接待到任的干部、联系下属单位开会等，都是我来担任的。
那时的下属单位只有房产、市政、自来水、建筑工程队、规划室等几个单位。甚至连局长们都是在我工作多久后才到任。所以，说我是凤城城建局的“鼻祖”，真不是自我吹牛的事。
在建设局工作经常接触规划室的设计师们，跟他们学了如何规划城区房屋、怎么样画房屋设计图。后来，我妻子从朝中到二轻局，再调到计划生育办当了主任后，县里批准计生委自己可以选址建房，设计的任务就有内人交代给我义务担任了。我画的房屋设计图，按照她们研究的方案，画出这处房屋的内部构造和正面、侧面设计图。结果施工队就按照我的设计图施工，建筑了县计生委四户自主房屋。
我三个女儿，第三个女儿就是在河南这个住宅里生的。在河边几乎天天要到河边来，或者洗衣服、洗菜，夏天擦洗身子、洗澡、捉鱼、玩水，那上边还有两处宽约四五米，深有近两米的地方，就是夏天水大的时候，就是我和孩子们玩水游泳的最好时机。
有两个暑期，我教会了两个女儿学会了狗刨儿。女儿她娘太传统，白天不敢脱衣服下水，只有在傍晚天黑时下水泡泡，并躺在水中狗刨几下。不过这里水确实太浅，石头块又扎脚，学游泳不是十分方便的。真正可以敞开来学习游泳的，还是后来搬到丹东江边，在八号坝门附近住的时候，我把三个女儿包括孩儿她娘都带会了游泳。
有一年暑假，我妻妹的两个儿子和我们一起在河边玩水，就在有深两米多宽四五米的一处水汀处，二小子出险，这小孩子刚14岁左右，虎着着的，他看哥哥和妹妹都玩的挺好，他也跳到水中，乱扒拉两下，他也不会呀，结果就呛水要下沉了。我一看不好，忙跳进水里相救。这小子见我来救，就死命抱住了我，手脚不能动，我知道水不深，就忍了一口气让我俩一起沉到水底，他此时便放开了我，随后我从水下一蹬窜上来，然后才扯了他的头和肩膀把他拖上了岸边。他只是灌了几口水，没啥事儿。只是后来越想越感到后怕。二小子现在是沈阳领事馆警卫军官了，想起了这件往事就羞笑不止。
冬天，河上结了冰，风很大。我家也经常到河边洗衣服。尤其周日，把被褥、毯子和部分难洗的衣服带到河边洗洗涮涮。天虽然冷，但是河水温度还可以忍耐的，我和妻子挑了担子把被褥和毯子送到河边洗涤……
冬季大雪纷飞，两孩子上学要到东方红小学读书，我和妻子就经过堤坝送孩子上学。尤其是妻子，经常骑着自行车，车上驮着两个甚至三个孩子在堤坝上骑行……
春天，冰雪融化了。小河里隐约可见小鱼游动。妻子童心大发，带了毛巾，赤了双脚，带着女儿就在河里捞小鱼。她捞鱼有办法有兴趣，每次总是不空手，总能捞上几条小鱼，最后和女儿们兴高采烈地，抱着装了小鱼的水瓶子回家来……
与凤城二道河亲近的这种日子，一直到1984年，全家搬迁到丹东后，才算结束。
妻子从元宝区政府退休后，第三年就回了凤城办木器厂。此时，孩子都已经上完大学工作了。我在丹东还在上班。我俩两地生活了五年，后来我也退休了，说服不了妻子回丹东，我只好向她屈服——向凤凰山靠拢。在随后的八九年的退休生活中，我看到凤凰城，在默默地变化着，凤城二道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河畔高楼年年升高，桥也修了两座，堤坝美化了，有了人行路和河边花园。河流下端修建了拦河坝，使得中心河段一年四季都保持有水，景观有了很大的改变。
春节、元旦、元宵节，经常有集中燃放礼花的，也都集中在河畔。傍晚，人们从凤凰城的四面八方来到河畔，观赏礼花怒放、万紫千红。凤城人的生活环境变得越来越美好了！
人们不论白天或者黑夜，凡是经过二道河大桥，朝两边展望一下，都可以看到今非昔比、环境大变了！一处处旧日的荒滩断流都成了高楼林立、河水清冽美丽的景观，堤坝上花红草绿、柳树成荫，整齐的步行道和扶栏，通达远方。河畔区、华凤区、住宅小区漂亮优雅，中心医院大楼矗立令人赞叹。远处，新建的两处体育场所，从其形状来看，让人立刻想到了北京的鸟巢和水立方的影子！在巍峨的凤凰山的陪衬之下，显得更加如梦如幻。夜里灯光五彩缤纷，似乎让人感到进入了哪个著名风景区的的城市区内？久住凤凰城的人也许没有多少感觉，冷丁来到凤城的人，真的会大吃一惊，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凤凰城吗？
是的，改革开放、经济建设，改变着全国，改变了一切。凤凰城也不例外，变化是正常的，不变化反而是不正常的。当此之时，我们只能期待着更好、更美、更舒适的宜居之城的繁荣！祝愿着这条平凡的城内河流更美、更清、更可爱、更迷人！
妻子被调回凤城之后，开始是安排在朝鲜族中学当老师。大约教了有半年时间的书后。某日接到“平反”的通知，并调动到凤城工业一局工作。随后在凤城县召开声势浩大的平反大会。当年妻子被错抓错压，受打击迫害的事情得到了彻底平反。县里还召开专门的大会，请我妻子登台讲述、控诉四人帮时期受迫害的事实。接到通知后当然必须做好准备了。妻子哭了很久下笔困难，于是这控诉的报告材料就由我来代笔完成。我记得为了这次登台报告材料，我几乎熬了两个通宵才最后完成。
在县招待所大礼堂里召开控诉大会时，也是坐满了黑压压的人。我坐在最后，妻子被宣布上台后，铿锵有力地读着、讲着那历历在目的历史和自己遭受的精神和身体等方面的折磨。说到难过时，台上台下哭泣声一片……
人们更加痛恨四人帮时期迫害广大干部群众的罪行。那些文革中打人的、迫害人的人，据说后期没有一个得到好报的……
流下了酣畅的泪水之后，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接着妻子的入党问题恢复解决了，工作也给予重新安置，调任了县计生委主任的职务。
5、平反和泪水
后记
本章的第4节 凤城二道河第5节 平反和泪水 这两节内容不是原来出版《岁月匆匆》里边的。是这次编辑时加入进去的。所以，文中对时间的进度是互相交叉的。在二道河讲述的事情，有的在前几节中已经有描写。而在这里就是重新理顺了一次时间过程。第五节也是，返回到开始那个时候才发生的事情。在时间和情节插入不够妥帖的地方，望请谅解。
回城之后
岁月匆匆 第十三章
马文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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