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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

其他分类其他2023-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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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

远强
印记

                                 

知青岁月

岑远强   编写

作 者 简 介

        岑远强,1953年6月出生,西师中文系毕业.长期进行少儿艺术创作研究,中国青少年研究学会会员,中国教育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任重庆市渝中区红岩村小学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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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记忆(知青歌曲联唱)
煤油灯
屙野屎
偷 菜
赶场天打架
路遇鬼火把我吓
可爱的小公鸡
吃牛肉
腾云驾雾采蘑菇
乡村的宴席
打平伙
享受野猪肉
江边炸鱼
杀年猪招待贵人
炸狗吃鼠肉
盛宴美餐
喝酒听故事
野生甲鱼
石磨豆花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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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边上打野猪
杀过年猪熏老腊肉
巴南仁流咂酒
大水田
静听鸟鸣 
冬 操 
享受开会
田间地头的穷戏乐
那块冬水田 
与老鼠的战斗 
生产队的榨油坊
破迷信
大公鸡血驱蝎毒 
秋收时节闯到鬼了 
鹞鹰崖遇鬼
下乡时我遭遇“鬼”了
抬棺材
饮酒观月
战斗在水库工地上 

繁忙的“双抢”季节
难忘的生产队那次会
守山放蚕
夜间钓鳖
屋前房后
房前屋后种南瓜
野菊花
乡间小路
心中的野菊花
幸福的往事
石板山路
仁流记忆
破案高手
刘队长嫁女
刘队长破案
在乡下我被奉为“神医”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口 琴 
手抄钢笔行书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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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麦子
伐木号子
交公粮
山歌情缘
一张手绢 
下乡奇遇狐狸精
回乡
晒坝上学会了打簾盖
挑土筑坝战天斗地
厕所大总管
鸡鱼面蛋不如我的火烧黄鳝
渐行渐远的叶子烟
我们曾经是这样喝酒划拳的
难忘的日记
南山挑煤记
 一次成功的“追捕”
爱情,几多甜蜜也几多苦涩
高队长
遇见的趣事

半夜三更响起敲盆声
难忘的知青战歌
野猪的故事
学会犁耙活
挑灯照泥鳅
入秋田螺最肥美
深山桂花香
钓黑鱼
养鸭
喂鸽子
我喜欢插秧
田里的蚂蟥
捕雀
学捉鳖
生产队杀猪分肉
分粮的日子
记工分的冬夜
忘不掉的爱
狗屎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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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馅饼
忘不了    (川剧表演唱)

一声时代的召唤……,      一群群稚气未脱的城市青年,      带着一丝凄惶与迷茫,      拜别了父母的泪眼,     集结成千军万马,     开赴到广阔的农村,     开始了一次心灵的伟大远征。     看,菜园坝火车站上,那离别的情景:     人潮、旗海、铁轨、列车、汽笛……           车厢里,涌动着春潮,和着泪水;                  站台上,汇聚着亲人,泣着别声。        一阵撕心的长鸣——                         立时拉断了手与手的相牵……      一段呜咽的笛声……              即刻撕裂了人与人的相连……      火车已经进车站,我的心里涌悲伤;      汽笛声已渐渐响,心爱的人要分散。               一、歌曲《车站》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瞧,朝天门码头东方红101号船,      涌动的人群提箱背包乱成一团,      在呼啸的暮风中渐行渐远;          一双双模糊的泪眼,     一声声离别的呼喊,           在远行的征途中渐拭渐干。           一阵撕心的长鸣……                        立时拉断了手与手的相牵,            一段呜咽的笛声……             即刻撕裂了人与人的相连……       汽笛一声响,船儿启了航,     坐上了大统舱,含着眼泪离故乡。     船儿呀慢慢行,让我回头看爹娘;     爹娘呀莫悲伤,就当没有儿女这样想。              二、歌曲《坐上大统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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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记忆(知青歌曲联唱)

向着莽莽的荒原,     
向着广袤的大地,    
向着浩瀚的山林,      
向着辽阔的边邑, 
向着我们人生的起点,  
向着我们青春的航线,               
向着我们理想的追求,    
向着我们青春的信念,    
前进!勇敢的前进!      
车轮疾驰!长龙飞奔!       
风帆啊,就在这一刻起程, 
人生啊,将从这一刻凝练,
历史啊,将在这一刻谱写,   
理想啊,将从这一刻兑现……
美丽的山城,可爱的家乡
        三、歌曲《美丽的山城》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别了,我可爱的家园,
别了,我美丽的城市,
别了,灯火阑珊处亲人的眼睛,
我们将拥抱青山绿水,黄土高岗,
我们将融入厚重的荒寒与贫瘠!
耕田刨地,播种除草,
挑土施肥,割麦打谷,
我们开始了农民一样毫无诗意的生活!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年轻的姑娘,
月光下轻轻歌唱,歌声中充满忧伤。
         四、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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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已花甲的老“知青”啊,
重要的还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从繁华城市向穷乡僻壤的行走,也算是文化的迁徙。;
从暖巢可栖到风雨世间的磨练,也算是人生的机遇;
从年轻心灵到成熟理性的变化,也算是心路的历程;
从孑然一身到成家立业的结果,也算是生命的大概。
我们这一辈没有如歌的行板,
没有丰盛的饯行。
我们这一辈学会了忍耐,理解了后悔;
熬尽了苦心,交足了学费;
我们真正尝到了做人的滋味,人生无悔!
        五、歌曲《我们这一辈》

知青岁月

煤油灯

知青岁月

  四十多年前,我在巴县仁流公社破石缸生产队插队落户,那时,农村虽说有了电,但是电力供应严重不足,只能按照分配计划,保证农业灌溉用电,赶到农忙季节,就是各个生产队浇地的电源都难以落实。至于农户家的照明,只能沿袭古老的照明工具——煤油灯。         记得刚刚分到生产队,我环视了自己的住宅,一张木制单人床,竹片床芭摺稻草铺在上面, 一张简易饭桌,一把凳子,加上自己带去的一个木箱,就是自己的全部生活用品。字台上,一盏油灯引起自己的好奇,玻璃油灯为绿颜色,上面有挡风用的灯罩,油灯使用棉绳灯芯,其灯头用铁片制成,灯头四周有多个爪子,旁边有一个可控制棉绳上升或下降的小齿轮。棉绳的下方伸到灯座内,灯头有螺丝扣与灯座相配合,故可把灯头扭紧在灯座上。而灯座内注满煤油,棉绳便把煤油吸到绳头上。只要用火柴点着绳头,并罩上灯罩,便能窜出跳动的火舌。从此油灯便成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好朋友。       曾经记得,异乡的夜晚, 昏暗的油灯下,自己展开 家中的来信,悉心的聆听妈妈的唠叨,“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能够每月与家里通上一回信,感觉都非常幸福。铺上薄薄的信纸,委婉地向家人倾述,写农村怎样学大寨战天斗地,写自己如何脱胎换骨,有所作为。然而报喜不报忧, 早已成为自己书写家信的行为准则。几年来一直如此!         也曾经记得,灯光如豆的火焰被我拧得窜起老高的火苗,自己借助跳动的灯光,阅览队里的唯一报纸《人民日报》,那几年借助生产队读报员的身份,独揽党报的阅览,读报,收藏的大权。从中了解了国家的大事,开阔了视野,启迪了自己的智慧。继而审时度势,“坚持乡村的伟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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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曾经记得,村里男女知青集结在 煤油灯下,一块抱团取暖,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打扑克牌,最有意思的事用扑克牌算命,算前途,算命运,还有的算谁能走上一遭桃花运。尽管我们生不逢时,命运多舛,但在那段逆境中依旧向往着光明,向往着快乐。
  我在一些农户家里看见的煤油灯,不是用钱买的,是自己想法自制的,它的结构极其简单:用一个空的墨水瓶或者与其基本大小的瓶子,到垃圾堆里去捡未破损的旧电池,取下锌皮,用筷子最细的一端卷成一个空管,再把电池底部较厚锌皮剪制成一个和瓶口一样大小的圆,在圆的正中穿一个小孔刚好能穿过空管,将其固定,圆放在瓶口上,用棉花拧成线条穿过空管,锌管一头露半厘米左右作灯芯,将锌管另一头较长的棉线的浸在油瓶里,就是简易实用的煤油灯了。在农村家庭普及面极广,不花钱,实惠!
  七十年代初,在我国的农村,大多物品都得凭票供应。四毛钱一斤的煤油都是凭票购买,所以每月的煤油用量,你必须得精打细算地使用,否则就会上气不接下气,还得打上几晚上的“黑锤”。
  更曾经记得,生产队的正副队长,会计,保管,常常聚集在我家煤油灯下,研究队上的农活,策划秋后的分配,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三一群,俩一伙的贫下中农们撂下饭碗, 来到我家煤油灯下,坐着,蹲着,叼着烟袋,打着火镰,天南海北唠家常,他们也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这里又成了茶余饭后大家聚集的所处 ……
    清楚记得,一天 插友拿着一本手册, 向我显摆,我夺过一看,原来都是被当时封杀的中外流行歌曲,下乡那几年,农村生活相当枯燥,自己如获至宝,决定留下手册,手抄下来。入夜,自己挑灯夜战,专心致志,将十几首中外民歌纳入自己的收藏,其中就有在《知青》电视剧里偷偷吟唱的知青之歌。天亮了,自己洗脸时发现,自己的鼻孔早已被油烟熏黑!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异乡的夜晚,是多么的凄凉,坐在煤油灯下,苦苦的思念我的家乡,啊!妈妈想儿,儿想妈妈,多么悲伤,心酸的眼泪止不住地一个劲的往下淌。”这就是著名的南京插队知青之歌,作者任毅为此曾遭牢狱之灾。
  当然在农村插队,天高皇帝远,不像兵团,农场,政治气候那么浓厚。队上那么多农活要干,谁有时间去处理这些事呢,所以这些流行的歌曲,很快的在我们这里传唱开来。至今我的手里还保存着手抄的原件。
  当然我更记得,为了节省资金,自己将灯座里的 煤油换成柴油。队上用电动机带动电泵,吸水浇地,离不开柴油,队里所用的柴油都是整桶整桶的买,听说柴油也能点灯,我就去机房找他们要来一些,晚上试了一下,火光还行,于是决定改换材质,这样一个月能剩下两三毛钱的 煤油钱。谁知道 钱是省了,但使用柴油会冒更多的油烟,天天晚上都要熏得一鼻孔黑烟,原来煤油的质量要比柴油纯哪,但为了省钱,后来就一直用不花钱的柴油点灯, 直到离开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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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油灯就这么伴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跨进了新的时代。
  那灯苗的飘逸,那油味的沉迷,那苗尖儿上袅绕逸空的烟雾……永远萦绕在我心灵的深处。
  如今,惠农政策润泽百姓,千年的期盼终于变成了现实。山乡处处,万家灯火通明。煤油灯被闲置了,或者说,累了,累了几十年或更长时间,也该是退休的年龄了……
  家家户户有了电灯,夜里在明亮的电灯光下做什么都不愁了,空调、彩电、洗衣机、电冰箱、电磁炉等电器无所不有。人们都说:党的政策越来越好哟!
  时过境迁,在我的记忆深处永远珍藏着那盏小油灯的故事!

知青岁月

屙野屎

知青岁月

  在下乡当知青的头一年,那正是一个春天。我和刘海王波被分配在大队贫协主任家吃住,讲出身,他响当当,数代赤贫,解放前靠乞讨为生。论出身苦,全大队数第一;读过一年书,嘴巴皮会翻。凭此做资本,当然可以红得发紫,在本大队算得首屈一指的人物。         我出生在城里,从小就爱清洁,每天都穿得干净整齐。小学毕业就赶上了“文革”,读了两年初中就被送到“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教育。来到农村,环境变得极为恶劣,但我照样勤洗勤换,始终保持着干净整洁的习惯,连用的粪桶也是常用常洗,挑粪时也要盖上些树叶或杂草,使之不碍观瞻。贫协主任看不惯,说我穷讲究,批评我是资产阶级臭毛病。我总是笑脸相待,虚心接受,但就是不改。时间一长,大家知道我这是从小养成的洁癖,加上我干活卖力,人很老实,也就不再对我说三道四。         农村生活艰苦,农活重,工分少,吃不饱,我都能忍受,就是上厕所让我焦头烂额。那时川东农村大都是土墙茅舍,厕所和猪圈同用一个粪坑,人随意蹲在茅坑边上就开始方便,而猪粪、人粪、尿水和屋檐水经常把茅坑装得满满的。去这种地方方便,刺鼻的恶臭还是其次,一不小心,坑里乌黑的粪水就会溅得满屁股和裤子皆是。那时农民们方便后都是用篾片刮,知青们虽用草纸,但随身携带有限,身上的粪水常常让他们非常难堪,闹出不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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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刚住进他家,第一次上茅厕,小心翼翼地蹲在茅坑边刚排泄下去,只听见“嘭”地一声响亮,臀部、脸上、身子上下四周全被一个个大苍蝇扑腾,处在苍蝇阵中,我慌了,急用双手挥舞,驱赶它们。连忙大叫贫协主任七八岁的儿子送解手纸来。接着一看,是块小竹片。我求他换一下,送来的是一片大南瓜叶子,毛茸茸的,这苍老粗糙的叶子能充当解手纸的角色吗?求他换一下,递过一片冬瓜叶子,也是毛茸茸的。再低声下气求他,塞出一片甜菜叶子,没有茸毛,比较细微。我拿着它,反复捻摸着,总是放不到那个位置去。
  小孩看出我的厌烦,说:“这都是不要钱的哟,我们全靠用这玩意!”再求他,不见人了。无法可想,只好将就,从娘肚子里出来,平生第一次尝到菜叶擦屁股的嗞味。
  我心凉透了,也烦透了,认为他家太小气,七八岁的小孩就学得这么刁猾,一张解手纸都舍不得,真是不可思议。
  夏天来了,蚊子乱世。四川农村的蚊子虽不像“云南十八怪,三个蚊子一盘菜”那么大,但成群结队,穷凶极恶,一咬一个疙瘩,叫人生畏。白天,我都离不开扇子扑打,晚上睡觉更得靠蚊帐防身。而茅坑是蚊子的大本营,如厕时很远就可以听到那让人心惊胆战的嗡嗡声。脱了裤子刚蹲下,蚊子就铺天盖地俯冲而来。上面还可用篾巴扇驱赶,下面就无可奈何了,只能速战速决走人。城里长大的知青,细皮嫩肉,哪能经得住这种考验,我都长了“坐板疮”,又痒又痛,难受得呵荷连天,叫苦不迭。
   为了摆脱如厕的尴尬,我只好偷偷到田间地角、山坡上去屙野屎。没过多久,就被刘海王波发现,他们都来效仿,很快就成了公开的秘密,我们正大光明三三两两邀约而行。
  在风景秀丽的野外方便还真是别有情趣,有人振振有词地说; “屙野屎能使人心旷神怡,元气上升,浊气下降,食归大肠,水归膀胱,血气皆通,心情舒畅。”更有甚者,还有人乱改歌词:“蓝蓝的天下屙野屎,空气清新没有蚊子,放下包袱真舒畅,精神焕发好欢喜……”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面对知青们明日张胆屙野屎,农村妇女们很是不满,都说有伤风化,但知青们毫不理会,仍旧我行我素。生产队长只得上门劝说,可知青们油腔滑调,嬉皮笑脸,说:“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们拉屎放屁?”气得队长无话可说。
  这时贫协主任发话了。他说:“年轻人,你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要好好改造资产阶级思想。”过后贫协主任找我谈话给我定了三条罪状:第一是发明和带头屙野屎,不讲社会主义公德;第二是组织和煽动知识青年屙野屎,浪费肥料,破坏农业学大寨运动;第三是鼓吹屙野屎,宣传资产阶级享乐腐化思想,破坏知识青年思想改造。
   在贫协主任的威吓下,我们三个知青心惊胆战,忍气吞声,我写了检讨作了认识,我们老老实实回去蹲茅坑。好在农村的山风、杂粮、农活很快就把知青们的皮肤磨炼得粗厚了,感情养踏实了,没过多久,我们也都习以为常,如厕也再不觉可怕了。后来有人再喊去屙野屎,我也嫌风吹雨打,不光彩,不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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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辈子只当过一次小偷,却让我念念不忘几十年。          那一年的夏天,我还是一个刚下放农村的插队知青。这天,知青点里的其他人都回家了,我回不去,因为父亲认为我得多吃点苦。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像样地吃上一顿饭了。天刚擦黑的时候,我下决心要做点东西好好吃一顿,可是有什么吃的呢?除了米缸里剩下的几斤米,能做菜的就是一个鸡蛋。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青椒炒鸡蛋。可是天已黑,而且还下着毛毛雨,到哪儿去找青椒呢?灵光一现,就想着到老乡地里去偷。想了半天,想到了村里腿脚不好的老徐头,当时考虑的是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就他那速度也追不上我。         雨不大,我摸着黑,一脚深一脚浅地摸到老徐头的菜地,黑灯瞎火中手忙脚乱地摘了几个青椒就往回跑。         回来后,一个鸡蛋,一把青椒,还有生产队里自己榨的豆油,一碗香喷喷的青椒炒鸡蛋就做好了。当时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吃过的最美的一顿晚餐。         第二天中午,在我正为中午怎么吃发愁的时候,意外地就有人推开了知青点的门。不是别人,正是老徐头。我一阵慌乱,难道是被“抓包”了?匆忙中我的嘴里只知道嘀嘀咕咕地重复着一句:“徐大叔,你怎么来了?”         老徐头可是比我平静许多。我哆哆嗦嗦地提着半颗心,他也不提青椒的事,而是东张张西望望,还不时地问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说他们都回去了,老徐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但这时,他把目光盯在了我的床下。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我的脸红了。那是昨天晚上我去偷青椒时穿的鞋,而那种胶底鞋,肯定在老徐头的菜地里留下了“罪恶”的脚印。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老徐头并没有注意我的窘态,反而把话题一转,说:“还没吃吧?唉,到底是城里人,没吃过这么多苦,我是来请你到我家吃饭的。”
  老徐头的话让我感到意外。我的脸涨得更红了:“不不,我马上就要自己做饭菜了。”
 “看你,还假客气。”说着,他也不管我的态度,拉着我的手就走。
 到了老徐头家,酒菜早就准备好了。自然主菜是一盘青椒炒鸡蛋,还有一盘清炒西红柿、一碟炒胡豆,老徐头还拿出一小瓶当地产的老白干。那盘炒鸡蛋比我做的实在多了,鸡蛋多,油多。但我终是心中有愧,面对一桌子丰盛的菜品总觉得难以下咽。
  老徐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问道:“知道我的腿怎么瘸的吗?”见我摇头,他又接着说,“是因为偷粮食。”
 在我的惊愕中,老徐头向我讲述了一段往事。原来,在上世纪60年代那场自然灾害中,老徐头他们村饿死了不少人。眼看着一家人也撑不下去了,那时刚初中毕业回乡务农的老徐头便瞒着家里人到生产队的粮库偷粮食。第一天,他偷回一袋小麦;第二天再去偷的时候,被逮个正着,结果被打断了腿。这袋小麦救了一家人,但老徐头却落下了终身残疾。从那以后,老徐头便不认为偷粮食是偷,为—点吃的去偷一定是遇到了不能克服的困难。
 说起这段伤心往事,老徐头放开了酒量:“来来来,不说这些了,咱们喝酒,喝酒。”
 老徐头的大度让我惭愧,他的理解让我感动。那天,我和老徐头都喝高了,记得临走时,老徐头又送了我一袋青椒,并嘱咐我:“啥时想吃就过来摘。”
  一次偷菜经历,让我记住了人性的淳朴和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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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 菜

  知青的经历是难忘的,知青生活并不全是充满坎坷和不幸。回忆起在农村赶场的情景,现在仍觉十分有趣,给那时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色彩。退休下来我还有到乡下去赶场的兴趣。
  赶场是农村特有的民间商贸往来活动,就象城市里逛农贸市场,但规模要大得多,丰富得多。赶场既是农村人生活所需,又有一种休闲式的娱乐,犹如城里人节假日逛商场一样。
  “文革”结束以后,在我们下乡插队的农村恢复了集市,每月农历逢十为赶场天,地点就在公社所在地小镇上。
  清晨,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映红远近的村落,染红了遍野的庄稼。阳光下的景物明暗有别,凹凸分明,就象一幅巨大的油画。此时,从宽阔的公路上,从庄稼地的小道上,从四面八方的村落中,涌来赶场的农民。
  马铃声声,车轮滚滚,坐在四套马车上的人们神灵活现,这是生产队派的车。小毛驴撒欢地跑着,坐在自家驴车上的老太太、小媳妇,亦是神情怡然。更多的是步行的人们,或背着背篓,或手提重物,说说笑笑赶往集市。
 瞬时间,寂静的小镇上挤满了人群。
 集市上卖的东西好新鲜啊!蔬菜是刚采摘的,还带着晶莹的露珠,那是绝对的新货。挂着白霜的瓜果散发着清香,让人垂涎欲滴。平时少见的猪肉,只有逢集才可以买到,还有咯咯叫的母鸡,只有急等钱用,农民才会在集市出卖,更多的是手编的筐、背篓、席等农用品。随着季节的不同,集市上出售的东西也多有变换。
  赶场天,正是平时少见人影的供销社、百货店生意繁忙的时候,人们进进出出,忙得售货员手脚不停。小镇上打铁铺燃起炉火,忙着打制农具,叮叮当当的响声响彻小镇。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平日里农民在田间劳作,场天可以请假不出工来赶场,也是件乐事。往往打扮得最漂亮的是农村的姑娘,她们把赶场当作展示自己的机会,换上最好的衣服,邀上伙伴来赶场。她们边走边笑,银铃般的笑声,引得人们注目观望。很少出门的老太太在市场上有时会遇到难得相见的亲戚,那说不完的温馨话,常常让年轻人等得着急。分散在各生产队的知青们,也趁赶集的机会出来散散心,也是欢聚的机会,他们大呼小叫,握手拥抱,显得格外亲热。        我约好友李伟瞿强到场口学校大门旁边汇合,一同去供销社打煤油,我先到了一会儿,李伟瞿强跟着就来了,李伟哭丧着脸向我俩诉苦:         “今天闯到鬼了,一道场上就被别人欺了。”说着拉开裤脚,腿上一道红印。         “谁干的?老子帮你出口气!”瞿强拍了一下李伟的肩。
  那时从城里下来的知青,身上都有说不出来的躁气,走出来身上的血管乱蹦,一个个都刺儿刺儿的,总想跟人打架。在场口拥挤的地方,李伟的脚被他身旁的“黑大个儿”踩了一下,两人吵了几句。“黑大个儿”仗着他比李伟整整高了一头,不但不道歉,还骂了李伟。
瞿强望着我,打不打?
那时我已是每天能挣10个工分的全劳力,有了一点点职务,叫小组长,是知青组的组长。我们那个“知青点”有10多名知青一个锅里吃饭,有的时候,我也敲敲钟,说一些什么话,这就是组长。
我与瞿强在中学时一起跟武术教练学了几招,对付一个“黑大个儿”绰绰有余。我淡淡地说:“办完事情再说,李伟你把那个人注意到就是了。”这其实是一种托词,那时,我已学了一点点狡猾,我是怕万一出了事担责任。我是组长,没有事,啥也不怕,出了事,那领头受罚的就是我了。
我一直希望着李伟能把那个“黑大个儿”忘了,期望着“黑大个儿”早早离开市场,李伟找不到就算了。可李伟很看重这事,他一直盯着那个“黑大个儿”呢。
散场了,我们在场口堵上了“黑大个儿”,“黑大个儿”与七八个农村青年在一起,他们慢慢地向我们靠近,李伟瞿强几乎是同时问道:打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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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场天打架

  这时候我已被挤到死角里,再没有推托的理由了,我如果说不打了,那么从此以后,在“知青点”里,我就威信扫地了,那时面子还是很要紧的。于是,我问,你能认住他么?李伟激动地说,能!他背上烂了个三角口子,脊梁上有块白,露着棉花呢!         打!这话是我说的。
   我咬了咬牙,嘴里吐出了这么一个字。这时候,空地上就只剩下我们3个人了,个个都很兴奋,是一种莫名的兴奋,说话间我们冲向了那条土路,堵住了“黑大个儿”一行。“小子,还认得我吗?”李伟上前给“黑大个儿”一拳。于是,很快就是一片混战,先有几个青年帮忙,后来一看不对头,撒退就跑,三对一,在较量中,我看见那个“黑大个儿”一头栽到路边的沟里去了,当他从沟里爬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栽了一脸血!当时,我心里一寒,以为旁边看热闹的农民们会群起而攻之。那时候他们要是大喝一声,一起围上来,准能把我们撕成碎片。事实不会是这样,农民天生胆小怕事,只管自己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他们离得远远的观望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就这样,我们3个“狼崽子”就像冲进了羊群一般!在那条土路上,我们得意扬扬地奔跑着,一直在追打那个“黑大个儿”,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追出了很远很远。那时候,我们已失去了理智,已经忘记了我们到底为了什么,只是一味地穷追猛打,把他打翻在地,动惮不得。
  然而就在我们冲向村口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那变化极快。蓦地,村里的钟声响了!眨眼之间,就像是一股旋风,有上百的人拿着锄头棍棒呼啦刮了过来!伴着群狗的叫声,只见村里村外,到处是愤怒的人群,很快地向我们涌动过来,于是,慌乱中,我喊了一声:快跑!一语未了,我们3个人像兔子一样,撒丫子就跑,没命地跑,一口气跑出了几里地,等定下心来的时候,身后已是一片静寂。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当天回到知青点,我们3个惊魂未定,却又给知青同伴们大大地吹嘘了一通,大谈我们3个人打人家上百人的“骄傲”。可是,到了第二天,有人从邻近的村里捎话过来,说那个村已经集合了200多个基干民兵要来报复,而且放出风说,只要是王村“知青点”的,见一个扎仨窟窿!于是,整个“知青点”都慌了,大家手心里都提着一把汗。在战战兢兢中煎熬了几天,等待厄运的到来,他们没有来。         过后,大队王书记到我们知青点来,传达了公社的指示,这事摆平了。那天发生的事,其实不能完全怪知青打人,“黑大个儿”有不对的地方。据说“黑大个儿”是村里的一霸,那天赶场在场口他有意制造拥挤,把一个老人挤到在地,知青李伟去拉老人起来,“黑大个儿”踢了李伟一脚,于是两人发生了口角,“黑大个儿”仗着他的叔是村里的民兵连长,提劲要进行报复,事情闹到了公社,公社出面进行了调查,这事就像这样不了了之了。

  
     

018

017

  人呀一生中要遭遇到很多事情,稀奇古怪的,鬼呀神呀,下乡当知青时我就遭遇过一次,不是鬼,是鬼火,把我吓了个半死。   那天我们在公社开完会往回返时已经是黑天了,我们几个有说有笑地上路了。走了一多半路时,我“内急”,考虑到同行的还有两位女同学,我就落到后面“小解”。当我“小解”完毕,舒舒服服地喘了一口粗气之后,才发现大家已经走远了。         开始时我还没有在意,只是加快脚步向前赶。赶了好一阵子仍然没有他们的身影,我心里才有些“发毛”。四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月光,听不到任何声响,我有些害怕,急促促向前走。没有风,夜很静,只听得自己的脚步声沙沙沙地响,格外单调。开始,心里只想着走,走得劲头十足,走得勇气不减,两只胳膊甩得挺有劲儿。脚下的路渐渐伸向群山的腹地,大山犹如一个个巨大的魔影立在路旁,山上的草木好像把月光都吸收了,整座大山黑沉沉的,我感到越来越孤单。慌不择路,越走越觉得路不对。我知道我迷路了。         月亮已经偏西了,我走出了一身汗。拐过一个山脚,眼前是一片平地,我终于搞清楚走上路了,离住处不远了。抬眼看看村子,一道不祥的风景闯入眼帘——村里的坟场。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包,过去听过故事里的鬼人物一个个在他的脑子里过开了电影。我越想心里越发怵,头发一阵阵往上竖。
   我一步一步地向坟地接近。突然,前面出现几团蓝绿色的火苗,那火苗跳来跳去,轻飘飘地,忽隐忽现。鬼火!我的头发一下竖起来,两条腿也软了,站在那里迈不动步,心差点跳出来!我强咳两下,嗓子里哼出了嘶哑的小调儿,唱歌壮胆儿,可唱的什么歌自己也不知道。两眼只顾盯着鬼火了,没走几步,脚下土疙瘩一绊,“扑通”栽个大跟头,与此同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月亮没有了,星星不见了,景物消失了,一跤跌入一个漆黑的世界。我心里喊道:完了,完了,碰上“鬼”了!一翻身坐在了地上。我被无边的恐惧包围了。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过了一会儿,我伸出巴掌晃了晃,伸手不见五指,伸开两臂向四周抡了几下,什么也没有。我突然想起,都说鬼怕火,便急忙取出火柴,嚓的一声划着,以为“鬼”一定吓跑了,瞪着眼睛往周围看看,仍然一片漆黑。我一根接一根地划起来,不一会儿就快划完那盒火柴。看看周围,还是漆黑一片,这样下去不行,一包火柴还剩下最后两根了,于是我点燃了一支烟。虽然只能看见烟火头上那一个暗红的火点儿,可就是因为有了这个黑暗中的火点儿,就像有了一个生灵与他做伴,我的情绪才渐渐镇静下来。
  我忽然想起,物理老师讲过,人或动物尸体腐烂的时候能分解出磷化氢,而且能够自动燃烧,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火。想明白了这一点,我的恐惧感减少了一大半。我捶了一下脑袋埋怨自己,遇事不冷静,一害怕什么都忘了。进而又想,看不见东西是“鬼”在作怪吗?会不会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得了夜盲症?噢,想起来了,在一本科普杂志上看到过,当人体营养很差或者缺乏维生素A的时候,就容易得夜盲症或别的眼病,一定是自己的视力出了毛病。这样一想,我的恐惧感几乎都消退了,惟一担心的,还是身处险境,不要说猛兽,就是一条野狗,也能把自己撕了。必须走,危险之地不可久留。
  我下定决心,就是摸,也要摸回家去。我摸摸索索地往前迈步,脚下坎坷不平,好几次差点绊倒,好几次碰到墓地里的树干。走着走着,脚下碰到了一个高坡儿,猫腰摸了摸,是个坟包,说明自己走到坟地里来了——这下我弄明白了自己的位置:路是向南走的,面对回家的方向,坟地在路的右面。现在摸到了坟,说明路在自己的左边,也就是东面。但是,四面漆黑,自己不知转了几个圈儿,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我忽然想起了那本书上说过,树能告诉你哪面是南:向阳一面的树干长得快,树皮不断被撑裂,因此树皮粗糙,背阴的一面树皮比较细腻。我一连摸了好几棵树,终于弄清了方位。当我摸到路边的土坎儿时,心里立刻出现了一幅地图:左面是路,右面是坟,面向前方,前方不远就到了村边的大柳树。心里一明白,眼前忽然一亮——视力恢复了,所有景色历历在目!银白的月亮,闪烁的星星,起伏的山峦,那么和谐静谧,夜色呈现的是朦胧的美。我高兴得大叫一声:“我胜利了——”群山传来了一连串的回应。……
 

  
     

020

019

路遇鬼火把我吓

  我折腾了大半夜兜了一大圈,枉走了三十多里路。回到知青驻地之后才知道,大家见我这么晚没回来,已经派出几路人马去找我,你说是不是遭遇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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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小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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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当知青的几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别是喂鸡很有趣。        刚下乡不久就去买了几只鸡娃,结果只成活了两只,一公一母,这对鸡都是那种小种鸡,三斤多,活泼好动,很是机灵。         特别是那只小公鸡很有趣,一日午饭后犯困,刚倒在床上,小公鸡便在堂屋扑腾并大惊小怪乱叫,扰人清梦,讨厌之极,遂翻身起床,轰它出去,然返床后尚未成眠,小公鸡又折回“咯咯嗒嗒”叫唤。我气喷不过,顺手捡起一个土豆打去,意在轰走它。谁知小公鸡一惊一跑,土豆歪打中着,击中其头部,只见它身子一歪,偏偏倒倒地躺在地上扑腾,随后便僵直不省“鸡”事,见此状,我想反正好长时间没沾油荤了,睡完觉再收拾它,算打个小牙祭。一觉醒来,却见这小家伙活蹦乱跳如初,暗暗称奇。         翌日中午,我吃红薯当饭,小公鸡在桌下伸长脖子探望,那模样似在企盼施舍。我吃我的,没理会它。大概是未达到目的的气愤不过,小公鸡忽地纵身跳起,在我膝盖处猛啄一口,然后飞也似地跑出门去。我顿时痛得钻心,一看,一股鲜血自上而下流溢,腿被啄出一小口来。我怒火万丈,跛着腿紧追出去,小公鸡早已无影无踪。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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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小公鸡记仇么?原来,初到农村时水土不服,浑向长满红疙瘩,其痒无比,此消彼长,顽固得很,最后竟溃烂成疮。农村无医无药,便土法上马,用牙膏敷之。此“药物”倒也管用,疮愈十之八九,唯膝盖处一疮久不愈合,饭前刚用牙膏大剂量涂之,小公鸡误以为是饭粒,跳而食之,用力过猛,遂将牙膏带肉啄去吞之,饥饿使然也,非“报复”矣。         不过,我打它昏昏欲死,它啄我剧痛难忍,亦可称“投桃报李”。没想到的是鸡啄去腐肉,顽疮竟然速愈,真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只小公鸡对那只小母鸡特别关爱,每啄有食子,或一条小虫,或一颗米什么的,它就咯咯咯地叫个不停,引来四五只母鸡,朝它奔来,小公鸡随时都护着我那只小母鸡,俨然一对“恩爱情侣”。  这对“恩爱情侣”很可爱,就是光打雷不下雨,每天都听见小母鸡唱蛋歌,却不见下一个蛋。早晨起来,摸摸鸡的屁股,明明有蛋,把它放在鸡窝里,然后下地去了。回来在鸡窝里去捡蛋,却不见有鸡蛋,连续几天都是如此,我很纳闷,但又不能老守着它。突然有一天,那只小公鸡与那只小母鸡双双“失踪了”。我好气愤,怄了几天的酸气,臭骂了那偷鸡的梁上君子。奇怪,过了十多天,奇迹出现了,小公鸡和小母鸡不仅“夫妻双双把家远”,还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鸡娃共有12只,尽管看上去它们瘦了许多,却变得精神了。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每天天刚亮,它们就率领着12只小宝宝从我隔壁的厨房里出来拐一个弯,进了中间的大门,用嘴壳子啄我的屋门,发出咣咣咣的声音,将我从梦中唤醒。那咣咣咣的声音仿佛在说:“快起床,快起床”天亮了,我的孩子们都饿了。”加上小鸡在门上叽叽啾啾地叫,我也再不能入睡了,起了床,一拉开门,两只大鸡就一头扑进屋,12只小鸡也纷纷跟着跳过门槛。大鸡就用嘴牵着我的裤角,好像在说:“别磨蹭了快给取吃的,孩子们真的很饿了。”我就把碎玉米撒在地上,大鸡“咚咚咚”地叫着,嘴里啄了玉米,却一粒也没咽下,头不停地一仰一俯,不断地啄不断地丢下,像在招呼着孩子们说:“大家快吃,大家快吃”等小鸡们欢快地饱餐一顿离开后,地上只剩下一些细面一样的小颗粒。此时,大鸡才真的吃起来,它们耐心地捡食着孩子们吃剩的残渣,往往还没吃饱就被心急的小鸡们呼唤走了。  这群鸡很讨人喜欢,白天都不回来,在住房附近的菜地或山梁上的树林里活动,大鸡教小鸡们捉虫子,找草籽吃,它们每发现一只菜叶上的虫子,就一嘴啄出来,嘴里“咯咯咯”地叫,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丢下去,啄起来,再丢下去,啄起来,直到小鸡们争抢,撕扯着吃了为止。        小公鸡和小母鸡是一对丰常称职的鸡爸爸鸡妈妈,一次,我亲眼看见对门李家的大黄狗凑到小鸡们附近,还没有流露出有什么恶意,小公鸡就“嘎”一声尖叫俯下身子,缩起脖子,颈项里的羽毛耸立起来,扑打着翅膀,箭一样向大黄狗冲去,小白母鸡也追跟着后面,吓得大黄狗连连倒退,叫了两声逃走了。         12只小鸡长得很快,一个月就有拳头大了。按说鸡一长大,就要离开父母了,但是这对大鸡却依然行使着自己的责任,小鸡们也一直依恋着它们的父母。         那年春节我背着这十几只鸡回家,很受到家里的赞扬,可惜,这么好的鸡最终还是成了腹中餐。

  
     

024

023

  我最爱吃牛肉。无论是煮的、酱的、炒的、熘的,我都觉得香美可口。每当老朋友聚餐,他们总是不忘给我点上一道牛肉。对牛肉的情有独钟,其实同我第一次吃牛肉有关。  我第一次吃牛肉,是在农村当知青。那时,物质匮乏粮食奇缺,能吃上肉都相当不错了,可我还吃到了牛肉。那情景,那滋味,那感受,至今难以忘记。         冬日的太阳像极了要坏掉的蛋黄,懒懒地挂在天空,没有什么精气神,天空中整个透出干冷来。农人们把手插进口袋里,三三两两地聚成几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事。离溶田还早,尽管忙时牢骚不少,渴望能够清闲下来,可真的没什么活做其实也是很寂寞的事情。生产队的晒谷场整个弥漫着无所事事的情绪。         生产队长来到的时候,也没几个人抬起眼皮或者闭上正说话的嘴巴,可当他吆喝了一嗓子之后,晒谷场顿时骚动起来,有种难以压抑的气氛开始流动。有人急急地从放农具的屋里搬出条凳,有人找出粗壮的绳子,还有的吆喝女人开始烧水。“要杀牛了”,这消息在几分钟传遍了村庄的角落,风烛残年,正在病床上挣扎的老牛倌张老汉是唯一不知道这消息的人。村民们迅速向晒谷场聚集,小孩子兴奋地跑来跑去,大人们不时呵斥一两声,可声调里整个透露出宽容和亲切。连懒洋洋地卧在那里的狗也爬起来,张望了一回,绕着人们逡巡。张屠夫进场的时候,接受了景仰甚至有点谄媚的目光迎接,他手里那把尺把长的屠刀在阳光下折射出亲切的光芒。
   老牛被人拉着慢慢走到场地中问,脚步蹒跚,完全没有当年的矫健步伐。谁能知道这头牛也曾被村民们以骄傲自豪的口吻向外人炫耀:“我们村有头牛,一天可以犁三亩地。”犁地的好手都争着要驾驭这头牛,甚至不惜与派活的队长争执、与其他的驭手红脸,妇女小孩也愿意多割几把草喂养它。如今可是“好牛不提当年勇”了,没有几个人说到它的风光,有的只是吃牛肉的期盼和急切。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老牛站在场地中间,昂起头“哞”地叫了一声,迈步走向晒谷场旁边的水沟喝水,人群自动闪出了一条路,看着老牛走过去。老牛喝了几口水,抬头望望,又“哞”地叫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走回来。人群又迅速地围拢来,“哞”,老牛又叫了一声。张屠夫迈着方步踱了过来,围观的人不说话了,把双手背在背后,拿着把稻草使劲摇晃,猴子的尾巴一样。据说这有个讲法.人们活着的时候使唤奴役牛.人死后就要过牛坑,命运是让牛主宰的,所以现在背着手拿着草摇晃,意思是告诉牛:我想救你,还想拿草给你吃呢,可我双手被绑了,实在无能为力。颇有点事先打点争取好印象的意思。
  张屠夫挽起袖子,靠近老牛,摸着老牛的脖子。“眸”,老牛再次长叫一声,忽然前腿跪下,两只牛眼里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把晒谷场上积存的灰尘砸出一个一个小坑。张屠夫顺势把尖刀捅进老牛的脖子,持刀的手稍微后退一点,把刀拉出一点,又立即一挽一抖,用力往前送,血喷涌而出,老牛哆嗦了几下,轰然倒地。
  看到老牛倒地了,围观的人立刻扔了手中的稻草,笑嘻嘻地靠拢,有的积极地打水或者帮着褪毛。当老牛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时候,没有谁提到老牛当年的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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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牛肉

  晒谷场的东南角,架着一口大锅,里边煮着牛头、牛腿、牛排骨和牛杂碎等。灶膛里的火,“噼噼啪啪”地响着,锅里冒出的白色烟雾,带着牛肉的香味,弥漫整个院坝。          生产队的人都到齐了,他们每人手里捧着一块带骨头的牛肉,正在“咯吱咯吱”地吃着。整个院子,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咳嗽,静得像没有人似的。        队长操起铁条,从锅里扎出一块牛排骨,顺手从旁边向日葵上掰下两片叶子,把牛排骨一裹,递给我,然后,也是一声不吭地蹲下,吃他的牛肉。        我双手捧着那块热乎乎的牛排骨,狠劲地咬了一口,真香啊。扑鼻的牛肉香味,令我激动不已,我没来得及多想,胡乱嚼了几下,就吞进肚子,咯吱,又咬了第二口。很快,那一大锅牛肉,被人们吃光了。          晒谷场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那摊血迹还有痕迹存在,村里的狗为争抢舔食牛血已经撕咬了多回,现在也已经跑远了。村子有哭声响起,原来老牛倌的儿媳妇端着牛肉汤要孝敬老人时,才发现他已经断气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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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云驾雾采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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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当知青时生活虽然艰辛,但自由自在想玩就玩。那时没有公休日,也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盼望的就是下雨,因为下雨就可以歇工。        记得我们刚到农村不久,五六月份吧,一天,从夜里开始下大雨,早上也没有停歇,没有办法,只好歇工一天。如果雨一直下个不停,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呆在家里,看书、唠嗑、说笑、打闹、下棋、玩扑克。可是,到了八点多钟,大雨停了,而且看样子没有继续下的意思了,于是,我们又有些呆不住了,合计着到哪里去玩。一个比我们早两年下乡的老知青说,走,我们到西山坪海燕寺,在那里可以看到云海,景象非常壮观。到西山坪海燕寺看云海,这个主意不错,立即有人响应。         西山坪海燕寺是我们这里最高的山峰,海拔接近两千米,是道教的发源地,从我们青年点到海燕寺有将近二十华里的路程,由于雨下得急,道路不是很泥泞,我们一行五个人,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来到山脚下。
  山顶被云雾笼罩着,我们沿着羊肠小路向山上攀爬。山上的植被很好,虽然是下过雨,但上山的道路并不难走,除了脚上和腿上被沾上雨水之外,登山不是很困难。雨后的天气非常凉爽,树上草上都挂着雨滴,满目苍翠,清新逼人,空气新鲜得让人觉得有点“呛”的慌,这时,你才会真正体味到“沁人心脾”是什么滋味。起初,我只是看不到山顶,因为山顶罩在云雾中,山下的村庄还看得比较清楚。上到半山腰时,山上山下都看不清了,因为我们已经身处雨雾之中,只有我们五个人还可以互相看到,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浓雾了。又往上走了一段,我们终于穿过了雨雾,看到了山顶。马上就要实现的目标鼓舞着我们,一鼓作气,爬上了山顶。放眼望去,远处的高山依然笼罩在云雾中,脚下,就是我们此行要看的云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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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边无际,白莽莽的一片,那云的形状有涛,有浪,有涌,而且还在不断变幻着,整个“海面”在朝着一个方向翻滚着,不知是涨潮还是退潮。远处,有几个矮一点的山头像一座座孤岛,在翻滚的云海中时隐时现。这时,我忽然想起了神话中的仙境,鄙人这时不就是在云海之中腾云驾雾,当神仙啰!
  这时,我们中有的人在故意“发酸”了,大声吟道:“啊!天哪!全是云!”不会“发酸”的人也用手罩着嘴向着云海大声喊着。其实,身处此景之中,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感动,只不过宣泻的方式不同而已。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云海,置身其中,触手可及,后来我在飞机上看到云海时也感动过,但与此相比,那是高高在上,与已无关,两种感觉完全不同。
   带着看过云海的感动,我们开始下山了,在下山路过的一个山坡上,我们发现了许多蘑菇。老知青说,这些蘑菇都能吃,我们采一些回去吧。于是大家又开始采蘑菇。这虽然是我生平第一次采蘑菇,但我知道山上有毒蘑菇,吃了可不得了,弄不好要送命的。老知青说,这里没有毒蘑菇,去年他在这里采过。我一边采蘑菇,一边听老知青介绍着关于蘑菇的知识:长在柞树下的叫做“辣蘑”,要用开水煮后用清水多泡一段时间才能吃,要不然吃起来很辣;长在松树下的叫做“松树伞”,吃起来很滑,所以也叫“松树滑”;长在草地上的叫做“草蘑”,吃起来很嫩;还有“鸡腿蘑”、“桢蘑”吃起来最鲜美,但不容易找到。
   不一会儿功夫,大家就采了一大堆蘑菇,但没有带篮子和提包之类的东西,我们就脱下上衣包着。回到青年屋后,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又向“老贫农”鉴别了一番,在确定没有毒蘑菇之后,这天中午我们就用这些蘑菇做了一顿蘑菇汤。我记得那汤里除了蘑菇之外,还有土豆片、粉丝,还有一点炼猪油后剩下的油渣。不知是上山跑饿了,还是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那天中午的蘑菇汤非常非常鲜美,以至于此后再也没有喝过那样鲜美的蘑菇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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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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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村风俗民情非常浓郁,大到婚丧嫁娶,小到修窑盖厦,都要摆席设宴的。大事摆大宴,小事设小席,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比如说红白喜事吧,红事那一定要有声势,无论从形式还是内容,都要讲究多一些。特别是娶媳妇,一定要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否则人们会议论你,说你小气、抠门,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你在乡间就抬不起头,没法做人。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闺女,席面好还是赖,除了一定的约定俗成的标准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标准,就是大家心目中的那杆秤。你的家道好,家底殷实,你的宴席比光景不如你的人差了,那肯定要挨骂。本就栖栖遑遑的人,平常的日子都难以为继,这时候,哪怕就是普通一碗素菜,也可能还会引来几句好话。要是家里有在外面工作,吃公家饭的,那你的宴席一定要上档次,不管白事还是红事。即使如此,村里人也会评头品足,说三道四。         办席设宴要找厨师,这也是一门学问。厨师找对人了,不但能吃得好,还省钱;找错人了,给你搞得一团糟,客人不满意,还造成浪费。         办事是要提前张罗的。定好了厨师,那么厨师就要根据主家的席面规模拉菜单。白菜多少斤,粉条多少斤,猪肉多少斤……一大串菜单出来后,主家根据单子去置备。有些东西可以去集市购买,有些是要亲自做的。猪肉就在本村或者邻村看上谁家的猪够标准,谈好价格,买回来,杀掉。当然,要是办红事,提前一年主家就开始喂养,到办事时,已膘肥肉厚,既好吃又省钱。
  杀猪、捕鱼、宰鸡鸭、磨豆腐等一应事体办妥后,在办事的前一天,要按照总管的指示以及厨师提供的单子,门子上的人要到村子里借家什。方桌多少、条凳多少、靠椅多少;厨房的用具更是繁复。笼圈几个、笼盖几个、大锅几个、炒锅几个、篦子几个……村子里不是第一次办事,这样的家什大家寻找起来都是有目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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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有啥早就心中有底。但是,又很清楚谁家的好借,谁家难借。好借的就让言语木讷的去拿来便是,难借的就让能说会道的去借。其实,难借的家户明知道他家的东西不借是不行的,也要给你唠唠叨叨一番,最后才不情愿地拿出来。用半天的时间,该借的家什都陆续借了回来,把院子摆得满满当当。厨房最讲究,厨师要把借来的东西一件件查验。比如蒸笼,一个跟另一个合不合套,不合套的要用麻纸转圈糊上,避免走风漏气。实在不能用的就让到家户里去再借。
  厨师已在主家提供的门口盘了几座炉子,蓝炭火烧得旺,几口大锅坐在上面,任凭蓝色的火苗在屁股上舔,越舔越舒服,直到最后还哼起了曲调。厨房里,厨师麻利地做出各种各样的菜肴来。有蒸的、有煮的、有炸的、有炒的、有拌的……
  办事的正日子,一切由主管来安排。主管告诉厨师,第一拨儿安多少席,厨师准备多少席;第二拨儿多少,挨个准备。一般是一拨儿安十席,来客多时,一拨儿可安十五席。每席八人。坐席也是有讲究的,谁先坐,谁后坐,谁坐上席,那是不能乱了规矩的。否则,让外村的客人笑话这个村子的主管能力差。所以,主管要把方方面面安排妥当。
   婚宴那肯定要把新郎官的舅舅安排坐上席,安排了大舅还有二舅,安排了二舅还有三舅,姑姑姑父、姨姨姨夫,再就是平辈了,以此类推……座位好不容易安排妥当,那就赶紧把新郎官请出来给大伙行礼。这时候又要考验主管的嘴皮子功夫了。能说会道的会以顺口溜的形式说出一连串要感谢的人来。七大姑八大姨,还有端盘的、跑堂的,笼馍的、炒菜的……这一串说辞要被大伙儿的掌声和笑声打断数次才算成功。这也是检验民俗文化的重要节点。
故乡的宴席,以水席为主。讲究十全席。所谓的十全席是十大碗,十大盘。碗是带汤的菜,盘是炒菜。之所以称为水席,是十大碗极具特色。什么小炒肉、虾酱豆腐、鱿鱼海参梨蒸肉、小酥肉、甜肘子、成肘子、丸子汤等等。听名字好像没什么特殊之处,但真正品尝那真叫好吃。客人又用勺子,又用筷子,勺子、筷子交叉使用,忙得不亦乐乎。划拳的,扯着嗓子,涨红着脸,使劲地喊,手指能伸到对方的眼鼻子底下。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吐沫星子更是直接上了脸。一点元、二位好、桃园三四季来财、五魁首、六六大顺七巧美、八仙寿、快倒酒、十满贯。那阵势看了不想参乎的都蠢蠢欲动、跃跃欲试。鸡呀、狗的,还有猫,也没闲着,趁机在桌子底下窜来窜去,寻觅着吃食。可觅的食物还真不少,掉下去的肉渣啊、馍块啊、菜屑啊,绝对打个好牙祭。好事者看鸡不顺眼,踢一脚,鸡哪能忍受此等委屈,展翅乱飞,席面上尘土飞扬,乌烟瘴气。其他客人会用喝红了的眼睛盯那好事者,好事者自觉理亏,低头吃席,不敢吭声。
  席吃完了,酒还没喝好的,主管又辟个专场,把爱喝酒的酒鬼级人物集中起来,这叫打酒场。坐在那里的酒鬼,个个都是远近闻名,身经百战,所向披靡的拳坛高手。这种场合多少有点擂台赛的味道了。经常在酒场上过招,谁的拳好,谁的拳差,大家心里都清楚。本村的酒鬼,此时更是酒借人胆,人借酒疯,要在家门口长志气,不能丢人败性。所以主动出击,勇往直前,一拨儿又一拨儿,轮番过招,前赴后继。外村的酒鬼一看势头不对,一只虎好斗,一群狼难缠,拳再好,恐怕也难以招架。不给本村酒鬼留足面子,能好走得了吗?多少还是要礼让三分的。斗上几个回合,见好就收。外村的酒鬼悻悻然嘴里喋喋不休,东倒西歪地走了。本村的酒鬼等客人一个个走后,终于支撑不住,狂吐不止,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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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客宴很有一套讲究。所谓讲究“等级森严”。一进门,迎面靠墙的一方为“上席”坐主客,但右位为尊,左位为陪位,陪位上坐的客人必须是尊位上所坐客人的同辈或孙辈。上席的对面为“下席”坐次客,也必须是尊位上所坐客人的同辈或孙辈。但有一种情况特殊——上席上坐着两个相当于爷孙关系的人时,下席上则可坐介于他们辈份之间的人。中国农村有句俗语:“爷孙无大小。”孙辈当然可沾爷辈的光了。另外两方为“横头儿”左边横头儿挨下席的地方为“酒司令”的专座,其他的坐普通人。
 遇着婚丧大事,主人家还请有专司主持招待的人,名曰“知客先生”,由村里德高望众的人担任。宴次及入座都由知客先生根据来客情况及主人家族的关系安排,不可有误。
 宴上很讲究吃相,“吃不言,睡不语”是乡里人恪守的古训。宴上除劝酒劝菜或猜拳行令外是不能随便说话的,每道主菜若主家尚未动筷,其他人则不可先动,每个人也不可去夹离自己较远的菜。无论吃什么东西,每次都只能夹一点儿缓缓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乡里人热情似火,来了客人都会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其所能地招待。我那时作客是20世纪70年代,山里人最好的东西莫过于猪肉,鸡肉,一般只有在逢年过节或宴客时才会出现在餐桌上。为了招待好客人,当家的与主妇要嘀嘀咕咕,挤眉弄眼地商量好半天,但也只能设法凑出四菜一汤来。菜的烹制方法比较粗糙原始。不过装在粗瓷大碗里倒也匹配。
   宴席上只有当家的作陪,小孩子只能站得远远的,愣愣地看着,馋得“咕咚咕咚”直咽口水,焦急地等待着宴罢……这种情况除了因为在东西稀少之外,恐怕是担心小孩子不拘礼节而怠慢客人。
  自古以来,酒是中国客宴的主角,有“无酒不成席”之说,中国很早就用小瓷杯做酒具。一杯酒,酒性好的人可一口喝尽,酒性差的人得喝好几口。但没有人会一气喝完——城里人讲究“感受情深,一口清”而山里人却认为这样是在喝“气酒”,表明被得罪了。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敬酒也有一套礼节。晚辈必须先敬长辈,陪者必须先敬主客。敬酒时,要双手举杯对着对方说:“我敬你啦”,此谓“叫杯”。敬酒者,将该杯酒喝完后斟满一杯给对方。对方要用此杯敬他人一次后方能回敬,这叫“拐弯儿”。若席上的人酒性都好,便不停地推杯换盏,异常热闹。酒过数巡后,大家已有三分醉意,兴致更加浓厚起来,便会响起野吼吼的拳号声……
  以上说的都是我当知青时所见、所闻、所经历的故事。现在乡村的生活好起来了,备办酒席不需要去几十里外的山下了,家门口就有市场,卖肉的、卖面的、卖豆腐的……一应俱全。吃席时,也不需要村里人帮忙了,厨师有班子,端盘的、跑堂的,全包了。桌椅板凳也有公司经营,使用一次多少钱,拿来用就可以了。一切都是手到擒来,只要兜里有钱。但吃席的一切规矩、讲究还是基本没变,还是那么富有地方特色和人文风情。不管红白喜事,吃席必有划拳,只是分个轻重缓急,白事可能不会闹腾得那么厉害,但红事会尽情地放肆。喝倒得越多,主家越高兴,说明你的人缘好,大家给你面子。
  中华民族的风俗习性源远流长,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现在还很留恋那时乡村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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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平伙,实际上就像现在流行的朋友间AA制聚餐,三五几个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交流交流思想,很有意思的。回想起来下乡当知青那几年打平伙最多,也是从那时起我学会了打平伙。         那时物质匮乏,吃是第一重要的事情。记得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季节,我们五个知青借了一条生产队到城里运粪作肥料的运输船,轻轻松松地把船摇到远离人家的一个平静回水沱,任船飘浮。两个男知青把早已准备好的食物拿了出来,一条十几斤重的狗,狗是他俩昨晚用土治炸弹炸的,今晚作为我们聚会学习的重要内容。我们三个,李佳带了一瓶酒,建国带了三四斤米,我带了香油和烹制狗肉的香料。         大家都很兴奋和激动,跃跃欲试。有两人专门负责剥狗皮,那狗头,狗皮和下水全扔到了河里,拾掇好的狗肉剁成了几大块,正好放满了一锅,舀上一脸盆河水就煮起来。就这样,夜幕中我们一边摇船,一边煮着狗肉,狗肉的香味随着我们船的行驶,播撒到了漫漫的夜幕中。我们还特意带了一只收音机,那在当时可是个贵重物品,收音机里播放着“现代革命京剧样板戏”那天偏偏听到“临行喝妈一碗酒”“今日痛饮庆功酒”之类的唱段,大家跟着唱着闹着,一点也没感觉到寂寞冷清,但等待是难受的,尤其是在饥肠辘辘之时闻着狗肉香更是熬人,我们时不时地问“可以吃了吗?”然而回答却一次次地让我们失望,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在饥寒交迫之中,我们终于等到了李佳和建国(说是烹调高手)宣布开饭的消息。
  大家一跃而起,迫不及待地拿杯(搪瓷缸)拿盆,准备开饭,我拿了一个洗脸盆,正好用来盛狗肉。狗肉煮好,锅里煮红苕焖锅饭。那天喝的酒是李佳用酒票供应的7毛钱一斤的白酒(红苕酒),煮狗肉也仅仅是放了点盐,酱油,干海椒,桔柑皮和酒,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没有寒喧,没有客套,没有尊卑,没有功利,一个个争先恐后,狼吞虎咽,真正的大块吃肉,大碗(杯)喝酒,大家就为一件简单的事——填饱肚子。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我们一边听着,“现代京剧样板戏”,一边喝着酒吃着狗肉,谈论着笑话,那种洒脱,那种放松,那种舒坦,那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在微醉中真有点儿“举杯邀明月,”“起舞弄清影”的感觉。吃狗肉是开心的,喝酒是快活的,胀饭是饱肚子的,整的安逸,舒服!         让我记忆深刻的打平伙,还有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师范毕业,在乡村当老师的那几年。 经常趁着周末,我们几个年轻老师会合谋着兑上三五块钱,到村子里买上一只大公鸡、一大块肉和几瓶廉价的薯干酒,然后,一起聚到离学校较近的一位教师家。我们帮那位教师的爱人宰杀公鸡,把鸡血用碗盛了,再把鸡肠鸡杂一并洗净下锅。约莫一个半小时,香气开始从厨房里弥漫开来。个别嘴馋的老师这时开始按捺不住,他们会走进厨房,一口一个“嫂子”的喊着,一边把手伸到大案板上,去捞摸那些已被女主人剔除肉的骨头。啃食着那些看似无肉,但有少许的筋、残余的肉末以及渗着香气的骨头,大家的心中都会洋溢起喷香的滋味。
  当几个荤素搭配均匀的下酒菜端上桌时,几个“家伙”全然不顾一起吃饭的还有两位是女老师,把汗衫一脱,赤膊上阵,尽情地吃啊、喝啊、闹啊,一个不让一个,到最后都醉熏熏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有时,竟一直喝到月上柳梢头。
  时光悠悠,一晃我离开乡村已经四十多年了。随着城市快节奏的生活,我时常怀念乡村那种散漫、粗犷的生活,尤其是和伙伴或同事们打平伙的时光。尽管生活清苦,但彼此的心靠得更近,大家心中没有猜忌,没有倾轧,有的只是一份苦中作乐的暖意,一份对未来日子的向往。打平伙吃的是一份欢快愉悦的心情,一种自然轻松的氛围,它可以与知己者、投缘者度过一段忙里偷闲的欢乐时光,它使我们有了一段值得回味与咀嚼的人生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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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平伙

  我在川东山区当知青,那绵绵的大山,郁郁葱葱,队里没有一块像样的水田,口粮红苕苞谷当主食,每逢到快收苞谷的季节队里都要派人上山守夜,怕幸苦了的果实被那些不劳而获的生灵偷吃了。这其中最讨厌的就是野猪了,最好糟践庄稼,一晚上可以把你的半个坡扫荡成平地。
  又是收苞谷的时候了,刚刚成熟的苞谷就被一些小偷小摸的野猪来尝鲜了。不时听见村上的人说哪里哪里来了一群野猪,一晚上把好好的苞谷地拱了一大片。是呀,看着就要到手的粮食被野猪糟蹋了,哪个种地人不心疼!特别是在大山区,一年到头下来连饭都吃不饱,就指望这土里刨食呢,哪有那多的剩余来喂野物?就这样,上上下下几个队的猎人都联合起来,准备打一场围猎,消灭害人的东西。
  那天,我们已睡下了。房东的女人来拍门说:“知青娃,快来帮忙哟。今晚可能会打到野猪的,你们帮忙烧点开水好烫猪毛呀!杀肉给你们吃耶!”
  一听村民打野猪去了有野猪肉吃,我们连忙爬起来,烧火的烧火,添水的添水,忙得不亦乐乎。呵呵,有野猪肉吃,啊!好久没吃到荤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笑了起来。灶里的柴火架的好多,火苗往外飘扬,舔着锅沿,好像也想偷吃点野猪肉。火光照得人的脸上红红的,烤在身上暖暖的。两眼望着火光也开始迷迷瞪瞪的了。火焰跳着舞,开水冒着热气,温馨的守在灶口。我们等着等着,歪头搭脑打起了磕睡。
  忽然,房东女人冲到屋里大声的喊着:“快点快点,送信的来了,说是哦打着了打着了,呵呵……”一路跑回去烧她的水去了。她的笑声强烈地感染了我们,来劲了!往灶里添把柴,在往锅里加几瓢水,一窝蜂地跑到院子门口候着,翘首盼着。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房东女人告诉我们,打野猪呀,谁要是开了头,一枪并且打中了,谁就可以分到猪头和猪下水,其余的平均分配。这关键的头一枪最重要,如果打的不在要害,野猪就会发疯地朝那个人的方向冲过去,那才不得了呢。我们村的有个人就是在一次围猎中被野猪撂倒,差点连人都搞死了,幸亏大伙帮忙快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脸上身上还留着难看的伤疤。所以,打准第一枪的猎人是要得奖的。           哦嗬!哦嗬!哦嗬哟!          一阵号子,打破了寂静的山野,一阵欢呼的人马抬着一个黑家伙,呼呼,呼呼地颠进了院子。一大伙人头上冒着热汗,不停地扇着衣服,高声地诉说着打野猪的经过。那种兴奋,那种欢快比过年喝苞谷酒还快活!
  我走上前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黑家伙。好丑呀!一个长长的嘴巴突兀在前,两颗僚牙像两把匕首骄傲地挂在嘴边,好凶呀!一身都是臭哄哄的,黑黑的毛好长,浑身上下都是泥沙,裹得像盔甲。难怪这种土铳不好打准的。这次幸亏是用的独铳,要是用散铳就见鬼了。这是只雄性的猪,猎人说是个打头的,凶的不得了。几次围猎都把它跑了。这次不是狗子多,撵得这伙家伙飞跑,跑到了埋伏的地方,才算是白搞了。我看着着躺在地上的野猪,好大的架子,长得很瘦,可能是没有吃饱。它要是蹦起来了,该有好吓人?它活着的时候该有多威风!就是因为糟践了庄稼,抢了人的口粮才成了我们尝鲜的对象。
  大盆里倒满了开水,把野货抬上架子去,一个人在猪屁股后面拿个吹火筒使劲地吹,慢慢的,野猪变胖了,也显得可爱些了。把滚烫的开水浇上去,熟练的杀猪匠快速地褪着毛。我们与贫下中农们快乐地笑着,等着品尝野猪肉呢。
  房东的女人提着下好的肉回灶间去煮肉了。
  山间的夜晚,启明星已经升起了,有几家的屋顶上冒着袅袅炊烟,飘着少有的肉香。
  房东女人给我们盛了一大碗肉,我们也急猴猴地端着碗吃起来。一会就风卷残云了。抬起头,互相一对视,问?好吃吗?哈哈,不好吃!臊味太重,怎么象母猪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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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野猪肉

  我插队落户在长江边上,有一个叫芦苇坝的地方,每到枯水季节就形成了一个小岛,水光山色,风景秀丽,水草茂盛,牛羊成群。小岛上没有住家户,那些放牛羊的,都是用木船把牛羊送到岛上,这里真可谓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回乡知青刘阳与我是好朋友,他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他把下放在我们队里的知青邀请到这里来,天空湛蓝湛蓝的,漂浮着朵朵白云;地面是丰厚茂盛的青草,聚集着群群牛羊。芦苇旁边清澈的江水泛着波浪,我们追逐奔跑着,啊!好一幅诗情画意的山水风光。
  刘阳给大家提出了一个大胆设想,打渔改善生活,可是我们没有捕鱼的工具。怎么办,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刘阳拿出了他的绝招,用炸药炸。炸药从哪儿弄,刘阳说他想办法。
  回到家里,我们立刻做准备工作。先是在村里想方设法弄了一个大坛子,足有近一米高,大肚小口,是原队里腌咸菜的,后发现有沙眼被淘汰了。又到村代销点买了几十斤大粒咸盐,把碎石头和咸盐掺在一起,在坛底垫一层,然后把几筒炸药放在坛子中间,上头再填上盐和碎石,雷管和导火索从坛口伸出来,小心翼翼的把坛子里的盐捣瓷实了,攉了点泥把口封严了,一颗大炸弹就制造成功了。
 选一个花好月圆的季节,借一条生产队到城里运粪作肥料的运输船,悄悄地把大炸弹抬到船上,轻轻松松地把船摇到远离人家的芦苇坝。刘阳这方面是内行,他早就看好了地点,一个深水潭,听人说这潭里鱼特别多。船开不进来,我们把船停在江边,把炸弹抬下船来,往水里扔是扔不动的,浅水里也没有鱼,我们早有准备,带来一块大木板,把炸弹放在木板上,几个人就下水了,推着木板。守着这么个炸弹,都有点害怕。为了安全,就把导火索留得长长的,加大了保险系数。下水的几个人都是水性不错的,有的穿着泳裤,有的干脆什么都不穿,反正都是男的,怕什么。坛子放到木板上,几个人护着它,慢慢向潭中心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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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

  天还没有完全黑,因为在水里没有方位感,留在岸上的人不断给他们指示方向和距离。他们游得确实不错,木板上的坛子稳稳的连晃都不晃,就这样到了潭中间,“到了”,“到了”,在岸上的指挥下,他们停下来。由谁点火早就决定好了,只见浑身雪白的李某某象“浪里白条”一样,踩着水,把手使劲甩干,准备点火,火柴是一位游的最好的同学单手举着游到潭心的。李某某的父亲曾经在部队待过,估计给他讲过一些军事常识,只见他把几根火柴捏在一块,将磷头贴在导火索的头上,用火柴盒去擦火柴头。这种方法是很科学的,即准确,又保险,如果先把火柴划着再去点导火索,尤其又在水里,难度是相当大的。
   “呲……”,只一下,导火索就点着了,“呲,呲”的响着冒出了股股青烟,几个人把木板一翻,只听“咚”的一声响,坛子沉入水底。这时你看吧,水里这几个也不讲究什么姿势了,拼了命的往岸上游,拍打得水花四溅。我们在船上看着他们的狼狈样子,哈哈直笑。等他们游上岸,我们四处找认为安全的地方,有蹲有趴,就等坛子爆炸了。半天,一点动静没有,都沉不住气了,是不是炸药有问题,还是导火索灭了?见大家有疑问,刘阳向毛主席保证说一点问题没有,东西全是新的,都是跟民兵连长要到。大家又怀疑雷管没插好,跟导火索没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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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炸鱼

   正当大家胡乱猜想的时候,只听见很沉闷的,但声音并不太大的一声响,身下的大地一阵震动,江岸边的树也抖动起来,只见江水先翻出一股黑色的水柱,并不高,随后水就像开锅一样,剧烈的翻腾起来。随着江水的翻腾,大大小小的鱼抛出水面,大家别提多高兴了。刚才等的时间长是导火索留得太长了,在水下燃烧得又慢,才让我们等的焦急。
  江水逐渐平静了,只见水面上漂满了鱼,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快捞啊”不知谁喊了一声,随着喊声,大家就跟饺子下锅似的,噼哩叭啦跳进水里,向飘着的鱼扑去。我们把用塑料绳编的网眼袋一头套在脖子上,另一头用手撑着,闲着的那只手把鱼捡起来放进袋里,脚下踩着水,这是水性好的同学。水性差点的就把鱼一条条捡起扔到岸上,水滑鱼沉,在水里又使不上劲,有的都没扔上去。几个不敢下到深水里的人,就在岸上负责把鱼归置到一块,用大书包装起来,同时还不断的向水里的同学指挥“那儿有条大的,在那边。”欢声笑语,水里岸上,一片高兴。
   其实水里的鱼并没死,时间一长,震昏的鱼渐渐醒过来,有时手刚一摸到它,鱼一机灵,在水里打个滚儿,嗖的一下就游走了。水面上漂着的鱼越来越少,大家的热情也在降低,都累了,水又凉,天色也逐渐暗下来,大家草草收拾了一下,看看战利品,嚯,真不少,足有几十条,大的几斤重,小的也有四五两。跑掉的比抓的要多,人在水里比不过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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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

 我们把鱼带到船上,进行了分配,剩下全部用来办一个特大的鱼宴, 我们把鱼洗净,放在一口大锅里,舀上一脸盆河水,加上泡海椒,泡姜,酸萝卜,豆瓣,油盐就煮起来。就这样,夜幕中我们一边摇船,一边煮着鱼肉,鱼肉的香味随着我们船的行驶,播撒到了漫漫的夜幕中。我们还特意带了一只收音机,那在当时可是个贵重物品,收音机里播放着“现代革命京剧样板戏”那天偏偏听到“临行喝妈一碗酒”“今日痛饮庆功酒”之类的唱段,大家跟着唱着闹着,一点也没感觉到寂寞冷清,但等待是难受的,尤其是在饥肠辘辘之时闻着鱼肉香更是熬人,我们时不时地问“可以吃了吗?”然而回答却一次次地让我们失望,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在饥寒交迫之中,我们终于等到了两个女知青(说是烹调高手)宣布开饭的消息。大家一跃而起,迫不及待地拿杯(搪瓷缸)拿盆,准备开饭,最后来的两个洗衣服的女知青的脸盆,正好用来盛鱼肉,因为增加了人,带的筷子不够用了,于是男知青们干脆用手抓了吃。
   那天喝的酒就是用酒票供应的7毛钱一斤的白酒(红苕酒),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没有寒喧,没有客套,没有尊卑,没有功利,一个个争先恐后,狼吞虎咽,真正的大块吃肉,大碗(杯)喝酒,大家就为一件简单的事填饱肚子。
  我们一边听着,“现代京剧样板戏”,一边喝着酒吃着鱼肉,谈论着笑话,那种洒脱,那种放松,那种舒坦,那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在微醉中真有点儿“举杯邀明月,”“起舞弄清影”的感觉。
  吃鱼肉是开心的,喝酒也是快活的,但吃完以后还要打扫战场。在我的力主下没吃完的半脸盆鱼肉扔进了河里,大家把船以及锅灶洗刷干净,把船停泊回老地方。借夜色,我们一个个醉醺醺的地回到各自的家里。第二天,我们像没事一样下地劳动,继续着简单枯燥的知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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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里说的杀年猪招待贵人,不是我杀年猪,是生产队杀年猪。那时我在生产队里当知青,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杀年猪,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年月,物质极度匮乏,连人都吃不饱,哪来粮食喂猪,猪只能吃猪草,也不像现在有什么“三月肥”、“四月肥”的饲料,所以要喂肥一头猪一般要一年半左右,很不容易。生产队准备宰杀的这头猪,还是我下乡前就开始喂的,据说喂了十八个月。当时,猪不是可以随便杀的,随便杀猪是要犯法的。必须要先卖一头给国家,取得一张《留猪证》,自己才能杀一头,美其名曰“调一留一”。集体也不能例外,生产队一共喂了两头猪,头年国庆节卖了一头给国家,所以才能杀一头猪来社员们分。         在农村,杀年猪是大喜事。那天一大早,队长就在院坝外土坎边挖了一个坑,放上平时煮猪食的大铁锅,从冬水田里弄了些稀泥巴把铁锅周围的缝隙糊好,准备烧水烫猪。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早就迫不及待地围在周围。两个大一点的孩子,自告奋勇的去邻近大队去接“杀猪匠”。那时候,“杀猪匠”是经公社批准注册的,除了杀猪以外还要是要负责将《留猪证》收回交到公社去。         九点钟左右,接“杀猪匠”的孩子背着装杀猪家伙的背篓高喊着“来了!来了!”跑进院坝,后面跟着的是“杀猪匠”。队长连忙迎上前去,把装好叶子烟的烟袋递过去,“杀猪匠”接过烟袋,坐在院坝边的台阶上抽起烟来。一袋烟抽完,“杀猪匠”把手一伸,队长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了,于是高喊:会计,《留猪证》。会计连忙把早已准备好的《留猪证》递过去,“杀猪匠”接过去瞟了一眼,放进内衣的口袋里,然后开始准备杀猪。
   “杀猪匠”跟在队长身后进了猪圈,伸手抓住了猪的两个耳朵,使劲往外拖,队长在后面推。那头足足有二百多斤重的大黑猪,嗷嗷地大叫,十分不情愿地被拖出了猪圈。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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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坝边有一个用石块砌成的台子,是专门用来杀猪的。大黑猪被拖到旁边,只见“杀猪匠”弯下腰,一只手抓住猪的前腿,一只手抓住猪的后腿,一使劲就把大黑猪抱上了台子,队长连忙过来帮忙,按住大黑猪的下半身,“杀猪匠”用膝盖压住猪的上半身,腾出手来,左手捏猪的嘴,右手握着一把足足有八九寸长的杀猪刀,从猪的颈子处一下子捅了进去,好家伙,连刀把都捅进去了一半。大黑猪嗷嗷地大叫不止,“杀猪匠”高喊:准备。旁边有人立刻将一个木盆放在台下靠猪的颈子处,“杀猪匠”将杀猪刀一下子抽了出来,酒杯粗的一股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足足装了大半盆。大黑猪哼了几声后就不再动了,只是刀口处还在冒着血泡。        “杀猪匠”在猪的后蹄处割开一个小口,用一根一米多长指头粗细的被称着“挺杖”的铁条,从割开的小口中捅进去,沿猪的皮下一直捅到颈子处,然后抽出铁条换一个角度再捅,反复数次后放下铁条,把一根木棒递给队长,自己则俯下身子,用嘴贴在割开的小口处使劲吹气,只见“挺杖”捅过的地方立即凸起来了,队长则用木棒敲打凸起的地方,把气分散。“杀猪匠”不停地吹气,队长不停地敲打,不一会儿功夫,大黑猪就被气吹得胀鼓鼓的,体积起码增大了一半。这时,烫猪的水也烧开了,队长在铁锅边铺上稻草,然后和“杀猪匠”一起,把吹得胀鼓鼓的大黑猪抬到铁锅边。队长不停地用水瓢舀起滚烫是水往猪身上淋,“杀猪匠”则用一个铁皮做成的刨子刨猪毛,一袋烟功夫,大黑猪身上的黑毛被刨得干干净净,大黑猪变成了一头大白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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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年猪招待贵人

  “杀猪匠”抽了一袋烟,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大铁钩,一头勾住猪的后蹄,旁边一棵李子树有一根茶杯粗细的桠枝,离地大约一人多高,正好用来挂猪。“杀猪匠”和队长一起,把猪抬到树下,把铁钩的另一头勾在树桠上,大白猪就被吊起来了。
  “杀猪匠”拿出一把不大的尖刀,先把猪的肚子剖开,取出内脏,然后换了一把砍刀,沿猪的背脊,将猪劈成了两半边。队长用肩接住劈下的半边猪,扛到院子街檐,丢进一个硕大的簸箕,“杀猪匠”也把另一半边猪扛了进来。接着是去头、蹄,猪尾巴照例是归“杀猪匠”的,“杀猪匠”割下猪尾巴直接就丢进了他的背篓。
“杀猪匠”替社员杀猪,除了得到猪尾巴外,还要享用一顿“刨锅汤”,给生产队杀猪,当然吃不成“刨锅汤”了。队长歉意地朝“杀猪匠”笑了笑,递上两张一元的票子,算是给“杀猪匠”的工钱。要知道,那时生产队一个劳动日才一角多钱,两元钱的工钱已经很高了。“杀猪匠”回敬一笑,接过工钱,背起背篓,拿着他的“挺杖”走了。
  接下来就是分肉了。分配方案是早就确定了的:肉按人头分,挣工分的人和老人算“整口”,不挣工分的娃儿算“半口”,采用“抓阄”的办法,我抓到一个9号,分到4斤“宝肋”和一块猪肝,高高兴兴提着猪肉和猪肝回到家里。我早就作好了安排,我要用这次分到的猪肉和猪肝招待贵人。
 第二天下午,我没有上工,在屋后的自留地摘了一些白菜、萝卜、蒜苗,葱子,当起了大师傅。我用昨天分的肉煮了一大盆萝卜汤,炒了一大碗白菜,做了一大钵蒜苗回锅肉,用我泡菜坛里的泡海椒、酸咸菜和葱子炒猪肝,煮了一锅焖锅饭,打了两斤红苕酒,客客气气把大队书记生产队长会计请到家里来,我要答谢他们对我的关爱。
  山里人好客是出了名的,特别是为招待客人很有一套讲究,我多次被他们邀请参加客宴,那套讲究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今天我要学习他们当好主人家,好好地款待我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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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

自古以来,酒是中国客宴的主角,有“无酒不成席”之说,中国很早就用小瓷杯做酒具。一杯酒,酒性好的人可一口喝尽,酒性差的人得喝好几口。但没有人会一气喝完——城里人讲究“感受情深,一口清”而山里人却认为这样是在喝“气酒”,表明被得罪了。
敬酒也有一套礼节。晚辈必须先敬长辈,陪者必须先敬主客。敬酒时,要双手举杯对着对方说:“我敬你啦”,此谓“叫杯”。敬酒者,将该杯酒喝完后斟满一杯给对方。对方要用此杯敬他人一次后方能回敬,这叫“拐弯儿”。若席上的人酒性都好,便不停地推杯换盏,异常热闹。酒过数巡后,大家已有三分醉意,兴致更加浓厚起来,便会响起野吼吼的拳号声……
我在农村会了招待客人,学会了喝酒,体验到了招待客人有一种成就感,有一种亲如一家的氛围。那天我们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一口气竟然吃了个精光。酒足饭饱,看着桌上的空钵,大家面面相觑,其乐融融,我们成了好朋友!尽管那段往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它那却成了我人生中的一段抹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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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当年知青生活真是清苦,清苦到几个月不见一点肉食,红苕包谷羹打主力,要是偶尔得到些荤腥,那光景便犹如过年一般。         记得有一天晚上,一阵狗吠后,我们知青点来了一位客人,他是我们公社有名的老知青黑哥。黑哥义气随和,又是我们一个城市出来的,我们很尊重他,他是我们这儿的座上宾,只见他从麻布口袋里拖出一条头被炸坏的半大狗,我们象过年一样欢喜起来,烧水烫狗,刨毛剖肚……天还没亮,一盆香喷喷的狗肉就做好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连汤骨头都消灭得干干净净,我们开了荤,解了一次馋。在吃狗肉时,黑哥向我们传授了弄狗的方法。弄狗不要打,用“炸弹”炸。说着黑哥就从挎包里拿出一颗“炸弹”和一个刚煮熟的粑红苕来。        所谓“炸弹”,就是用炸药加上陶瓷碎片,用棉线缠绕,再用牛油浸过,冷却后就成了一颗像小核桃大小,颜色灰白的“炸弹”,当地农村用来炸獾子之类的野物,黑市上都有卖。哥黑把红苕一分两半,将“炸弹”放在中间,轻轻捏拢,给我们做了示范,并决定马上出发到场口李家湾,他看好的有一条大黄狗。
  我们跟着哥黑来到李家湾,黑哥把包裹着“炸弹”的粑红苕像滚皮球似的向院坝边大黄狗滚去,然后躲得远远的看大黄狗怎样吃“炸弹”。大黄狗一口衔起裹着“炸弹”红苕就开咬,不料“炸弹”竟从红苕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大黄狗悠然自得的吃掉了红苕,我们都以为它不会再吃“炸弹”了。可大黄狗吃完红苕并没有离去,它望了望给它红苕的人,又用鼻子把“炸弹”闻了又闻,可能是“炸弹”的牛油味刺激了它,大黄狗又重新把“炸弹”衔进嘴里,我们看着它用左边的牙齿咬了下去……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团火光,大黄狗倒进院坝边的土沟里,我们冲上前去,用木棒很砸狗的头部,哥黑用麻袋把狗装起拖起就跑,身后传来了一阵吼声“有人炸狗!”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我们受到了一些惊吓,狗肉还是吃到了嘴,但以后慢慢的狗不好炸了,农民都有所提防,把狗关着喂。没有狗肉吃,大家很不习惯,黑哥又给我们出了一个解馋馊主意,同志哥,不妨弄得鼠肉来吃吃还是可以吗。
  我们知青点旁边是国家粮库。有一天,黑哥不知从那里弄来一支汽枪,邀约起我们来到粮站,找到杨站长说:“我们今晚上帮你除四害。”晚上约8点,我们爬到库房的高窗上。库房内只有一堆稻谷。灯光下木板地上,老鼠们兴高采烈的在做着丰收的游戏——那是杨站长故意将库房边门打开以便诱敌深入的。当过兵的杨站长几乎弹无虚发,半盒铅弹打完,地上已有几十只大老鼠阵尸库内。我们几次要去捡,杨站长说别捡。你不捡,其它的老鼠便傻傻的以为同伴是开玩笑或者生病倒下,不会有逃的意思。
  望着这么多的战利品,杨站长说,今儿个咱们来开个老鼠宴。
  老鼠看上去模样狰狞可恶,可一旦剥了皮去了内脏,则显得可爱,红红的壮壮的都是精肉。杨站长把斩好的老鼠肉放了好些烧酒,然后点火一烧,蓝蓝的酒火在老鼠肉上跳跃着,一边不停地炒动。杨站长说,这种方法可去掉老鼠内的异味,他嘿嘿一笑,一会你们要拴牢舌头,免得鲜掉了!
  果然,那一大锅老鼠肉烧成了亮晶晶香喷喷的上等佳肴!春天还穿着夹袄毛衣的我们,一个个受用得大汗淋漓,好不快哉!
  老鼠肉恐怕也有药用功能。粮站的老炊事员患有气喘与腰疼病,自打那次饱餐了一顿老鼠肉后,这两样跟随他多年的顽症据说差不多甩掉了!而我们这些正当青春年华的“牛牯”们则有几个晚上都睡不着,通身上下火烫的燥热异常,小叶与其她几个女知青红的唇红的脸就愈加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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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狗吃鼠肉

  这些年来,吃的东西丰富又丰富,真可谓应有尽有。但望着这些美味佳肴总是感慨万分,浮想联翩,忍不住回想当年,上山下乡时那一次精美而别具一格的“盛宴。”
 娟是我在学校宣传队认识的朋友,我的琴她的舞在全校闻名。她落户在离我五十多公里一个公社,那天,她来到了我们生产队,说是开养蚕推广会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我。我惊喜过后,瞬间便转换成“如何招待她”的忧愁了。那个年代除了清风明月不用钱买,什么都在计划,一个穷知青拿什么招待呀!
 她来到知青屋,我忙坐到锅下烧茶,她抢过火剪夹起稻草,说:“我来吧!好久了,未听到你的琴声了。拉一曲吧!”我忙卖弄精神,从琴箱里取出小提琴立即拉了一曲《梁祝》,她听了连忙拍手:“好听,漂亮,听你拉琴,比吃什么、喝什么都开心呢!你别为招待我发愁!”
  隔壁张二嫂送来几个鸡蛋,说:“难得来的稀客,实在拿不出什么,蛋是家里鸡刚下的。”
   想起我的自留地里还有“得意杰作”,便拉着娟走出小屋。村庄里,屋前、院内的栀子花、槐花全开了,花香沁人心脾,路过村口刘婆婆家,刘婆婆拉住娟,硬是摘了一大捧栀子花送给她,说花样姑娘应戴好花,娟欢谢不止。来到菜园,只见我种的一块瓢儿白菜绿茵茵,肥嫩嫩的长得欢,几窝韭菜水灵灵的。我忙割下韭菜,砍了几窝瓢儿白菜。
  我带着娟,又来到老队长家,门大开着,无人。我在院门后取出一支钓竿,在米缸抓了一把米,在院里找到一把锹,到屋后挖了些红蚯蚓,提上鱼篓,找到村后一口荷叶塘。远远近近,布谷鸟、斑鸠、鹧鸪、画眉交替啼鸣。天蓝如水,四周静谧,什么地方还有蜜蜂嗡嗡吟吟。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我们坐在一棵槐荫树下,在荷叶间隙撒了把米,这钓竿是根原始的竹子,钓线粗,钩子也特大,心想,“这样一个水塘怕难有收获。”真是的,那天钓运奇佳,走到塘边.往水里一看,简直高兴坏了。一群鲫鱼板子,大约有几十条.集体浮在水的表面,几乎露出了青色的脊背,正旁若无人地游来游去。这种情况,被当地人说成是鱼晒鳞。对不起了,可爱的鲫鱼们,趁你们出来晒鳞,我要钓你们。我把鱼漂摘下来,把包有鱼饵的鱼钩直接放到了鱼面前。鲫鱼倒是不客气,我清楚地看见,一条鲫鱼一张嘴就把鱼钩吃进嘴里。我眼疾手快,手腕一抖,往上一提,就把一条大鲫鱼板子钓了上来。当我把一条鲫鱼从鱼的队伍里钓出来时,别的鱼都有些出乎意料似的,一哄而散。
  很快潜入水底。鲫鱼的智力还是有问题,我刚把鱼钩从鲫鱼嘴上取下来,那些鲫鱼复又聚拢在一起,浮上来,继续款款游动。我如法炮制,很快又钓了一条上来。那天不到一小时功夫,我钓到了十几条又白又肥的鲫鱼,都在半斤上下。我告知娟秘密,这是老队长家暗自放养的野鱼塘,他家老少三代,在别处捉到的鱼,全放在这,他让我来的,别人不知道。娟一听,忙将鱼篓里的鱼,一条条放回塘,只留下两条大的。
  那天中午,一个锅上,一个锅下,幸福溢满心胸。我与娟吃了一顿丰美异常的午餐,虽只三个菜,但足以称宴!鱼是用村里自制的豆酱清蒸的,满肚籽,麻辣蒜酱葱花,味道奇鲜;鸡蛋炒韭菜,那香味扑鼻;清水煮瓢儿白菜,颜色碧绿鲜嫩,口感极佳。三个菜,色,香,味全,说来惭愧,我意一口气吃了四碗饭。饭后,娟说:“谢谢你的四菜一汤。”我说:“哪来这些?”她说:“刘婆婆的栀子花,也是一道菜。”饭后我拉琴娟跳舞,其乐融融。娟优美的舞姿向我展示,含情脉脉地盯着我,柔情地说道:“感谢你的款待,你的琴声,你的盛情是人生的甘露、爱与美的清泉,胜过银耳人参汤,我会永远饮用它!”
  一晃几十年了,那顿盛宴美餐,始终珍存我的记忆中,胜过世上一切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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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美餐

  那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下乡已两个多月了,当时正值农忙季节,双季温室早稻秧苗接近插完;大规模的早季秧田育秧即将待拔侯插。栽秧、称田、担肥、捋水、犁田、耙地等农活如潮水般的趋势,催促着生产队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那年月深山沟社员有两大快乐:喝酒与偷情。偷情有风险,喝酒没风险,就是花点钱。无聊之下,我学会了喝酒听故事。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知青组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也是知青,他是我们组除我之外,其他四个初中知青共同的同学;他的名子叫唐刚,下放在我们生产队以西六、七里路的安楠公社前桥大队。安楠公社和我们仁流公社同属巴县一品区;我们生产队是处在仁流公社的西边边界,我们与他仅隔一个大队。唐刚这个人我在下乡之前就认识,他的家在东升街与我居住的面粉厂大院只有几十米远;我们过去虽然经常见面,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唐刚的到来,也是他们同学之间感情交流的继续;我作为老邻居和新战友对他的来到,也投入了非常积极的行动。我们向生产队长请了一天假来配客人。         唐刚中等个头,体形宽厚;表面胖乎乎的脸上有一对非常有神的眼睛,慢腾腾的话语中即有丰富的词汇,又有抑扬顿挫的力量。我们组长晁淮根带着陈守杰和唐刚三人一道到大队代销店购买酒和蛋等东西的同时,吩咐我们到兑换点再买些豆腐等。我们在买豆腐的同时,又遇见河里有人逮上来一条四、五斤重的鲢鱼;我们以两毛七一斤的价格买下了。东西都配齐后,我作主厨,王世杰和夏卫东两人打下手忙了起来。不到半小时,“两盆一缸”冒着热气的油盐香味端上桌。
   我们围住桌子一圈。我是第一次喝酒,知青组也是第一次在一块喝酒。菜是一个炒鸡蛋,一个炒青菜;汤是鲢鱼豆腐汤。“两盆一缸”,是两小盆一大缸。酒是八毛钱一斤的红苕干酒,满满的装在五斤的塑料桶里。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坐下后,我们六个人面前都有一个粗瓷大碗,六个粗瓷碗里都倒满了酒。组长只讲了一句的客气话,大家就齐声和道:“干”!别人有没有喝完,我没有看,我是喝完了。第一碗酒刚喝完,我吃了一口菜。组长对着我说道:小常,你是和我们第一次喝酒;唐刚与你虽是老邻居却从没在一齐,大家第一次相聚,你要和唐刚碰一下。我有幸能与初中的兄长们平起平坐,并且又是我们知青组开天辟地的第一场酒;我是最尽兴的端起碗与唐廉碰了一下,不假思索的一饮而尽。好事成双;在组长和其他战友的“鼓动”下,我和唐刚一口菜没吃,谁也不怕谁的昂头猛灌,碗底朝天。我吃了两口菜,组长对着唐刚说:你喝不过我们小常,你失败了。然后又对着我说:你代表我们组胜利了,我们四个再敬你一下。我飘飘然,真感觉到为我们组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我没有犹豫的端起了碗,又一个一饮而尽。
  从第一碗酒到第四碗酒,前后不到五分钟;四碗酒下肚后,我感觉到:天也转、地也转、我也在转。在“旋转”的过程中,我好象是斜着身体起飞状的扑向了我的睡床。扑到床上后,除天转、地转外,床也在转;而我一直是斜着身体也不停的跟着转,双脚时而离地,时而落地,即飞不上去,也落不下来。在“天旋地转”的同时,我隐约地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具体说些什么内容,那就不清楚了。
  傍晚生产队收工之前我清醒了,也没有“天旋地转”的感觉了;就是感到胃被挤压、收缩的强烈刺击,好象是胃内食物想通过食道有一喷而出的力量。我强忍着!我环顾周围没看到唐刚,我问:唐刚呢?来串门的农民告诉我:他在稻场上玩来。比我少喝一碗,情况就是不一样。不知是谁讲了一句:人和人不一样,有的喝多了好动,有的喝多了好睡。
  吃晚饭了。在吃晚饭前,有人说:中午喝醉了,晚上再连着喝,那怕是一点点,都有助于今后酒量的提高;如果不喝的话,酒量是越来越小。这个时候,我一想到酒,胃里的喷力就抵到嗓口了;我是难受极了。其他人都喝了,我是坚决的不喝。
   夜幕降临,开始我们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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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听故事

  唐刚的父母是中学的老师,知识分子,唐刚生来就喜欢看书学习吹牛聊天,是我们知青中的故事大王,相当于口头图书馆。今天请他来喝酒是有目的的,要他给大家“上课”。唐刚凭着他过目不忘的奇能、绘声绘色的鬼才,每次都能让听者如痴如醉、意犹未尽而且甘受物质剥削。这样的交换多了,他发现了自己一张嘴的巨大价值,只要拿出故事这种强势货币,他就可以比别人多吃肉,比别人多睡觉,还能随意享用他人的牙膏、肥皂、酱油、香烟以及套鞋。这样的日子太爽了。一度流行的民间传说《梅花党》《一只绣花鞋》曾由他添油加醋。更为奇货可居的是福尔摩斯探案、凡尔纳科幻故事、大仲马《基督山伯爵》、莎士比亚《王子复仇记》,都是他腐败下去的特权。
   唐刚逐渐练成一方名嘴,走到哪里都被知青们迎来送往。尤其是农闲时节,大家寂寞难耐,经常备上好菜排着队去请他,把他当成了快乐大本营。         我们有幸这次请到他。大家央求他讲上一段。他说的是一苏联红军女兵押送一白军军官,两人在路途中居然放电,产生了危险的爱情,不料最后白军的舰船出现,后者本能地向舰船狂跑求救,前者那个慌呵,想也没想就举起了枪……故事大王此时喝完最后一口酒,“叭”的一声枪响,他捂住自己胸口。缓缓地做旋体状,目光忧郁地投向厨房和碗柜,伸在空中的手痛苦地痉挛着、痉挛着。         “玛——沙!”他很男性地大喊了一声。         “我的蓝眼睛,蓝眼睛呵——”他又模拟出女人的哭泣。         太动人了!我们听得心情沉重,感慨万千。直到多少年后我才知道,他那次讲的是苏联小说《第四十一个》,所谓表现人性的代表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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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甲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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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插队的地方风景秀丽,天空永远是湛蓝湛蓝的,漂浮着朵朵白云。地面是丰厚茂盛的青草,聚集着群群牛羊。山坡下是蜿蜒的小溪,清澈的泉水奔流不息。放牧人手拿牧羊鞭,偶尔喊上一句爬山调,好一幅诗情画意的田园风光,让任何到过我们村的人都羡慕不已。         我们住的那个村子中央,一条小河穿村而过,小河两岸住着的村民,他们都称这条小河叫沟,小河两岸的住家都被称为住在沟东和沟西,为沟东和沟西贯通的,是村中央的小石桥,小石桥不远处,有一口全村人使用的水井。这条沟里有鱼虾,有黄鳝泥鳅。         印象最深是有一次,村里的小伙子们把这条小河的两头用泥巴堵住,舀了整整一夜的水,为的是捉小河里的鱼虾。据他们说,这条小河里有鱼有虾,所以才花这么大的功夫,值得。          那是个热闹的夜晚,我虽没参加,不过我是有收获的。         那是我下乡的第一年,一副乖乖儿的样子,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还没有到完全融入到其中的火候。所以,这样的开心活动没有参加。待他们干了整整一个通宵到天亮,开始收获的时候,也是最最热闹的时候,我自然也在旁边瞎起哄了。          天已大亮,小孩子们闹哄哄的,小河边不时有人探头探脑的在看,都想看看那小河里有些什么货色。那场景犹如村子里正在操办一件大喜事一般,空气中凝聚着兴奋。因为那时人们很穷,凭着一夜的辛苦,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能不高兴吗?穷苦的生活中忽然可以吃到平时不经常去消费的鱼虾,真是件太开心的事情啊。
  这地方的农村人,一直是过着很穷的生活,平时都吃粗杂粮,白菜萝卜是最家常的小菜,对于小河里的鱼和虾,这都是“高档”消费品,绝不敢随意挥霍的,今天,看着小河里即将出水的美味,岂能不高兴。我也很开心,和社员们一起体验这热闹场面,大人小孩们一起,沿着小河边来回跑,我跟在他们后面,在岸边看得很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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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农村小伙个个都是逮鱼摸虾的好手,他们在浅浅的泥水中摸索,一边大声说笑,一边不时地抓住泥鳅和小鱼,只要手碰到,没有能逃掉的。鲫鱼最好抓,手碰到后它就往边上逃,你只要顺势摸过去,准能在水草里逮个正着,就像一种什么鸟,只顾头而不顾尾,半截身子在水草里,半截身子露在外边。黄鳝是最难抓到的,就算让你捉出水面,也常常从你的手中滑掉,没有点抓它的技巧,你就不容易逮住它的。水里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那就是鸭蛋,许多平日里在水中游弋的鸭子,常常把蛋直接生在水里,小伙子们可乐坏了,一会儿一个,一摸一个,拾了不少,后来才知道,这些浸泡了很长时间的鸭蛋,已经臭了。
  忽然,一位叫黑娃的半大小伙冲着我大声地喊:“知青哥,来来来,这个给你。”说着,从河里的黑泥中捧出来一只鳖,我说:“啊,这是什么?甲鱼。”这就是野生甲鱼。那黑娃慷慨地说:“送给你了。”我连着说:“谢谢,谢谢。”也不客气,收下了。他为什么要送,我想也没想,大概我们年龄相仿;或者我是知青,关心爱护我;或者平时我们相处较,等等,不管怎么,也算是人缘的回报吧。
  我提着这只甲鱼往回走,有个老乡拿秤称了一下,二斤半。那天,正好我们男生都不在,我思忖着这甲鱼怎么吃啊?忽然想到,哎,何不拿到女生那里去和她们一起吃呢。于是就提着它到高家生产队,和她们一起忙碌起来了。
  杀好这只甲鱼后,我们仔细的清洗,挖去内脏后,就剁成几块,几番冲洗,就算是洗干净了,大家都说红烧吧,万一有腥气味,因为红烧还可能稍戒掉一点。于是,不多时,一大碗红烧甲鱼冒着热气端上了桌。
  食欲正旺的我们,急急地尝了一块,唉呀,没法吃啊,极重极重的腥味,女生们勉强尝了一块,就再也不动筷子了,我为了解馋,也生怕这样的好东西不吃浪费,顾不上腥不腥的了,一连吃了好几块,再想吃,也不行了,那味道实在叫人无法下咽。
  这只野生甲鱼就这样吃了几块,再也无法下咽,扔了。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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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腥味,该是没有处理好才会这样,一是没用开水泡,泡过后该把外面的一层薄薄的东西清洗掉;二是不仅要除尽内脏,还要把肚內的油清除干净;三是要多用清水洗几遍。这样,烧的时候还要加不少佐料,葱姜蒜和料酒是必不可少的。而我们什么也没有放,急匆匆的,以为可以了,不腥才怪。
  都说甲鱼是大补的东西,我才吃了没几块,已经有了真正的体验。真的没想到,这几块野生甲鱼的力道果然是十分厉害,第二天,就觉得鼻孔很干,嘴唇好像翻了起来,眼睛也很干,还布满了血丝,脸上发热生火,嘴巴渴得老想喝水,那时不懂,现在想起来,该是补过头了。
  野生的好吃,都认这个理,但我虽有幸吃了野生的,却一点儿也不好吃,只怪自己没本事去操弄它,以至于好东西被糟蹋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算吃过了正宗的野生甲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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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农村几十年了,时常与老插们回忆起那时在农村享受的一种美食——石磨豆花 ,硬是安逸得很!         那时,我们落户的地方在川东地区,出产十月黄豆子,乡民们招待客人的最好拿手菜就是豆花老腊肉。         它那个豆花与我们现在吃的豆花有点不同,它叫石磨豆花。豆花就是豆花嘛,为啥还要加“石磨”两个字呢?这就要从豆花的制作说起了。         记得我们到老乡家做客,老乡家早早的就泡上黄豆,只等客人到来就推豆花,用“推豆花”来招待客人,那是对客人极大的尊重。若是客人没有提前告之,要想吃到现推的豆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客人一到,主人家一边和客人寒喧,一边忙不迭地地洗刷石磨,在大锅上架上专门用来放石磨的磨架子,然后放上石磨。架子中间有一个孔,石磨的下扇中间有根固定位置用的木桩,刚好放在磨架子中间孔中。把石磨固定好了,主人家就端出头天晚上就泡好的黄豆,一边和客人摆龙门阵,一边推石磨。         一只手握石磨手柄,一只手握小木瓢,一边推动石磨,一边往石磨中间的孔添放黄豆和水,那雪白的豆浆就在石磨缓慢而又均匀的旋转中流到了锅中。可别小看了主人家这两只手单调而重复的动作,若是没有经过长期的实践锻炼,你还真就做不好这简单的动作。黄豆添放多了,不易磨碎,出豆浆就少了;水加多了,豆浆就稀薄了。
   磨出了豆浆,那只是豆花制作中的一步。接下来便是熬制。熬豆浆讲究的是掌握火候,火大了,豆浆的渣会粘在锅底烧成糊状,豆浆就会有焦糊味;火小了,豆浆熬不熟,豆花也少。所以掌握火候必需恰到好处,一般以木柴作柴火为最佳。豆浆熬开后一定会沸出锅面,这之前主人家就会用生清油去“散泡子”,就是倒点生清油在豆浆中搅和,让豆浆泡沫在豆浆煮沸之前就散了。虽然是小小的一个细节,但若是疏忽了,豆浆一开锅,必然就会汹涌地漫过锅灶,造成“灾难”。由此可见,豆花制作过程的每一程序和细节都不能小觑。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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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浆熬熟了,需用布袋滤去豆渣,现在也有在豆浆还没熬的时候就开始用布袋滤渣的,不过据老乡讲,先熬后滤的豆浆点出来的豆花才好吃,因此在乡下,直到现在还是习惯先熬后点。豆浆熬好了,接下来就是点豆花的关键环节了。在点之前,有喜欢喝豆浆的客人可以先舀一碗新鲜豆浆喝。尤其是在冬天寒冷的天气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暖和着呢。
  豆花做得好吃不好吃,就看主人家点豆花的手艺了。常用的点豆花的材料是卤水和石膏,卤水点的豆花一般较硬,适合做豆腐,石膏点的豆花较嫩,适合做豆花或豆腐脑。当然,豆花的老嫩主要是取决于点豆花时放的卤水或石膏的多少和用筲箕挤压时的力度,这就是手艺,没有教科书,全凭经验和感觉。当主人家将卤水或石膏水小心地放入豆浆中搅拌,豆花开始凝固,再用筲箕轻轻挤压时,淡黄色的豆花水慢慢浸出,一股香香的豆花味道就弥漫开来。主人家提起筲箕,一锅雪白的豆花就呈现在大家面前了。这时候主人家就用切刀轻轻地划开豆花,用大号的斗碗盛上豆花,望着那颤微微的豆花,客人都忍不住要动筷子了。
     且慢,在吃豆花之前,还是让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在我们下乡时吃豆花用的豆花调合。在我们这里有个说法,说是吃豆花就是吃海椒调合,意思是豆花是否好吃,有一半要看你的豆花调合,豆花调合弄巴适了,这豆花就成功了一半,反之,这豆花就没有了吃头。因此豆花调合就很有讲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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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豆花

  豆花调合讲究的就是一个麻辣鲜香,故豆花调合用的海椒面和花椒面一定是新鲜的,现炕现舂的。在乡下,主人家在准备推豆花的同时,都要选点金条子海椒,择去蒂把,剪成短节,放锅中文火炕脆。炕时可加少许清油,有一分焦糊为最佳,然后用“砂魁子”手工舂细。大家记住了,一定要是手工舂细,机器磨细的断没有那种香味。花椒也是如法炮制。接下来就是用老乡最喜欢的本地产的黄菜子清油,在铁锅中烧熟,掌握好油温,倒入海椒中,只听见“吱”的一声,那股红油辣子的香味冒出来,馋死你。红油辣子炼好了,加上花椒面、盐巴、味精、少许酱油,还有刚从地里摘下来的小香葱,少顷,一碗红亮亮、香喷喷、辣扉扉、麻酥酥的红油海椒便摆在你的面前了。
 主人家在每个客人面前摆上一个小碟子,舀上一碟又麻又辣的红油辣子,客人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拈上一砣雪白的、嫩嫩的豆花,往那红亮亮的“海椒碟子”中来个“牛打滾”,哎哟,那味道,巴适,不摆了。
 吃豆花还有一个讲究,那就是豆花要吃得滚烫。俗话说:豆花吃不胖,全靠吃个烫。意思是一烫顶三鲜嘛。你想,一砣豆花放进嘴里,又麻又辣又香又烫,舌尖上那个刺激味,想起都安逸。
 吃豆花再配上农村老腊肉那吃法硬是安逸,时间关系今天就不摆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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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边上打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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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40多年前的事,我在川东一个偏僻的山村插队,经过多年的乡村生活磨炼,我完全成了一个纯粹的农民,不仅天天出工挣工分,还像个农民一样在村北的河滩里开了一片荒地,种上了芋头和红苕。        夏天里的一个早晨,我到村北的小河滩去翻红苕秧。一清早,小河滩里很静,甚至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干着干着,突然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声音——那是猪的哼哼声。我抬眼朝附近一看,河对岸果真有一头黑猪在拱食谁家的红苕。这一带沿河两岸因为地势平坦,都被村子里的人开了荒,种上了庄稼。当时红苕还没有开长,也就是手指头粗细,让猪拱食了实在是可惜。我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了,不但在生活习惯上,而且在思想感情深处,都和农民一模一样,纯粹是出于对庄稼的爱惜,那时缺吃少穿,能让你开荒种地队长都担了很大风险。我朝那头正在拱食红苕的黑猪吆喝了一声。这一吆喝,那黑猪不觉抬头朝我看了一眼。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那黑猪分明长了两颗白色的獠牙。哈,原来那黑猪不是家猪,是一头野猪。我把野猪打量了一下,是头雄猪,有一百多斤。下乡以后,我是见过几回野猪的,但都是离远了看,如此近距离地和一头野猪面对面,这对于我来说还是头一回。我明白,只要不正面去刺激野猪,一般情况下野猪是不会主动朝人发起攻击的。想到这里,我决定不去攻击野猪,而只是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我来到民兵连长家里,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和民兵连长一起带着枪向小河边走去。民兵连长是转业军人,我和他一样都是持枪基干民兵,都会使枪。那年月天天高喊要准备打仗,我们持枪基干民兵都发了枪,一支“三八”式步枪,只是没有子弹,子弹由民兵连长保管。
  我们来到小河边远远地看见那头野猪还在啃吃着红苕。连长端枪步步向野猪靠近。山里人常说“群猪可打,孤猪别动”,我们此举也的确是无奈的选择。那头野猪发现我们后,发疯似的向我俩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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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长不愧为参加过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的老兵,他速迅把我拉在他的身后,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果断扣动扳机,一发子弹从枪镗射出,打穿了野猪的耳朵,顿时鲜血滴落在地上。这一枪并没有挡住野猪的脚步,它继续向我俩躲着的大树方向扑来,眼看野猪从树的左侧冲过,我俩迅速从大树的右侧转过来,随后野猪也从右侧转过来,紧追着我俩。这时,连长抓住野猪暴露侧身的机会又是一枪,这一枪打在了野猪的后腿上,当时就打了它一个腚蹲。但它又立刻站了起来,龇着獠牙嚎叫着向我们俩冲来,连长再次扣动扳机,只听“叭哒”一声,这是击锤击打撞针的声音,臭弹!这一枪没打响,野猪离我俩越来越近,我迅速向野猪开了两枪,一枪没打中,一枪打中了。野猪倒下了,我兴高采烈地上前收获果实,瞬间野猪站了起来,向我猛扑过来,连长快速退出哑火的子弹,不假思索地向野猪开了一枪,这一枪打中头部,野猪当场毙命……
  当天队里象过节一样,家家都分了一块野猪肉,我和连长打野猪的事在当地成了佳话。

知青岁月

杀过年猪熏老腊肉

知青岁月

  离开乡下多年,总忘不了那一幅幅风物,那一道道风情,那一件件风韵。
  我下乡在川东,那时重庆没直辖,属四川管。每到年关,使我们知青兴奋的事就是农民杀年猪,邀请我们去吃泡猪汤。
   一到冬月,队里活儿不忙了。当寒风开始飕飕劲吹时,一声声猪的尖叫声就会从川东的一座座青山绿水间钻出来,飘在山谷和云空。顺着山,顺着云,顺着一阵阵猪的尖叫声,你就会看见一个个村庄,看见村庄里的一丛丛翠竹和一栋栋木楼,看见木楼里的平场上有一头猪被几个男人扯出来。猪尖叫着拼命地往后奔,人七手八脚地拼命地往前扯。人和猪,在冬月的某年某月某日开始了一场战争。猪知道自己要慷慨就义了,委屈的呼天抢地的喊,人却想吃猪的肉,硬了心肠充耳不闻。猪的主人家,躲在一角偷偷抹泪。晴天雨天的,主人吃苦受累地喂了猪一年,为的就是过年时能够让孩子们吃上一餐饱肉,就是为了熏一炕腊肉,以便过节和来客时客气一点。
   几个汉子把猪按在一个案板上,杀猪匠一尺见长的尖刀从猪的脖子上插入,当尖刀从猪脖子上取出时,汩汩的鲜血流进一个盆子里。接着是给猪吹气,烫毛。在屋旁挖上一个灶,灶上放一口大铁锅,为猪洗身烫毛。当人们把猪放进大铁锅里把猪修好,提起来,挂在梯子上或放在案板上时,黑色的猪就焕然一新,变得白白胖胖的了。热漉漉的猪肉,轻轻一拍,猪肉就像风吹杨柳一样,一浪追着一浪的抖动,那真叫肥,那真叫嫩,那真叫鲜!然后主人把杀猪人砍好的猪肉,分几块给邻居、亲戚和杀猪的人。让他们分享一下一年辛苦的殷实和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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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就是让大家一起分享一顿美味大餐,所谓的吃刨猪汤。当时我们见到的是这样的,煮一大钵萝卜汤,炒两碗回锅肉,用猪肝或小肠炒一碗杂碎,两碗炒白菜,一大碗红薯白干酒,红薯白米饭胀够。
杀了年猪,就是熏腊肉了。从前,一个队里只有几户人家杀得起猪,现在是家家都有钱杀猪了。那么,熏腊肉,也就是家家户户的事了。以前只是殷实人家能够杀一头猪,现在家家杀一头猪外,有的还杀两头猪。一头留着炕腊肉,一头就留着卖好价钱。再富点的人家,还会杀一头羊给猪做伴。
 川东的老腊肉很好吃,是因为熏制的过程特别复杂,特别原生态。他们把猪肉、羊肉或者牛肉、狗肉,先抹上盐,再抹上胡椒粉、花椒粉,然后,放在木桶里放上十天左右,让盐、胡椒、花椒的味道咬进肉里。咬好后,一块一块挂在火炕上,每天用柴火熏。一熏,就是好几个月。川东多各种各样的杂木,各种各样的杂木含有各种各样的营养素,这些营养素随着烟火熏到肉上,腊肉就有一种特别特别的香味了。特别是那些松枝、翠柏、檀木、桂皮和橘子皮等有特殊香味的木料熏制出来的腊肉,就更香了。
 由于熏的时间长,川东的腊肉没有一点水分,放上几年都不会变质,不会馊臭。吃的时候,用火把皮子烧烂烧焦,用热水洗净,那颜色就漂亮极了。皮子是金黄金黄的,肥肉是昕白昕白的,瘦肉则金红金红的,全都闪闪发亮!炒也行,蒸也行,全都肥而不腻,油而爽口,一锅腊肉,香断一村全街。
 我们当知青最怀念的就是每年端午节或红白喜事,邀我们去做客,那老腊肉吃起才巴适,现在都还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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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南仁流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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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南的咂酒是颇有名气的,什么为咂酒?咂者,吮吸之意也。其法是将高粱蒸煮发酵后,置于瓦缸中,掺入开水稀释,过一段时日舀出,插入竹管或麦秆即可吸饮,酒味甜香纯正,提神醒脑,不过饮多亦醉。
  记得下乡落户于重庆巴县仁流土岩破石缸生产队,那时酒很为贵重,凭票供应,一个季度供应二两红苕酒,农民嗜酒者胜多,再没有吃的招待客人酒都不能少。当地的村民几乎都会酿制咂酒,没有白酒就用咂酒招待。每蓬年过节时,用红苕、苞谷、高粱、杂粮蒸煮发酵,稍加焙整,就成了一缸上好的家酿酒。吃饭前,主人端出一坛咂酒,邀请客人围上来,或二三人就着竹管围咂一坛酒,唱山歌,猜子划拳,欢声不绝,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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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婚嫁生日寿庆喝咂酒是必不可少的。家家户户都做有几坛咂酒,等着那日到来,招待亲朋邻居。我多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来到客人家,主人招呼寒暄后,引你到咂酒坛旁,嘱咐说:“喝咂酒,慢慢玩”。客人也一定会弯腰低头,手捧竹管,吸几口,然后评说这酒的味道,称赞这酒的甘醇,说得主人家笑容满面的谦虚起来,于是宾主同得融融之乐,交心之悦。
 最开心的是参加婚嫁喝喜酒。那时白酒很为贵重,凭票供应,只能用咂酒打主力。 喜酒是亲情的象征,每逢生产队有人嫁女子,娶媳妇,起新屋,杀年猪,这天就是队里最快乐的节日,那喜庆的场面绝不亚于腊月里赶场。同一个村庄,藤上叶上都沾亲,所以家家户户都要去喝喜酒,我们也不例外尽力参加。酒席摆好了,酒是已咂酒为主,成坛成坛的,几十斤,上百斤,摆在那里,一个坛子插几根竹管,两个人可以同时捧着竹管喝。多数客人饭前饭后的时段,或围着咂酒闲谈,或坐站于院坝四周瞎侃,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些咸言淡话。思酒了,就走到咂酒坛来捧着竹管喝几口。大家你去我来,不慌不忙,不醉不晕,何其快哉、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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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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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乡那个地方,屋后面有一块大水田,足有四亩多,处在生产队的高点;圆圆的,周围长着一圈青杠树;因囤水很好,担负着灌溉其它干田的任务,是队里的一块保助肉。
  我非常喜欢这块大水田,一年四季都灌满水,是我们用水的大库房。一块水田就是一块天空,天光云影共徘徊。用郭沫若的两句诗来说,真的“云影在水,鱼影在天”每当如此情景,伫立田头,真有一种身居宇宙中心的感觉,身心仿佛就羽化在如此天光云影之中。那时我常常在这样的心景之中渡着小步,漫游在田间小道上,望着升起的红日,在水田里径直可以看到火红的彩霞被耕地的牛踩碎在水田里,而耕田的农人的吆喝声也仿佛是从那彩霞中鞭挥出来的。
  冬天,不怕冷的张二娃,尽可以拿了鱼罩和划子在水田里去划鱼。水上有浮萍,泥上有水草,捕鱼者总要先把冰冷的水面一股一股地划开,看见受了惊吓的鱼儿往前射了,便迅速用罩子把鱼窜动的那团水面罩住,不放心的还要使劲用手压,一压鱼罩让它在泥里坐实,然后用冻得通红的手去捉鱼,有时一罩可以抓到好几条,抓到了不管是二指大,三指大,或者巴掌大的鱼,都小心地放进拴在腰际的篓里,孩子们不能下田,常在田坎上助阵,每当罩上了鱼,捉到大的,便一阵欢呼,再威猛的严寒也就这样被驱散了。二娃罩鱼是为了好玩,每次把罩到的鱼都分给大家,我是第一个享受这种待遇的人。在罩鱼时,二娃嘴里常常着叼一支现裹现点的叶子烟,据说可以御寒。我喜欢吃鱼,更热衷于养鱼,我常常把大家抛弃的鱼,悄悄放到大水田里。
  秋天,当稻谷收割过后,勤劳的农人总要不失时机地赶着水牛把水田犁一遍,有时,那吃青草的水牛会把磨盘一样的牛粪拉在新翻的泥坯之上,而太阳总会把牛粪的表面晒干,白得像石板.稻田的水慢慢清亮了,白石板上长出了嫩草,大水田一片宁静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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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后面的大水田是美的,我在里面观赏过天光云影,也在里面欢呼过燃烧的彩霞,更在里面劳作过,倒下过,爬来爬去过。记得离开那年,我正在给大水田搭田埂,会计兴冲冲跑来给我报喜,在公社门口的红榜上他看见了我的大名,我高中了!
  大水田四处是庄稼、树木、水田,田里鱼虾、田螺繁多。每年冬季群群白鹤飞来,好一遍生机勃勃的景象。娜娜多姿的仙姿,楚楚动人的场面,我第一次在这里观赏到了天鹅,大嘴巴鹤。
  夏夜,我喜欢到大水田边,聆听蛙鸣,野鸭的叫声,闻着那阵阵稻谷的清香,用二胡演奏一曲《喜洋洋》,美哉乐哉!
  为有这块大水田,我买了四只小鸭,尝试了养鸭的乐趣。小鸭长成了大鸭,大鸭变成了生蛋鸭;鸭早出晚归,自由自在,活跃在大水田里,美哉快哉!
  在大水田边,还发生过一件离奇的故事,不妨说来给大家听听。
  一天清晨,我出来散步,听到了一种凄惨的叫声,走拢一看,原来是一只耗子模样的啷巴猪崽,可能是卖猪崽的抛弃的,我见它那可怜模样把它收留为伴。不管怎么说它也是一条命,我对它爱护有加,称它啷巴猪。
  下乡头一年有供应粮,我吃捞米饭,啷巴猪喝米汤,每次胀得它一张亮皮,大腹便便举步难艰,后来人尚不饱,而猪胃口渐大何以饲养?于是索性敞放。我上坡,啷巴随我前后;我干活,它就到处乱窜觅食,后来发展到夜不归宿。一次啷巴三天未归,我以为它当了野兽的美餐,不料第四天它却兴冲跑了回来,让人惊喜之余,更放心其到“广阔天地”去“茁壮成长。”然而东家菜蔬被啃,西家红薯被拱,告状者与日俱增。没法,生成是野猪,关不住!我作无可奈何状,社员又能奈我何哉!说它是“野猪”好家伙也真像,尖嘴长腿,瘦架子,连耳朵也竖起来;翻墙越栏不在话下,来去一阵风。有次知青们来聚会,一疏忽,它竞两腿搭在饭桌上毫不客气地享用起来,招致一阵拳打脚踢。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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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啷巴猪屡屡侵犯农家利益社员被迫“正当防卫。”盛夏某日,我担桶四处找水,老远见啷巴正拱人家红薯,摇头摆尾啃得正欢。正要去轰它,忽见菜地主人引出一只看家狗来,岂料狗见猪如遭遇野兽般不敢上前,在其主人的再三唆使下,狗仗人势,大壮胆子往上冲,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啷巴闪电般甩过头,一口咬住狗脖子。那狗一阵哀鸣,凄凄然夹起尾巴落荒而逃。其主人叹曰:“唉,知青的猪都很凶哟”遂自认倒霉。
   春节将至,知青们纷纷返城探家。由于没有盘缠,我只得打啷巴的主意,赶场天托社员背去出售。猪市繁荣,猪们济济,好不热闹。刚放下地,啷巴就竖起鬃毛,咆哮有声,突然连掀带咬攻击同类并乘胜逃窜,弄得周遭一片嚎叫。看着社员紧握草绳趔趄向前,身不由已形同警犬出动状,让人忍俊不禁。猪兄瞬间杀出方圆几米空地独霸一方,惹得人们大呼“猪如其主”、感叹连连。最后,费了九牛二虑之力,擒住啷巴廉价卖给一农户。
  这夜,我正做归家美梦,猛被门响惊醒,昏昏然开门,但见一黑不溜秋的家伙从胯下钻入,差点把我掀翻,吓得半死。惊魂未定,才发觉是啷巴归来,那家伙见了我摇头摆尾煞是亲热,如回娘家一般。清晨我动身回家,拜托邻居将啷巴再次弄到另一乡场出售。春节后探亲回队,听邻居讲,啷巴又回来几次,野性大增,我们无法靠近它。啷巴猪的新家肯定离我们数里远,其间又隔河隔水,啷巴竟能摸黑返回,未必它有特异功能?让人诧异。不过此后,我再也没有它的下落。
  想象中猪蠢,而此猪不然。它自幼“转战南北”,道路谙熟,野放促其野性,拱食生涯使其嘴长牙利敢与狗斗,如此这般生存环境,使它过不惯养尊处优,饭来张口的贵公子生活,反倒喜欢“自食其力、独往独来”的自由生活。
  几十年后,这种心景在心中一直不散,什么是美?什么是乐?这可能也算一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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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鸟。           当知青时,在农村呆过几年,在屋后的山坡上,有一片树林,那是一处鸟的世界,干活累了,心情郁闷了,常常一人到这里栖息。          清晨时分,走到山顶,先小歇片刻,看看风景。这里的视野很开阔,放眼远眺,远山的苍翠与宁静绵延不绝。风吹过去,密密站在一起的树,海浪般的一个方向倒伏,一层层传递犹如绿色的接力。那个我居住的小村庄,白墙黑瓦的农舍,若隐若现,在绿色中沉陷得很深。一条宜人的小路,掩映在绿阴丛中,曲曲折折地通向远方,连接着另一些房屋和村庄。         青青的水田边上,时常栖息着几只白鹭,这种鸟总喜欢蜷着一只腿,缩着颈子,懒洋洋地立在田埂上,直到有人经过时,才“吱吱”地叫了几声,扇动着翅膀,背衬着黛色的青山和油绿的梯田,飞翔于清晨的霞光中,如诗如画。        然后,再走进林子。空山寂静,晨露未褪,地面还有些潮湿。静静地躺在铺满落叶的青草上,轻轻地闭上眼睛,谛听鸟鸣。         这里林子大,树多,鸟也多。鸟鸣嘤嘤,起起伏伏,悠闲自在。那无拘无束的腔调,时而如急雨般地飘落,时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听着听着,整个心灵便贴切进了大山的心灵。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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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树林中最朴素,平易,一直保持着精神兴奋的鸟类是麻雀,它们成群结队地飞到这里,在树枝间急切地跳来跳去,尖尖的爪,短短的喙,树叶上的露水和湿润的树干把它们的眼睛,清洗得贼亮活跃。细碎的“喳、喳”声,在树与树之间相互传递,好像是在吵架,又好像是在谈心,或者在交流什么新闻,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不知什么时候吵累了,闹够了,于是那些志满意得的麻雀,忽然间“丢儿、丢儿”地纷纷飞走,一去不再回头。
  如果说麻雀是合唱,那么布谷鸟就是独唱,布谷鸟又叫杜鹃、子规。它的鸣唱总是4字一句,“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如歌如吟,一声声从寂静中飘来,又渐渐地远去,余音悠悠在林间久久回荡。
  在诸多鸟类中,喜鹊是我最喜欢的鸟儿了。它的形象俊俏,长长的尾巴,优美的流线形体态,摇曳多姿。这个深情的叙述者,总是静静地站在树枝的最高端,带着几分羞涩,不时扭过头去,用细长的嘴梳弄着黑白分明的羽毛,然后再慢悠悠地呜叫着,一串串清脆的鸟鸣,仿佛从心灵深处迸发出来,悠扬、自在,嘹响婉转,深情地向着复苏的大地,向着来往的行人鸣唱:“嘎嘎嘎嘎,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我静静地卧在绿阴浓处,耳闻“叽叽”、“喳喳”、“吱吱”、“咕咕”,这原汁原味的鸟鸣,像倏而不定的天外之音,似幻似真,随着微风轻轻地响起来,又落下去。听着,听着,心胸渐渐地变得舒缓开阔,心情自然而然地好了起来。
  使我关注最多的是林中那一株古老洋槐树上圆形的鸟巢,站在坡顶上正好观察到。它织得很密,泥土中间还夹杂一些羽毛、细枯草和松毛叶,在鸟巢的西面有一个鸭嘴子模样的通道,这是鸟儿们进进出出地方。很巧我惊奇地发现鸟巢里面居然还有六、七枚玉球似的小鸟蛋,洁白如玉,晶莹剔透,似一朵含苞欲放的橘花,又像一个鸡心玉坠。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几声鸟的啼叫,过了一会儿,果然飞来了两只小鸟,当地人把它们称为山雀。在城里我从没见过长得这么美丽的鸟,优美的流线体形,黑白分明的羽毛,尾巴很长,总喜欢翘得高高的。它们亲昵地站在在鸟巢边上,吱吱喳喳地聊了一会儿,才顺着鸟道返巢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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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听鸟鸣 

  从那次发现山雀鸟蛋以后,每天收工我都会跑来看望着它们,它们有时彼此拉开距离,激烈地喳喳吱吱地争论什么,有时则轻声细语地悄悄嘀咕,有时则不声不响亲昵地依偎着。我从小就会吹口哨,能惟妙惟肖地模拟鸟的叫声,现在还派上了用场,不时也吹上几声与它们聊聊、谈谈。         半月后,在和煦晨风中,我隐约听到从鸟巢中传出了几声小鸟幼稚的啼叫。         对我来说,那是一段灰色的人生,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天天如此。学业荒废,壮心泯灭,每天时常因一两个工分跟贫下中农争得不可开交,回想起来真无聊。这两个异类朋友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静听鸟鸣,使我获得一些收益,性情平和了,不浮澡了;做事专一了,心静了;思维敏捷了,善思了,对我跨进人生的道路益处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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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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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城已经40多年了,当年生产队的一切,山坡、沟壑、田园、茅屋、竹林、老牛,还有那百拾号老少爷们的音容笑貌和那里独特、古老的农耕方式至今仍历历在目。就因为那年月命运的精心策划,原本非常艰辛的人生.竟被点染出了许许多多隐约不清的离奇和断断续续飘忽无形的斑斓来。         20世纪70年代初,人类或许早已进入了机械化时代。但在川南那遥远偏僻的小山村里.除了生产队长手里片刻不离.只有巴掌大小的一个闹钟外,全队就没有一件像样的与时代进步沾边的东西了。         那年的春节,我没有打算回城里过,有幸亲眼目睹并亲自参与了人类最原始、也最壮烈的农耕方式——冬操。          “大雪冬至雪花飞.冬操胜似多积肥”,这是一句古老的农谚.它概括了冬操的时令和冬操的意义。以前我没有见过冬操.但我知道,在这片蛮荒的土地上.为了生存和繁衍,这里的人们是怎样默默地传承着他们祖先的成熟经验和深刻教训。         记得那是最冷的那一年的那一天,天空半开半阖,非常阴冷.一大早,队长就在我屋后的晒谷场上扯开喉咙安排活路了。我被安排跟几个老将(老汉)一道砌田坎。         出工了,我拉开柴门,从沟底迎面吹来一阵阵凛冽刺骨的寒风,叫人直打哆嗦。我赶紧裹紧身上的旧棉袄.顺手从斜靠在屋檐下的挞斗里扯出一截草绳.紧紧系在了腰间。
  路过一块冬水田,看见几个年轻人正在做下田前的准备.见此情景,我被惊呆了。大家看见我,立即起哄起来:
  “大老陈,有没有胆量跟我们一起下田?”
  “有什么不敢,下就下。”我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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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关切地审视了我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他从地上的瓦钵里舀出半碗烧酒,递到我的手里,我一仰脖子.将那半碗酒一口喝了下去,随即在原地蹦跳了几下后.率先跳进了水面还浮满冰渣的水田里。
  霎时间,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彻骨的冰凉若寒泉般立刻流遍了全身,不一会儿,我便感到双腿开始麻木,继后,又感觉除大脑以外,仿佛全身已经不属于了自己。我只能机械地跟在其他几个年轻人的身后,开始打捞夏季时节就均匀平铺在稻田里的苎麻、棉梗等枝条,将它们全部弄到田坎上去。
  打捞完田里的枝条,此时,被寒风吹皱的水面下.可以清楚地看见泥土的表面已经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厚厚的.早已腐败了的那些枝条的皮渣,它们已经变成了稻田不可缺少的有机肥料。
  开始操田了,4个人为一组,前面3人首先呈品字形站立.并分别将一根纤绳上分岔出的3个绳扣挂在自己的肩上.3人中,后面两人靠里侧的那只手又各自搭在前面一人的左右肩膀上,这就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架势。然后,通过那根纤绳再与后面1米5左右处的犁头连接起来。做完这些准备.当掌控犁头的人将犁头插入泥土的瞬间,前面3人同时将身子向前一躬.犁头就开始滑动了,随着拉犁人脚步的缓缓移动.一犁一犁褐色的泥土,将水田表面那些黑色的皮渣掺和着美好的希望深深地埋进了泥土里,那些被新翻过来的泥土却又带着细腻的光华和沉睡后的喜悦,随着犁头的移动,整整齐齐被排列在了田间。
  冬操实际上跟各地的春耕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节令规律的必然遵循,所不同的是,冬操除了是在寒冷的冬季进行以外.就是拉犁的不是牛,而是人;掌犁头的人手里也没有叱牛的鞭子而已。
  许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在那短短的.平淡生活中的一星半点难忘的记忆,竟然会在其后我的漫漫人生中留下这么长久的回忆,让人常常还会去津津乐道和夸耀那曾经存在过的绚烂和壮烈的时空。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那时的情景仿佛就是一幅充满悲情的古老、流动的画卷,也是一件饱含凄楚的独特、珍稀的艺术品,这画卷和艺术品,现在已无法用价值来衡量了,但它却涵盖着人类文明中所有的.最最美好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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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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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当知青,最开心的要数开会了,可以和过节相媲美。一是因为当时的会议不外乎批林批孔、学习大寨、农田基本建设之类,谁都能说上个一二三,不外乎就是伟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再加上慷慨激昂的夸张表情了,从来用不着费神去琢磨什么态度问题;二是因为我们开会可以每天照常算工分,还可以不用动手就吃上饭(这得每顿交0.5斤粮食,分小组集体在社员家搭伙),省去了一些麻烦,当然好了;三是因为开会时大家绝对是身在会场心在外,我们当知青的心思和行为就最有意思:男知青思想开小差,便用眼睛去找女知青,向漂亮的女知青行注目礼。女知青明明用眼睛也找到了对得起号的男知青,却故意在微妙的一瞬间将眼光偏移,还撇着小嘴吹动刘海装得安详自在,显得矜持娇羞,青春的玄妙形态非常可爱。不愁没饭吃还有开心打望,开会不是一件绝好的美事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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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开会也难免出现意外的难堪和欢乐的奏鸣曲,在农村吃的是粗粮,腹内的气体翻涌奔腾,都是食人间烟火的皮囊还难堪个铲铲呀?于是乎男知青排泄气体便气壮山河无所顾忌,女知青就十分讲究了,既要身体通畅,又要做到了无声息不失体面,真是“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艰巨任务。但是她们的问题往往出在弄巧成拙上,男知青分析过程说恐怕先是忍着,忍不住便有了一点声响,于是再忍,实在忍不住又发出一点声响,缠绵徘徊地奏出一串婉转的音符,直到最后的忍无可忍,以干净利落的绝响完成整个过程。到了这个时刻,一定会有脸皮最厚的男知青出来打断中央文件的阅读:“咦,慢悠慢悠拐了好大几道弯,啷个一发势就走拢了哇?”男知青的目光便向女知青部落齐刷刷地扫射而去,一旦发现哪个女知青的脸红,从前仰后合的男知青堆里爆发出的笑声会将房顶都震得颤动,自然也将公社干部读文件的声音淹没至尽。这时那不幸的女知青的脸更加绯红,男知青们则更加笑得捶胸顿足你死我活。
  如果说前面的事情纯属空虚无聊、却并无恶意的话,另一种情况就是别有用心的了。男孩子的十七八岁是一个躁动不安而又没有真正成人经验的的年龄,对异性强烈的探索精神常常在各种场合流露出来,会场也不例外。男知青专门注视神态不安、坐立不定的女知青,谁要是频频起立离开会场去处理自己的私事,后背肯定是一大群探索者充满科学精神的目光。
  笑声的后面只剩下空虚和失落,贫乏的精神消蚀了岁月和精力。在岁月和精力的消蚀中,真正的欢乐又在哪里?没有人能够给我答案。
  从第二年开始,开会分了级别,我频频作为“优秀知青”的代表参加公社三级干部会,到区上和县里参加先进代表会,与会者变得来彬彬有礼,要火点烟也要“克罪”一声了,不过会议伙食就大大地上了档次,每天才交5毛钱伙食费,每桌就那红烧肉肯定油汪汪地一大盆。
 印象最深的是参加知青先代会。
 1974年我幸运地被评为县知识青年先进分子,出席了首届县知识青年先进分子代表大会。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这次会议规格之高,待遇之好在那个年代闻所未闻。会议开幕当天早晨八点从县招待所出发,参会代表每人胸带大红花,手持会议文件袋,排着整齐队伍穿过县城中心街道,而街道两旁是县政府组织的各行各业的群众夹道欢迎队伍,当时真是锣鼓喧天,彩旗飘扬,有着欢迎英雄般的热闹场面。
  而会议伙食之好得更是不可思议,犹如当今我们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菜品的多样性每天决不重复且数量繁多,让我们参会人员更兴奋的是白米干饭不限量,放开肚子吃。在那个物资极端贫乏的特殊年代,特别是经济更加落后的边远农业区县,竟能享受这般奢侈的伙食更是破天荒的奇迹!绝对从我记事时起,就没见过和经历过伙食可以放开肚子吃。当然听老一辈人也说过一九五八年刚成立人民公社最初日子里,也吃饭不限量,吃了几天饱饭。但紧接着却是三年自然灾害而饿死不少的人。此后,一切物资均是国家凭票定量供给,尤其是肉食品和大米粮食更是黄金般稀有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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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能有幸享受这般难得的会议伙食,仿佛我们已提前进入了小时候老师常常给我们描绘地,那遥远地共产主义按需分配理想的美好生活,更别提自己一天前刚刚放下半碗农村红苕清汤饭,端起这次会议带来的象征共产主义生活不限量的一碗白米干饭,想来真是犹如天壤之别,感慨万千!当时就感到自己有多么的幸福啊。        我们东方红中学落户贵县出席大会的知青汇聚一堂,相互交流,畅谈人生,来到了县里最好的照相馆留影纪念,我现在还珍惜地保留着那张照片。         这次会议,这段经历是如此短暂,在我们人生长河中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恰如泛起一朵小小浪花。然而它却在人生逆境中能带给我难得一丝幸福和快乐,这样的会使我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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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地头的穷戏乐

知青岁月

  一大早,在生产队长急促的哨声和催嚷的叫喊中,社员们扛着农具拉开各自的篱笆院门走了出来,顶着一片熹微的曙色和晓风残月匆匆地出工了。        男人边走边揉眼睛打呵欠,女人头都没顾上梳。也有年轻妇人临行前草草地喂了娃儿奶水,出门了衣衫还没收拾好,晨风一吹便有半个白生生的奶子露将出来,让男人回头看见,就骂:“你慌个鬼啊!露在外面好看嗦?”女人不依,就嘻笑着跟男人顶嘴:“有啥不好看的?不好看你咋一天都离不得?”男就就没好气地骂娘。女人也恼,走上前嘻笑着说:“你嘴头干净点哈,我嫁给你了,我妈没嫁给你哈。”          就这样吵闹着到了地头,田里的泥土已被牛犁翻过了一垄一垄地像黑色的波纹似的铺展着。社员们一字排开,举起锄头把泥块打细,理匀。满天清丽的星光残月映照下,那上百把锄头闪着银光起起落落,竞有一种说不出的诗情和画意。         这中间也另有风情和故事,社员们到了地头,一般都按先后顺序依次摆开;但也有男人并不急于下田。假意抱了锄头在田埂上卷烟,点火,实则在等与他暗暗相好的女人,那女人一到,撩起毛乎乎的桃花眼瞟他一下,男人就赶紧过去紧挨着女人下了地。倒不是为了在劳动中两人好说话,或者能更好地亲呢?而是便于男人把自己碎上的面积扩宽点,让女人少费力气,一切尽在不言中。乡村里的许多男女野情,就是如此这般在劳动中积累,孕育,成熟 。
   收工了,你看,那群婆娘正玩得高兴,她们绝不会放过的,对她们爱使坏不怀好意的男人,她们装作没事一样向那些男人靠去,然后互相丢个眼色,齐发一声喊,一拥而上,把那些男人按翻在谷草堆里,拉手的拉手,抬脚的抬脚,给他们“筛糠,”在他们身上使劲地捶打。 这正是男人们渴求的,他们趁机放开了手脚,在女人们身上乱捏乱摸,遂了平时就潜藏在心底那凯觎的欲望,热烘烘撩人心性的谷草清香中,即时充满了一种暖昧的男女之间的野性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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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年头大家都很穷,没想到的是乡亲们却都那样乐观热情好客,那种淳朴忠厚感人至深。记不清楚是什么日子了,保管员老王请我作客,一进他家大门就让我大吃一惊。地上摆了一个大木盆,半盆煮熟的红薯还直冒热气,四五个大大小小的小孩,一丝不挂地围成一圈,男男女女,光不溜鳅地趴在地上,俨然一群小猪猪抢食一般。我楞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这般模样了还请我干什么?主人的热情一点不减,我在他家吃了些什么,味道如何,事后我浑然不知。还有一次我记忆深刻,那是七月半过鬼节,刘会计请我去吃他家的老腊肉。一个大鱼钵,堆得尖尖的,全是巴掌大指头厚的肥大块,亮晶晶的直透明,一端上桌就香气四溢。一口下去只能咬到小半截,闭嘴一嚼油水就顺着嘴角往外流。哎呀,那个滋味才叫爽!我一连整了几大块,是这辈子吃得最最痛快淋漓的一回,现在想起来都不停地吞口水。最让我想不到的是隔壁的大娘,她孤身一人,是队里的五保户。那年她杀年猪请我吃刨猪汤,结果我有事没有去。晚上她听到我回来的脚步声后,就摸黑给我端来一大碗……
  每当我真实地走进乡村,用心去感知乡村,便会发现,我们的乡村在经历着苦痛。那里也有阳光,那阳光不是温暖而是毒辣地炙烤着这片土地。远望去,土地上那个佝偻的背影,在朝夕间,在春秋中,在这片土地上耗尽心力。他在这片土地上成长,他的汗水滋养了这片土地;他在这片土地上学会了坚强,他的脚步坚实了这片土地;他生于黄土又归于黄土,世世代代,生生不息。风暴来了,他的心如那田间摇曳的庄稼般颤抖;他的泪水在他满是滑沟壑的脸颊上纵横,如那淹没田间的水,层层漫过他的心田,浸没他的呼吸。干旱来了,庄稼如他身体一般干枯,他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丰收,他浑浊的眼干涸空洞。
  他们也有快乐的时候,只是这种幸福竟是如此卑微。他们最大的幸福就是丰收,饱满的谷粒仿佛是一粒粒珠宝,他们的眼角笑成了一月牙。他们最渴望的生活便是风调雨顺,他们只想也只要这样平凡的生活。
  感受乡村,感受农耕文明跳动的脉搏,感受中国最浑浊的呐喊,感受那片土地的厚重,感受那片土地浸润的血汗,感受中国农民的执著与坚忍,感受中国农民所经历的苦痛与无奈,感受他们田间地里的穷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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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冬水田 

知青岁月

  在我下乡那个地方,山高地不平,奇怪屋后面有一块大水田,足有五六亩,处在生产队的高点;圆圆的,周围长着一圈青杠树;因囤水很好,担负着灌溉其它干田的任务,社员把它叫冬水田,是队里的一块保助肉,我那土岩坡生产队的骄傲。
  我非常喜欢那块冬水田,每当水灌满田,一块水田就是一块天空,天光云影共徘徊。用郭沫若的两句诗来说,真的“云影在水,鱼影在天”每当如此情景,伫立田头,真有一种身居宇宙中心的感觉,身心仿佛就羽化在如此天光云影之中。那时我常常在这样的村景之中渡着小步,漫游在田间小道上,望着升起的红日,在水田里径直可以看到火红的彩霞被耕地的牛踩碎在水田里,而耕田的农人的吆喝声也仿佛是从那彩霞中鞭挥出来的。
人不闲,田却是要闲的:或者种紫云英,以田养田;或是做冬水田,以水养田。
水是秋冬之际的降水,几阵雨之后,田中便积了水,有时七八寸,有时一两尺,有时甚至逾米,人站在田中,哪怕将裤脚卷到胯部,还会湿水。但人多半懒得再下田,免得打扰田的安眠。人的理解是,田今年已经供给了它所能供奉的一切,该好好睡一觉了,等它睡到自然醒吧,明年老少爷们的肚皮都还指靠着它们呢。
下乡没几天就遇上栽秧,你看,冬水田经过了一冬的休眠,又进行了三犁三耙,田里几个人站成一排,一个管一翼,也就是七八窝秧苗,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攥着几根秧苗,深深地插进茸茸的泥土中去,社员们插起就像晴蜓点水一般,又快又整齐,我也下到田里学习,两旁的人还不时帮我一把,给我负责的区域插入一两窝,让我能跟上大家的进度。突然,一个社员起头,大家便跟着和起唱起来“栽秧栽到枫香丘,妹在坡上放牯牛。牯牛偷吃嫩秧草,二哥偷看妹梳头。”歌声在山谷中此起彼落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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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不怕冷的青年,尽可以拿了鱼罩和划子在水田里去划鱼。水上有浮萍,泥上有水草,捕鱼者总要先把冰冷的水面一股一股地划开,看见受了惊吓的鱼儿往前射了,便迅速用罩子把鱼窜动的那团水面罩住,不放心的还要使劲用手压,一压鱼罩让它在泥里坐实,然后用冻得通红的手去捉鱼,有时一罩可以抓到好几条,抓到了不管是二指大,三指大,或者巴掌大的鱼,都小心地放进拴在腰际的篓里,孩子们不能下乡,常在田坎上助阵,每当罩上了鱼,捉到大的,便一阵欢呼,再威猛的严寒也就这样被驱散了。在冬水田里划鱼的人。嘴里常常要叼一支现裹现点的叶子烟,据说可以御寒。我不抽烟,没有尝过用叶子烟御寒的滋味。
  秋天,当稻谷收割过后,勤劳的农人总要不失时机地赶着水牛把水田犁一遍,有时,那吃青草的水牛会把磨盘一样的牛粪拉在新翻的泥坯之上,而太阳总会把牛粪的表面晒干,白得像石板.稻田的水慢慢清亮了,白石板上长出了嫩草,冬水田一片宁静安祥。
  屋后面的冬水田是美的,我在里面观赏过天光云影,也在里面欢呼过燃烧的彩霞,更在里面劳作过,倒下过,爬来爬去过。记得离开那,我正在给大水田搭田埂,会计兴冲冲跑来给我报喜,在公社门口的红榜上他看见了我的大名,我高中了!
  冬水田四处是庄稼、树木,到处是鱼虾,田螺。每年冬季群群白鹤飞来,好一遍生机勃勃的景象。娜娜多姿的仙姿,楚楚动人的场面.我第一次在这里观赏到了天鹅,大嘴巴鹤。
  夏夜,我喜欢到冬水田边,聆听蛙鸣,野鸭的叫声,闻着那阵阵稻谷的清香,用二胡演奏一曲《喜洋洋》,美哉乐哉!
  几十年后,这种心景在心中一直不散,什么是美?什么是乐?这可能也算一种吧。不幸的是今年的冬初,退休后在梦中想起了那块冬水田,我一人回到了第二故乡,亲临了冬水田,遗憾,遗憾!冬水田面目全非,往日的水田变成干田,往日的大田变成了一块块小田,有的田还留着未挖完的红薯,大多数荒芜着,一片狼藉,一片凄凉!队里的青壮年都进城打工了,留下老公公老婆婆无奈地困守着,新农村的前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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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老鼠的战斗 

知青岁月

 在知青插队年代,一切农活都是由公社统一部署、队长安排,冬天没有什么农活,公社指示,学习大寨,改天换地,我们队的任务就是深翻土地,平坡填坑,建人造小平原。
  记得那年冬天,我们队上的男劳力去南坡扒坟,是谁的坟无从考究了,但是,程序都是一样,把顶打开,然后填土,把白骨埋上填平。在这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社员们填土的时候遇到老鼠洞,也是如同大街捡拾到钱包。
  老鼠属于四害之一,是我们战天斗地的对象。田地里的老鼠洞如同电影《地道战》里的地道,一个直洞下去,然后分杈,曲里歪拐地向远处伸去。当然直洞有深有浅,浅的膝盖不到,深的拦腰不止。一个洞里是一个独立的家庭,因为每个洞里都有一公一母两只大的老鼠,再就是些小老鼠或者是些刚生下不久红肉蛋似的幼鼠。鼠洞里有若干大小不一的洞穴,盛粮食的、盛粪便的、睡觉的独立相间,分布在不同的地方。盛粮食的洞穴居多,不同的粮食放在不放在一个洞穴里。挖鼠洞得细心才行,有时候挖着挖着,鼠洞就不见了,错过“粮囤”的事常有。有时候竟然能挖出半袋子花生、一提篮黄豆。
  挖鼠洞最热闹的在于抓老鼠。鼠洞有两个洞口,出口比入口细。动手挖之前先把出口用石块塞住,彻底切断老鼠的后路。挖得差不离了,老鼠外窜,铁锨拍、石块砸,“鼠军”十有八九毙命。我们生产队的会计陈乃田擅长捉活老鼠,捉住后他采取的办法是给老鼠结扎煽蛋,然后再放走。
  捕捉老鼠是一项政治任务,与老鼠的斗争是场战斗。我联想到曾经和小伙伴们一起用马尾巴捻成套子套麻雀的事,我想何不用这个方法试试套老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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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麻绳做了很多绳套,将一个个的绳套分别拴在短木桩上,再将各个木桩分别插在老鼠洞边,套子下在洞口,我满以为能套住老鼠,可是第二天到地里一看,一只也没有套住,狡猾的老鼠咬断了麻绳带着绳套逃跑了。
  我不服气,仔细研究怎样才能不让老鼠咬到绳子。我又重新做了许多绳套,找来许多竹片,我把绳套一端拴在竹片上,把竹片插在洞口,压弯竹片,为了防止竹片绷直带走套子,我又特意在套子下面拴了个小棒卡在洞口,老鼠一出洞口就会被套住,向外面跑的时候竹片就会绷直,这样老鼠就会被吊在半空中,咬不到绳套。我忙活了一下午,喜滋滋地回家等待第二天的收获。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地里,一只只硕大的老鼠被套子紧紧地套住,一共有十多只,邻居们知道这个消息也纷纷来让我支招,从此生产队再也没有闹过鼠患,我成了远近闻名的捕鼠专家。
  我们还把抓住的老鼠剥皮摘除内脏,放上盐,海椒花椒面之内的香料,用荷叶包上,把田里的泥巴糊上扔到火堆里烧熟,敲去泥巴摘去荷叶,那香味扑鼻。队里的青年都抢着尝鲜,这也让我们第一次在农村品尝到老鼠肉的味道。
  过后我们还来开个老鼠宴,五六个知青汇聚一堂,把捕捉的老鼠杀死去皮。老鼠看上去模样狰狞可恶,可一旦剥了皮去了内脏,则显得可爱,红红的壮壮的都是精肉。我们把斩好的老鼠肉放了好些烧酒,然后点火一烧,蓝蓝的酒火在老鼠肉上跳跃着,一边不停地炒动,这种方法可去掉老鼠肉的异味,你看,那一大锅老鼠肉烧成了亮晶晶香喷喷的上等佳肴!春天还穿着夹袄毛衣的我们,一个个受用得大汗淋漓,好不快哉!
  老鼠肉恐怕也有药用功能。老知青刘三患有气喘与腰疼病,自打那次饱餐了一顿老鼠肉后,据他说这两样跟随他多年的顽症也甩掉了不少!而我们这些正当青春年华的“牛牯”们则有几个晚上都睡不着,通身上下火烫的燥热异常,小叶与小红两个女知青红的唇红的脸就愈加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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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的榨油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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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落户的地方叫回龙坝,是一个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每年三月坝里铺成了无边的花海,淡黄的流金,将天地都淹没成浅浅的拧檬黄了.蜂歌碟舞的美景不用说,单是花海散发的微微闷人的香气,便几欲将行人熏倒,加上采花蜂成天嘤嘤嗡嗡不绝于耳,真像聆听一支悠长的催眠曲,总让人昏昏欲睡,忘了魏晋而不辨东西.当然,这一切很快会过去,花谢成了籽,籽收田野空,五月末那些日子,渠水已淹了田,田中已栽了秧……
  这美丽的地方有一绝,那就是远近闻名的龙坝榨油坊,这是我的生产队的龙头副业,每年五月过后,这儿热闹非凡,我们很喜欢去欢看,榨油工艺还相当讲究,你看,把一截巨大的硬质树身,从中挖空为槽,将蒸熟的菜籽混入草节,再铲进篾箍圈中,稍事用力筑成尺五大的圆饼,这下就可以上木榨子。空槽中横向叠放许多“圆饼”后,一端便开始上木垫,木垫上好,即可敲打书名叫“楔”子的木尖进缝隙中,最初的一些木尖,均是由榨油匠,举起鼓状铁锤,再伴以一声凄凉悠长,仿佛郁结了无限哀怨的呐喊,重重打在木尖上,那三尺长的檀木尖,骤然下沉寸许,而木槽中的油饼,顿时因挤压汩汩地冒出油来。
    这样一个又一个木尖相继进去,饼中的藏油最后会顺着稻草节慢慢浸出,直到被压得不再滴油,当打进最后一个木尖,本尾那几锤叫“收浆油”,这时铁锤的分量要增大,打击的方式不能像先前那样,手举狠砸的力量是不够的.此刻,鼓状铁锤被换成百斤大锤,由于大重难以举起,三尺长的锤把上,靠近锤身几寸处稳系了一根长绳并悬于房梁上,靠近锤身几寸处稳系了一根长绳并悬子房梁上,工人甩开手臂,环身从身后,以雷霆万钧之力荡来,伴随这一击的吆喝声,也更加凄厉悠长了,几乎就是开天辟地的吼声,再配以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让人过目难忘,让人怜惜食用油的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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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榨干菜油以后,工人再换取一批油饼,继续呐喊继续舞锤,他们往往赤裸着上身,下面仅穿一条幺裤,好像突然从原始社会,招募了一批劳动力似的。这不仅因为夏季天热,而油坊内正流水不断蒸菜籽,出笼,团饼,上榨。
 整个工场热气腾腾,到处烟熏火燎,如同佛教形容的“火宅”一般。我甚至猜,要是通宵干活,到晚上无人前来打扰,说不准他们会全裸着身子在那里穿梭忙碌,整夜用啼饥号寒之言,吼着无字的哀怨调……
 榨油的工人都是本队的社员,他们劳动强度大,工分也评得高,由于有这个副业,我们队的工分质在全公社最高。能在这样的生产队插队在当时就算很幸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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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迷信

知青岁月

  短暂的人生,有些人,有些事,会随风而逝淡忘得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但下乡那几年的知青生活,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结下的情,却刀刻般刻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时光流逝,青春不再,然后,每当遇上那些憨厚,朴实的农民,很自然就想到在农村那些日子。
  川西南农民淳朴善良、吃苦耐劳是出了名的,可贫穷、落后、愚昧一点也不差。知青们到农村把文化、文明带去了,无意中也促进了偏远山区的发展。
  通常老乡家里吃饭时在炕桌上摆放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几碟辣椒面、盐、咸菜啥的,这些就是吃的菜了。我们知青什么家具也没有,村里不知从哪家弄了一个桌子给我们,可是没有木托盘。
  某目我闲逛到村头的小庙。说来可怜,这房叫庙也太抬举它了,估计也就两三平米大,里面菩萨、神像啥也没有,只搭了个黄土台,台上摆了一个木盘,估计是上香时摆放供品的。我一看木盘大小正合适,心中窃喜,顺手牵羊拎了回去。
   老乡知道后可吓得不轻,觉得太不敬神了,要惹大祸。队长、贫协主席、会计轮番劝我:娃咧,可不敢哪,要招大祸咧。我是笑嘻嘻的赖到底,反正我们不怕。时间一长老乡们倒觉得奇怪了,咋知青娃啥事没有?从此村里都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还给我起个名叫“虎娃”。
  还有一次,贫协主席的婆姨不知为何得了怪病,一犯病口吐白沫直挺挺倒在地下,醒来后就开始乱喊乱叫胡说八道,什么神鬼附身啦,见到死去多年的爹娘啦,有时还乱摔乱打,闹的全村不得安宁。其实想一想这婆姨可能得的是癔病,在当时落后的川西南小山村里可就无人知道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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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有人出主意让贫协主席花钱去请跳大神的来驱鬼,他还真信了,花费了不少力气不知从哪请来一位大仙。
   夏天午后正热的时候,大家都在歇晌,贫协主席的婆姨又犯病了。我们院子的地势高位置正好在全村中心,进出村的人必经门口。我没事坐在院门口往下看,就见他家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贫协主席一个劲求大家散开,闹得他家乱乱哄哄。        我正奇怪时,村里一个娃跑来悄悄地告诉我贫协主席婆姨犯病了,大仙正在家里施法。我一听火冒三丈。从小就不相信有什么鬼怪,分明是骗钱来的,不能让大仙得逞,我跳起身来冲进贫协主席婆姨家里。        贫协主席一见我来,知道事情不好,急得他死命阻拦不让我进屋,还一个劲说好话。我也不听他说啥,迅速摆脱纠缠踹开屋门冲了进去。         好家伙,屋里足有四十多度,地下摆着火盆烧着黄裱纸,床头上点着香,一片烟气腾腾,大仙口里念念有词,手拿桃木剑满屋乱比划。婆姨睡在炕上盖着大厚被子,脸色红赤,满头大汗,人事不知。
   我上前一把抓着大仙揪出门外,还未来得及动手,贫协主席带着几个娃咕咚跪下了:娃啊,好娃啊,可不敢啊,你放过他吧,放过我们吧……我一下愣住了,不知道该说啥是好。半晌我才缓过神来,冲贫协主席说你还不快去把你婆姨的被子揭开,她快热死了。一看是这样的局面,我只好悻悻的走开,回到家生闷气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从家里出来,突然看到院外人影一晃,大仙出村去了。我想这家伙肯定拿了钱要溜。四周一看无人注意我,出村撒腿就往前追,跑了大约有一里路,就追上了大仙。
    我大喝一声站住,老东西见我追来,情知不好撒腿就跑,没几步就让我一脚踢翻在地。这会他可顾不上面子了,灰头土脸连声向我讨饶。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按在地下打了几下后,我抢过蓝布兜兜,从里面找出几张钱票,一数正好lO元。我冲他喝道:再让我知道你跳大神骗钱,碰上一次打你一顿,我拿上钱转身离去。         过后我万分得意地把钱送给贫协主席,没料到他们一家子都苦着脸不敢要,我无奈把钱扔下就走了。事后得知贫协主席连夜把钱又送还给大仙,还多加了两块。唉,不管结局如何,反正大仙是绝不敢到我们村来了。而自那以后我真成村里“神鬼怕恶人”的恶人,只要贫协主席婆姨犯病,总会有人叫我去。说来也奇怪,只要我一去,大喝两声,他婆姨立马安静不闹了,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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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毒攻毒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下乡当知青被蝎子蛰过一回,那痛苦难受死了,现在回忆起来都不寒而栗。         那天在队里干完活儿,回到家里往后仰倒两腿一蹬,两手向上一伸,正准备再伸个懒腰,瞬间不知什麼东西在我右手无名指上刺了一下,剧痛无比。霎那间疼痛还传递到我右腋窝的淋巴,根本无法忍受。我就像个弹簧式的弹了出去,摔到床前的地上。左手紧紧按住右腋窝,疼得满地打滚,一头的大汗。         同院的小女兰兰正好遇上,不知怎麽回事当时就吓坏了,夺门而出拼命去叫她妈妈。我的房东老大娘李贵章婆姨正在切菜,手里还握着菜刀闻声赶来一见我这阵势就明白了:“被蝎子蛰的,赶紧抓那只蝎子。”兰兰还有些怕,还是大娘能行,一会工夫就用菜刀在我的床上按住那个蝎子,这是一只有多半个手掌长的巨蝎,大娘拿菜刀按住它还把带钩的尾巴伸出来做负隅顽抗。大娘用菜刀把蝎子在灶台的石板上揉成肉泥,把我被蝎子蛰了的右手无名指按在这一团肉泥中,说实话手指的疼痛当时就好了很多,但右腋窝下淋巴结还是痛得厉害。大娘安慰我说没事,你大妈会给你治,就出去了。          一会功夫我就听到院子外面到处都闹得鸡飞狗跳的,我赶紧出去一看好几个年轻婆姨在李贵莉婆姨指挥下在抓一只院里最壮的大花公鸡。那只大花公鸡到处乱飞,带动一大群母鸡也到处乱飞,十分热闹。到了还是我们二队的李汉民婆姨手脚麻利把它抓住了,提到李贵章婆姨跟前,大娘就用剪刀在这大花公鸡的紫里透黑的鸡冠上剪了两刀,用一小碗接了半碗血,让我把受伤的手指头泡在鸡冠血里,说来也奇怪,没五分钟我右腋窝下疼痛居然全部消失了。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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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的老房东李贵章放牛回来了,听说我被蝎子蜇了赶紧提了个小铲铲就来了,他不放心,认为房后床上有蝎子就不会是一只。他过来仔细看看,发现因为过冬后我有很长时间没有烧火,灶洞烟筒拐弯处石盖没盖好,李贵章认为蝎子可能是从上面烟筒掉下来的。他把石盖一拉开,里面又窜出三只蝎子来,只是没蜇我的那只个儿大。他笑着对我说:“天哪,不查查说不定今晚你还要被蝎子蛰着,这灶洞里面没吃的,蝎子肯定要出来找吃的,你看这些蝎子尾巴颜色有多黑,毒性大着呢。”李贵章帮我找了些柴把灶烧上。说今晚没事了,天已经黑了做不成事,第二天大早要帮我收拾一下房脑畔顶,看看蝎子从哪儿来的。
  转过头来第二天天刚刚亮,李贵章就带着铁铲上了我的房脑畔顶,我听见他在房脑畔顶上嚷嚷,就赶紧也上去了。我的灶洞顶上头年堆了不少谷子秆,李贵章用铁铲一翻,只见里面到处都是一窝一窝的蝎子,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来谷子秆时间长了有些腐烂了,就养出一堆肥肥圆圆的大白虫子,这些白虫子恰好又是蝎子的上好口粮,就滋生出一窝一窝的蝎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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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鸡血驱蝎毒 

  李贵章见我上来就说:“看看要命吧,不清除干净你挨蜇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只是蝎子太多了得想个办法,不然不好闹利索。”正在这时昨天的那只大花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一大群母鸡从房脑畔上面的山坡下来,它昨天鸡冠子上被剪的那两刀伤还没有长好,鸡冠中间有些耷拉,但丝毫没影响这大公鸡的威风,几声“咕咕”的召唤,鸡群一下涌入我的房脑畔上被李贵章翻开的谷子杆中,连刨带吃,好不热闹。李贵章高兴了,连连说:“治蝎子就得这些鸡了,这下可好了我们省事了,刚才还愁怎麽把蝎子捉净呢,有这鸡群在这吃不完它们不会走的。”我问李贵章:“治蝎子蜇为什麼一定要这只大花公鸡,别的鸡冠子上的血不行麽?”“不行,一定要这种老公鸡黑黑的鸡冠血,因为它吃了各种毒虫子,这些毒都聚集在鸡冠子上了,用黑鸡冠的血就是以毒攻毒,灵的很。”原来还有这麽一说,这大花公鸡功劳不小呀。
  “你好,大公鸡。”我冲它招招手,看来它很得意,挺胸啪啪啪一顿扇翅膀:“喔喔喔”的一声长鸣,颇有王者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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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时节闯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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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在川南山区当知青,那是一个丰收的季节,望着满山金灿灿的梯田,我们知青和社员的心里都乐滋滋的.田坎边山头上,还时常响起山区特有的歌声,“大田栽秧行对行,郎想妹来妹想郎, 阿哥恋妹勤双手,阿妹恋郎好心肠。”那歌声高亢给力,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下乡已经一年多了,在川南山区的农村里,我跟着社员们一起劳动生活,也学会了栽秧搭谷.社员们常说:"栽秧子的客,搭谷子的叫花子."此话一点不假.在栽秧的季节里,我领略了一天吃五餐年饭的安逸.而如今在搭谷子的季节里,挑的担重200斤左右,割谷搭谷都不轻松,体力透支很大,新米饭当然有得吃,,而且很香,但油水却少得可怜。经常是焖锅饭与南瓜汤。         由于油荤少,就会产生吃得再饱还想吃的感受。用社员的话来说:“是糙到了。”为了压糙气,我学会了抽叶子烟,俗话称用烟瘾压糙气。说来也碰巧,就在我感到捞肠刮肚,不可开交之际,邻队一个陈姓的社员张罗着要娶媳妇了。此陈兄还小我两岁,大队团支部书记,我副书记,工作关系经常在一起。我有时应了他的要求,偷偷地给他弟兄几个讲三国演义,所以我自然成了应邀佳宾。待天刚麻麻黑的时侯,我已经坐在婚席上了。
   山区农村吃席有很多讲究,一般是年岁大的长辈先动筷,而后大家齐跟进。那是眼见一碗又一碗的扣肉,烧白,肘子被夹光。男人们只管夹来自个吃,而妇女们用筷夹了肉,自己不吃,放在桌上。说是要包回家给细娃吃。山区农村的妇女,那是家务活全揽,又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就是在坡上干活吃烟〈休息〉时,也要打猪草,纳鞋底,奶细娃。要说吃苦耐劳,我看全世界都没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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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酒醉饭饱,我又吸了一杆叶子烟后,就提出要往回走,那知陈兄不要我走,又叫我喝茶。我见盛情难却,又慢慢品了好一会儿茶。此时我身上酒力已渐退,就又提出辞别,那知陈兄往我耳边一细说,叫我今晚睡在楼上,这是怎回事?我顿时一惊,反问道:“你结婚我那能睡楼上,我要回去。”此时只见他带着藐视的口气,不紧不慢地说:“你敢回去?”原来我们队与他们队之间有一大山坳,今夜又黑,天上微微有点月光,且山坳里又是一片坟地。说实话,经他这么一将军,我还顿时失语了好一会儿。
  凡男孩从小都以胆大为荣,为显胆大,有人以爬高树显之,有人以敢打架显之,更有甚者,以敢逃学矿课显之。但都应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巴到门方狠。如今我要回生产队,在大山沟里,一个人走如此夜路还是头回。但话已出口又收不回,于是我铆足了胆子,叫道;“给我火把”!嘿!陈兄二话不说,从屋沿边抽出一捆向日葵杆,马上点燃拿在手看着我。我此时也是男儿豪气在,把火把一接,说声“谢了”!就往黑咕弄咚的山坳走去。
  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坟堆里,说来还真怪,不知从那来的一阵风,呼的一声,把我的火把给灭了。那时我的脑子真成空白了,冷汗直冒地呆在那里,不一会儿待我回过神来,心里明白这里是两队交界处,往前走跟往后走是一样远,所以我此时决心往前走。
  四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月光,听不到任何声响,我有些害怕,急促促向前走。慌不择路,越走越觉得路不对。我知道我迷路了。我坐在草丛中定了定神,顾不上又饥又渴,站起来朝着我辩认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突然前边传来一阵声响,我吓坏了,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仔细辩认前面的声响,最后我认定是几只野鸟在作怪,才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左前方有几丝闪动的蓝光,这些蓝光一闪一闪的,一会儿好像要靠近我,一会儿又好像要离我而去。忽然,前边坟头下磷光处“唰唰唰”一阵乱响,几条蛇在磷光处聚会,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本能地做出反映:“鬼火”!虽然我也知道所谓“鬼火”是磷光,死人的尸骨,动物骨头都可能产生磷光,但我还是被吓坏了,大有灵魂出窍的感觉。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还好我手上拿了一根长棍子,我不停地打着身边的灌木,蛇和“鬼火”不见了。为了壮胆,我亮起了嗓门高唱高喊。鬼知道当时我唱的是么子歌。走了一会儿,我又感觉不对,停了脚步,待我慢慢一看,咳!走到河沟边了。顿时我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也竖了起来,因我知道走错方向了。还算有点冷静,我借着微微月光,望了望山的轮廓,仔细辩好了方向,才又回到原路上继续高唱着歌往前走。         谢天谢地,当我终于回到自己的知青屋时,心里真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受。天的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我折腾了大半夜兜了一大圈,枉走了几十多里路,真是闯到鬼了。第二天,生产队的社员见到我就说;“昨晚你唱歌的声音好大哟,两个生产队都听得到你唱歌”。这话里一半是取笑,一半是赞许。但在我的人生旅程中,斗胆走一回,这也是我在秋季里的另一种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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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经历的一件真事。   那是20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川东一个很偏僻的山村落户。有一天,我参加队里李幺婶的生日宴,在吃饭喝酒中遇上了李幺婶的兄弟李队长,他在高山深处鹞鹰崖生产队当队长,他听说我喜欢画画,特邀请我到他们那里玩,他说他们那里风景好极了,高山峭壁,原始森林。由于好奇,第二天,我约我最好的插友兼画友建国一起,跟着李队长到鹞鹰崖去玩。   到鹞鹰崖大约有五六十里路吧,全是山路,我们从早上七点钟出发,到下午二点钟才到。一到那里吃过饭,李队长就打发他的儿子长生——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领我们在鹞鹰峰上看看走走,从峰顶向四下看,峰峦起伏,绵延不断,真是美不胜收。最吸引我们的是,在峰顶最南边有一块巨石,很有特色,那位置太好了,是观风景最佳地方。   我们吃过饭,决定到那儿去写生画画。我们走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钟了,长生给我们带路,半个小时光景就到了。正当我们津津有味地作画时,忽然,乌云密布,天暗了下来,风声渐紧,草木呼哨,乌云里隐隐有雷声,空气变得潮湿了。   他妈的要下雨!建国狠狠地骂了一句。   话音未落,就有大颗的雨点儿打在了我脸上。雷声近了,有时就在头顶轰响,怪吓人的。   “快到……对面……那个山崖躲一下吧?”建国有点儿心慌地问我。我也心虚起来,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长生带着我们越往前走,那雨就越大,风夹着雨,雨带着风,斜斜地刮过来,好像天要塌下来了。
  忽有电光一闪,漆黑的世界在一瞬间现出了真面目:四周好像有什么异样,一种紧张的气氛在夜雨中扩散开来。又是一个闪电,跟着一个炸雷,震得大山轰轰作响。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我们三人躲在山崖下,相互紧靠着,望着对面那块巨石。瞬间,一道煞白的闪电,我猛抬头,只见对面山崖的陡壁上影影绰绰地立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就在那风雨摇动的草木后面,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青面獠牙……不是幻觉,千真万确。在那一刻,我们吓得几乎瘫在地上。 闪电过后,四周一片漆黑。        “快,拿手电筒照、照他!”建国直催我,我也害怕,他的声音都发颤了。我硬着头皮打开手电筒照过去。 手电光正好照在那鬼的脸上,这次越发看得清楚了:青面獠牙,赤发蓝眼,血盆大口,面目狰狞。         鬼,确实是鬼,我们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手电筒忽然不亮了。         忽地一阵疾风暴雨,然后就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呼啸声从身旁掠过,闪电惊雷接踵而至,山崖上的恶鬼又在惨白的电光中出现,令人毛骨悚然,跟着就是死一般的漆黑。         我们仿佛置身于鬼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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鹞鹰崖遇鬼

当那恶鬼又重复在耀眼的闪电中现身的时候,建国声嘶力竭地发一声喊:“快跑!”
于是,建国在前我和长生在后,没命地往前跑去。
我记得我们都很狼狈,一路疯跑,摔倒了爬起来再跑,我们不敢耽搁一秒钟。
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手表,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最后我们都跑不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这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早已出了山崖,而且,雨已经停了。天边一轮新月。
“刚才真是看见鬼了吗?”建国惊魂未定,迷迷瞪瞪地问我。
“看见了。”我说,“真的看见了!”
“那真是鬼吗?”建国又问。
“不是鬼又是什么呢?”我反问他。
“不会是看花了眼?”建国爬起来自言自语道。
“不会,我们三人都花了眼。”我肯定地说道。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啊。”建国说。
“可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事情往往就这么怪:我和建国都是目击者,我们都看见了山崖上的鬼,我们的眼睛没有错,但我们却很难相信我们所看到的一切。
 后来,我和建国又叫了几个不信邪的知青,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正午来到了鹞鹰崖。鹞鹰崖山青草绿,我们搜寻了半天,也没见任何鬼的蛛丝马迹。
 我和建国成了他们的笑柄,我们被称为见过鬼的人。
许多年过去了。
我辗转回到了山城,建国则在成都安家立业了。我们各忙各的,一晃竟30多年没见面。今年春节,在一次知青聚会中,我意外地见到了建国。
插友们打趣的说:“两个见过鬼的人又见面了。”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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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谈中,我提起当年鹞鹰崖遇鬼的事,建国竟哈哈笑了起来。待他笑得差不多了,才跟我细细讲起来:他曾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说是有个很能干的考古工作者,在鹞鹰崖发现了很多幅珍贵的岩画,那些岩画大都分布在陡峭的崖壁或奇兀的巨石之上,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建国说他看见这则消息时心里一动,因为鹞鹰崖就在我们落户不远的那个地方,难道是岩画作怪?建国通过关系去请教一位考古专家,专家听了他的故事后告诉他,他遇见鬼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一幅岩画。建国不解,说我们后来白天又去过,光线好极了,却什么也没发现。专家很热心地解释说,那幅岩画大概经历了几千年的漫长历史,画面不可能那么清晰了;也许因为颜料成分的缘故,也许因为角度光线的不同,在强烈的阳光下什么都看不见,反而在闪电或月光下露出本来面目,这种现象并不奇怪,完全有可能存在……
  我哭笑不得:“原来是一幅画,真是见鬼了。”
  建国说:“那是文物,我们傻兮兮的,什么都不懂。”
  我们都笑了,最后约定,来年去鹞鹰崖看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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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知青生涯中我确实遭遇“鬼”了。        下乡不久,我与我同住在一起的知青分开住,我被安排在一处古老大院的堂屋里,堂屋很宽敞,我只住了一半,另一半是生产队的保管室,室外堆放着闲置的农具和两具棺材。那时正值双抢农忙季节,一天的田间劳作,累得我刚吃完晚饭便躺到了床上。可就在躺下不久,我床上的顶棚喧闹起来,我急忙起来点起幽暗的煤油灯,东看西看,什么东西也没有,重新躺到了床上刚要入睡之时,顶棚上又喧闹起来……一个晚上就这样反复地被折腾着,直到天亮才消失。        下乡前,我是毛主席的“红卫兵”,绝对不信神不怕鬼,所以对那天夜间所发生的一切我并不想大声张扬出去。第二天,在田间劳动时我无意中向几位老农民透露了夜间的遭遇,老农们听后告诉我这是遇上山魈了,并解释说山魈是小孩死后不出世的游魂,只要晚上睡觉时用红裤子倒挂在床头,或用蓑衣铺在床顶上,就可以赶走山魈。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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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就采用了老农教给的办法,但结果并不灵验,床上的顶棚喧闹照样不停。第二天我对老农讲,所赐办法根本无用,老农又教了我一招:在床上压把镰刀、柴刀之类的铁器可能会好些。
  第三天晚上,我又暗暗地照着老农的招数去做了,但一连几天下来,老农的方法还是不灵验,小鬼们依然来去自由。我终于害怕了,于是就去找大队支书,支书对我说:“毛主席最伟大,鬼神都怕他老人家,你把毛选四卷、毛主席画像、毛主席像章布置在床头试试看。”当晚我照支书的话去做了,床上不仅放了毛选、毛主席画像,而且在身上别了好几枚毛主席像章,枕头下压了把镰刀,我以为当晚可以安然无恙地睡上一个囫囵觉了,可是依然如故,小鬼们照样与我纠缠不休。一个农村青年给我一个雷管,叫我用它来炸小鬼,结果小鬼没炸着,炸出一条两米多长的菜花蛇。
  这事传开了,引起了我们大队一个外号叫“天不怕”的老知青的好奇心,他要与我一起捉鬼。我们事先准备好两把手电筒,两把菜刀,两根长木棍。
  到了晚上,油灯一灭床顶棚上又喧闹起来,“天不怕”叫我别声张,静心观察。“嘭嘭嘭”、“咚咚咚”越响越激烈,我们轻轻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电和木棍向发声响的地方望去,我仿佛看见有很多幽灵在保管室附近晃动,“唰唰唰”,突然间,幽灵一下闪开了,从屋梁上掉下来一些东西,追逐着幽灵……我们打开手电,对准那些东西扫射,啊,吓死我们了!一大群又肥又大的耗子与几条屋龙(蛇)展开着生死搏斗。“天不怕”走了过去,用木棍对准那条最大的屋龙向它头打了过去,屋龙首领当场击毙,群龙无首一场大战停止了。
  第二天,“天不怕”从老乡那里抱来一只大黑猫,我们一晚上睡得安安稳稳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此后,我也喂了一只猫,闹鬼的事就这样平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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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时我遭遇“鬼”了

 现在人死了都实行火葬,方便多了,一个电话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就来把人拉去走了。可在偏僻的山区还有地方实行土葬,我下乡当知青时就遇上过,而且还亲自抬过棺材。
  那年夏天,队里死了个老太太,是个“五保户”,队里出面给她办丧事。中午收工的路上,队长对我说:“还差个抬棺材的,你来抬一杠子,行不?”队长发话了,我一点没含糊:“抬一杠子就抬一杠子!”
  我与队长来到死者低矮破败的茅草屋前,主事人发给我们每人两个涂了红点的馒头和一盒绿叶烟。我嫌她家脏,随手就把馒头给了看热闹的小孩儿,把绿叶烟香宝贝似的揣进了兜里。别看绿叶烟才一毛四,可相比我们常抽的8分钱的“经济”和“支农”,也算是名烟了。这时,有人又递给我们一人一小瓶酒,是二两装的扁瓶竹叶青。好酒啊!不知是馋酒,还是为了壮胆,我二话没说,一伸脖就灌了进去。
  这时,忽然发现和我们相跟来的两个后生都没喝,而是把酒倒在白毛巾上,再把毛巾系在嘴上。这时我才知道这酒是干嘛的了。但也没在意,喝就喝了唄,反正是过了瘾。
  有人招呼:“来,架吧!”
  棺材在堂屋里摆着,首先得把它架出来,摆到院子里。别问了,这就是我们四个拿了酒人的活儿。他妈的,这酒还真不是白喝的!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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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大头朝外,我自作聪明,跑到后头去抬小头。小头轻啊!可我忘了一点:抬前头是背对棺材,抬后头是面向棺材,区别大了去了!弯腰、伸手……霎那间,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原来,正值盛夏,尸体开始腐烂,那种尸腐的恶臭不同于任何那难闻的气味,实在没法形容,臭中带腥,穿透力极强,让人窒息作呕。还有更恐怖的呢!伸向棺材下面的手触到了粘糊糊的东西,那是尸体腐烂后顺着棺材缝隙流出的“人汤儿”。
   我惨了:憋气、咬牙、起身……看来“人汤儿”是最好的润滑剂,手指哪里抠得住?眼瞅着棺材往下出溜。只得俯身,肚子贴紧棺材头,这鼻子也就快碰着棺材板了,那姿势,就跟哭自个儿亲爹似的。
  架到院子里,一口气没喘,憋了个大红脸。拴上四根杠子,八个人起身上路。
  在当地有个风俗,棺材抬到村口,落地。子孙们披麻戴孝磕完头,再闪开一条大路。路一闪开,抬棺材的人就要刮(跑)起来,跑得越快越吉利,好象怕鬼追上似的。在硬路上跑还好,可坟地都在地里,一进了地,就是暄土,跑得你两腿发软,跌跌撞撞。大家别忘了,因为臭,我可是憋着气跑的。我在后头,一跑就带风,这臭味全都吹到后头来了,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憋着气跑。遇到侧风的时候,才敢喘上两口,风一正过来,又得赶紧憋住。那罪受的,别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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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材

  大概跑了二里多地,总算到了坟地。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惊恐场景出现了:没有人指挥,棺材霎那间怦然落地!仿佛一颗炸弹在我们之中炸响,众人猫腰厥腚,四散奔逃。因为太突然,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以为这也是一种仪式呢,也跟着瞎跑。我看见一个人扑倒在地,瞪着类似惊恐的眼睛冲我喊:“快!快!”他的手在地上乱划拉,揪起一把蒿草,塞到鼻孔里……啊,原来是这样!
  当天晚上,我没去吃丧事饭,队长派人来喊我我几次。第二天,我没去出工,恶心、呕吐了好几天,一定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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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酒观月

知青岁月

  下乡不久,听说我们大队有一个从茶场下来的老知青,三十来岁,胡子一大把,光棍一条,对古曲诗文颇有些爱好,家中藏有一些古书,为此,我特地找农民换得些酒票,打了一瓶酒,登门拜访。         老知青单身一人住在背角的山凹里,四周长着茂密的松树,茅草屋旁边有几个坟堡和一块小坝,我俩坐在小坝上饮酒嚼干葫豆,吹着龙门阵。那天的月亮特别有味,半圆的月亮泛着光,柔柔的、无边无际,如铺天泻地的水银。月亮穿行在云中,或缓缓如嫦娥移步舒袖,或急急如昊刚持斧上工,万里无云时,便心平气静地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你。此时你若与之对视,不由你不想起李白的诗句:           今人不见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又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从那万里无云的天上看出点什么来了。首先是明月,月的周边泛着一圈黄黄的光环,这光环浮嵌在一环灰色的淡光里,这一环淡光又消融在一更大的环里——这便是墨蓝的天幕了——纯洁得如同一匹上等的缎子,一尘不染。这一大环墨蓝的缎子外围才是无尽的夜空,稀疏的星星们在这夜空中才有了表演的舞台。但有一颗表现欲特强的星竟出现在月的身侧,点缀在缎子上,这也就很难为它了。         看着看着,便想画一观月图——在纸的左上方画一圆月,旁边伴一颗星,在天边涂上两片云,题上董其昌的对联:         得好友来如对月,         有奇书读胜看花。        我交上了一个好友,得到了一大堆古书,回到家里,心静如水,倚在床上,掩卷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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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当知青时,大办农业,兴修水利,在高山深处修水库,公社以至县里组织大工程,往往是前任书记开沟,后任书记便筑堤,年年不得闲。我有幸赶上这一光景,参加了这样的战斗。         修水库筑大坝很苦,指标是硬的,通常每人每天两方土,不是从河底取土挑到河岸上,就是从平地取土挑到堤项上,非强劳动力不能胜任。至于风雪交加、天寒地冻之类,都不在话下了。如我之辈无依无靠的知青,年年能去上水库,并非因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改造好了世界观,而是修水库不用自带口粮,全吃公家的,工地上人多,不寂寞,还能增长一些见识。        记得最好玩的是修白云水库,水库不远处,有一片原始森林,林深地僻,人迹罕至,农场、地方和林业部门都管不过来,日久天长俗称“三不管”,只有一条土路通往那里。水库工地再次上山来采伐,地点就是“三不管’。但这次进山搭窝棚住下后,没有计划和任务,各伐各的木,谁伐下来就是谁的,各队自己拉走,看不出一点组织性。我们这帮愣头青就放 手干起来了。         我和知青伙伴在山上转悠来转悠去,一心想伐一棵大点的树,踏着深雪,走出好几百米,终于发现一棵又粗又高的大树。多粗?两人抱不过来,多高?有十几米高。我俩拿起大板锯,弯下腰锯起来。刚一动锯,树枝上的积雪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树太粗了,俩人锯呀锯呀,累了歇歇,歇歇锯锯,大板锯拉到20公分深的地方,拉大锯变成拉小锯了,因为大锯在树里的活动空间越拉越小了,一拉一送,只露出个锯头,只好一点一点往里锯。
  锯到一半以后,身上的大衣,棉衣都脱掉了,只穿着毛衣还冒热汗呢。随后倒锯口方向,从位置稍上的,另一面锯,这样当两个锯口接近时,树就会向低侧的锯口方向倒去。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又是半天过去了,天色已经放暗,两个锯缝终于快接近了,大树不时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被我俩锯疼了似的。硕大的树身开始慢慢倾斜,但还在坚持着,摇而不倒。我俩已经出透汗了,可没办法,开锯没有回头树,还得干,于是一次又一次又弯下腰继续拉大锯。森林里静极了,只听见我俩的“呼呼”。喘气声和“咔咔”锯木声。
  大树终于倾斜了,我俩拔出锯躲到远离大树好几米的地方,这么粗的树倒下后会重重反弹的,那力量可大极了。
   我们喊着“顺山倒了!”“顺山倒了!”山林里响起长长的回声。大树慢慢地慢慢地向一侧倒去,树冠上的干枯树枝与周边大树挂碰在一起,发出一阵“哗哗”的响声,只听“砰”的一声,大树倒下了,大树根部高高地翘起来,像是最后的挣扎。随后倒在一边,扬起一片雪尘。 
  忽然,不远处有人喊起来:“快来看啊,树里流出松香来了。”我们几个好奇起来,赶忙跑过去看热闹,原来,我们在伐倒一棵树后,发现从碴口处往外流出黏乎乎呈透明状的树汁子。我们这些城里的孩子过去只见过药铺里卖的成块的松香,还从没见过从树上流下来的松香呢。
  就在我们围着倒木正在“叽叽喳喳”地议论时,一个老农走了过来,他弯下腰,仔细看看倒木,看看树汁子,慢条斯理地开腔了:“你们闹什么呀,这是松香吗?”
  我们说当然是。
  “还当然是呢,你们是什么眼神儿呀?”老农一脸的不屑,“这棵树根本就不是松树,怎么会流出松香来呢?”
 我们几个人一下子被噎住了,仔细看看,还真不是松树啊!可大树除了松香还能流什么呢?再琢磨时,有人忍不住下手尝起来:“嘿,甜的,还真不是松香,是蜂蜜!’一听是蜂蜜,几个人来劲了,三下两下把个树皮给扒开,蜜流得更多了,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赶紧找来水杯脸盆来盛蜜。天寒地冻,野蜜蜂早巳冻死了,好大的一个蜂窝全部露了出来,那浓汁似的野蜂蜜竟流满了好几个脸盆。
 “唉,这么大的野蜜蜂的老窝,不知经营了多少年,就这么被我们毁掉了。”不知是谁在叹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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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水库工地上 

  水库工地上的活是很苦的,挖土筑坝拉磙填方都是靠人工,工地上插满了红旗,人山人海,广播里放着音乐,到处是川流不息挑着土的农民,那场面十分壮观。
  我们每天从月亮还没有下去,挑到月亮出来,每天上十个小时 ,到了七点多,我们吃早饭,休息片刻继续干。到了中午十二点多,中饭送上来,我们也是简单的吃,吃完后,抽烟的抽一根烟,然后继续干。
 我们的取土就在江边,从江边往上面挑土,每人都是满满的一担,一担土有一百多斤,距离有五十米左右。
  我们还经常与旁边的生产队比赛,打起号子,大家挑的飞跑,只要有两个队比赛,所有的队都会参加。号子声响彻整个大堤,红旗迎风招展,人流在不断的穿梭,这时候才感觉到什么是群众的力量,场面十分壮观。现在回忆起来,这样的场面只有在那个年代才会有,现在是难以见到了。
  当我们将一层土挑上去后,到了一定的高度,这时候,就用石碾子来压碾,几十个个人拉一个碾子,松土一下子就低下去,我们希望能不压那么低。由于两个生产队进度不一样,就有高低的差别,为了不落在别人的后面,才会有队与队之间的比赛。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每完成一次工程,都有一顿大肉作为庆功宴。庆功宴头十天前,民工们就开始兴奋,收工后躺在窝棚里馋涎欲滴地讨论,今年的这顿肉,会是“四寸膘”还是“五寸膘”,也就是肥肉,当地农民叫白肉,厚度起码得在四寸以上。熬了一年的肚皮,早已没有半点油水,非此不能杀渴。然后便是催促伙头军,趁早到食品站去看好了猪,不要把肥猪肉让别人抢去了。其实伙夫同样心急,天天吃饭时都会向大家汇报,今天杀的猪毛重几何,膘厚几寸。
  终于有一天,伙夫把肉背回来了,所有的人都围上去,看、摸、掂、嗅,叉开手指量,四寸五还是四寸八地计较,性急的索性伸出舌头去舔一口,冰碴子把舌条划出血痕,还自以为捞到了油水。本队的看饱了,还要派代表溜到邻队的伙房里去,与人家的肉作比较。得胜的一方,在工地上可以自豪地取笑对方,从白肉的厚薄,攀扯到对方的工程进度,个人的气力大小,以至性能力的强弱。失利的一方,不免要埋怨本队的伙夫艺不如人,明年怎么也不能再用他;赌咒发誓,明年的白肉,一定不能再输给别的队。总之肉还没吃到嘴,精神上的享受已经丰富而多彩。
 吃肉的日子终于到了,那是比过年还要激动人心的时刻。须知过年是吃自己的,而现在是吃公家的,公私不能不分明。
 傍晚时分,整个工地上都弥漫着猪肉的浓香,人人都沉醉在即将到来的幸福之中。验工结束了,工具收拢了,行装打好了,天色黑尽了,只等吃完肉就可以上路回家了,吃肉的庆典也就开始了。
   全队十几个民工,人手一双长竹筷,一只大海碗,在桌边团团围定,伙夫连肉带汤,盛在一只大瓦盆里,端到桌子中间放好。闪烁的煤油灯下,切成巴掌大的白肉,油光闪亮,浮满在汤面上,微微旋动,虽是寒冬腊月,也不见热气腾起。
 队长放开喉咙大声吼:“看好了?”
 众人应和:“看好了。”
 队长一声令下:“吹灯。”
 伙夫噗地吹熄了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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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熄就是无声的信号。十几双筷子一齐伸进肉盆。只听得噼噼啪啪叮叮当当、嘘嘘哗哗,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只剩下了筷子刮过瓦盆底的嘶啦声了。那是意犹未尽、心有不甘的人在继续奋斗。         待一切静了下来,队长才开声问:“都吃好了?”话音里带着心满意足的慵懒,七零八落的声音回答:“好了。”          “上灯。”         煤油灯点亮,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向盆里,都不相信黑地里能把肉块捞得那么干净。但事实胜过雄辩,盆里确实只剩下了清溜溜的油汤。        几十年过去了,战斗在水库工地上的日子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算一生中重要的一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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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的“双抢”季节 

知青岁月

   每年的五月,我都忘不了在农村那如火如荼的“双抢”季节,一边要把地里的麦子、小春(胡豆碗豆)及时收割上来,一边要把秧子、大春(红薯高梁)赶节气栽插下去。田野里充满着一片繁忙,弥漫着乡村特有的诗情画意。         远看,插过秧的稻田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绿;未插过秧的稻田泛着鳞光;成熟而没有收割的麦田是金黄的灿烂。农人们用勤劳的双手在这幅巨大的画布上不停地描呀描,让它一天变换着一种颜色。         麦子收了上来,就开始淹田灌水。在青草萋萋的小沟里用木板将水一挡,一沟清水就汩汩地流进了田里,经水一淹,那些泥土下面安家的虫子纷纷跑了出来。肥大的蚯蚓在田埂上密密麻麻蠕动,“土狗子”摆动着两个大钳子在水面上急急地逃生。天黑尽后,月亮从竹林背后升起来,麦田里的水早已灌满。一片浩阔的水面,经那初升的明月一照,霎时,亮晃晃地荡漾开来。这时,你倾耳谛听,会听见一种快意的低低的“咕噜”声,那是麦田吃水的声音,它们劳累了一冬一春,饥了渴了,在给自己补充营养。        水牛,拖着沉重在完成它的使命,主人在不停的吆喝抽打,牛只是木然的走着,牛和它的主人在翻唱着一张老唱片,五月有多少农事正等着它呢?它并不知道,所以牛的性子并不急,急的是主人。“种田人不怕受苦受累,只盼着有个好收成”,优美动听的山歌声使插秧的人忘记了劳累和辛苦。
  月光如银,乡野如水,就在这片水天一色的静谧中,会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那是一个多情的乡村少年,正横了自制的竹笛,坐在高高的麦草堆上悠然地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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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会了,妇人们各自拽起自己的娃儿,有的还朝迷糊中的孩子屁股几巴掌,被父母催促起的孩子依旧往草堆里倒,紧闭双眼抗议道:“我没有尿,我屙!”引得旁边的大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月亮也笑了,山乡的夜沉浸在这温馨的乡情中。
  每年“双抢”时节,队里照顾我,安排我照场。收回来的粮食过过秤,堆放在晒坝上,为了防止有人偷盗由我看管,24小时不离人。
   初夏夜晚的天空格外晴朗,山野特别清静。几个照场人躺在麦堆里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谈论着,感到无限地惬意,一天的疲倦仿佛也全没了。抬头望去,天空广阔而深邃,星星繁密而闪亮,偶尔,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际划过;四周黑黝黝的,夜幕中的群山像巨人一样手拉着手,环抱着晒场;沟湾里的青蛙和树林中的蟋蟀显得异常活跃,发出阵阵鸣叫声,像是一首首悦耳动听的催眠曲;晚风轻轻地吹拂着人们的脸颊,十分柔和、舒坦,就像母亲抚摸着孩子的头。多么宁静、美丽的夜晚啊!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色所陶醉,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着我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白天场里打下的粮食已经扬完了,金灿灿的麦子堆在场中央,几位照场人正蹲在麦旁悠闲地抽着旱烟。眼前的一切告诉我,他们彻底未眠整整忙碌了一个晚上,但他们却没有忍心叫醒酣睡的我。多么勤劳、朴实、善良、厚道的农人乡亲哟!
  此情此景令我终生难忘。我常常在想,他们的身上所具有的这种优良品质,也许正是我们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根本所在,是中华民族最可贵的财富,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抛弃她、背叛她,而是要永远发扬光大。
                                                                         

知青岁月

难忘的生产队那次会

知青岁月

  我和隆海德利下乡落户在川南一个偏僻的的小山村。晚上生产队开会,刘队长鹦鹉学舌似地传达公社指示:“上级指示要割资本主义尾巴。鸡鸭每户只准各喂两只;菜地收归队上统一种,每天分菜吃,各家各户的肥料(粪便)也全归队上统一使用,按人头记工分,大人是‘大屁股’,一个月记1 0分工,小孩是‘小屁股’,一个月记5分工。”社员们虽然议论纷纷,可没有人提异议。突然,队上最精明厉害的陈会计站起来说:“队长讲的我基本没意见。不过,我提点小小看法。队上的3个知青不能算‘大屁股’,只能算‘小屁股’。”我们还未及开口,快嘴社员老梁抢着说:“三个知青明明是大人,怎么要算‘小屁股’呢?”他这话问出了大多数社员,尤其是我们3个知青想问的话。会计不慌不忙地说:“知青当然是大人。可他们和我们社员不同,他们年年要回城探亲,一去就是个把月,插完秧青黄不接时又回城一趟,这样算来,他们1年至少有两个月不在队上,他们的肥料都积到城里去了;再说,知青和社员还有一点不同,他们有时不出工就去别队玩,这肥料就积到了别的队,大家想,他们的肥料没有全部积在队上,怎么能算‘大屁股’?所以当然只能算‘小屁股’了。’很多社员都点头同意会计的说法。
   德利站起来从容地说:“会计说的是事实,我们确实每年要回城几次,也喜欢到别队串门,从这一点说,我们不能算大屁股’。所以会计说我们只算‘小屁股’我们没有意见。可会计说的只是事物的一个方面,一个对我们不利的方面,还有另一方面他没有说。毛主席教导我们:看问题要一分为二,切忌片面性。我认为我们应该算‘大屁股’有以下几点理由。第一,我们队离集市近,全公社其他队的几十个知青,每逢五逢十赶集必定要从我们队路过。我们邻居秀英伯妈和满英婶婶可以证明,那些知青同学每次来赶集,一定顺便到我队来歇脚喝水,许多人还会在赶集后到我们知青组吃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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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来了难道不解手吗?请大家帮我们算一算,他们每个月要来赶6次集,这要帮我们积多少肥料?第二,我们知青每回城,家里父母一定会做许多鱼肉好菜给我们吃,回队上来还要给我们带一些腊肉腊鱼。再说,知青们赶集到我们队吃饭,经常搭伙买点肉吃改善伙食,而社员家一年也吃不上三两回肉,会计家一年大概最多吃一次肉。你3个儿女还在我们知青组打过牙祭,对不对?请问,我们积的肥料比社员积的肥料质量是不是好一些?这一点会计本人可以证明,有次你来我们知青组厕所出肥料,说:还是知青生活好,有城里父母照顾,连肥料都比社员家的臭。因此,我们不但应该算‘大屁股’,队长还应该把我们3人算做‘特大屁股’才公平。”
   德利—席话说得社员纷纷点头称是,也说得精明的会计哑口无言。老练的队长当然不会把我们算做“特大屁股”而多给我们记工分,所以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家都说得有道理,我看知青还是算‘大屁股’,大家有没有意见?”社员们齐声说:“没有”。
  散会了,妇人们各自拽起自己的娃儿,有的还朝迷糊中的孩子屁股几巴掌,被父母催促起的孩子依旧往草堆里倒,紧闭双眼抗议道:“我没有尿,我屙!”引得旁边的大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月亮也笑了,山乡的夜沉浸在这温馨的乡情中。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突然,陈会计把大家叫住了“不慌走,队长还有话说。”原来,陈会计家来了一个亲戚,是专门杀猪卖肉的“刀儿匠”。而生产队的刘队长又是个精打细算的“抠”客,于是脑壳急转弯提出要杀猪分肉。理由是队上喂的肥猪早迟在这几天要杀,加上喂猪的饲料也所剩不多。眼下杀猪匠不请自到,顺便请他杀猪还可以节省一点开销。再说,这猪分肉是一档子很麻烦的事,没有“一刀准”的功夫,这肉不知要分到何时,不如趁刀儿匠来得巧,大家都在现场,把晚几天做的事早几天做了图个安生。说来也怪,忙了一天一夜的庄稼汉,对队长突然决定杀猪分肉的事竟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相反还来了精神,大人细娃(方言:小孩)都兴高采烈。于是就有了全队人的积极行动,挑灯夜战。
  那时队上没有用电,大家就点燃了火把和马灯,架起了铁锅土灶,烧沸了滚滚开水,请出了老资格的刀儿匠,接着就听见了肥猪的哀号……洗刷刷一个多钟头后,队长宣布分肉了。
   这头猪的净肉是158斤,留下8斤作为短斤缺两的添补以及招待刀儿匠,分配肉就按150斤。全队共有108人,人均应是1斤3两8钱。但队上不按人头平均分配,而是按工分的多少折合成分粮点数进行分配。这样劳动力强、工分挣得多的家庭就分得多,工分少就分得少。
  有两家人都是7口人,劳力偏多的袁家分得鲜肉10.5斤,而工分少的吴家只分到了6.3斤。但这天晚上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肉分得少的吴老汉反而格外高兴,等到把肉分完,已是下夜2点10分。他提着肉带着5个娃儿欢欢喜喜地往回走。而肉分得较多的袁家却大有意见,原因是他家的那块肉骨头偏多,并使性子不要。队长是个开通人,主动提出把自己的这块肉与袁家调换,但队长的婆娘又不同意。队长婆娘说,自己的老公又没插手,肉是刀儿匠砍的,秤是陈会计称的,凭啥子要换?还是陈会计反应快,他提出从剩余的肉中砍半斤出来,作为对袁家的补偿。在大家认可后,事情总算搁平了。
  但陈会计总觉得当晚的秤称得有毛病,虽说“分斤缺两”是常有的事,但这晚上的秤实在差得多了一点。按以往的经验,8斤留着补差的肉,至少应剩下四五斤,而今晚只剩下两斤多一点,这个差错究竟出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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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下夜2点30分才往家里走的,当时我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我本想快点回家休息,可是在经过吴老汉的家门时,却停下了脚步。吴家两口子正在争吵。婆娘说:“忙了一大天了,瞌睡把脑壳都冲昏了,快点睡,快点睡……”吴老汉说:“睡得着吗?睡得着吗?娃儿一直跟到的,个个眼睛看到的——明明提了一块肉回来,这肉是吃的又不是看的!”婆娘不耐烦了,又说:“深更半夜的,再饿痨、再没沾油腥子也不是这个着急法,明天弄起吃不是一样吗?”吴老汉更不耐烦,开始骂人了: “你这个婆娘硬是不懂事,你看娃儿眼睛瞪起多大,哪个想睡觉?你就是偷懒不想动手。好,你不动手老子动手。”接着,吴老汉给几个娃儿分派活路:“大娃子烧火,二娃子劈柴,三娃子洗锅煮饭,四娃子刮洋芋做拌菜,幺女子剥大蒜。”吴老汉自己则在火塘边烧肉洗肉。婆娘见全家人都行动起来了,也只好跟过来端菜板拿菜刀。这样,吴老汉一家打响了一场只争朝夕,连夜吃赶火肉的“人民战争。”
  我估计吴老汉一家吃完这顿饭时,一定是大天白亮了。他们的这顿饭,是我当知青3年多所见过的最特殊的一次吃“赶火肉。”
   我是下夜2点30分才往家里走的,当时我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我本想快点回家休息,可是在经过吴老汉的家门时,却停下了脚步。吴家两口子正在争吵。婆娘说:“忙了一大天了,瞌睡把脑壳都冲昏了,快点睡,快点睡……”吴老汉说:“睡得着吗?睡得着吗?娃儿一直跟到的,个个眼睛看到的——明明提了一块肉回来,这肉是吃的又不是看的!”婆娘不耐烦了,又说:“深更半夜的,再饿痨、再没沾油腥子也不是这个着急法,明天弄起吃不是一样吗?”吴老汉更不耐烦,开始骂人了: “你这个婆娘硬是不懂事,你看娃儿眼睛瞪起多大,哪个想睡觉?你就是偷懒不想动手。好,你不动手老子动手。”接着,吴老汉给几个娃儿分派活路:“大娃子烧火,二娃子劈柴,三娃子洗锅煮饭,四娃子刮洋芋做拌菜,幺女子剥大蒜。”吴老汉自己则在火塘边烧肉洗肉。婆娘见全家人都行动起来了,也只好跟过来端菜板拿菜刀。这样,吴老汉一家打响了一场只争朝夕,连夜吃赶火肉的“人民战争。”
  我估计吴老汉一家吃完这顿饭时,一定是大天白亮了。他们的这顿饭,是我当知青3年多所见过的最特殊的一次吃“赶火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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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山放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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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的岁月,经常浮现在眼前,忘不了那蹉跎岁月,那遥远的乡土,那贫瘠的土地,那群纯朴善良的乡亲。在生产队挣工分的日子,队里照顾我,叫我看守山林。我最喜欢的就是清晨登上山巅,坐在大石上,点燃一支烟,抱了双膝,就可以欣赏一两只昆虫在草茎上攀缘,或者吊在草尖上做惊险的特技表演。        夕阳斜照,遍山的山石草木抹上一层晕红的光,似乎湛蓝的天空深处有一只慧眼在凝视在俯瞰;面对绵绵的山脉,迷迷离离地舒展着,蜿蜒着,几只白鹭从蓝色山岚中翩翩飞来;草虫唧唧,小草扭动,伴随着白鹭轻盈的节奏,流云变幻着,树木摇曳着,山峦起伏着,心灵跳动着,我轻吐的烟缕缭绕着,这一片净空漾起了和谐的漪轮。        居高临下,远远眺望,晨曦中大山,如静物一样安详,似诗词一般致远。山顶上有一块十几亩见方的草甸,春风轻拂,绿草如茵,草尖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一脚踏上去,湿漉漉,软绵绵的,给人一种非常舒适的感觉。在草地的中间,荡漾着一湖的碧水,仿佛是一方巨大的水晶玻璃镶嵌山顶上。这便是上天赐给我们队里的远古火山形成的自然湖。        胡面上飘荡着一层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轻雾,如梦如幻。湖水很清,很静,一眼望去,清澈见底,让人有几分心醉。也许是因为水太清的缘故,湖中没有翔动的小鱼,也没有摇曳的水草,在晨曦柔和的霞光映照下,一串串晶亮的气泡,大大小小,晶莹剔透,曲折蛇行,袅娜生姿,撒着欢儿从池底冒了上来,涌出水面,接着迅速地破碎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负责灌溉大队几百稻田的聚宝盆——白云水库。
  遥远的岁月,经常浮现在眼前,忘不了那蹉跎岁月,那遥远的乡土,那贫瘠的土地,那群纯朴善良的乡亲。在生产队挣工分的日子,队里照顾我,叫我看守山林。我最喜欢的就是清晨登上山巅,坐在大石上,点燃一支烟,抱了双膝,就可以欣赏一两只昆虫在草茎上攀缘,或者吊在草尖上做惊险的特技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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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斜照,遍山的山石草木抹上一层晕红的光,似乎湛蓝的天空深处有一只慧眼在凝视在俯瞰;面对绵绵的山脉,迷迷离离地舒展着,蜿蜒着,几只白鹭从蓝色山岚中翩翩飞来;草虫唧唧,小草扭动,伴随着白鹭轻盈的节奏,流云变幻着,树木摇曳着,山峦起伏着,心灵跳动着,我轻吐的烟缕缭绕着,这一片净空漾起了和谐的漪轮。
  居高临下,远远眺望,晨曦中大山,如静物一样安详,似诗词一般致远。山顶上有一块十几亩见方的草甸,春风轻拂,绿草如茵,草尖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一脚踏上去,湿漉漉,软绵绵的,给人一种非常舒适的感觉。在草地的中间,荡漾着一湖的碧水,仿佛是一方巨大的水晶玻璃镶嵌山顶上。这便是上天赐给我们队里的远古火山形成的自然湖。
 胡面上飘荡着一层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轻雾,如梦如幻。湖水很清,很静,一眼望去,清澈见底,让人有几分心醉。
  也许是因为水太清的缘故,湖中没有翔动的小鱼,也没有摇曳的水草,在晨曦柔和的霞光映照下,一串串晶亮的气泡,大大小小,晶莹剔透,曲折蛇行,袅娜生姿,撒着欢儿从池底冒了上来,涌出水面,接着迅速地破碎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负责灌溉大队几百稻田的聚宝盆——白云水库。
  大约七天后的一个晚上,柞蚕出壳了,初出壳的幼蚕和家蚕差不多——也是黑黑的,只是身体要大些。等到天亮,我们就将它们搬到山上,一小点,一小点将它们分散到青冈树丛中。一放到树上,它们就欢忙地蠕动着身体,爬向最近的树叶,开始了它们来到世上的第一顿美餐。
  一开始,我真担心它们会从树上掉下来,担心它们咬不动那厚厚的还带着小剌的树叶,担心树叶上的露珠会使它们生病。“掌棚匠”却对我说,没关系,它们就是这样生活的,不要说露水,即便天天下雨,它们依然长得很好。我们要做的就是及时将它们从树叶子被吃光了的树上换到另一棵树,还有就是轰赶它们的天敌。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此后我才知道,这赢弱的生命在树林中竟要面对那么多可怕的天敌。在它们刚上树的时候,连蚂蚁也会欺负它们。两三只蚂蚁就可以抬着一条幼蚕飞快地从树上跑到树下,有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钻进蚁穴还奈何它们不得。另外还有一些叫不出名来的昆虫以及各种小鸟,一些昆虫就停在蚕的身边,一点一点地把整条蚕子吃得干干净净,末了还要叼一条蚕子飞走。最气人的是小鸟,它们会守着一丛树不停地吃,如果让它们饱餐一顿,起码要损失上百条幼蚕。我们提着火药枪,不停地巡视着,驱赶着,见鸟多了就朝天轰一家伙,每天直到太阳下山,万鸟归巢后,我们才能稍稍喘口气。
  半个月后柞蚕经过二眠,身体增大了好几倍,小动物们逐渐对它无可奈何了。但它们又成了乌雅、喜鹊、布谷鸟、叫天子、山雀、竹鸡、斑鸠、蛇、蛙等动物的美味。在无遮无拦的小坡上,在万物竟争的青冈林里,柞蚕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受到威胁。受到伤害。
  柞蚕面对那些它们无法抵御的天敌进攻时,也决不甘心束手待毙,总要竭尽全力进行殊死的一搏——它们两条有力的后腿会紧紧抓住树枝,然后抬起上身拼命地甩——此时,纵然将它的身体拉成两段,也休想把它的整个身体从树枝上拉开。于是惨烈的一幕出现了:当柞蚕的天敌袭击柞蚕时,只是硬生生撕去了柞蚕身上的皮,而一条条被剥去外皮的柞蚕残躯则挂在树上,随着徐徐的山风慢慢地地蠕动着。这既残酷悲壮又触目惊心的场景,在放过柞蚕的青冈树林里随处可见。
   蛇和青蛙与鸟类不同,它们吃蚕则是生吞——连痕迹都不留,蛇先用它那长长的身体将树枝围住,收紧,使树枝拢在一起,然后抬起头,据说是向蚕喷出毒雾,反正不知怎么搞的,柞蚕不一会儿就会自动松开后腿掉入蛇张大的口中。凡被蛇袭击过的树丛,很难找到一条偷生的蚕。蛙类用的是他们捕捉昆虫的绝技,看准树上的蚕后,突然起跳,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它那长长的舌须一下子就把蚕拖入口中。每当看到那一瞬间,我心里真不是滋味,但这样的事情天天都在发生。我们虽然背着火枪,勤奋地保卫着那些蚕,但面对那么宽的面积,那么密的林木和那么多随时出现的讨厌家伙,真是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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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柞蚕的成长,它们的食量也在成倍增大。十多万条蚕由起初分布的几十丛灌木发展到布满整整一面山坡,两面山坡。一丛树木往往头天才放上去几条蚕,第二天树叶就被吃的精光,如果转移不及时,断食的蚕就会自己爬下树觅食,而它们一旦被残枝败叶遮住,要么饿死,要么就成了天敌们的佳肴。因此,不管刮风下雨,只要看到树叶被吃光了,我们却要将柞蚕连同光光的树枝一块剪下来,放进竹筐把他们转移到新的树上。柞蚕其实是很有灵性的,当你在剪树枝或搬运它们的时刻,它们会稳住身体静静的停在原处,而一但你把它们放到新的地方,他们就会飞快的爬出竹筐,往树上爬去。
柞蚕顽强的生命力令人称奇,有的自己爬错了地方,爬到了其他相邻共生的杂木树上,但它靠吃杂木树的叶子也能支撑下去,而且不生病,最终也能做茧,只是身体日渐变小,做的茧也会很小。
柞蚕过了一眠后便褪掉了身上那层黑皮开始变黄,三眠过后就变成了金黄。记得哪本书上说过,黄色是一种柔和的颜色,能调节人的心理状况。真的,最初我也对那又黑又丑在一堆拥来挤去的小东西没什么好感,有时甚至看着它们被蚂蚁和昆虫搬来搬去时徒劳地挣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然而,自从它们变成黄色以后,我便总想去看它们,有的我甚至会花长时间站在一丛青冈树旁久久地注视着它们,看他们怎样去找新鲜的嫩树叶吃,看它们怎样在春雨的冲淋和山风的舞弄下埋头缩身;看它们怎样翘起后腿晒太阳,晒够了又怎样钻到树叶的背后去躲阴凉;看它们在太阳被一大片云层遮住后又爬出来抬起上半身一动也不动地仰望天空的姿态(“掌棚匠”告诉我,这是它们在呼唤太阳-——呼唤太阳,说的多好呀)。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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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柞蚕做过四眠后还要经过半个月的“催草”,在这段时间里,蚕只是不停地吃。万籁俱寂的时刻,满山都是它们吃树叶的“沙沙”声。假如此时,你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独立山冈,就会感觉自己仿佛也飘离在尘世之外,静听着受自己怜爱的生命在蓬勃地生长。
  “催草”期间的柞蚕,条条黄胖透亮,就像一件件精琢的工艺品,煞是可爱。偶尔闲下来的时刻我喜欢轻轻捉一条放在手掌心,端详它那缩头缩脑胖嘟嘟,一动也不动的模样。漫步树林,一条条黄色的柞蚕缩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犹如一颗颗熟透了的樱桃;但仔细观察,时而也会发现几条遍体绿如翡翠的变异柞蚕混杂其间。在和煦的阳光下,色彩斑斓的蝴蝶上下翻飞,再点缀着小鸟的歌唱,此情此景真使人心旷神怡,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
  “催草”的半个月过后,柞蚕就开始吐丝做茧。柞蚕做茧不像家蚕那样娇气,它不惧风雨,也不需要放蚕人的任何帮助。它在任何一颗树枝上选好位置,便用嘴里吐出的湿漉漉的丝固定树枝。有时它们要凭借山风和树枝的弹力,并用嘴里的丝线吊着自己胖胖的身体拉好几根主要的网线,再不规则却恰倒好处地将就近几根受到山风干扰的枝头固定好,然后再选定一个合适的角度吐丝做茧-——它成千上万次地重复着那单调的动作,一圈又一圈,直到干缩了身体,吐完了最后一缕丝。
  在吐丝的过程中,如果蚕子不幸受到鸟雀的攻击,而雀鸟们又无法从丝网中将蚕子抓走,那么只要一息尚存,蚕仍然会顽强地支撑着受伤身体,任伤口流淌着黄色的液体,继续努力地吐着蚕丝,一圈又一圈,直到生命终止。但是,这样的蚕茧大多只是半成品,收购站只能当做残次品收。“掌棚匠”告诉我,这叫“血蚕。”蚕做好了,也是金黄色的,当茧被山风吹干后,就变成了黄褐色,像一个个猕猴桃,此时就该去采摘了。
这一年,我们放的十万条蚕,收了超过一千斤的一级蚕茧。用“掌棚匠”的话来说,我们放了个“红场”——丰收了!
放蚕前后经历了整整47天,这段时间对人类而言算不了什么,而对柞蚕却是整整的一生——绝无仅有的一生,只有放蚕人才了解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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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时间已过去了许久,很多事都以淡忘,唯有当年洒下过汗水的插队落户之地没有忘;当年放蚕时住的小窝棚没有忘;柞蚕那面对强敌的殊死一搏,那呼唤太阳的姿态和那不管伤残努力吐丝的意志没有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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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钓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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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鳖,又叫甲鱼,我们俗称王八,是一种营养价值颇高,价格不菲的水产品,一般的高档宴席都要选用它。可这么金贵的东西,在我下乡当知青时,一点也没有体现出它的价值,我只是出于好玩,参加到队里的小青年钓鳖的行列,体验了一把。现在想起来很有趣,值得回味。         在生产队里有两个小青年跟我年龄相仿,我一到队里就跟他俩成为朋友。个头高一点的叫郭明,矮一点的叫谢华,那时物质匮乏,我经常夜里与他俩出去“打猎”,每次分战利品都少不了有我一份。记得那是四月初,队里的一头老牛不幸牺牲了,郭明谢华拿了一块牛肝到我家里,我觉得好笑,牛肝也能吃,拿走吧。郭明在我耳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我明白了他俩的意图,今晚有次行动,并邀请我一起参加。        离队里五六里远,有一个大水库,叫白云水库。它负责几个公社的灌溉用水。下工后,他俩来到我家,吃过晚饭,把牛肝拿出来,切成小指头那样一条条。腥气弥漫开来。原来牛肝是用来钓鳖的。据说眼前是钓鳖的最好时节,惊蛰一交,雷一滚,过冬的鳖就活泛起来;清明一过,油菜花一黄,鳖就爬得更起劲,更急得到处觅食吃,这时钓起的“菜花鳖”最好。菜花鳖藏了一冬,养精蓄锐,在春风春雨下吃小螺蛳、啃水草芽,肉是最嫩的。这时节钓鳖,天气也相宜,不冷不热的。
    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白云水库,天上布满了星星,弯弯的月亮调皮地看着我们,夜风微微的吹着,满世界都是菜花香;蛙声响彻原野,脚步声一走近,便即刻静止,走远了才会重新响起。我们把牛肝分别挂在二十几个钩子上,其实钩鳖的钩子就是缝衣针烧红弯的,用八磅的尼龙线拦腰缚紧,穿上一长条牛肝,鱼饵就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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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钩要跑很多路,这是早已踏看了的。我们看中的都是些水草丰美的野河。郭明走在前面,用一根长竹竿轻轻掠草,赶走些蛇虫;谢华就蹲到河边,把钩子远远抛到水里;我再用一根两虎口长的竹签,把钓线插进岸土,这才算下完一钩。竹签一定要插深,插牢。鳖这家伙很有蛮力,插得马虎的竹签,它会连线拖得老远,甚至无影无踪。每下一钩,都要在夜色中细细记住方位,若忘记下钩处,一切都白辛苦了。
 下完钩,已是半夜,三人就回到我家里,吃了一点早已煮好的粑红苕,胡乱打个磕睡。我睡不着,只听见他俩匀衬的酣声,虫子叽叽叽地叫着,天蒙蒙亮,必须出门收钩去。那时家里没有钟表,掌握时间靠鸡鸣,鸡鸣后我就把他俩叫醒,这时田野格外静,晨风格外爽,天上星星格外亮,手指掠过庄稼叶,湿湿的,方知已是满天露水。
  二十多钩鱼饵,收到了六七只鳖,大的有两斤多,小的也上了一斤。鳖很凶,但又很馋,很蠢,容易上钩。郭明收线很见功夫,他只要一看见尼龙线的松紧和走向,就知道上钩的是什么。除了鳖,还有黄鳝、青鱼或乌龟。鳖瞪着小眼睛,凶狠地张着嘴,要咬人。谢华拿出小剪刀,把拖在鳖嘴外的尼龙线剪断,那根针就留在了鳖肚里。
日出时分,我们已在回村的路上,竹篓沉甸甸的,三人脚头很轻。郭明走在前头,他正赶着上镇里去卖鳖,我们钩的鳖是吃不完的,能卖多少算多少。那时鳖不值价,价格跟鱼差不多,就算捡两个钱吧。我煮了一锅鳖,郭明买来了酒,谢华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嫩胡豆,三人聚餐,那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朋友,好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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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前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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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当知青,队长把我安排在远离社员的一处房子里,那里特别清静,房子是一栋土瓦屋,有三间屋,土墙有的已开裂,两只手臂同时伸进去轻而易举,房顶满是暗绿色的厚厚的苔藓。衰败凄凉中也有几分慰藉:房前水田边有个不宽的地坝,地坝边几丛修竹绿叶婆娑,几棵碗口粗的桉树,干挺拨,叶茂盛。开锁推门,随“吱呀”一声,扑面而来的是阴冷的潮气,久未住人的陋室,地上凉乎乎的,透亮的地方蜘蛛网密布,饭桌,木床都长了一层幽幽绿霉……听说,半年前有两个知青住过。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甜苦辣涌上心头。        住地的地坝水田边是一块空地,空地上堆放着一些乱石瓦碎,长满了杂草。空闲时,我把它整理了一下,捡开乱石瓦碎,拔去杂草,开出成一块地来。会计见此情况,就把靠近我住地的那一片荒地划给我,作为自留地,愿种多少种多少,只要勤快垦种。我把从家里带来的南瓜子、丝瓜子按照季节要求早早地屏在门前空地里。        此日正是初春,时过不久,南瓜、丝瓜竟然长了出来,嫩弱得像黄豆芽瓣。我天天给它们浇上一点水,豆瓣张开了,中间长出小苗来。我把我的小便集存起来,兑上水给它们施肥,小苗日益茁壮、长大。
    南瓜、丝瓜是普通的植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南瓜需要肥,丝瓜需要水,我在我屋前房后空地里,打了一个个坑,从生产队猪场里担来一挑猪屎粪,一坑一瓢作为底肥,把南瓜秧分出来,一窝栽上三四根,丝瓜秧就留在原地里。
   我发现它们在春天的阳光雨露下,你用心护理,长得特别快,一星期后就长出叶和藤了。这期间要做好的工作就是防止土蚕的侵害。每天清晨我都要到地里去看一下,发现土蚕立即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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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来树棒,砍了些树枝,在小坝周围搭起一排架子,又在瓜苗附近上了一次肥。瓜苗疯似地向上爬,每天少说也要长出半尺。丝瓜的秧不过像细绳一般粗,南瓜藤上长满了毛,但这样细细的一根秧竟能在一夜之间输送这样多的水分和养料,供应前方,使得上面的叶子长得又肥又绿,爬在架子上,一片浓绿,给小坝增添了无量活力与生机。
  过了多天,南瓜、丝瓜开出了黄花,再过几天有的黄花就变成了小小的绿色的瓜。南瓜不需要搭架子,它自由地在地上到处爬,它的藤没有丝瓜长得多,长得茂盛,花没有丝瓜开得那么多,那么艳,它悄悄地开着,悄悄地结着果实。
  丝瓜的产量相当高,只要水分充足,它不停地开花结果,时间达三四个月之多。我种的这种丝瓜叫胖头丝瓜,个大肉嫩,是新品种,这里是没有的。我吃不完还拿去送人,并留下了五条丝瓜种,送给农民。南瓜收成也不错,第一次种就来了个大丰收,老南瓜堆了半间屋。
  最使我感到实惠的还是屋前房后我那自留地上种的红苕。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红苕是我们这里普通的粮食作物,要当一年的一半粮。
开春过后,地气暖和起来,把上年藏在地窖里挑选过的好苕种选一块地栽下,作生产红苕藤的母子。母子经春雨密密地淋,发出粗壮的苕藤,等长到一尺以上的时候,用剪刀贴着红苕母子把藤剪下来,断成半尺长的短节,栽到刚下过雨的松软土里。
 红苕藤是极易成活的。剪断后的苕藤两头一般大小,齐齐滴出汁液,不会农活的人是不容易辨认哪头在前哪头在后的。乡亲们极会辨识,拿出一根藤,叶子朝前栽进土里,绝不会错。叶子朝前的方向是藤尖。不会辨识或者偶尔看花了眼把另一头栽进了土里,也不要紧,下几场细雨,过几天你再去看,所有的红苕藤都活了,埋进土里那一头长出根须,另一头的剪刀伤慢慢愈合,长出了嫩尖。红苕很易种,只要不天干,都有收获。
 我把队里划给的屋前房后那一片荒地开垦出来,有四五分地吧,全部种上红苕,待红苕长出新藤来,我就用柴灰和上队里猪场的猪屎粪,在每窝红苕根下丢下一把,做到施一次肥,翻两次藤(队里栽的红苕都不施肥上灰)。那年气候好,红苕一点没干到,我种的红苕长得特好,挖出来的都是一窝窝大红苕,大的两三斤一个。家里有一个队里打的苕窖,队上没用,我把三千多斤红苕放在里面,真是好运气,第二年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没有烂。需要苕种时,我把它拿出来,五斤红苕换一斤大米,真是无娘而天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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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前房后搞种植乐趣多多,清晨,我起床后,打开房门,总要去望一望它们。心中的苦闷和自怜一扫而光,看着它们天天长大,心里充满了希望,好有一份成就感。它们给我带来一种力量,使我有一股激情涌动,有一种向上的情趣,一种毫不气馁的斗志。每一天的开始,我都满怀喜悦地去迎接那满天灿烂的阳光和周围的一切。
在农村几年,我一直利用屋前房后那一片空隙地,收益不浅。关键是得到了乡亲们的认可,陶冶了自已的心灵。离开农村后,为我的生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知青岁月

房前屋后种南瓜

知青岁月

   真的,我从不后悔我曾经当过知青,更不怨恨艰难困苦的知青生涯。那段情真意切的知青岁月,它是我心中永远美丽的梦,是我心中难忘的魂牵梦绕。我珍惜,留念那段岁月,它象一条潺缓的小溪,在我不安、躁动、疲惫、颓废之际,它总用它清澈的波纹,给我以慰藉,给我以充实,给我以淡淡地滋养。        难忘啊!那遥远的故土,那片贫瘠的土地,那群纯朴善良的乡亲。         来到乡下,生产队为我的到来给我砌了间茅草屋,小小的,也就二十几平米左右吧。屋檐下拖了磨角,算是我小小的厨房了。屋顶用刚刚割下的山草盖的,山草呈酱绿色,很清香的味。        我的茅草屋后面,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楠竹竹林,墨绿的竹梢荫蔽着我的小小的茅草屋。盛夏,只要一踏进我的小小的茅草屋,一种非常清凉的气息,就会迎面拥抱我。那种沁人心脾的舒适和惬意,以现今的空调和电扇,是绝对无法比拟的。         溪流水,曲曲弯弯,绕过我小小的茅草屋,曲里拐弯游进了田野深处。无论三九焉或三伏,那清可见底、清洌如玉,那静如处子的溪水,都无时无刻不陪伴着我。           我的茅草屋前面是一块荒地,大约有三十平方米左右,河沙、鹅卵石、杂草乱藤堆砌在门前。空闲时,我把它整理了一下,捡开鹅卵石,拔去杂草乱藤,开出了一块小坝,在坝边种上了从家里带来的南瓜子。
  此日正是初春,时过不久,南瓜苗竟然长了出来,嫩弱得像黄豆芽瓣。我在屋团转地坝边打了十几个南瓜坑,从生产队猪场担了一挑猪屎粪作底肥,在南瓜苗长大后分栽在打了底肥的南瓜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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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南瓜秧苗浇水、施肥、除草。在我精心照料下,南瓜秧苗被春雨洗礼、被夏阳沐浴、被小河边徐徐吹来的一阵阵河风呵护。过了初夏,南瓜藤像水一样的从那个瓜坑里溢出来,又像蛇一样盘旋,不用十天半个月,空地中央到处都是南瓜藤了。南瓜叶长毛,刺人,不疼,痒痒的让人很不舒服。南瓜花也不美,瓜藤伸出一根很长的须,南瓜花就突兀的结在那条须上,样子很古典,像廊灯,徐徐打开,却像一个喇叭,散发出一种甜味,蝴蝶、蜜蜂、黄蜂、鬼头蜂、萤火虫都来了。守在南瓜花边,阳光很好,所有的南瓜花看起来都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大黄蜂来了,长的有点像河里的虾米,用细细的长脚试探一下花瓣,然后落下来,悄无声息的爬到了花蕊上,它完全不知道,它成了猎物,在花蕊上爬来爬去,却不知道被囚住了。
  黄蜂一钻进南瓜花,我就用手快速的将顶部的花瓣捏在了一起,然后就凑过耳朵来,屏气静息的听黄蜂在花朵里恐慌挣扎发出的声音。我听,越听越胆战心惊,我抓着花,黄蜂在我手里,危险在我手里。我只好点鞭炮一样,蹲下,伸出抓花的手,把花朵扔出去。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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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是,清晨南瓜花开的时候,金色的花儿象喇叭,让人十分喜爱,我照着书上介绍的传粉方法,把雄花的花粉传到雌花上,把不健壮的雌花果去掉,精心护理我的南瓜宝宝。我喂的那只黑尾黄鸡却很感兴趣,咯咯的邀来其它的公鸡母鸡尾随在我身后——公鸡极没耐心,它来的目的,不是刨食,而是为找到新的性伙伴,见了母鸡,公鸡都要追逐,无论转多少圈也不放弃,直到骑到母鸡背上得手了,跳下来,耀武扬威的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像个管事的男人。
 南瓜是一种高产作物,只要水分充足,每一根藤上至少要结一个南瓜。我把南瓜都种成老南瓜,金黄金黄的,有的还上了一层白霜;小的斤五六,大的二十多斤重。第一次种就来了个大丰收,老南瓜堆了半间屋。
  南瓜只要保存得好,不容易坏,放个一年半载没问题。第二年三四月青黄不接时,我把我的南瓜送给我的插友,送给缺吃少穿的贫下中农,得到了他们的好评,我有一种难得的成就感。
 幸福在哪?以前真不知道,现在至少有了一种答案。幸福在收留过去生活的精华;幸福是一种满足感,一种成就感。幸福的模样一点也不豪华,建筑简陋,牛羊猪狗时隐时没,树木繁茂,花草遍地,人忙碌而不知道珍惜,自由自在,穷苦与欢乐一样不少。幸福像南瓜一样,越老越甜。我爱南瓜!我怀念房前屋后种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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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当知青的时候,父亲到我那里只来过一次,可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很重要的作用。         父亲利用换假专程来看我,爬山涉水,一路奔波,当他来到一间土屋里,土墙早已开裂,两只手臂同时伸进去轻而易举,房顶满是暗绿色厚厚的苔藓,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根长凳,做饭打的灶是用箩篼糊的,放在门外过道上……         晚上父亲与我睡在那张床上,听我诉说着苦衷,当父亲得知我们大队的知青都有一些关系,看来要想尽早脱离这里不当可能,他无可奈何地说道:“儿子,这是命,你老爸一个草根工人,没有办法,这忙帮不上,你只有靠自己,听天由命吧!”父亲的话重重地打在我心里,父亲在我那儿住了一晚上就走了。        为这事,我很忧伤,不知该如何面对今后漫长的人生。第二天,送走父亲,我没心思上工,坐在门外的干檐上,望着远处苍苍莽莽的大山,看着日落,看着悠闲的云彩爬上黄昏的群岚。一切都是宁静的,如同刚落户后心里突然间出现的那种死寂,那种万劫不复的麻木。         一滴泪都没有,大脑平静得几乎没有来思想。我的小屋闭着门,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一个黄昏,太阳在西边的天空熊熊燃烧,壮丽无比。我的心重重地颤抖了一下,我感到心里某块黑暗里滑过一道亮丽的弧线。         于是,我走出家门,朝生产队分给我的柴山走去。
  时令已是秋天,晚风裹来阵阵寒意。脚下的路模糊不清,我走得极慢。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去柴山,而是要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不知不觉我来到一个山坡,贫瘠的土地上长满了野菊花,淡淡芬芳的泥土气息里夹杂着天然的、原始的花香,闻上一口,使人身心愉悦。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不得不承认,那娇艳的月季,那玲珑的迎春,那妩媚的海棠,的确是花中公认的“美人”,但那野菊花。即使它们的色彩单调,即使它们的模样简单,我不介意,我喜欢在这贫瘠的荒野上野菊花肆意地开,我喜欢那一片金黄自由地围绕。那种清新、自然的美,无须修饰,无须雕琢,自然而然。       我无意中欣赏着野菊花,它最弱小,最不起眼,但生命力却最顽强。无论是田野上或是小河边,甚至是家门口,它们简直无处不在,但却很少会有人注意它们的存在。它们不美、不艳也不特别,注定被人忽视。然而它们却并不在乎,只要能投世界以一片鲜明,只要能投世界以一丝清新,这就足够了,它们也满足了。默默无闻、无私奉献不是懦弱的表现,这代表了它们拥有比蓝天更博大的胸怀。
  我不由自主地试着走过野菊花丛中,让花儿更加亲近我,更加感知我,打心底的认同,我所认同的是不是那份并不为人知晓,也无意让人知晓的随意与散逸?在山野,在远离尘世的富贵和奢华的境地,在某种素洁的更加心灵化的创造和获得之中,我想那野菊花一准与我一样,更趋于原始的单纯和清淡了。我的人生坐标应像野菊花一样,或许今生,我注定不会引人注目;或许今生,我注定不会扬名中外;或许今生,我无法有许多傲人的成果奉献给世人;但只要我能像野菊花那样,努力着,成长着,奉献着,美丽着,这就足够了。
  我久久地凝视着那一簇淡黄色的花,它在不知不觉中,已走进我的生命,以最夺目的光彩与姿态,绽放在我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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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菊花

  风儿漫过来,漫过密匝匝的小野花的蕊和我的心,我随手拉摘了一簇,坐在野花丛中,霎间,我猛然想起我才读过的《白杨礼赞》,这野菊花的风彩不正是白杨树那样的风格吗?人世间,千万不可急燥,不可拼命去追逐一个所谓的真理,人呀一定要修身养性,不能自暴自弃,天生一人必有用,只要你努力肯干,没有办不了的事,行行出状元嘛!你看那野菊花,她不与你争妖艳,躲在山沟里,照样发挥余热。我难道还不如这一片野菊花。野菊花是细瘦的,清苦的,乃至可怜兮兮的,但同时又是坚韧的,甜美的,富有的。它们以群体的方式拱卫着大片的幸运与知足。傍晚,我回到了家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重新制定了人生的坐标,从头做起,不要有依赖思想,靠自己,从小事做起,点点滴滴。坚持出满勤,春节都没回家,搞夜校,搞大队宣传队,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终于,我的作为得到了认可,我被选为大队团支部副书记,大队知青领导小组副组长,出席了县市知青代表大会和县团代会,成了公社树立的知青先进标兵。一次偶然机会,我被推荐上了大学,成了一名工农兵学员,毕业后,当上了一名乡村教师。我继续努力,从乡村教师做到了城市教师,从教师做到了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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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小路

知青岁月

  人世苍桑,转眼已过花甲之年,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已经退休五年了,眼看就要奔七了,望着镜子里的我,满头灰白色的头发,不禁让人感慨万分,很多往事都已成为过往烟云,随着岁月的流失,逐渐离我远去。而四十多年前,曾经是我极不情愿走过的,那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却永远深深地铭刻在我心中,令人终身难忘。         记得那是在1972年三月,为了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自觉自愿地服从学校的统一分配,来到了重庆巴县一品区仁流公社土岩三队,地处丘陵背靠大山的一个偏僻小乡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刚下放到队上的时候,老是想家,经常是静悄悄地一个人,转弯抹角地来到村口,默默地坐在乡间小路旁,脊背斜依在一块青石板路碑的边沿,呆呆地凝望着周围的群山,凝视着与远山相连的蓝天和白云。望着这个小乡村周围的连绵群山,头顶上只有簸箕那么大的天,我不知道我在等待着什么,也不明白我所期盼的目标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却非常清楚,那就是脚下这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不管是否情愿接受,我都必须得自己走下去,任何人都无法代替。这将是我一生中无法规避的现实。想躲是躲不过去的。
  这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依附着高低错落的丘陵地势,倔强的扭动着身体,把道路伸向漫无边际的高山和天边,它无情地考验着每一个行路人,这一点倒是很公平,不论是谁,常年走在这条小路上,脚板底下都会长出老茧的。
  每天早上,我都会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爬上又高又陡的山坡,冒着酷暑严寒,和乡亲们一块儿战天斗地学大寨,吃大苦流大汗。修筑梯田,改土修水利。晚上顶着星星披着月光,打着一双赤脚,站在小路旁的小溪里,弯着腰,双手捧着沟渠里的小溪水,痛痛快快地泼在脸上和脊背上,拿条干毛巾擦掉身上的汗水,然后纵身一跃,跳上这条小路,一路小跑步返回我的小木屋,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经常会留下我那一串串湿漉漉黑乎乎歪歪扭扭的脚板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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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我在这个小乡村里时间的不断推移,经过两年多的岁月洗礼,艰苦的劳动和生活的长期磨练,我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初中生,经过不断地锻炼,逐步成长为一个性格刚强的山里人。在这条弯弯的石板路上,我拿着镰刀,不知走过多少次,到田地里播种、收割稻谷和麦子,背着稻谷到水碾上去碾米。这条石板路上,我挑过百多斤重的稻谷到公社送过公粮。在深夜里,跟随着村里的民兵,踩着这条小路,到山里参加过拉练;提着砍柴用的弯刀,和民兵们一起,在夜间追捕过盗窃国家木材的不法分子;为挽救村里的耕牛,在夜间里,一个人打着手电,到公社兽医站请医生……
  在这条小路上,我踏上修水利筑大坝打隧洞工地,从工地到生产队,四十里的山路,我可以在3个小时内赶到,也不觉得累。我在山上打隧洞,住在废竹芯搭建的毛屋棚里,最困难的时候,靠着盐水泡饭,哪怕就是吃山里的野菜,照样也能在工地坚持下来,为了公社的水利建设,心甘情愿地抛撒着青春的热汗,贡献自己的力量。
  两年多后,我作为公社知青先进代表踏上了求学之路,坐在长途汽车的车厢里,把头伸出窗外,向前来送行的乡亲和同学们挥手告别,汽车渐渐地走远了,眼睛渐渐模糊了,随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山谷里响起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回声,在崇山峻岭中,汽车随着简便公路上的地势越来越高,越上了山顶。养育了我两年多的那个小乡村,离开了我的视线,它背后的连绵大山,也由大变小,随着长途汽车的摇晃,渐渐远去了。然而那条外界与小山村紧密相连,弯曲的乡间小路,却永远深深地烙在我心中,令人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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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野菊花

知青岁月

  每逢菊花盛开的时节,都会勾起我心中一段美丽的往事。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在巴县插队落户。八月下旬,接到大队李书记通知,要我去大队小学代课。         开学那天,天刚麻麻亮,李书记就来到了我的住地,他是专门来接我去学校的。匆匆吃过早饭,我们沿着陡峭的曲曲弯弯的羊肠山道开始下山,向着有五里路远的大队小学走去。那天清晨,一路上的风景格外迷人,郁郁葱葱的松林飘洒的清香分外扑鼻。         我们大队的学校坐落在山沟里的坝上。两栋陈旧还不算很破烂的平房白墙青瓦,呈丁字型分布;两排房子构成的转角处空地,是一个能扬起土尘的小操场;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那操场边,我居然看到了几丛野菊花——黄灿灿的颜色,傲然地摇曳在爽爽的山风里,是那样的娇艳迷人,它散发出阵阵浓香,直沁入心扉。这是我下乡两年多来,第一次发现这大山中的秋天里,也有浪漫的菊花开。        刚跨进校长办公室,李书记就扯开大嗓门,把我介绍给了校长。校长个子不高,很清瘦,约莫五十来岁,一张灿烂的笑脸迎着我,“欢迎!欢迎迎!我们大家早就知道你多才多艺,李书记是见人就夸你哟!”        “你就先教二到三年级的语文吧!”校长似乎是很把握地给我安排了任务。
那时我还不到二十岁,从没上过讲台,不免有些紧张。我转头望了望李书记,只见李书记的头向我点得像鸡啄米:“行!行!你肯定是没得问题得!”
面对如此的阵仗,我不自主的说:“先试一下,先试一下吧!”嘴里说着,心里却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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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的第一堂课,是校长把我带进了教室。校长把我介绍给同学们后,教室里二十来名学生忽地站了起来,齐刷刷地向我鞠了一躬,然后震天价响的呼出了一句:“老——师——好!”         “同学们好!”我赶紧回答着,只觉得心跳在猛烈地加速,脸儿在急急地发烫。
   上课前,校长告诉过我,这是二、三年级合编在一个教室上课的班;学生的年龄从七八岁到十三、四岁不等;上课的时候要分开讲,安排好二年级的课堂作业或思考题后,就可以给三年级的同学讲课了。
  校长离开教室后,我静静地扫视了一遍我的学生们,脏兮兮的着装和蓬头垢面是共同的特色,但个个都把手背在身后,腰杆坐得直,胸膛挺得高高,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好奇,他们直直地看着我,是一双双期盼的眼神。
   也许是由于我来自大城市的缘故,第一堂课下来,同学们一窝蜂似地把我围在中间,问这问那地说个不停。交谈间,我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紧张与惶惑,真觉得这些大山深处的孩子们是那么的纯朴,纯朴得非常可爱。
  下课了,我看学生们玩“豆腐干”游戏。“豆腐干”就是用正反折叠成呈四方型的纸块。玩法简单,双方用它在地上拍,把对方的“豆腐干”拍翻过来就算赢。在70年代的乡下,没有更多玩具和游戏的农村孩子就时兴拍“豆腐干。”我瞧着孩子们制造“豆腐干”的原材料竟是新发的音乐课本!我还没给孩子们上过音乐课。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我突然感到罪过,这学期快完了我还没给学生上过音乐课,是我扼杀了孩子们享受音乐的权利。我决定恢复他们的权利。第二天,我抄写了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浆》的歌谱贴在黑板上,拿着一把二胡宣布上课。我把二胡一拉,介绍道:这是二胡,它能唱歌,下面就听它和我唱这首歌吧。悠扬的琴声在教室里回荡,我开始一句一句地教,孩子们学得非常认真。尽管稚嫩的声音有些七零八落,因音乐的响起,我觉得这间简陋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富丽光彩起来。望着一双双圆睁的眼睛,一张张开合的嘴巴,当音乐像甘霖浇灌进一片缺乏营养的庄稼地里时,我面对的山丘仿佛不在荒寂。孩子们唱着“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迎面吹来凉爽的风。”那旋律优美、舒爽,我和孩子们都陶醉在幸福的歌声中。下课钟声都响了一阵了,我看见木格子窗前已贴满了无数的眼睛,那其中,竟有不少村民的目光。
   孩子们的确需要音乐,自此以后,我恢复了音乐课,每逢上音乐课时,孩子们格外兴奋,他们认真地把歌谱抄在笔记本上,一学期后,却能学会十几首歌。有了歌声,孩子们的生活更加丰富了,我常听见他们在上学放学的路上高唱着:“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吹向我们,我们像春天一样,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鲜艳的红领巾,美丽的衣裳,像许多花儿开放。”数年过后,这歌词还清晰地印在我心里。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已成了退休老人,每逢又到菊花开的季节,那盛开的黄色的菊花,我就会想起在大山深处的那些岁月,就会怀念那所小学,怀念那些在教室里乖乖地背着小手,瞪着眼睛,很认真地听我讲课的同学们。
   还有那些歌曲的旋律不断地给我带来美好的回忆,每当寂寞时,我总忘不了用二胡把它们唱出来,心中的野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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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是一种感觉,一种体验,一种信念;幸福不依赖慑人的权势,不依赖过人的财富,不依赖超人的才华。幸福似穿鞋,松紧自明;幸福如喝水,冷暖自知。如果说快乐是生理的,那么幸福是精神的。幸福就是用生活之苦,酿造人生的干甜。回想起来,下乡当知青那几年所走过的路,孤独苦闷,艰辛疲劳,可幸福感特强,最值得回味,这也算一种幸福之路吧!
                                              屋边空地
        
 下乡当知青住地的门前,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上堆放着一些乱石瓦碎,长满了杂草。空闲时,我把它整理了一下,捡开乱石瓦碎,拔去杂草,在门前开出了一块小坝,在坝边种上了从家里带来的几颗丝瓜子和冬瓜子。        此日正是初春,时过不久,丝瓜和冬瓜竟然长了出来,嫩弱得像黄豆芽瓣。我天天给它们浇上一点水,豆瓣张开了,中间长出小苗来。我把我的小便集存起来,兑上水给它们施肥,小苗日益茁壮、长大。
  丝瓜和冬瓜是普通的植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只是发现它们在春天的阳光雨露下,你用心护理,长得特别快,一星期后就要上栈搭架了。这期间要做好的工作就是防止土蚕的侵害。我本来有5棵丝瓜苗和4棵冬瓜苗。结果被土蚕咬断各两根,我急得找出罪魁祸首把它千刀万刮了。
  我找来树棒,砍了些树枝,在小坝周围搭起一排架子,又在瓜苗附近上了一次肥。瓜苗疯似地向上爬,每天少说也要长出半尺。丝瓜的秧不过像细绳一般粗,冬瓜藤上长满了毛,但这样细细的一根秧竟能在一夜之间输送这样多的水分和养料,供应前方,使得上面的叶子长得又肥又绿,爬在架子上,一片浓绿,给小坝增添了无量活力与生机。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过了多天,丝瓜首先开出了黄花,再过几天有的黄花就变成了小小的绿色的瓜。冬瓜开花要比丝瓜迟一些,它的藤叶比丝瓜长得多,长得茂盛,花没有丝瓜开得那么多,那么艳,它悄悄地开着,悄悄地结着毛绒绒的果实。
   丝瓜的产量相当高,只要水分充足,它不停地开花结果,时间达三四个月之多。我种的这种丝瓜叫胖头丝瓜,个大肉嫩,是新品种,这里是没有的。我吃不完还拿去送人,并留下了五条丝瓜种。(送给农民)冬瓜我把它作为观赏作品,我用心地选上,四个健壮瓜,有目的地作为摆设,把它培育成十斤以上的大瓜,并让它们都穿上了白衣。
   每天清晨,我起床后,打开房门,总要去,望一望它们。于是,心中的苦闷和自怜一扫而光,又充满了希望。它们给我带来一种力量,使我的心中有一股激情涌动,有一种向上的力量,一种毫不气馁的斗志。每一天的开始,我都满怀喜悦地去迎接那满天灿烂的阳光和周围的一切。
   农村几年,我一直利用屋前尾后的空隙地,收益不浅。关键是得到了社会员们的认可,陶冶了自已的心灵,感受到了愉悦幸福,离开农村后,为我的生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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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往事

  下乡当知青时,队里在一个小山林下给我们修了一间知青房。土墙瓦房,四小间,有七八十个平方米吧,可供两个知青居住。去年回了一次乡,房屋已倒塌,屋后的小山林郁郁葱葱像原始森林一般。我决定到山上去打望一下,找找从前的感觉。说来奇怪到山顶的石板山路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石板上长多了一些杂草。四十多年前的感觉一下复苏过来。        那时我孤独地住在这里,唯一没有改变的嗜好就是每天清晨花上一刻多钟,沿着山路来到山顶……        郁郁青青的树木,零星点缀的花朵,一条延绵的石板山路……置身其中,那份独立于世的清新与纯净,总能驱除我心中的烦躁与不安。         已是初冬,早晨林间蒙了一屋轻纱似的雾,犹如深闺的女子隔了屏纱一般。四周弥漫的雾气,扑在脸上,似乎是雨滴亲吻面庞。山路旁的野花叶上积满了露珠,有的就要从叶尖上坠下落下来,忍不住用手轻轻一碰,抿在嘴里,这一夜酝酿的露水,竟是这般的甘甜,朝阳缓缓升起,一缕缕的阳光透过茂密的叶子参差地落在山路与旁边的花草上,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花儿闪烁着,精神抖擞。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拾阶而上,抵达山顶,身处高处,眺望河流蜿蜒的山区,仰望悠闲漂浮的白云,心境自是开阔,顿觉洒脱与自然。山森中叽叽喳喳的鹊鸟们,辛苦地演奏着,欢悦地构成了一幅美妙的交响曲。
 我在山顶上做得最多的就是,拿一本书躺在草丛中细读,做做广播操,向着美妙的自然风景打望……
  我喜欢她的延绵与清新,喜欢她的洒脱与自然,更喜欢她带给我生活的启迪:这远离喧闹,超越尘俗,自有生活的恬淡与人格的傲岸。
  我想,在漫长的人生路上,不管我走到那里,这延绵的石板山路,都会在我脑海里蜿蜒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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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山路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难忘的知青生活,竟成了我一段挥之不去的往事,一丝魂牵梦萦的情愫。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重庆江北区猫儿石的知青被安排在一品仁流、石岭两个公社落户,我们造纸厂东方红中学有三十多人在仁流插队。
 忘不了啊!那遥远的山村,那熟悉的土地,那群纯朴善良的乡亲。忘不了啊!那山头上的小村庄,那低矮的小平房;那门前的野菊花,那对面高高的圣灯山;那层层叠叠的山峦,那弯弯曲曲的梯田,那星星点点的村庄,在飘渺如纱的云雾中时隐时现。忘不了啊!那幺妹甜甜的笑靥,那幺爸浓浓的叶子烟味,那幺婶真挚的热心肠;那清香的石磨豆花,那香甜可口的咂酒老腊肉都深深铭刻在我的心底,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的柴山
 
 在农村当知青,生产队照顾我,给我分了一大块荒山作为我的柴山地,山上长满了青㭎灌木,只有几棵不起眼的树在陡峭的山崖上张望。
 那时,我们这里很缺燃料和木材,队里特地安排我守山林。我每天巡视队里的山林,一有空闲时,我就把一些松树苗移植到我的柴山地里, 一年下来,我那光秃秃的柴山坡上长出了一片小松树。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回乡看了一下,我那柴山荒坡已变成了松林坡。
  松树,不是平常的树木可以比拟的。不管是和暖的春天,炎热的夏日,清爽的秋季,还是寒风刺骨的隆冬,它都是那样郁郁葱葱,充分表现出坚强的性格和不屈不挠的精神。
 春天里,草木都长出了嫩绿的新叶。松树当然也不会例外,它蓬勃地生长,在和煦的阳光下,静静地听着人们的赞美。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转眼间,炎热的夏天来了。阳光虽然炽烈,但是松树的针叶,却长得更加茂密,丝毫也不畏烈日。松枝随着风儿摆动发出阵阵富有韵味的松涛声。
 秋风过后,梧桐的叶儿,开始满地飞舞,其它的树木,都披上了黄色的衣裳;往日顽皮的小草,也不再那么活泼了,显得有些憔悴。只有那挺立着的松树,依然如故。它昂着头任凭风吹雨打,流露出一股英勇不屈的气概。
  在乎呼的寒风吹袭下,草儿全都枯萎了,有些树枝上仅剩的黄叶,也都剥落了,光秃秃的残枝,在北风中战栗。这时,只有苍劲的松树,依然披着翠绿的衣裳,英勇无畏地挺立着。天气越是寒冷,松树越是显示出它那坚韧不拔的性格。
  我们要像松树一样,有坚强的意志,有刻苦耐劳的精神。松树成了我人生追求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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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流记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并不仅指国家公器法力无边,更多的是指人在做天在看,干了坏事的报应只是时间问题,也可能现报。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农村当知青。初夏的一个傍晚,听说红光公社幸福大队有露天电影看,东风三队的好兄弟刘渝带话过来,邀约一同前往。踏着薄暮走了十来里山路到达幸福大队时天已擦黑,不幸得知露天电影只是一个传说。
  巧遇幸福大队一头耕牛坠崖死于非命,当地落户的知青分到了牛肉,当夜受邀留下饱口福。心想:“安逸,有牛肉吃就不虚此行,其余神马都是浮云!再说,地雷战、地道战这些也看了无数遍了,不看也罢。”酒足饭饱,尽情放歌之后各自安歇。次日中午,惬意地冒着骄阳返回东风大队。
  刚走拢东风三队地界,一个刨自留地的社员看到我们惊抓抓地喊到:“吔,刘知青,你还没死嗦!”搞得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马上决回去:“你个傻农民,哪有楞个打招呼的嘛,看老子不锤你龟儿子。”
   那社员晓得说飙了,马上解释:“是楞个的刘知青,你屋头昨天晚上着强盗(当地对各种贼的统称)偷了,刚才我们看见屋外头乱七八糟的放着东西,你床上的蚊帐又是放下来关起的,还以为你洗白了吔,都不敢进屋。队长拿了个竹竿撩起蚊帐来看了才发现你没在床上挺起的哈,现在他到公社报案去了。”
听得此言,刘渝如五雷轰顶,面发白、脚发软。见此情景,我架着刘渝就往他的住处跑。一方面是想赶快找个地方让他喝口水缓解一下情绪,另一方面是想要尽快去一探究竟。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话说那刘渝的住处原来是生产队的保管室,单家独户坐落在一个小山包脚下,离东风三队的聚居地马桑湾100米开外。保管室门外的小晒坝边沿种有竹子、芭蕉,视线略过近800米的一冲田野与我住的东风六队遥遥相望。房前,一条堰沟常年流淌着清澈的渠水;屋后,一条几乎垂直的小路直通山顶上的大路。那保管室住着知青刘渝和李山茂,一个月前,李山茂入选县农民篮球联队,参加集训和比赛去了,事发当日未归。
 我们三步并着两步赶到失窃现场一看,顿时傻眼了。仅有不多的粮食和好点的衣物被盗;平时舍不得吃的糖被吃光;珍贵的购物票证和相册被撕烂;晒坝上丢弃着被翻得乱七八糟东西。最可恨的是把热水瓶里的水喝了不说,还居然变态地在瓶里撒了一泡尿!
 那个年代,贫富差距不大,穷的就喝稀饭,富的也不过就是吃干饭,下乡知青也不例外。只不过知青是单身一人生活,遇见事情没有后顾之忧,喜欢用激烈的手段解决。野点的知青没粮吃了,生产队又因种种原因不给他称粮。这时他会一只手提一壶煤油爬上保管粮食的屋顶,另一只手拿火柴高叫:“给不给我称粮?不称一把火都烧了,大家没得吃。”类似事情发生多了,社员都有点怕知青,所以盗窃知青的事在当地闻所未闻。正因为如此,得知案情"重大",公社武装部长和大队治保主任不一会就来到现场“破案”。
不是我被盗,所以能够保持比较清醒的头脑跟着武装部长到处转悠,收集证据、查看地形、分析案情。 
 “怕不得是本地人作案哟,一般社员没得楞个大的胆子偷知青”到处转了一圈见不得要领,我没话找话地对公社武装部周部长说。
  “对头,这几天我们千佛公社和红光公社已经有几家社员粮食着偷了,肯定都是同一伙外贼干的”周部长说。
   我猛然想起前几天晚上,我们生产队后山脚下一家社员也是粮食被盗,突然灵光乍现说:“外地来的贼连续几天偷盗,偷的都是粮食,肯定要有地方存放,不可能没有当地人做内应当窝主。并且知道这家知青昨天晚上没在家,那窝主应该就在附近。”进一步推理道:“刘渝下午6点多才出门,那贼即使看见了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还回来。可能就是看见半夜了都一直没点煤油灯才来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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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高手

  说到这里,我一拍脑门又说:“对呀,那贼可能就一直在看得见这里的范围内蹲守。”        周部长双手一拍大腿说:“给老子的,你不说还差点搞忘了,对面东风四队的李三有前科,经常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李三的家位于东风三队和东风六队那冲田中间靠右侧的一个小山腰上,独门独户,土墙灰瓦,大门正好朝向东风三队。马上问过社员,得知李三20多岁尚未娶妻,人品不好家又穷,没得人肯嫁给他,时年家中仅有一老娘作伴。
  正说之间,远远看见李三院坝上一红衣人忽隐忽现。急问:“平时看见李三穿红衣服没有?”社员说:“没有。”没有!那肯定是外来人员了。
 周部长破案心切,健步如飞直奔李三家而去,我在后面亦步亦趋气喘如牛。飞快到达李三家坎下,忽见那红衣人提一箢篼直往后山而去,正待高喊抓贼,定睛一看,却都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蔫了。我的天,那红衣人竟然是李三的老娘!那年头,是有农村老妪为辟邪穿红衣的说。 
 正郁闷中,突然反应过来,急急对周部长说:“不对头哦,社员看见你们干部来了,一般都是出来殷勤迎接的道嘛,她啷个不理不睬反倒往山上跑呢?肯定还是有问题。”
  周部长说:“管他妈的,来都来了,还是上去瞄一眼再说。”
  推开虚掩的大门,进了李三黑咕隆咚的堂屋。我有意跟在周部长后2米远,心头发虚地想:“你是来破案的,我是来帮忙的,老子女朋友都还没耍过的童子之身,万一遇到恶贼就此壮烈了才划不来哦。”
  正胡思乱想间,周部长已经推开堂屋右边“卧室”房门,赫然看见一张放下蚊帐的床,床上似有人在做白日梦。“太阳都八杆子高了,还有社员不出工在睡觉???”几个问号出现在周部长脑海中,跟着一个大叹号“强盗啊!”后悔没带枪来破案的同时,周部长菊花一紧,一个箭步窜回堂屋寻了一根钎担(专门挑柴和谷草类的,两头包铁尖似钢钎)拿在手中。情急之中,我也顺手摸到了一把开山斧握在手中。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有家伙在手壮胆,用钎担挑开蚊帐,只见两个陌生年轻男贼(按照现在的说法还只是嫌疑犯)还睡得很香的样子。周部长用钎担指着那两个贼大喝一声:“不准动,龟儿的强盗”。我懂得起,跳出屋外招呼不远处田里劳作的社员前来助阵。呼啦啦上来二十多个社员,10分钟不到,那两个家伙就被绑得像粽子一样了。
  捉奸拿双,捉贼拿赃,这个道理我懂。趁他们包粽子,我前屋后屋转了一圈,都没发现知青的东西,心里有点没底。见屋里有个阁楼就上去找,刚爬上阁楼,一眼就看见刘渝平时常跨在肩上的黄挎包。哈哈,踏实了。
  我踏实了,那两个贼心头就不踏实了哦。后来,全大队男男女女10多个知青闻讯全部到位了,空前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操“扁挂”的炼“扁挂”、受压抑的出恶气、不出手的搞后勤,把那两个土贼私刑伺候了一整夜。第二天公社派人移送县武装部,人家死活不收,说是两个都满身是伤还断了几匹肋巴骨,好在人年青身体壮才没出人命。移送的人说是因为盗窃知青被知青焙整的才勉强收下了。文革时期,公检法都砸烂了,只有武装部还在运转,你们懂的。
  再后来,听说两个贼娃子是李三从江北那边约来的,连续成功偷了几家农户。那贼娃子当时肯定在想:“才霉起冬瓜灰哦,偷了楞个多家都没得事,啷个刚偷了一家知青就栽了呢。”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就容不得他门想了,整个人就变成了沙包,在大刑伺候下晕过去醒过来无数次。
  那李三运气好,事发当时恰好销赃去了。幸好当时他不在,要不然不捶他也说不过去,但知青大刑伺候当地贫下中农也有点尴尬哈。事发后李三这小子一直不敢面对刘知青和李知青,有次社员开玩笑吓他说知青找他算账来了,他闻讯立马外逃,溜得比兔子还要快。半年后才在石家庄市被当作盲流人员收容遣送回来。
  此事为真实亲历,偶然甚多。如果没有我腰杆上咔死耗子冒充打猎人的推理分析,没有那件神奇的红衣服,此案破不破就难说了。真可谓:冥冥之中有天意,此案立破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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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乡的生产队队长姓刘,大家都叫他刘队长,刘队长四十多岁,有3个女儿,大女儿二女儿已出嫁,三女儿秀秀长得白净丰满,丹凤眼,笑起来有个酒窝,今年秋天出嫁,已经看好了期程,刘队长邀请了我和莉莉,我们都很高兴和期盼,希望见识一下农村婚礼的场面和习俗。        听社员们讲,当地农村的女孩十岁左右就开始定亲,也就是娃娃亲,然后两家逢年过节都有往来,男方每次都会给女方送来一把把的面条,一包包的白糖,还有衣物之类的彩礼,显示男方的家底;而女方则给男方扎鞋垫,做布鞋等,以示女孩的针线手工,如果若干年后男方悔亲,那他送的彩礼就算白送,而若是女方悔亲,就得把男方所送的一切彩礼全部退回。        秋收过后,每家每户都有点粮食,也就准备办喜事了。刘队长请来木匠,用早已准备好的木料做了箱子柜子高矮脚盆木桶等,漆上红色的土漆,再描上几朵绿色的花,很是喜气,队长娘子(我们叫她大嫂)准备了几床大红大绿的花被子,还有核桃、板栗、花生、枣以及自己制作的麻花、点着红点的小白糕,总之,为了给女儿办嫁妆,倾其所有,一切能吃的能用的一股脑的准备停当,只等期程到来。         一天下午,我们还在坡上做活路,就听见河坝传来一阵喜庆的唢呐声,好象在催促大家喇喇喇—收工啦、收工啦。社员们开始谈论起来,说那是秀秀男方龙家迎亲的队伍来了。龙哥家住长滩采金城,离这里有二十多里地,现在虽然到了,但当地的风俗是天黑男方才能进门,所以他们只好在秀秀家门前一大坡梯田下的河坝边吹边等。
  这一天下班比平时要早一点,全生产队的人都来帮忙了,女的帮着弄吃的,灶不够用,就用两根原木并排放地上,中间留一尺来宽的距离,然后糊点稀泥固定,铲上一些烧红的木炭在沟槽里,然后把在各家借来的鼎罐摆在上面成一排,煮得咕咕嘟嘟的;灶台上就用蒸笼蒸饭蒸扣肉,蒸得热气腾腾的;男的忙着到各家背桌椅锅碗瓢盆、草荐、被子等,人人都在忙碌,个个都很高兴。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二嫂坐在队长家给秀秀绞脸,这是女孩出嫁前的一种仪式,叫“开脸”。她先用一根棉线交叉成双三角形,沾点柴灰,运用双手的拉力和棉线的闭合在秀秀脸上来回绞动,把细细的毫毛全绞干净,经过一番折腾,秀秀的脸变得光鲜多了,扯完脸后就是洗头、梳头,将新娘的辫子打开收拢,然后在后脑勺上缠绕盘成圆形,再套上发套,别上簪子,叫粑粑髻。梳头就绪,新姑娘正式结束了毛头姑娘的生活,同时也为迎接新郎过大礼作准备。         天渐渐黑了,迎亲的队伍抬着彩礼进了刘队长的家门,锣鼓鞭炮声过后,开始开盒过礼。交接之前,新姑娘家的总管代表新姑娘家致欢迎词,然后,男方的总管开始将背篓里的礼品一件件拿出来,依次摆放在新娘家事先搭好的香桌上,并一边打开礼盒一边高声祝福:“一架盒儿四四方,张郎修起鲁班装,两边镶起云阳板,百般礼物在中央。一开天长地久,二开地久天长,三开荣华富贵,四开金银满堂,开盒礼毕百般大吉,开盒一箱大吉大昌。”过礼在一派热闹和祝福声中结束,唢呐依然吹得震天响,看热闹的大人小孩围在门口,评论新郎的彩礼,久久不愿离开。
   忽听一声吃饭了,大家又一窝蜂的涌到饭桌前,饭是用大米和包谷面合着蒸的两糙饭,扣肉每人2片,腊肉一碗,虾羹汤(用红苕淀粉和鸡蛋花混合而成,一股羊油味),干菜多碗、其他也就是时鲜蔬菜等,经过了几轮席下来,稀里呼噜如风卷残云般的把个饭局扫荡得干干净净。
  我们的知青屋就在队长家隔壁。晚上,刘队长的家里不时传来一阵秀秀的哭声,让我们感到非常意外,结婚是喜事,高兴还来不及,用得着哭吗?我们城里人结婚都是喜庆得很,没有人会哭。一打听,原来这里的姑娘出嫁是要哭的,哭嫁是土家人婚礼的序曲,他们认为“不哭不热闹,不哭不好看”。亲朋好友前来送别,会哭是一种友好,会哭是一种礼貌。秀秀哭的内容是:
  天上星多月不明,父母为我苦费心,
  爹娘恩情说不尽,提起话头言难尽。
  一怕我们受饥饿,二怕我们生疾病;
  三怕穿戴比人丑,披星戴月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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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队长嫁女

   四怕我们无文化,送进学堂把书念,   把你女儿养成人,花钱费米恩情深。   一尺五寸把女盘,只差拿来口中衔;   艰苦岁月费时日,挨冻受饿费心肠!   女儿错为菜子命,枉自父母费苦心;   我今离别父母去,内心难过泪淋淋!   为女不得孝双亲,难把父母到终身;
  哭来哭去,一家人都在哭,我们也渐渐理解了刘队长一家的心情,当父母的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却要嫁到别处去;女儿因为要离开父母,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又难舍难分,我们都开始有点感伤了。但我们也不能去劝,想他家还有两个儿子,还要操好多心……。经过一天的劳累,我们很快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迎亲的队伍要出发了,新郎新娘都穿着新衣,肩上斜披红绸带,胸前系成一朵花,新娘由人扶着在堂屋哭拜一番,大嫂哭者说:“望你到男方,水涨船高,脚踏楼梯步步高;手托莲花朵朵开,公婆欢喜;子孙满堂;铜钱满地堵……”。辞别祖先,告别父母,然后步行起程,新娘上路,由新郎准备的一把大红伞,送给新娘打着。此刻,唢呐、锣鼓、鞭炮齐鸣,迎亲队伍抬着嫁妆抢道走在新人前面,送亲队伍在后簇拥着新郎新娘,一路吹吹打打,充满喜庆气氛,我们也随着送亲队伍出发了,身后是站在一坡梯田上远望的那满眼疲惫与困惑的秀秀的父母及亲人。
 一路上,唢呐声不时在山谷回荡着,新郎官在前春风得意,新娘是不言不语也无笑脸,我和莉莉走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定距离,悄悄耳语几句:“奇怪,新郎新娘好象陌生人一样,没有语言交流,他们这样以后怎么能在一起生活”。长长的队伍前后大约有一里之远,有唢呐声引路,又有浩浩荡荡的队伍,许多在田间劳动的人们也停下看热闹,品头论足,看见我们两个女知青跟在后面(我们的穿着和他们肯定有区别),也很新奇,不由多看几眼,我们不管这么多,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顾跟随队伍走就是了。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走过几道沟,翻过几道梁,歇过几次稍,中午时分,终于到了龙哥的家---长滩乡彩金城,放眼望去都是山,龙哥的家在半坡上,把一坡梯土隔成两半,房屋周围没什么树林,也没有我们那里平坦。欢迎的人群主要是男方的亲戚和社员,到达新郎家由一位大娘婆搀扶新娘,踩着地上轮番铺垫的麻袋而进,称为“传代”。接着拜堂成婚,秀秀便进入新房,一直坐在床边,也没有出来吃过一顿饭。         当天,男方家杀猪,宴席较女方家丰富。山区农村吃席有很多讲究,一般是年岁大的长辈先动筷,而后大家齐跟进。领席的长者先把筷子在桌沿边敲两下(主要是把沾在筷子上的苞谷粉敲掉,显得干净些),然后将筷子指向一碗菜,招呼大家一齐动手,干完一碗再指向另一碗,那天桌上有一道菜让我们两个知青眼前一亮--炒藕片,下乡后就没见这东西了,我们也知道吃饭的这些规矩,但那领席人(年纪较大,不喜欢吃藕吧)就是不把筷子指向那里,于是我们俩互相使个眼色,两双筷子一起伸向藕片,让大家都有点吃惊,不过大家很快也跟着夹起藕片吃起来,我们俩也会心的笑了,后来我们也经常如法炮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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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洞房”开始了。当晚洞房内外灯火通明,男男女女入座,说四言八句,摆龙门阵,开新郎新娘玩笑,强要新人喝交杯酒等。土家人有“三天不分大小”的说法,即从结婚那天起不分老幼尊卑,可以大闹三天。秀秀和新郎坐在床边,那些小叔子、大伯子也趁机在那里推推搡搡想揩油,娘家人赶紧拿出从娘家带来的核桃、板栗、麻花等一一打发,暂时平息了战火。因为我们是姑娘家,不宜在那里看热闹,时间差不多就早早休息了,想那龙哥家也不富裕,娶媳妇送去的那些彩礼,还有婚礼所有费用,怕也要好几年才能还清债了。
  第二天一早,秀秀就开始给婆家做第一顿早饭了,这也是这里的规矩,吃过早饭,我们告别了龙哥家,告别了秀秀,然后到附近长滩乡—莉莉的一位知青同学家串门去了,等我们回到生产队,秀秀他们早已回过门,又回到夫家去过他们的小日子了。
   我们回生产队后,对农村的婚俗和城里比较一下,还是觉得城里人的结婚方式要好一些。我们城里人结婚,只要俩人相爱,女方也不图男方要多少彩礼衣物,男方也不要女方多少嫁妆,买个热水瓶,一本毛主席语录,发几颗糖给大家,俩人被子抱一起就成了。多省事,多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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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队长破案

知青岁月

  记得当年下乡不久,我当了队上的保管,是队长全力举荐的。队长姓刘,文盲一个。他推荐我,理由只有一个:孤身一人。言下之意,不排除我也有偷保管室东西的可能,只是比其他人偷好,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刚当保管就遇上荒月,队长一狠心,要分点粮种救命。公社干部闻风而至,恰好看见社员们在田里薅刨开始疯长的紫云英当蔬菜充饥,一声大吼喊住手,说那是专门种的绿色肥料吃不得哟。饿农民不失冷幽默,说:不就一回事了,屙出来还不是肥料,并且还是有机肥。公社干部制止了分粮种,默许了吃紫云英。         饥饿越来越严重,天没黑,饿着肚儿早早上床歇了。         有人没歇,没歇的人让保管室出事了。        天麻麻亮,类似防空警报的一声尖叫惊动了全村男女:保管室被人偷了!小偷用水将保管室的泥墙泼湿,撬了一个篮球般大小的洞,从洞中进去偷走了一缸饭豆种子。队长在洞边,捡起那根撬洞用的木棒,抹去上面的黄泥,眯眼看看两端,鼻子闻闻。狡黠地告诉我:莫球着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惶恐不安的我极大安慰。         第一天,队长像啥事都没发生。第二天傍晚,队长出动了,拉上我直接上垭口,不看东不看西,直接望南边山湾湾的茅草屋。那是杨黑娃的家。噫,有点异样:家家的烟囱都冷叽叽的,惟独杨黑娃家的冒着轻烟。队长没说啥,只吩咐明天一早同他去杨家挑粪水。         第二天上午,队长带我直奔杨家茅坑,用粪舀一搅,没来得及消化的饭豆从粪水中浮起来。队长喊一声狗日的杨黑娃,踹门而入,伸手往柴禾堆里一阵鼓捣,拖出来一个口袋,打开一看,正是饭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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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黑娃被立了专案,调查清楚后做了极为人性化的处理:秋收后用三倍的大米偿还。
  轰动全队的“保管室种子被盗案”在悄无声息中破了。惊奇莫过“知识”青年。问队长:凭啥子认定是杨黑娃偷的?
  队长叶子烟一燃,侃侃而谈:
  凭那根青棡棍。那棍一头油滑,一头焦黑,明明就是一根烧火棍。队里人家再穷,火钳总该有一把,连火钳都没有的,只有黑娃。当晚不去黑娃家搜,是想到他会把偷的饭豆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当天也不去山坳打望,是想到杨黑娃不会将偷来的东西立马煮来吃,一般会等几天,但那家伙毕竟饥饿难忍,不会熬过第二天。饭豆这东西不易消化,尤其是饭豆皮,啷个吃下去,还啷个屙出来,所以往粪坑里一搅就露馅了。余下的二十多斤饭豆,当晚饱吃了一顿不想再动,第二天我们又去得太早,没来得及藏罢了。队长让我恍然大悟。队长让我想到中国的福尔摩斯了。至于杨黑娃正在煮饭豆的时候为啥不去抓个现行,队长没说,我当时也没多想,后来想起,也是糊涂。

知青岁月

在乡下我被奉为“神医”

知青岁月

  那年冬天大队水库放水打渔,家家分鱼过节,一派喜庆,不幸一青年社员被一根大鱼刺鲠在喉中,就象我们老祖宗传下的成语“如鲠在喉”痛苦不堪。这社员是队长的老辈子,他妻子急得手足无措,又哭又闹,队长请来队里有名气的小神仙化水取刺,小神仙从社员家水缸里打来一碗凉水放在桌上,右手放在胸前,念着咒语,然后在水碗上几晃晃,以往这种办法还灵,可这次没多大效果,鱼刺还鲠在喉中,社员痛苦难堪。
  队长突然想起了我,“还不去把‘神医’建国喊来,看他有法没得。”
   我其实是一个二杆子假神医,读初中时正是抵制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年代,除了政治课就是劳动课,再就是老师们忙于改造思想政治学习,我们无人管到街头去上“社会课”。有段时间有位自称“包你好”的中年街头卖艺人——我们那叫“卖狗皮膏药的”,不时出现在本市各热闹地段,把旧挎包往地上一放就练开了长拳、脖子缠钢筋、板砖击头和单指钻窑砖等功夫。他让我们这些混熟了的围观少年去街边找来板砖(当年城市管理没有今天规范,建筑材料乱堆,也没驱赶摊贩的城管),在头上敲碎了2块板砖后,就开始单指钻砖。那根又粗又硬的右手中指,在众人喝彩声中象钢钻一样钻得砖头粉末直飞,钻出一个透亮的圆洞。不知“包你好”表演后卖的跌打膏药是否有效,也不知那些口服跌打药是否治不好病也治不死人的葡萄糖和淀粉,今天回想起来他板砖拍脑袋和单指钻砖头却是真功夫!
晚上在家属院与小伙伴闲聊时,我流露出对“包你好”功夫的艳羡之情,说要跟他学一手功夫浪迹江湖才过得有意思!没曾被刚好路过的父亲遇上,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揪着衣领就拖到屋里一阵教训,没出息的东西,竟想跟“下三滥”的“卖狗皮膏药”的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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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包你好”浪迹江湖的梦巳成泡影,但我手头有本帮他捡窑砖时送的油印“民间单方”小册子,没想到插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还帮了我的忙。
  在缺医少药的山村,人们有个头疼脑热都是硬抗着,只有拖不了的大病才上公社卫生院,卫生院看不好的重病才上县人民医院。没想到“包你好”给我的单方还帮社员治了不少小毛病。如有人患虫牙痛,告他用“生韭菜叶1两,醋浸泡打烂如泥敷疼牙上,换敷数次可止疼”。风火牙痛,“乌梅一个放疼牙上咬之,可以止疼”。小孩夜哭,“蝉退2只,焙干研为细粉,加白糖冲开水,日服3次,每次一小羹”也有一定效果。
  我来到患者家里,查看了一下,决定使用“鱼刺鲠喉”的单方。照单方“鸭倒悬接其涎1小杯,灌患者口中,鱼鲠自会吐出”。叫主人家找来一只鸭,把鸭子提起,用小碗接了那受“倒悬之苦”鸭子吐出的涎水,让那痛苦的患者服下。那令人作呕的鸭涎一下喉,患者哇一声翻江倒海呕起来,连带把那鲠喉的鱼刺也呕了出来。
  见那鱼刺吐了出来,满地血痰,患者一下轻松多了,队长和社员老婆连声感谢,“神医,神医呀!”
   还有一次更神奇。大队支书有个外甥叫小鹏刚上小学一年级,特别乖,读书也行,能背唐诗了。
 一日,小鹏说自己咽喉下面的地方阵阵发痛,他母亲按住儿子的舌头朝里面看了看,认为是发炎,到公社卫生院开了些性良的药剂,没过多久,儿子还是说自己的喉咙痛。很快,儿子连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过火一般的疼痛难忍,而且症状越发蹊跷,先是不想吃饭,慢慢的演变成无法吞咽,只能喝少量流质的粥糠,不能吃一点辛辣或刺激性的食物。
母亲问儿子前些天有没有碰什么东西,或遇到了什么事,儿子摇摇头,一副委屈的表情,低头想了会儿,试探性的对母亲说有一次他跟邻村放羊的小孩一起去石榴河抓青蛙,然后到河对岸的古井那里喝了点井水,吃了一包炒熟的胡豆。可是那天放羊的小孩也吃了胡豆,还咕咚咕咚喝了两勺泉水。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小鹏的母亲带小鹏到县医院看了,病情也没有好转,儿子每天要喝整整三大碗药汤才能抑制住病情,而食量则越来越少,已经到了米粥都喝不下去的地步。小鹏的嗓子再也不能正常说话,只能发出如同蚊子振翅般大小的声音。
  大队支书找到我,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救外甥小鹏的命。我把那本油印小册子“民间单方”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好的方子,我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住在小鹏家里细心地观察小鹏的一举一动,听取小鹏母亲的详细介绍。我发现小鹏食管上有异物,而且是活动的,很可能是寄生虫之内的,据我了解这一带的水蚂蝗很厉害,我决定采用治疗蚂蝗的秘方来用。油印小册子“民间单方”有这样一个秘方:用黄酒泡当归三钱,甘草两钱,马齿藓两钱,枸杞一钱,盐巴五钱泡水服用,可杀死蚂蝗。
 为了稳妥起见,在给小鹏服用前我先喝了一碗,没什么反映后,才拿给小鹏喝。奇怪,这药水还有点作用,慢慢的小鹏好了起来,真是小小单方医大病。这下我可出名了,乡亲们把我奉为神医。后来返城,我请教高师得到这样的解释,蚂蝗最怕的就是盐,单方 里面的盐起到了绝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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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最高指示”,我们这一代人毅然奔赴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一天傍晚,与我住在一起的知青小莉兴冲冲地告诉我,她的好友邻队的知青建国说他们队里请来了放电影的。这对于当时文化生活极度贫乏,唯有政治口号“武装”头脑的知青来讲,不啻是天大的喜讯。我和小莉立刻跟着建国急匆匆赶到“露天影院”。其实就是在打麦场上用几根茅竹搭成的架子中间挂上银幕,前方约十多米处有一台放映机而已。别看设备简陋,银幕前已是压压地坐满了人,他们早就扛着凳子、领着孩子“入场”了,其中,不乏是从十几里路外赶来的。我们没有带板凳,坐在后面看不见,真急人!还是建国脑子活:“瞧,这银幕后面空首呢!”于是我们一溜小跑绕到幕后,建国从草垛上拔下一捆麦秸草,充当“双人沙发”,坐上去还挺舒服的呢!         晚放的影片是《冰山上的来客》,新疆的旖旎风光,动人的故事情节,优美的歌声引人入胜。尽管我们看到的画面都是反的,但这些毫不影响我们的兴致。晚风起初温柔地抚摸着我们的脸,后来随着剧情的跌宕起伏变得冲动而不羁,由此而来的凉意使我们第一次挨得这样近。         真假古兰丹姆的目光清均貌美如花,演技令人叫绝。区别在于真古兰丹姆的目光清纯、真诚、善良,而假古兰丹姆眼睛的后面仿佛还有一双眼睛,令人难以捉摸。尽管这个女特务狡诈无比,但假的就是假的,一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就为她验明了正身。同样都是阿米尔所唱,假的充耳不闻,而真的则急不可耐地循声觅人。随着排长的一句“阿米尔,冲”,分散多年的阿米尔与古兰丹姆狂热地拥抱在一起,同时也“冲”开了我们朦胧的情窦,我发现建国那坚实的臂膀紧紧地揽着小莉,顿时我感到一股暖流在血管里上下奔流,我想当时我的脸一定红得像熟虾,好在幕后只有我俩仨,我本能地与小莉拉开了距离,况且乡亲们的眼球都被银幕牢牢的吸住,谁也没留意这“幕后戏”。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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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小莉请建国到我们家里做客,一阵寒暄之后,我们开始做饭。建国自告奋勇炒菜,我们没想到的是,建国的菜做得如此之好,如此之考究。在那样粗陋的就餐环境中,他还不忘把大葱切成一朵花,装饰在土碗边沿上。
  洗碗时,小莉告诉我,建国与我俩都被选为公社宣传队员,正在准备汇演的节目。今晚,她特意邀请建国过来唱歌。晚饭后,我们坐到了院子里,坐在了橘树下。所谓的唱歌,就是以俄罗斯民歌为主,解放前的靡靡之音为辅;也就是那些或情深意长,或低迷颓丧,唱起来让你浑身酥软、丧失革命斗志的歌。这些歌,在知青当中很流行。当时的知青普遍对未来迷茫、无望,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些软绵绵的歌曲,—下就击中了他们。
  建国开嗓就让我吃了—惊,他的嗓音浑厚、低沉,他也故意把声线压得很低,模仿着那种很少听到的男低音。而且他唱得与别人不一样,多年后,我知道了他是用的美声唱法。
  建国一首接一首地唱下去,后来,我又多次听他唱过,知道了他唱的是《深深的海洋》、《三套车》、《黑眼睛的姑娘》和一些我忘了名字的俄罗斯民歌。小莉中途也插了进去,与他一起合唱。显然,他们早就在一起练过。小莉以前也爱唱歌,但唱得并不太好,只是嗓音还很亮色、高亢。
  歌声在橘子树下飘浮着,月亮这时已经升起,它在橘子树上穿来穿去。好像橘子树上挂的白灯笼,从枝叶间穿出来的清辉,把院子照得雪亮。我觉得好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什么学校啊、老师啊、同学之间的不愉快甚至愉快啊,都退得好远好远。
  我想起那些古诗中描述的意境,大抵也就如此了。
  夜更深更静了,老乡们都已入睡了。他们肯定不知道这些歌,在他们听来,与催眠曲差不多,绝不会吵着他们。
  这时,建国拿出随身带来的二胡,说:这个时候,才能听《空山鸟语》。我自然不知道《空山鸟语》是什么,此前,我除了革命歌曲,不知道世上还有其他的音乐。后来,我才从建国那里知道了二胡大师刘天华,知道了《江河水》和其他的二胡独奏曲。也是从那时起,我才了解了中国民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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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建国试好弦,开弓一拉,周围就静了下来。我们到了—座空山(意识中是青城山),罕有人迹,唯闻鸟语,清风拂面,泉水洗心。然后,我们好像进入了—个鸟的世界。原来鸟们跟我们一样,有各种语言和表达。它们也要争论、也要愤怒,也有柔声细语和雷霆之声。
  建国的琴艺如何,我不知道。但皎洁的月亮、枝繁叶密的橘子树、高高矮矮的泥巴墙,这些舞美效果,让他的琴艺增色不少。我不认为中国民乐团的那些首席二胡,一定能奏出这个夜里梨花沟的《空山鸟浯》。
  一曲终了,建国意犹未尽地说,我再拉一曲吧。这次,是一首欢快激昂的曲子,建国拉得恣意疯狂。头和发,随着琴弓上下摆动着,整个身子都好似要随时从板凳上飞起来似的。他的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小莉,而后者,此时眼波闪闪,里面不知是泪光还是月光。
  那天之后,我也问过小莉她和建国的关系,小莉总是回避,说他们之间是“革命友谊”。
  爱情的力量的伟大的。此后,“面对黄土背朝天”对于我们而言,不再是辛苦、而是甜蜜。“扎根农村一辈子”不再是口号,而是我们的誓言。每到夜色降临,小溪边、大路旁、田野里常常萦回“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歌声,我们唱得是那样投入。小莉与建国终究唱在了一起,回城、结婚、生子,一起走进幸福的晚年。“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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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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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琴是一种长不足20厘米,宽4厘米,厚2至3厘米的吹奏乐器。在20世纪60、70年代很流行。它可以吹奏复音、颤音和重音,可以用舌头和手掌打节拍,适用于独奏伴奏歌曲。现在的时尚青年,对诸如电子琴、钢琴、葫芦丝,甚而萨克斯、长笛等乐器都玩得转,但相对而言,玩口琴者却较少了。说起这小得可以装进口袋里的乐器,便让我想起那难忘的岁月。         听听,若隐若现、颤颤悠悠的口琴声,一下将人拉回到意气风发的年代,是那么的亲近却又那么的遥远;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绿水青山的游船里,有说有笑的草地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跃然脑际,若即若离,亦真亦幻,令人感伤……        记得是一次由学校组织的篝火晚会。那夜暮刚落,一轮明月含笑般地挂在天空,场地上一堆熊熊燃烧的木柴,腾起了耀眼的火焰。同学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意兴最酣时,有的跳舞,有的朗诵,有的唱歌,玩得热火朝天。当时,有一名女同学,不仅嗓音好,歌也唱得很出色。那天,她准备在晚会上唱《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快乐的节日》,原本是用手风琴来伴奏,可临时手风琴被人借走了,老师指定我用口琴给她伴奏。我用一只搪瓷缸子罩在口琴前吹奏,瓷缸起到了共鸣的作用,口琴的声音因此大了许多。现在想起来,那吹奏的形象一定很滑稽。也许是有口琴伴奏吧,演唱时,那位女同学打扮得楚楚动人,歌更是唱得声情并茂。当唱到“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吹向我们,我们像小鸟一样,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很多同学不自觉地轻声跟着唱起来,仿佛我们来到大自然中,像小鸟一样,那情真意切的演唱,给人们下了很深的印像。        一次春游活动,我们来到南温泉公园划船,每小队乘坐一条游艇荡漾在清溪河上,“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同学们尽情地唱着歌,划着船,我用口琴给他们伴奏着。青山、绿水、歌声、琴声、笑声连成一片,给美丽的清溪河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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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艘游船穿过柳树林,跃过翠竹湾,来到飞泉瀑下,队日活动开始了,吟诗颂词,唱歌演讲,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表演的口琴独奏曲《北京的金山上》获得了大家热情的掌声。
 上山下乡运动,我们落户在巴南一品地区,同学们常用聚会来摆脱孤独彷徨。记得那次在仁流一个知青点,我们12个男女同学聚在一起,因人多没有床可睡,晚上,同学们在院坝上烧着篝火,火上炖着一锅狗肉(几个男同学在外打的“猎物”)。大家唱着当时最流行的知青歌曲,我熟练地用口琴伴奏:“美丽的山城,可爱的家园,白云深处歌乐山;长江水向东流,嘉陵江围城绕;一桥飞架两江岸,列车奔向红日边……”
 口琴成了我的心爱之物,两年后,我有幸被贫下中农推荐上了师范学校。为了多学点知识,能做好孩子王,我忍痛割爱,把我心爱的口琴与一个同学换了一本四角号码词典,从此口琴离开了我。
  蓦然回首那段口琴岁月,竟然已过去几十年了,那如烟似云的情景,悠悠荡荡,似近又远,总在脑际萦绕。那时的我们,青春炽烈、曼妙无比。同学之间的无垢情谊,至真至美。可是,那无忧无虑的境况,被岁月的风带走了,心中免不了留下阵阵遗憾。那校园的口琴声,那林荫道和绿草坪,那篝火晚会和动听的口琴演奏曲,那寂静和乡村夜晚,自娱自乐地演唱,琴声悠悠,情意绵绵……
  然而青春不再,岁月不再,唯有可以回味那段往事的,只有这闲笔赘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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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抄钢笔行书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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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巴南仁流公社土岩三队当知青。一天下午,我在公社办了点事回来,路上见一女孩挑了一担种子,在黄桷埡口歇气,女孩长得很清秀,还没脱学生气,大概刚从学校毕业不久.我瞥了她一眼,她甜甜地对我微笑,一对深深的酒窝显得那样亲切自然,她挑担子看来很外行,耸肩驼背,显得非常吃力,我主动上前去帮她,她望了我一眼,很信任地将担子交给了我,摆谈中得知她是学校龚老师的千金,今年高中毕业到粮库担小麦种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姑娘硬要我到她家里坐坐,学校还没放学,我们来到一间只有六七平方米大小的小屋,这算了姑娘的闺房吧,房屋需小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一进屋一股芳香扑面而来,我不好意地坐在课桌边,顺手拿起一本钢笔行书字帖,“你在练字?”“随便写写。”“能借我几天吧?”“可以,别丢失就行,这是我老爸的宝贝。”在那年月青年人要自学不容易,我早就想练练字了,特别是行书字。
 回到家里,我找来透明的白纸,蒙在字帖上,一篇一篇誊下来,不知花了多少功夫,耗费了多少煤油,耽务了多少休息,一本手抄钢笔行书字帖问世了。有了它,一有空我就练字,几个月过去了,我的行书字有很大长进。
 公社组织写大批判文章,我查阅报纸杂志用心拼凑了一篇,用我才学到的行书字工工整整地献上,被公社刘文书发现,推荐给学校李校长。
 “这知青的字写得太好了,是个人才。”
  李校长把我安排在离公社最远的一所村校代课。这所村校建在一座高高的山冈上,土墙青瓦、竹林、洋槐林环抱,条件虽说艰苦,环境倒还清静。学校虽有四个班,其余几个教师都是本村人。每每暮色临近,其他几位教师都回家去后,留在校园里的就只有我和空空荡荡的几间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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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包围着我。还青春年少的我,总有些莫名的恐慌和烦躁。于是校园坝子前面几块黑黝黝的大石包在我眼中逐渐成为一种景致,傍晚或清晨,我常常爬上石包,风景还不错,我尽情地欣赏,有时还用我那心爱的二胡自拉自唱起来,渐渐地,忘记了寂寞。
   有一次下课,我看学生们玩“豆腐干”游戏。“豆腐干”就是用正反折叠成呈四方型的纸块。玩法简单,双方用它在地上拍,把对方的“豆腐干”拍翻过来就算赢。在70年代的乡下,没有更多玩具和游戏的农村孩子就时兴拍“豆腐干”。我瞧着孩子们制造“豆腐干”的原材料竟是新发的音乐课本!我还没给孩子们上过音乐课。
  我决定恢复他们的权利。第二天,我抄写了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浆》的歌谱贴在黑板上,拿着一把二胡宣布上课。我把二胡一拉,介绍道:这是二胡,它能唱歌,下面就听它和我唱这首歌吧。悠扬的琴声在教室里回荡,我开始一句一句地教,孩子们学得非常认真。尽管稚嫩的声音有些七零八落,因音乐的响起,我觉得这间简陋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富丽光彩起来。望着一双双圆睁的眼睛,一张张开合的嘴巴,当音乐像甘霖浇灌进一片缺乏营养的庄稼地里时,我面对的山丘仿佛不在荒寂。孩子们唱着“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迎面吹来凉爽的风。”那旋律优美、舒爽,我和孩子们都陶醉在幸福的歌声中。下课钟声都响了一阵了,我看见木格子窗前已贴满了无数的眼睛,那其中,竟有不少村民的目光。
   我恢复了音乐课,每逢上音乐课时,孩子们格外兴奋认真,有次上音乐课,李校长来了,把我表扬了一番,那年推荐上师范,我被选上了。
  在人生的路上,机会靠自己去把握,一本钢笔行书字帖改变了我,她给我带来了希望,带来了快乐,俗话说:“嘴硬当三付锭子,字好是人的面子。”现在新华书店的各种字帖琳琅满目,手抄字帖的年代已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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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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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户巴县仁流土岩三队,第一年我就体验一把种麦子的过程。那年生产队悄悄地给每个社员划了2分饲料地,2分地真不少,队长会计把我门前那一片薄地都给了我,那正是农历的八月,播种麦子的季节,我把这片地都种上了麦子。
  麦不离八月土,因此,小麦从八月种到来年五月收获,经秋冬春夏四季属满年庄稼。干种棉花麦种泥,在我的印象里,种麦时节天老在下雨。种麦不管是摇耧还是撒种都是技术活,要求必须均匀,多少种子种多少地都有定数,等麦子一出土,从麦苗的行气就能看出播种的水平。麦子种前要施底肥,冬季要上浮肥,入冬前还要防霜冻,冬季垧干还要多浇水。
  还好上中学时学校为了不使我们这一代忘本、变质、“变修”,让我们经常到工厂和农村劳动。我们的确学到了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春天去农村帮着锄麦苗,夏天帮着农民割麦子,秋天帮着收大秋作物,我们分清了麦苗和韭菜及其他农作物。记得阴历五月收割麦子,在这个季节里我们背着行李下乡与农民同住同劳动。麦收季节麦田被风一吹,麦浪滚滚,后浪推前浪,金光闪闪好看极了。在烈日下,同学们排成一行,拿着老乡为我们磨好的镰刀同步向前割,麦子就像蚕吃桑叶一样一块块地倒下了。我最爱跑在麦田中间扩圆圈地割,一次我在中间低头割,一直腰正要休息一下,忽然看到前面的麦子在摇动着,吓得我拔腿就往后面跑,后面的同学看到我惊慌地跑也跟着跑到了地边。大家问我为什么跑,我说前面麦子一直动,好像有什么动物在行动,大家往前观看时,一个男同学正伸直了腰向我们招手,原来他也钻进麦田中间割呢,一场虚惊,大家捧腹大笑。
  我们割下来的麦子捆成一个个小捆,把捆搭成一个个三角屋顶一样的“房子”。到中午农民给我们送来了绿豆汤和窝窝头成菜,同学们吃得特别香。饭后大家在自己搭的“小屋”里休息一会再接着割,直到夕阳西下时,我们每个人都扛着几捆麦子迎着晚霞回了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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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麦子我不算很陌生,那年风调雨顺,队里照顾我猪场猪屎粪由我用,春天一到,麦子拔节后紧接着就是抽穗,然后扬花、灌浆。那时节真是一天一个样,一遇有风,齐腰深的麦苗迎来遍地麦浪欢欣鼓舞。我早早地磨好了镰刀,心急地到地头看那渐渐变黄的麦穗,一遍还有点生,再看一遍还有点生,心想着还得几天吧,但一夜南风过后,麦子竟一下子全熟透了。我慌忙投入到紧张的收割、碾打和晾晒之中,收获不小第一次种麦子就收获一百多斤干小麦。
  收麦时节劳累是劳累,但一想到收获即就是再苦再累心里总是充满了喜悦。好不容易劳累了一年,盼望了一年,这阵儿最紧要的事是将新麦磨成面。与生产队临近的跳石公社有家面房,我把麦子做成了挂面,吃起来很方便,说实话那年种麦子做挂面解决了我生活中最棘手的吃饭问题,现在回味起来,挂面里放点咸菜辣子瓜菜,又可当菜又可当饭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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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木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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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修水库不远处,有一片原始森林,林深地僻,人迹罕至,农场、地方和林业部门都管不过来,日久天长俗称“三不管”,只有一条土路通往那里。1971年冬天,水库工地再次上山来采伐,地点就是“三不管’。但这次进山搭窝棚住下后,没有计划和任务,各伐各的木,谁伐下来就是谁的,各队自己拉走,看不出一点组织性。我们这帮愣家伙就放手干起来了。
  有一天,我和知青伙伴在山上转悠来转悠去,一心想伐一棵大点的树,踏着深雪,走出好几百米,终于发现一棵又粗又高的大红松树。多粗?两人抱不过来,多高?有十几米高。我俩拿起大板锯,弯下腰锯起来。刚一动锯,树枝上的积雪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树太粗了,俩人锯呀锯呀,累了歇歇,歇歇锯锯,大板锯拉到20公分深的地方,拉大锯变成拉小锯了,因为大锯在树里的活动空间越拉越小了,一拉一送,只露出个锯头,只好一点一点往里锯。锯到一半以后,身上的大衣,棉衣都脱掉了,只穿着毛衣还冒热汗呢。随后倒锯口方向,从位置稍上的,另一面锯,这样当两个锯口接近时,树就会向低侧的锯口方向倒去。
   又是半天过去了,天色已经放暗,两个锯缝终于快接近了,大树不时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被我俩锯疼了似的。硕大的树身开始慢慢倾斜,但还在坚持着,摇而不倒。我俩已经出透汗了,可没办法,开锯没有回头树,还得干,于是一次又一次又弯下腰继续拉大锯。森林里静极了,只听见我俩的“呼呼”。喘气声和“咔咔”锯木声。  
 大树终于倾斜了,我俩拔出锯躲到远离大树好几米的地方,这么粗的树倒下后会重重反弹的,那力量可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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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喊着“顺山倒了!”“顺山倒了!”山林里响起长长的回声。大树慢慢地慢慢地向一侧倒去,树冠上的干枯树枝与周边大树挂碰在一起,发出一阵“哗哗”的响声,只听“砰”的一声,大树倒下了,大树根部高高地翘起来,像是最后的挣扎。随后倒在一边,扬起一片雪尘。为了这棵树,我俩整干了近一天,累出一身汗。想想没有人能比我们伐倒更粗的树了,俩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我俩看着新鲜湿润的大树树墩,年轮清楚而密集,草草数了一下,足有上百圈。一棵十几米高的世纪大树,就这样让我们两个小鬼给放倒了。现在想想,真是可惜啊!
   树放下后,工地王头找来一帮人把木材按规格堆放整齐。两个人一副杠子,分列木头两侧。前杠右侧的人,是喊号子的;前杠左侧的人,是应号子的.协调统一动作。号子的词简单准确、明快实用,如:“(领):哎!准备——(应):好那么,(众):嗨!”“哈下——腰那么,嗨!”“挂士卜钩那么,嗨!”“挺起——腰那么,嗨!”“起步——走那么,嗨!”还可以根据当时情况临时编词,如:“向左——拐那么,嗨!”“向上——抬那么,嗨!”“加把——劲那么,嗨!”节奏有快有慢,随喊号人拖音长短而定。
   后来我们结合实际,把号子加了些词,如:“大青——山那么,嗨!大红——松那么,好!学大——寨那么,嗨!办水——利那么,好!修水——库那么,嗨!利国——利民那么,好!”回队后编成歌舞,在公社举办的文艺调演上演出。没进过山的人都十分惊奇:这号子太好听了。我们获得了一等奖,参加了县里的汇报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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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公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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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当农民很幸福,种地不用交公粮,而且还享受国家多项惠农政策,比如领取粮食直补金。
 想起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们在农村当知青,印象深刻的是交公粮的场面。每年秋收后,农民要把最好的粮食交给国家。生产队长组织全队壮劳力,用箩筐装满粮食,担到公社粮站去,路上交公粮的队伍蔚为壮观。
 这天秋高气爽,天空中一丝云也不见,太阳像火盆,晒到皮肤上火辣辣的。
 吃过午饭,我到生产队的晒场挑了50公斤晒干了的稻谷就跟随卖公粮的人群上路了。
 刚开始我还跟得上大家,走出一二里路就渐渐落在了后头。扁担像一张嘴似的,把肩膀压得疼痛。将担子从左肩换到右肩,从右肩换到左肩,还是不行,不得已就只能停下来歇一歇。豆大的汗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淌。我擦了擦额头,望着渐渐远去的送粮队伍,心里一阵慌乱。不行,还得跟上去,不然会越落越远。于是我又挑上箩篼,急急忙忙地朝前走。谁知道,经过歇气后再挑担子走路,越发感觉担子越沉重。此刻心跳得越厉害,气也出得越粗,眼睛也花了。不得已,又停下来歇着。这样走走停停,五里路我不知道歇了多少次。
  挑到场口边的时候,生产队的青年社员小王来了。他一见我就说,大家的公粮都过了称,就等你的了。
  我急忙说,对不起大家了,害得大家来等我。
  他不由分说,就接过我的担子,飞步地向粮站方向跑去。我只好慢慢地拖着步子,缓缓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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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吧,粮所门前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拥满了前来交粮的人和车。验粮的工作人员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叉,在车里的粮食袋子上插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将几粒麦粒往嘴里一搁,上牙一碰下牙,发不出“咔啪”的脆响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用测水仪一测水分稍高,就把眼珠子一瞪,嘴巴一咧:“拉回去!”
 农民在验粮的眼皮子底下提心吊胆,有的递上一盒烟或买上几支雪糕,贴在那人耳边轻声说着客套话。一时心软的,头一点,手一摆,一车子粮食就进了门。碰上较真的,就是两个字——不行。弄得送粮人垂头丧气,像打败了的兵,不知何去何从。
 进了粮所的门,人们算舒了一口气,起码不用晒二遍粮了,兴致勃勃地挨着过磅。司磅员的头上顶着草帽,左手晃着一把扇子,右手拨拉着秤砣。他是世界上最抠的人,几乎对每一袋粮食都扣秤,有着说不尽的理由,要么粮食杂质多,要么袋子多去皮重,要么粮食水分有些超,农民敢怒不敢言,默默承受着一切。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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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完磅任务还要艰巨——爬高。在粮仓门与粮垛间搭上长长一块木板,人们扛着粮食走在上面,个个汗流浃背,脸涨得通红,汗水滴在眼里,不但睁眼困难,而且还有伤口上撒盐的感觉。特别加小心的是,脚跟必须站稳,大部分人还是脱了鞋子,以免滑倒。粮仓内外的温度相差七八度,进去就是一股热浪缠身,人们恨不能丢下粮袋就往外跑。
  最后一道手续凭空袋子取过磅单。人们顾不上擦汗就将袋子空了个底朝天,围着司磅员陪尽了笑脸,找了会计找所长,到最后总算拿到那张被人家攥得都发软起皱的单子。
  这一段交公粮的历史,让我深深记忆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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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山歌之乡——木洞,山青水秀,人杰地灵,山水的灵气孕育着这里的山民,造就出这里的人爱歌成癖的气质。20世纪七十年代,我从师范学院毕业分到这里教书,一到星期天,住校的老师都回家和老婆团聚去了,只有我待在学校里,默默地期盼着什么……突然,校园外传来了锐耳的山歌声,哦,在唱栽秧山歌。         栽秧山歌是这里的山民们栽秧时为了缓解疲劳栽秧时唱的一种歌谣。在以前,栽秧、挞谷搞换工,互帮互助,田里插秧的是清一色男人家,坡上是端茶送酒的姑娘大嫂,边干活边对唱山歌,与刘三姐对歌别无二致。栽秧是站在四月间的水田里,冷,栽秧酒是不能少的,而且一天要吃四五顿饭,三餐之外的叫“送幺台”。栽秧饭是有讲究的,推豆花,蒸烧白,煮老腊肉,伴之咸鸭蛋、花生、江津老白干……         栽秧山歌里数对歌最有特色。男:下田栽秧行对行/秧根脚下有蚂蟥/蚂蟥爬到脚杆上/情妹望着少年郎。女的对着唱:树上有个桂桂阳/声声催你快插秧/栽的秧子像蛇样/回家啷个见婆娘?桂桂阳就是布谷鸟,“像蛇样”指秧子插得歪歪扭扭。其实插秧的小伙都是高手,咋会“像蛇样”呢?是分心了,手在插而眼睛往姑娘脸上瞟。男:隔田栽秧三个娇/一样乖来一样高,我的幺妹认得到/瓜子脸儿细眉毛。女的不依教,哥也!栽秧就栽秧嘛!啷个尽打望啊?唱:隔田栽秧三个哥/高矮胖瘦差不多/哪个天棒认得到/哈戳哈戳笑呵呵。
   栽秧酒吃麻了,心头痒酥酥的。小伙又唱:早栽秧子早挞谷/早把情妹抬进屋。女娃儿不干,短命娃儿莫乱说/才不跟你打乱戳……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我对山歌音乐在学校时就比较喜爱,校外的山歌声打动了我,今天正好去家访,我来到了大自然中,路过一丘弯弯的梯田边,见一个大眼睛、长辫子的姑娘驾着一头膘肥体壮的大水牯在犁田。她无论是扶犁、翻坯、转档,都十分娴熟自如。大水牯乖乖地朝前走,新翻开的泥坯子如均匀的波浪。姑娘那红扑扑的脸映在水中呈现一片红霞。我心里不禁涌起一片爱意,出口唱道:“牛儿踢开千层浪,铧口掀起土万方。不是风吹辫子摆,谁也不知是姑娘。”
  姑娘听了,脸上飘起两朵红云。令我惊喜的是,她即刻答歌一首:“天下本就无难事,驾牛犁田算哪般?最数老师受人敬,育出桃李香满园。”啧啧,真是文武双全啊!
  答歌不仅自信,还夸得我心里甜蜜蜜的,像六月天热吃甜酒。
  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我去家访的那个学生就是她的大弟弟,她大弟弟没少在她面前夸过我。我来到她家,她父母盛情款待我,我与他们成了好朋友。多少年后,我参加了他们的山歌活动,我与她又一次唱起了当年的情歌,逗得一大家子人使劲地鼓掌……
情歌对唱
       阿哥唱:隔河看见妹传情,人无言语水无声,
       捡个石头试深浅,唱支山歌试妹心。
       阿妹唱:铜打灯盏锡打脚,久闻阿哥爱唱歌,
       亮开金口银嗓子,唱座彩桥架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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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情缘

    阿哥唱:天上大星对小星,地上千人万万人,
                    千人万人我不爱,爱我心中一个人。
    阿妹唱:哥在山前学鸟叫,妹在山后把手招,
                    哥若问我招啥子,风吹头发用手捞。
    阿哥唱:大田栽秧行对行,郎想妹来妹想郎,
                    阿哥恋妹勤双手,阿妹恋郎好心肠。
    阿妹唱:阿哥有意妹有情,好比隔河水竹林,
                    河把竹林两边分,河底竹根根连根。
    阿哥唱:一张菜园隔道墙,丝瓜苦瓜两边长,
                    我吃苦瓜苦想妹,妹吃丝瓜相思郎。
    阿妹唱:我端饭碗便想郎,好像郎影进我房,
                    我抬腿就往屋里去,只见空房不见郎。
    阿哥唱:太阳出来照白岩,我见岩上晒花鞋,
                    绣花鞋儿我不爱,哥爱阿妹好人才。
    阿妹唱:大田栽秧行对行,阿哥栽秧妹帮忙,
                    妹哥都盼收成好,地久天长共枕长。

知青岁月

一张手绢 

知青岁月

  手绢,小小的一方布片,丝的麻的棉布的都有,折叠好,放到衣兜里,曾经是每个人必不可少的随身卫生物品。擦嘴擦手擦汗擦泪,都离不了手绢。         小小的手绢曾伴随着人们走过漫长的岁月。当时,无论贫富,无论长幼,几乎人人都有手绢。幼儿园的孩子们,手绢被家长别在衣服上,随身携带。擦手拭嘴抹鼻涕,手绢是尽职尽责的好帮手。有时候它还作为小朋友玩游戏的小道具,“丢呀丢呀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为童年生活带来无尽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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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学,手绢从衣服上转移到口袋里。女同学的手绢叠得整整齐齐,洗得干干净净,不仅用来清理个人卫生,有的还束在头发上,妆点出花季少女的天真活泼与青春朝气。男孩子则粗心大意,手绢不是忘了带就是皱皱巴巴地团成一团。
  年轻人眼里的手绢往往成了传情达意、示爱定情的信物。两人谈情说爱,小伙子的手绢往往成了为姑娘准备的坐垫,铺好展平,殷勤备至。而恋爱中的姑娘送给心上人的第一件礼物往往就是带着香味和爱意的方帕。
 我衣柜里收藏着一张手绢。每当我看见它,就使我想起这张手绢的故事。
  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我下乡当知青一年多,就练就了一身好气力,一百斤重的东西放在肩上,走十里路没有问题。一天上午,我去赶场,路上遇见一女孩挑了一担红苕上街。女孩长得很清秀,还没脱学生气,大概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她挑担子很外行,耸肩驼背,显得非常吃力,我主动上前去帮她,她望我一眼,很信任地将担子交给了我。虽是秋天,但我挑上一个长坡时,还是满头大汗,只好放下担子歇一歇,女孩忙掏出一张手绢递给我,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但她执意要我接,我只好接过来,还没挨到脸上,一股芳香就钻进鼻孔。这样干净的手绢,我怎好意思沾满汗后还给人家呢。我抬起另一只手,用食指在额上一刮一甩。抹掉大面积汗珠后,又将干净手绢还给她。女孩读懂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送给你,快擦吧。”我真有点受宠若惊,见女孩真心实意,只好将手绢揣进兜里。
  那时的乡下人都很穷,一个女孩买一张手绢也不容易,那张手绢虽然很普通,但直到现在我还保存着。在一次知青集会上,我才知道她也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本地知青,父母是乡村教师,她对我很有好感,我们交往过几次,后来阴差阳错,最终还是没有走到一起。但通过这张小小的手绢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关爱,一种温馨,而我们现在越来越缺少的,正是这种东西,所以我一直视若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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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奇遇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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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狡猾的狐狸,这句话不假。狐狸确实很聪明,能使用智慧与你抗争。下乡当知青时,我与狐狸打过一次交道,那是一个星期天,我赶场买了一只鸡回家。
  黄昏,我独自提着鸡,踏着落日的余晖,沿着布满野兽足迹的古河道回家。家离赶场地有二十几里山路,穿过一段古河道就到家了。古河道冷僻清静,见不到人影。拐过一道湾,突然,我看见前面十几步远的一块乱石滩上有一只狐狸正在垂死挣扎:它口吐白沫,绒毛恣张,肩胛抽搐;见到我,它惊慌地站起来想逃命,但刚站起来又虚弱地摔倒了。那摔倒的姿势逼真的无懈可击,直挺挺载倒在地,“咕咚”一声响,后脑勺重重地砸在鹅卵石上。它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眉眼间那块蝴蝶状白斑痛苦地扭曲着,绝望地望着我,我看得很清楚,那是只成年公狐,体毛厚密,色泽艳丽,象块大红色的金缎子。我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想去擒捉的欲望和冲动,那张珍贵的狐皮实在让我眼馋,不捡白不捡,贪小便宜的心理人人都有。再说,空手活捉一只狐狸,也能使我将来有了儿子后在儿子面前假充英雄有了吹嘘的资本,何乐而不为?
   我将手中的鸡搁在身旁一棵芭蕉树下,鸡用细绳绑着腿和翅膀,跑不动飞不掉的,然后,我解下裤带绾成圈,朝那只还在苟延残喘的狐狸走去。捉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等于瓮中捉鳖,太容易了,我想。我走到乱石滩,举起裤带圈刚要往狐狸的脖颈套去,突然,狐狸“活”过来了,一挺腰,麻利地翻起身,一溜烟从我眼皮底下窜出去。这简直是惊尸还魂,我吓了一大跳。就在这时,背后传来鸡恐惧的啼叫,我赶紧扭头望去,目瞪口呆,一只肚皮上吊着几只乳房的黑耳朵母狐狸正在野芭蕉树下咬我的鸡,鸡被捆的结结实实,丧失了任何反抗和逃跑的能力,对母狐狸来说,肯定比钻到笼子里捉鸡更方便。我弯腰想拣块石头扔过去,但已经晚了,母狐狸叼住鸡脖子,大踏步朝干涸的古河道对岸奔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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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只诈死的公狐狸兜了个圈,在对岸与偷鸡的母狐狸胜利会合,一个叼鸡头,一个叼鸡腿,并肩而行。它们跑进树林时,公狐还转身朝我挤了挤眼,那条红白相间很别致的尾巴怪模怪样地朝我甩摇了两下,也不知是在道歉还是在致谢。我傻了眼,啼笑皆非。我想捡狐狸的便宜,却不料被狐狸捡了便宜!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把路上的遭遇告诉了邻居张大爷,张大爷哈哈大笑说:“这鬼狐狸,看你脸蛋白净,穿着文雅,晓得你是刚从城里来的学生娃,才敢玩声东击西的把戏来骗你的。”我听了心里极不是滋味,除了失败的懊丧,受骗的恼怒外,还体味到一种朝被小瞧了的愤懑。
   数日后的一天早上,我到古河道去砍柴,在一棵枯倒的大树前,我闻到了一股狐骚味。我用柴刀拔开蒿草,突然,一只狐狸“嗖”的一声从树根下一个幽深的洞里窜出来,“吱溜”从我脚跟前逃过去;红白相间的大尾巴,眉眼间有块蝴蝶白班,不就是那只用诈死的手段骗走了我鸡的公狐狸吗?
   这家伙逃到离我二十几米远的地方,突然象被藤蔓绊住了腿一样,重重跌了一跤,象只皮球似地打了好几个滚,面朝着我,狐嘴歪咧,咝咝抽着冷气,好象腰疼得受不了了。它转身欲逃,刚走了一步,便大声哀啸起来,看来崴着了后腿,身体东倒西歪站不稳,一条后腿高高吊起,在原地转着圈。那模样,仿佛只要我提着柴刀走过去,很容易也很轻松地就能剁下它的脑袋。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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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眼就看穿它是故伎重演,要引诱我前去捉它;只要我一走近它,它立刻就会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瘸了,比兔子还逃得怜快。想让我第二次上同样的当,简直是痴心妄想!我想,公狐狸又在用同样的方式对我行骗,目的很明显,是要骗我离开树根下的洞,这洞肯定就是狐狸的巢穴,母狐狸十有八九还呆在洞里头。我猜测,和上次一样,公狐狸用装死的办法把我骗过去,母狐狸就会背着我完成骗子的勾当。我手里没提鸡,也没其他的吃的东西,它们究竟要骗我什么,我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它们绝对是配合默契地想再骗我一次。此时此刻,我偏不去追公狐狸,让骗子看着自己的骗术流产,让它体味失败的痛苦,岂不是很有趣的一种报复!
  我冷笑一声,非但不去追公狐狸,还朝树洞逼近了两步,举起雪亮的柴刀,守候在洞口,只要母狐狸一伸出脑袋,我就眼疾手快地一刀砍下去,来它个斩首示众!一只鸡换一张狐皮,赚多了。
  背后的公狐狸瘸的愈发历害了,叫得也愈发悲哀,嘴角吐出一团团白沫,好歪歪扭扭的朝前近了好几米。我扔然不理它。哼,别说你现在只是瘸了一条腿,只是口吐白沫,就是四条腿全瘸了,就是翻起白眼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休想让我再次上当。过了一会,公狐狸大概明白了它的拙劣的骗术骗不了我,就把那只吊着有腿放了下来,弯曲的腰也挺直了,也不再痛苦的转圈了,蹲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我,眼光悲哀,“呦----呦---”尖尖的狐嘴里发出凄厉的长啸,显得忧心如焚。
  焦急吧,失望吧,那是你自找的。你以为脸蛋白净的城里来的学生娃就那么好骗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这样的知识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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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狐狸蹲在离我十几米远的草丛里,我举着柴刀蹲在树洞口,那只母狐狸蜷缩在幽深的树洞里,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突然,公狐狸声嘶力竭地嚎了一声,纵身一跃,向一棵小树撞去它扑跃的姿势和平常不一样,四只爪子紧紧地勾在肚子上,头部暴露在前面;“咚”地一声,它的半张脸撞在小树的树干上,一只耳朵豁开了,右脸从眼皮到下巴被粗糙的树皮擦得血肉模糊。它站起来,又一口咬住自己的前腿弯,猛烈抖动身体,“咝”的一声,前腿内侧和胸脯上被它活活撕下一块巴掌大的皮来,皮没有完全掉下来,垂挂在它胸前,晃来荡去,殷红的血从伤口漫出来,把那块皮浸染的赤红,象面迎风招展的小红旗,那副样子既滑稽又可怕。
 这只公狐狸,准是疯了,我想。我的视线被它疯狂的行为吸引住,忽视了树洞里动静,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条红色的身影趁我不备从树洞里窜出来,我惊醒过来,一刀砍下去,自然是砍了个空;我懊恼地望去,果然是那只母狐狸,嘴里叼着一团粉红色的东西,急急忙忙在向土丘背后的灌木丛奔逃,奶奶的,公狐狸跟我玩了个苦肉计,我又上当了!
  母狐狸窜上土丘顶,停顿了一下,把那团粉红色的东西轻轻吐在地上,这时我才看清原来是只小狐狸;小家伙大概还没满月,母狐狸换了个位置又叼起小狐狸,很快消失在密不透风的灌木丛里。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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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树洞里藏着一窝小狐狸呢!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我趴在地上,将耳朵伸进洞口仔细听,里头果然有“唧唧咿咿”的吵闹声;我不知道树洞里究竟有几只小狐狸,狐狸一胎最少生三只,最多可生七只,通常生四五只,小家伙们本来是钻在母狐狸温暖的怀抱里的,母狐狸突然离去,它们感觉到了恐惧与寒冷,所以在用尖细的嗓子不停地叫唤,向它们的母亲讨取安全与温暖。我将耳朵伸进树洞的当儿,公狐狸“呦欧,呦欧”叫得又急又狠,拼命蹦跳着,不断地用爪子撕脸上和胸脯上的伤口,弄的满身都是血。我明白,公狐狸是要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它身上去。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堵得慌,有点不忍心再继续趴在树洞口,就站了起来。公狐狸这才稍稍安静了些。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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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土丘背后的灌木丛里,传来母狐狸“呦儿---呦儿---”的啸叫声,那叫声尖厉高亢,沉郁有力,含有某种命令的意味。我看见,公狐狸支愣起耳朵,凝神谛听着,抬起脸来,目光沉重,庄严地望望天上的白云和太阳,突然,它举起一只前腿,将膝盖塞进自己的嘴,用力咬下去,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有害的噪音,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一会,那条腿便被咬脱了骱,皮肉还相连着,那截小腿在空中晃荡着,转了两圈后,那截小腿终于被它象拆零件似的拆了下来,露出白森森的腿骨血喷射性的溢出来,把它面前的一片青草都淋湿了。它用一种期待的渴望的恳求的眼光望着我,一瘸一拐地往后逃却,似乎在跟我说,瞧,我真的受伤了,我真的逃不快了,我真的很容易就会被你捉住的,来追我吧,快来追我吧!
   我心里很明白,公狐狸现在所做的一切,从本质上讲扔然是一种骗术,它用残忍的手段来骗我离开树洞,好让母狐狸一只一只把小狐狸转移到安全的灌木丛去。但面对这种骗术,我虽然能识破,却无力抗拒;我觉得我站立的树洞前好象变得象只滚烫的不油锅,变得象只令人窒息的蒸笼,我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我想,我只有立刻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将我十七岁的少年的心,换成七十岁的奸商的心,或许还能变带冷静的微笑继续举着柴刀守在树洞口;我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推着我,使我不得不举步向公狐狸追去。公狐狸步履踉跄,一路逃,一路滴着血,逃得十分艰难。好几次,我都可以一刀腰斩了它,可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原因,刀刃快喋到狐血时,我的手腕总是不由自主地朝旁边歪斜,砍在草地上。
   公狐狸痛苦地哀啸着,顽强地朝与树洞背离的方向奔逃,我紧跟在它后面。我再没有回头去看树洞,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时此刻,母狐狸正紧张转移它们的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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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灌木丛中传来母狐狸悠悠的啸叫声,声调平缓,犹如寄出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公狐狸脸上露出院欣慰的表情,它调整了一下姿势,昂起头挺起腰,似乎要结束这场引诱我追击的游戏,刹那间“活”过来,飞也似的窜进灌木丛去与母狐狸和小狐狸团聚;我也希望公狐狸能狡黠地朝我眨眨眼睛,摇甩那条红白相间的大尾巴,然后一溜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它只做了个要窜跑的样子,突然裁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它的血流得太多了,它死了。它才是真正的狐狸精!
  我看到这一切,心痛起来,那狐狸精的所作所为使我难以忘怀,铭刻在心,我迅速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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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离开农村数年了,孩子都上大学了。暑假一开始,我就带着仨来到了阔别已久的第二故乡。我要让他们来看看我曾战斗过的地方,要对儿子进行一番“忆苦”教育。还好,我的住宅还保留完好,破旧的房屋摇摇欲坠,我忙叫爱人给我和儿子一起,在家门前留下了珍贵的一瞬。         午间后,一场大雨把乡村的山川原野冲洗得一尘不染。雨后天晴,傍晚,我们沿着田间小路,来到了我常提起的,生产队柴山所在地,一个小山岗上。美美地呼吸着田野清新的空气,尽情地欣赏着乡村恬静美丽的晚景。        眺望远处,啊。视线尽头多像一幅画:柔和的夕阳,绚丽的晚霞,横卧在不远的天边的群山,倚山而建的簇簇的村落,一家家房顶上升起的袅袅的炊烟……。当年我曾在这里战天斗地,生产队照顾我,让我守柴山,给我创造了一个多好的学习环境,我在这里看书学习,熟吟唐诗三百首……,我望着群山在遐想:一层山水一层人。大山背后又是一层怎样的山水?怎样的人?这里看不到城市的车水马龙,听不到城市的各种音响喧闹,但却充满神秘。
   远处,是一片金黄的稻田。一阵晚风吹来,稻田一起一伏的,使我仿佛置身于金色的海洋之中。稻田的边缘是一排排的丝瓜架,瓜蔓儿上开满了一朵朵金黄的花。辛勤的小蜜蜂正“嗡嗡”地一边唱歌一边采蜜。丝瓜棚旁边那块碧绿的西瓜地上,虽然没有蜜蜂的歌唱,却有着丰收的喜悦。瞧,一个个大西瓜像一个个胖娃娃似的躺在瓜蔓母亲的臂膀里,夕阳的余辉轻轻地爱抚着它们,崔它们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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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身边的山坡上,则是另一番景象。一对老年夫妇哼着山歌在园子里办菜,三五只水牛正在草地上悠闲地啃着草,不时还抬起头来,面对着充满诗情画意的乡村晚景“哞哞”地长叫几声来抒发自己快乐的情怀和感受,与老者的山歌一起,低沉浑厚的余音在宽阔的田野里回旋,使人听了兴奋。猛然间,我又想起,那些年农民的艰辛,酷热的阳光下薅包谷,寒冬腊月在田里犁田,漆黑的夜晚还在山上等待着分红苕……。
我们来到一块大岩石上,黑黢黢的,油亮亮的,夜色一般,那是当年我最爱坐的地方。触景生情,当年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
  我坐在岩石上,坐在一片夜色之上,想它的历史也许比蚂蚁悠远,是白垩纪抑或第四纪涌动的岩浆突然凝固的结晶,抚摩着它上面自然的流纹,那远古的火热已趋冰凉。我又仿佛坐在一部厚厚的史册之上了,岁月坚实而流动,看得见摸得着,却又那么浑浊不清漆黑难认。
  夕阳斜照,给遍山的山石草木抹上一层晕红的光,依然寒,似乎湛蓝的天空深处有一只慧眼在凝视在俯瞰。对面绵绵的山脉,迷迷离离地舒展着,蜿蜒着,几只白鹭从蓝色山岚中翩翩飞来。草虫唧唧,小草扭动,伴随着白鹭轻盈的节奏,流云变幻着,树木摇曳着,山峦起伏着,心灵跳动着,我轻吐的烟缕缭绕着,这一片净空漾起了和谐的漪轮。
  你们好,花草们!你们好,昆虫们!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读书场地。
   ……窸窸窣窣,细雨飒飒般。闭了眼,仿佛听见了,有谁在回答:蚂蚁?游云!还是那棵不知名的树?光影一般飘忽,轻叹一般难以捉摸。睁开眼,一切又不真切了。
 在这个世界上,最高境界的人生莫过于自然化了的人生。在滚滚红尘里,“或静已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后汉书·逸民列传序》)虽然寂寞与凄凉常常跟定了这些不合时宜的灵魂,但他们那双眼可以从常人视而不见的庸常生活中看到多姿多彩的画面,那双耳能从繁华尘嚣中听到常人不易觉察的声音,那颗心能体悟到“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国”的微妙和“观古今于须臾”的宏远。欣赏得了这寂寞,这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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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

  我坐在这块突兀的岩石上,沉思,思考着未来;眺望,点燃希望之火。        乡村傍晚的美与我的回想形成多大的反差,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看,乡村的傍晚多美啊!我多想用我心灵的照相机把那起伏的山峰、金黄的稻田、西瓜地里的丰收景象和那对老农、那颈高歌的大水牛、那黑黢黢油亮亮的大岩石一一拍摄下来,让它们永远地留在我的心里。我多么喜欢乡村这迷人的傍晚,多么喜欢这乡村恬静的生活。第二故乡啊,您将永远扎根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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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坝上学会了打簾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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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当知青那几年,队里很照顾我,每年“双抢”时节都安排我照场,收回来的粮食过过秤,堆放在晒坝上,为了防止有人偷盗由我看管,24小时不离人。         生产队的晒坝形状半方半圆,面积挺大,能晒下队里几十亩地产下的粮食。晒坝四周外围,野草荒藤自由坦荡地茂盛。它的南边有两棵高大的梧桐树,宽大的浓荫,像是夏收时专为农人遮阳的阴凉。西边上坡处有两棵粗壮的柿子树,每年稻子收割后,站到晒坝上,便可伸手摘到那红灯笼似的柿子。北边是高高的地埂,东边则是晒坝敞开的大门,可将太阳的暖光迎进屋里。收割前,晒坝已被碾压得平整、光滑、细腻,阳光下就像一面镜子,闪着熠熠的光。         初夏夜晚的天空格外晴朗,山野特别清静。几个照场人躺在麦堆里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谈论着,感到无限地惬意,一天的疲倦仿佛也全没了。抬头望去,天空广阔而深邃,星星繁密而闪亮,偶尔,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际划过;四周黑黝黝的,夜幕中的群山像巨人一样手拉着手,环抱着晒场;沟湾里的青蛙和树林中的蟋蟀显得异常活跃,发出阵阵鸣叫声,像是一首首悦耳动听的催眠曲;晚风轻轻地吹拂着人们的脸颊,十分柔和、舒坦,就像母亲抚摸着孩子的头。多么宁静、美丽的夜晚啊!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色所陶醉,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着我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白天场里打下的粮食已经扬完了,金灿灿的麦子堆在场中央,几位照场人正蹲在麦旁悠闲地抽着旱烟。眼前的一切告诉我,他们彻底未眠整整忙碌了一个晚上,但他们却没有忍心叫醒酣睡的我。多么勤劳、朴实、善良、厚道的农人乡亲哟!
  在这晒坝上我还学会了一种劳动技能——打簾盖。
  打簾盖(也称打簾笳)在公社化情况下,都是集体活。许多人在一块儿用簾盖,用同样的动作打被晒干了的胡豆杆、豌豆藤、黄豆杆,或者“炼小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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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午饭后,烈日高照,生产队长在晒坝上高喊“打黄豆杆啰!打黄豆杆啰!”这时人们听到喊声,不论是刚吃过午饭的或是正端着饭碗在吃饭的,都拿着簾盖从家里跑出来,向晒坝奔去。         我看着这种农具很好奇,是我第一次见。一根长竹竿顶上安了一扇二尺长一尺宽的竹簾。晒坝上人很多,男的女的,上了年龄的,十岁左右的,几乎全生产队能够干活的都到了场。         这是我第一次使用簾盖。至于如何使用,事先我没有演示过。“到时候别人怎么用我就怎么用”我是这样想的。
    开始打簾盖了,簾盖在社员们手里熟练地转动,我怎么使力都无济于事,簾盖就是转动不起来。看着我这个样子,大家都笑起来,搞得我尴尬极了。一个经常到我住的地方来玩的、与我年龄相似的、外号叫“郭二娃”的人,他放下手中的簾盖,对我说:“右手要握紧,用力,由它控制簾盖上下移动,左手用于控制簾盖的平衡……就这样,你再试试。”按照他的指导,嘿!果然顺利得多了。别提,当时我的心呀也挺高兴的。
  打着打着,一颗黄豆弹起来,跳在我的眼睑(上睑)的微陷的空间上夹着。我害怕极了,停下簾盖,用手将黄豆刨下来。社员们看见了又笑起来。郭二娃告诉我,这种情况过去也发生过,不过还是要小心点,万一跳进眼睛里,那就麻烦了。打簾盖时,你要把眼睛眯缝着,不要睁大了,这样即使黄豆向你的眼睛跳来,都会被眼皮挡住,就安全了。
  谢天谢地,有这样一位兄弟给我当“老师”,我后来在干农活方面真的懂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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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土筑坝战天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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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当知青时,大办农业,兴修水利,在高山深处挑土筑坝修水库,那火热的场景,那战天斗地的气势,我有幸赶上这一光景,投入了这样的战斗。
  雾,好大的雾啊!笼罩着田野,笼罩着山川,几十步远,什么也看不清。这是初冬的晨雾。这么大的雾,这么早的清晨,在路上走了好一阵子也没有遇见一个人。在田间小径上,我和几十名社员踏着晨露,急急忙忙地向着高山十里外的水库工地走去。
  距离水库不远了,一阵巨大的人潮声传入耳膜。我们站在沟的上方,从雾的薄缝处隐隐约约看见雾里身影的闪动。看来我们迟到了,真应了这句话“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于是我们急忙下沟,来到指定的地点就布置大家动起手来。
  我们前一段的任务是挖土方,就是将作为大坝的地方的泥巴挖净,一直挖到硬底盘为止。由于我们所处的地方工作面窄,加上所挖的土方都是烂泥。挖出的烂泥要从低处挑到沟的两侧的高处,工作量是挺大的,故第一天下来,工作效果不佳。
  趁着劳动休息之余,我便向农业局的技术员打听了修建水库的情况。这座水库设计为蓄水3万方,建成后可以解决周围五六个大队的水稻插秧、灌溉。县上拨款1万伍仟元,主要用于购置炸药、雷管、钢钎等,至于劳力的问题采取“平调”的方式。各大队派人来修水库,就是一种“平调”,即劳力不计酬。
   在农村当知青时,大办农业,兴修水利,在高山深处挑土筑坝修水库,那火热的场景,那战天斗地的气势,我有幸赶上这一光景,投入了这样的战斗。
   雾,好大的雾啊!笼罩着田野,笼罩着山川,几十步远,什么也看不清。这是初冬的晨雾。这么大的雾,这么早的清晨,在路上走了好一阵子也没有遇见一个人。在田间小径上,我和几十名社员踏着晨露,急急忙忙地向着高山十里外的水库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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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水库不远了,一阵巨大的人潮声传入耳膜。我们站在沟的上方,从雾的薄缝处隐隐约约看见雾里身影的闪动。看来我们迟到了,真应了这句话“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于是我们急忙下沟,来到指定的地点就布置大家动起手来。
  我们前一段的任务是挖土方,就是将作为大坝的地方的泥巴挖净,一直挖到硬底盘为止。由于我们所处的地方工作面窄,加上所挖的土方都是烂泥。挖出的烂泥要从低处挑到沟的两侧的高处,工作量是挺大的,故第一天下来,工作效果不佳。
  趁着劳动休息之余,我便向农业局的技术员打听了修建水库的情况。这座水库设计为蓄水3万方,建成后可以解决周围五六个大队的水稻插秧、灌溉。县上拨款1万伍仟元,主要用于购置炸药、雷管、钢钎等,至于劳力的问题采取“平调”的方式。各大队派人来修水库,就是一种“平调”,即劳力不计酬。
  大约10点多钟,当红艳艳的太阳光照射沟底的时候,雾气像幕布一样拉开了,整个工地渐渐地显在太阳光里。周围的山坡上、沟渠里,到处是人群,人们在紧张地劳动,吆喝声、呼喊声以及广播声交织在一起,一幅千军万马战天斗地的画卷就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挑泥巴的人来来往往,像无数的长龙,缓缓地向上移动。倒了泥巴的人们从反方向向下移动,只不过移动速度比向上的人流快一些。有的地方因为太陡,于是就搭起了跳板。个别挑泥巴的社员在通过跳板时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幸好落差不高,只是跌痛了,爬起来又去重新挑。        我跟大伙儿在一起挑泥巴。长年累月的劳动,练就了我的铁肩,挑百十来斤的泥巴简直不再话下。大家把我当成自己的兄弟,说我没有城市学生的样子,有什么话都喜欢与我交谈。          经过十几天的挖掘,终于挖到硬石盘盘。按照技术员的要求,就该填不透水的黄泥巴。而黄泥巴又要到较远的地方去挑,这一来一往的挺费时。另外压黄泥巴也是一项费时的工作,它要求填一层黄泥巴后必须用石滚子(相当于压路机)反复压几道后再铺一层黄泥巴,如此这般倒给挑黄泥巴的社员带来休息的空隙,小媳妇就从口袋拿出鞋底穿起针来,年轻的就在一起打闹起来。我嘛,利用这个空档与工地负责人核实我们大队昨天完成土方的数量。         拉石滚子是一件危险而有趣的工作。八九十个人在统一的号子下一起拉动,场面十分壮观,在水库上是一道风景线。每趟拉石滚子到点时,拉石滚子的人必须马上向两边分开,如果稍稍避开不及,石滚子就会凭着自身的惯性会一直向前滚动,这样就会压着人。拉石滚子,每一次都有人差点儿被压倒。虽然有惊无险,但这些人都吓得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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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中午吃了午饭后,社员们有的打扑克,有的摆龙门阵,有的做手工活,而我呢,总爱与几个知青(基建连里面有几个本地的知青)坐在工地的大石头上,眼望着沟口,时而谈对未来的憧憬,时而唱起:“美丽的山城,可爱的家园,白云深处歌乐山……”或者唱《流浪者之歌》。大家都心照不宣,把各种思念深深地埋藏在心灵里。
  又通过一个多月的艰辛劳动,大坝的土坝部分终于完成了,紧接着就是筑大坝的石坝部分。在大坝的外部筑一道石坝,目的是保护里面的土坝,增强大坝的坚固。石坝的石材就在附近取。这里,无论是大坝内或是大坝外,到处是坚硬的石头。开石所需的工具,工地指挥部只能解决一部分,不足部分各大队自行解决。我们从工地指挥部领了一些炮钎,从各生产队的农田基本建设那里抽调了一些,如二锤、钢钎,另外将原来的妇女、女孩换成男子(因为女的不适应抬石头)。这是一支劳动力很强的队伍,干什么重活都不成问题。
   最初找乱石头,由于找石头的人很多,没有几天的工夫,乱石头没有了,就只好取开山石。经过工地指挥部的统一部署,各大队上午打炮眼,下午取石。每到中午收工的时候,正是放炮预定的时间。在一阵急促的口哨声中,人们纷纷跑到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躲藏起来,突然听到一声炮响,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响起了炮响,整个沟里是一片“轰隆隆”的声音,大地微微的颤动。在爆炸声中,石块、泥土冲向二十几米的高空,然后又散落在四处。遇到哑炮,还得去排除。这是十分危险的事。不过还好,没有发生过排瞎炮出现意外的事。下午上工时,人们会各自跑向放炮的地点,将小石块抬走,把大石块砸成小石块供两个人抬走。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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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们这支队伍在工地上又干了两个多月,终于完成了构筑石坝的任务。站在大坝上眺望,堤内已经蓄起一些水,堤外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我心潮起伏,这里有我洒下的汗水,这里有我发挥的光热。我们这一代没有辜负时代赋予的重托,一定尽自己的力量把农村建设得更好。
  四十年过去了,我重返此地,这里已成了旅游风景区,一弯清澈透亮的湖水,两岸青山变成了樱桃山,好啊!我们的辛劳没白费。挑土筑坝战天斗地的日子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也算一生中重要的一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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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江本应该下乡的地方是万县(现万州),那是离重庆千山万水的地方,但他有关系呀,老爸是重庆青木关一带的人,于是就“挂钩”落户到这儿。所谓“挂钩”,就是你有祖籍这个钩子,就能挂住你这后生子,不必远离家乡上山下乡,就在这儿下乡。         当然是极难办的,但若你有关系,也就容易了。        昏昏噩噩在这儿收割了一季麦子,吴江才逐渐适应了农村生活。农民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刚来时,一些社员家做了好吃的东西,还会送一些来,叫他尝尝,还当他是亲戚,虽然关系远了,但一笔难写个吴字,久了,也就淡薄了,视他如同其它当地人。          吴江的命运改变发生在这一年的初冬天。        那天撒完萝卜种,收工回家路过大队书记家时,吴刚听到书记骂人的声音:“你他妈不晓得冲到哪儿耍去了,马上就要用粪了,你来跟我说粪被偷了!我日你先人板板,你守的个锤子粪……”       “他们把我眼睛蒙了,手脚捆了,嘴里还塞了抹桌布,粪掏完了才把我放了。”一个人小声说道。        书记是父亲堂哥,吴江喊他大伯。父母送他下乡时,在他家里吃过一顿饭。主菜是腊猪蹄子炖豌豆,快炖好时,一个社员送来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吴江是喜欢吃鱼的,还在寻思这鱼做什么菜时,大伯母却将鱼治理干净后,剁成大块,甩进腊猪蹄子锅里一起炖。吴江不由暗忖:可惜了,这么好的鱼糟蹋了。但当香气逼人的腊猪蹄子鱼肉汤端上桌时,吴江一尝不由惊呆了。腊猪蹄腊香硬挺,越嚼越鲜香,鱼肉鲜嫩中裹着腊香味,再喝一口汤,两种香味中透出豌豆香,鲜美得直砸嘴。吴江觉得这是他一生中吃得最鲜香的菜肴。       吴江招呼一声后,就站在一旁听,刚听时有些目瞪口呆,再听后又觉得匪夷所思。       原来,他们大队在重庆一家厕所的粪被偷了,为了守住粪,大队专门派了一个人,拿着高工分,住在那儿,一是守护粪,不准别的人来偷粪,二是观察,厕所满了,就回来送信,大队就安排几个生产队轮流去拉,拉回来存储在队里的大粪坑里,以便庄稼需要时用。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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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书记骂够了,那人灰溜溜走了,书记还在恨恨喃喃:“不行,这家伙不负责任,得换个人去,一个厕所的粪呵,妈卖个X……”
吴江连忙说他愿意去守粪。
大队书记狐疑地扫他一眼:“很臭哟。”
吴江回答:“他住得我也住得。”
书记没再问了,吴江知道允许了,心里乐翻了天!天啊,这是回重庆了呀,在重庆家里下乡呵!也是从书记嘴里,他对重庆各个厕所的分配使用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重庆主城区所有厕所,都是按区域划分给指定的公社,没有分配厕所的公社也可来收,但只能在街上叫喊着收。吴江这才记起,难怪,儿时在嘉陵江游泳,常能见到装粪的船。每天上午和下午,街上和住宅处,都能看到挑着粪桶的农民,扯着嗓子喊着:“倒罐子哟,罐子拿来倒!”
家里的女人们,就会喊住:“这里要倒。”从家里拎出罐子,夜壶,倒进装粪的桶里。那时家家都无抽水马桶,也无卫生间,都是这样处理。若无这些收粪的,要走出老远倒进附近的厕所里。
吴江看护的这间厕所,就在沙坪坝郊外,周围是一大片住家户,靠厕所壁搭了一个丑陋的窝棚,生活的一应用具虽破旧,但齐全。恼火的是这厕所掏粪处没有遮拦,只要没有人看守,肯定会被收野粪的人掏净。这些收野粪的人,基本上都是粪船上的人,有的没有分配厕所,自己到居民地收,有的虽分配了厕所,但船太大,空舱多,也在居民处收一些。偷粪的也多是船上的人。
吴江有些作难了,虽然回了重庆,但这儿不能离人呀,只要没有人守,半天就会被人掏得干干净净。
他围着厕所转了一圈,马上回家找到父亲,叫他派人来围个栏,做一个可以上锁的门。
这是名正言顺的支农。父亲是一个单位的头,立即派人来,按吴江的要求半天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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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大总管

  但吴江仍然不敢大意,只星期天回家一次,平时就住在这里,上次守粪的是个老头,被人绑了将粪偷了,吴江不担心被人绑,但没有人守,胆大的肯定敢撬门!
  但吴江也不寂寞,附近的中学生常到他这儿玩,吴江串联时到过北京接受过检阅,武斗时又扛过枪,关键又是重庆人,龙门阵多。这些中学生也不是好鸟,时不时偷只鸡,摸只鸭,躲到他这屋煮来吃。吴江也不劝阻,只是告诫:兔子不吃窝边草,远点去捉。
  两个多月后,来拉粪了,是道级车,沙坪坝有个车队,全是这种车,专门负责帮农民拉粪。车厢里放一个大粪厢,农民将粪沿跳板担上去,从口子倒进去,满后,就在车周围挂上粪桶,人站在车厢边随车回去。
   一次吴江送走拉粪车后,已接近傍晚,刚锁上门,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一看原来是中学的同学!意外的是同学竟挑着粪桶。亲热的寒暄后,吴江才知同学也是挂钩,在离北培不远的地方,这次也是来挑粪。同学得知吴江在守厕所,提出从他这儿担十挑粪。
  十挑不多,吴江爽快地答应了。见同学每一桶只装小半桶,吴江有些不解,同学告诉他,这儿的粪很干,他挑到河边加满水就行。
  同学挑完最后一挑,天已黑了,正在煮饭时,同学又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粗黑的汉子。同学介绍说是他生产队的队长。汉子拿了一瓶酒,吴江手里是报纸包,油浸浸的。
   汉子很豪爽,举着酒说是生产队烤的包谷酒,叫同学打开纸包,是已经煮熟切成片的腊肉。汉子说是打的泥猪腌制的腊肉。
  吴江不知泥猪是何物,吴江说如同小猪般大,鲜的吃起土腥味极重,但做成腊肉很好吃,他们那儿后山上很多。好吃的话下次来带一只来,队长家里还有。
   吴江尝了尝,基本上除了皮都是瘦肉,很硬,但嚼起很香,而且越嚼越鲜香。
  包谷酒吴江也是第一次喝,觉得比白酒和红苕酒都好喝,有一股包谷味儿,度数不高,口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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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酒间同学说了,明天想再来挑几十挑。吴江说今天拉走了,没有那么多。同学说他看了,附近有水管子,明天我和队长接水来冲一下,没有问题。
  吴江答应了,一来吃了人家的东西,二来这同学在武斗时救过他的命。
   厕所一旁有个水龙头和洗衣服的石板,附近住家户拎着罐子来倒粪便,都是在那儿冲洗。
   第二天同学和队长来挑了三十几挑。走时队长对吴江说,两个月后他们还要来,问吴江要啥乡下土特产,有就带点来。吴江突然想起在大队书记家吃的腊猪蹄炖鱼,就说了这事。
    路过水龙头时,吴江突然想起,下次同学来,说不定会挑得更多,这粪挑多了会发现的。不如将水龙头接进厕所,放些水进去作遮掩。
    于是他找到居委会,希望能在厕所里接水管,他负责厕所的清洁。接待他的大妈惊喜得差点尖叫起来,马上安排人安装。原来她们早就想安,但找不到管理人员,怕人们浪费水,所以一直没有安装。这下好了,水笼头接到吴江住的小窝棚里,旁边放一卷软管,清洗时将软管牵到厕所。
  这本来是一件小事,吴江没有想到居委会反映到街道,街道竟然写了封感谢信,寄到他公社,公社不但大喇叭播了,还用大红纸抄写下来,贴在公社大院墙上,这对他后来招工加分不少。更没想到一个月后,大妈给了他十元钱,说是清扫厕所的工钱。这当然是后话了。
  果然,两个多月后,同学带着队长又来了,带来了一小块腊肉,十几条鲫鱼和一些鳝鱼泥鳅。队长还歉意地说,他们那儿不兴猪蹄做腊肉,塘里也没有草鱼,鳝鱼泥鳅还是走时现捉的。
  吴江有些过意不去,悄悄问同学:“挑个粪都要送这么多东西?”
  同学回答:“腊肉是队长家里的,其它都是不要钱的,这些农民你若向他要一毛钱,他都心疼得要命,但只要是家里有的东西,或找得到的东西,哪怕值十元二十元,都不兴疼。何况你帮了大忙,沿街叫喊收粪,累不说,一天也收不到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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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江这才释然,将腊肉炖了,剖了些鳝鱼和鱼鳅,在肉炖粑后,也放进去同炖,邀请同学和队长一起吃,其它的准备带回家。
   腊肉炖得不是很粑软,有些硬,但嚼时有一股浓郁的腊香味,鳝鱼和泥鳅却很软糯,腊香味钻了进去,有一股别样的鲜香。吃时吴江在心里感叹着:别看这些土头土脑的烹饪法,却有厨师都做不出来的新鲜味道。
   至此,同学每隔两三个月左右,都会同着队长来,带一些土特产来,没有,也会捉一些鳝鱼泥鳅来。两人也自觉,最多挑五十来挑。吴江算了算,按一挑记一个工分,他们能在他这儿得二三十个工分。好在有了自来水,吴江只管往粪坑里注水就是。
   直到招工回城,吴江才离开这让他有些恋恋不舍的厕所。
   但也给吴江留了一个后遗症:对香味特别敏感,微弱的丁点香味都能嗅到,臭味则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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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鱼面蛋不如我的火烧黄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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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我第一回吃黄鳝,那还是在我当知青的时候。下乡不久,春耕农忙开始,在犁田时,农民兄弟会顺便捉到黄鳝,但他们不晓得楞个弄起吃,只有少数年轻点的,会将黄鳝用树枝穿起,放在火中烧,如同现在的烧烤一样,等到烧熟了,散发阵阵香味,散点盐巴,吃起来很香。上世纪七十年代,物资贫乏,在农村酱油都没有,只是在做榨菜时,有点榨菜酱油。我们从城头回到生产队,都要带些固体酱油和固体豆办,这两种酌佐料用过了的人都晓得。         这种火烧黄鳝,在我下乡的农村,农民兄弟用一句话形容其味道巴适:“鸡鱼、面蛋,不如我的火烧黄鳝”。这是最原始的吃黄鳝方法。因为大量知青下乡,也让当地农民知道黄鳝可以卖钱,所以在赶场天,好多农民捉到黄鳝拿到场上卖,记得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我经常去赶邻水九龙场,黄鳝才卖2角8分一斤,大一点的卖3角5分,全部是野生的才从田间捉到的土黄鳝!!         买到的黄鳝往往大小不一,因此就有了第二种黄鳝做法,盘龙黄鳝。其实很简单,把买到的小黄鳝理出来(真正的土黄鳝绝对大小不一样,长长短短的,现在养殖的,几乎一样齐整),然后收拾干净,用菜油 (那种黑区马孔的土菜油) ,来油炸,下油锅时可以将小黄鳝盘起,其实当油温高时,下锅的小黄鳝也会卷起,盛盘撒上椒盐,味美,香酥,外酥里嫩,用手撕出里头小骨头和肠子,抠去头,细嚼慢咽,下酒安逸惨了。        我外婆会做一道菜,菜名叫黄鳝红烧肉:先用剪刀把黄鳝剪成二寸左右长的鳝段,连骨,再用筷子把鳝段里的肠子捅出去,去头去尾,洗干净待用;买上好五花肉,切成小块,先在铁锅上翻炒,待出油并金黄色,加入鳝段掺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笃,加入上好酱油提色,料酒去腥,盐巴增味,少许白糖提味,还要有一点蒜瓣,待五花肉溜耙,黄鳝离(重庆土话四声)骨后,黄鳝烧肉这道菜就好了,出锅上桌,色、香、味倶佳,下酒下饭都好,在吃黄鳝时还可以享受啃鳝鱼骨头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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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还有一道菜,我们叫鳝糊,外婆说是江浙菜,我家常做,但在重庆的餐馆的确没见过。前不久去苏州和宁波,还是吃到了的。这道菜做法是这样的:先取中等黄鳝数条,洗干净放在冷水锅里煮,有点温水煮青蛙的感觉,等黄鳝煮熟,离(重庆土话四声)骨后,放在菜板上,用小竹刀(这种小竹刀以前老式裁缝刮浆子用),把煮熟的黄鳝肉剔下来,去掉骨、肠、头,把这种净肉截成一寸一寸的黄鳝丝待用,因为这道菜是季节菜,最好是付子瓜上市季节做,付子瓜是重庆人的叫法,学名叫蒲瓜,又谐称裤子瓜。而宁波人叫付子瓜为夜开花(据说是这种瓜晩上开花),外地人叫做瓠瓜和葫芦瓜。付子瓜削皮洗干净切丝待用,或者是新鲜上市的胡豆也剝皮成胡豆瓣待用,再把灰面发水成羹状,(重庆人喊灰面,外地人喊面粉、富强粉等等),然后在铁锅里加油,油熟下锅翻炒付子瓜丝,下新鲜胡豆瓣,加水煮七成耙后下已熟黄鳝丝,翻炒均匀,做一成羮羹状(面糊状)。一定要掌握好干湿清稠,加盐,只要盐,不用酱油哈,更不用豆瓣酱呀,海椒勒些哈,应该是清口哈,白油的,起锅装碗(不用盆),将菜中央用勺子拍个小窝窝,浇上小磨麻油,加胡椒粉,这道菜香、糯、荤素搭配、牙巴不好的老人,小孩都可以吃。有利水消肿,止渴除烦、高血糖、通淋散结的功效;特别对糖尿病有较好的治疗作用,因而是糖尿病患者的理想食品。
   至于其他烹饪方法,无非和我的第三种做法差不多,在配辅料上有变化而已,上述五种黄鳝做法,你吃过了吗?没吃过,那好,等武汉肺炎疫情过后,你配好食材,我来下厨操作,你泡一壶好茶,我带一坛好酒,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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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叶子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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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十八岁的我以“知识青年”的身份,去了巴县一品区仁流公社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记得到生产队当天与队长见面时,队长叼起老烟杆,热情地接待我们,学着官话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大道理,队长夫人泡上两碗红糖开水请我们喝,队长递上一支裹好的叶子烟,同学毅赶忙拿出从重庆带去的嘉陵江牌香烟请队长抽,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叶子烟。
  一个在城里长大的“知识青年”,来到农村,没有见过的东西太多,比如这叶子烟。时间长了,就渐渐熟悉了,也从中学到了不少知识。叶子烟,顾名思义,就是一匹匹叶子裹起的烟。烟草(或者称烟叶)在每年春天下种,烟叶的田间管理比较粗发,只是针对虫害,但必须得用人工捉虫,因为每匹叶子都得要的,如果被虫儿咬得缺一角、少一块不成形,以后裹烟时就困难了。一棵烟叶就是收获每一匹烟叶。烟蚜、斜纹夜蛾都是最厉害的主要病虫,灭虫是种植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小面积自己栽的自己享用的一般都不用农药,当然,大面积商品烟叶,就另当别论了!
  烟叶收割后,割下挂起自然风干,或者进烤房烘烤(我下乡曾经住在烟烤房,高高的筑土土房,有点象碉楼),成型后分成一把一把的,自己留点用,多余的,到赶场天拿到场上去卖,换点钱来称盐打油。
  吃叶子烟,又叫巴叶子烟。裹一杆烟,这不是每个人都会,吃叶子烟是有要领的:一要裹得松,二要巴得凶,三要明火点,四要烟杆通。
  裹得松:要拿揑到位,太松或者太紧都不得行,那是点不燃火的。
   巴得凶:就是不停的巴吸,有时巴吸烟时会整得口水直流,嘿不卫生。
   明火点:这个容易理解,火柴随手拿到,叶子烟你不随时巴倒,嘿容易熄火,又得划根火柴(我下乡时打火机还是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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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杆通:烟杆用久了,烟油多了就会堵塞整个烟杆,就得清理干净,保持烟杆随时通畅,就如同枪管、烟囱、管道一样。再说烟杆造形,一般烟民就地取材,砍一小截竹子打磨一下就是烟杆了。了得的就整一个烟锅头和烟嘴,中间用竹子联接,我们队长那根烟杆斗是勒种,酱红色,包浆很好。还有全部用铁做的,更有摆谱的,是长烟杆,铜制烟锅头和烟嘴,或者玉制烟锅头和烟嘴。
  烟叶还沒收割时,要防烟蚜、斜纹夜蛾这些害虫,在收割晒干了后,因气味特殊,反而还可以防蛀虫。农村人在放置衣服的箱柜里,从来不放樟脑丸什么的,而是放几匹叶子烟就行了。
  春耕下田栽秧苗,田里有蚂蝗,蚂蝗有吸盘会吸住你腿脚,你千万别去估倒扯,你越扯,它越往你肉里钻,怎么办?也可用烟杆里的烟油,塗在那点,蚂蝗就掉下来了。
  再说叶子烟还有些药用价值,可以治疗食滞腹胀、胃胀,也可用于治疗疖痈、痈疽、疥疮、蛇虫咬伤等,还可以驱风散寒、祛瘀消肿。
  香烟是论盒论包论条买卖,叶子烟则是称斤整把买卖,好说歹说,盐巴称砣,赶场时你哥子,我兄弟喊得闹热,买卖叶子烟时那还得钱足称够哈。
  现如今,叶子烟在城市里没得市场,在农村也只有中老年人在裹吸,如同农村老人头上的白头巾已渐渐消失,成为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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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是这样喝酒划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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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我也被裹挟着下乡插队落户,从大重庆来到巴县乡坝头,落差好大,情绪郁闷心酸,用酒解愁。和同学毅,去大队小卖部买日用品时,顺便打了一斤包谷酒,就着干胡豆什么的,两人把一斤包谷酒喝完了,当时大醉,这带着忧愁喝酒,能不醉吗?
  下乡一周年的纪念日,附近几个大队知青,(有几个本就是一个学校的),大家聚一起,准备庆祝一下,于是在赶场天分别行动,或"买"鸡咯咯,或赶公社场买朒朒,女同学去"买"土头的蔬菜和葱韭蒜苗,我和另外一位同学赶九龙场买酒、烟。烟是嘉陵江,酒是泸州特粬,安逸惨了,一辈子都记得2块5角8分一瓶的泸州特粬,买了两瓶,那味道,啧、啧、啧。
      喝酒划拳,拳拳充满思乡情。
       一号桥呀、两路口;
       三星巷呀、四德村;
       五一路呀、牛角沱;
       七星岗呀、八一路:
       九块桥呀、石灰市。
     这十个地名统统在市中区,后来有人才把石灰市改为石桥铺,那阵,石桥铺是郊区。
       想着当时现状,思念故乡亲人,唱着知青之歌,大家泪流满面 ,醉成一团。
    再后来回城工作了,和同事在中一路上的青年餐厅豪饮重庆散装啤酒,8O年前后,重庆啤酒厂有5O斤一罐的散装啤酒,一般是下午三点运到各零售酒店或餐厅,才出厂,冰冻的,夏天喝,舒服惨了,这个时候划的拳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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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一匹呀、二红喜;          三桃园呀、四季财;          五魁手呀、六溜顺:          七巧巧呀、八发财;          九九归呀、全都来。
    还有就是嘿含蓄的划拳,说是讽刺官僚主义的,我那阵年轻,不太懂,老司机教我划,我说勒种拳是指官僚主义,还是指庙里菩萨哟,看官你们怎么看?
      一声不响、二目无光;
      三餐不食、四肢无力;
      五官不正、六亲不认;
      七窍不通、八面威风;
      久坐不动、十分无用。
     管他是塄个,反正划拳时记得到这几句,也可以乱劈柴。
     喝酒划拳嘿门好耍,先大家还不好意思,嘿腼腆,酒过三巡,早巳熟悉,呼朋喚友,称兄道弟,你哥子,我小弟,红起一块脸,脖子上板筋鼓起,挽起袖子,高潮时,脱了衣服,打个光胴胴,那重庆崽儿干糙、粗犷、火锅似的德性,全都在这里演绎。
  在婚宴上,还有一些明堂,结婚仪式结束,客人们开始用餐,男宾和女宾的亲戚朋友,总有一些好酒之人,总有一些干燥崽儿,勒个时候划拳,不得是一对一,单打独斗,而是"群殴"。马上分出南北派,女方娘家舅子老俵,男方夫家堂兄堂弟,这边里还有小姨、大姨,那厢里还有大姑、小姑,两方人员一样多,男方几个,女方也几个,里头有划拳高手若干,喝酒精英几个,酒司令把酒倒好,一声令下,就开始捉对厮杀,那真是雷翻阵仗,天动地摇,为啥子这么卖劲?一是输了要喝酒,不爽; 二是输了脏班子,不快; 三是输了以后要遭男(或女)方码到起(欺负)。所以大家全力以赴,争回面子。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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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靠嘉陵江,
          喝酒当喝汤。
  你莫小看重庆妹儿,斗是上面说的小姑、大姑、小姨、大姨些,厉害得很。
 喝酒,除了会划拳以外,还要会吹垮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会饶,不一定喝倒喝倒还绕到一位美女哟。        年龄大了,拳不划了,但酒戒不了,算咯了,不戒了,少喝嘛,红花小杯子,五钱的,一杯可以不?
    至于酒迈,条件好喝好点,条件差,少喝点,红酒、黄酒、白酒、洋酒啤酒、碰到发财,样样都可以,但不扭倒费,适可而止。
      李白大师酒后会写诗,
      武松好汉酒后能打虎,
      关羽将军杀华雄才喝,
      重庆崽儿随时随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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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日志本上记下了这样的事情。“为了锻炼自己在艰苦环境条件下有秩序、有规律的生活能力,我买了一条小猪来喂养……”    每天下工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不管多累都是切猪草,然后拌合米糠。猪草切得那个细哟,拌得那个匀。先是用我煮饭的锅煮得那个猪食,待煮熟之后冷却一下,端给嗷嗷待哺的小猪,才准备自己的红薯玉米羹。在三个月后的10月9日,我记下了这样的文字:“小猪才45斤,长得太慢了”。而同学的小猪,我们一道买回来的,他也不怎么管怎么喂养,每天对着嗷嗷直叫的小猪,一把红薯腾丢进猪圈就了事,可他那猪仔一天一个样,后来是每天一斤这样地长,让他喜不自禁。    辛苦了大半年,看来宰杀吃肉是永远不可能了。最后我把永远长不大的那猪卖给了农民。听农民讲,那是因为买到了一头没有阉割彻底的猪仔。辛苦是熬过来了,可命运并没有让我享受辛苦所应该带来的一点儿吃肉的好运。这就是命吧。    还是说说其他同学的事情。打谷子是一年中最辛苦的日子,每天清晨2点多就起床,顶着月光打谷,为的是贪恋一点早上的凉气。有一天打谷子到中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顶头高照,一个个挥舞着双臂的赤膊男人们汗流如雨。而这时Z的肚子突然痛的不行,整个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只要肚皮稍稍一动就疼痛得难忍。这种时候,他如果歇息可能会引来误解:是不是装腔作势而躲避这样的累活与重活呢?他还是忍耐着坚持着。可后来,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得赤着身子蹲在田坎上“哎哟哎哟”地呻吟着。乡村医生恰好路过,仔细地端详一阵他的肚皮之后,翻开他的肚脐眼,从里面掏出了一颗谷粒。哈哈,引得周围的社员大笑不止。现在的年轻朋友,特别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可能并不知道每日入口的大米,它是从谷子里分离出来,而谷粒的外壳就有很多倒须,它偷偷溜进肚脐眼后,肚皮只要一动它就越往里钻呢。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虽然是山区与丘陵相间的地区,应该是不缺材烧的,可是,我们那儿的燃料却是最大的问题之一,原因很简单,伟人的大炼钢铁号召,让成遍的树木化为了灰烬。我的一个好同学,在他实在煮不熟锅里的玉米红薯羹,而挑煤又没有遇上同村社员相约的时候,它就每天在房顶扯下一把谷草当材烧,要不了几天,他的茅草屋檐已经像是如锯齿一般,错落有致,参差不齐。哈哈。
  有一个知青去同学家玩, 5、6个小伙子煮了一大锅的红薯焖饭。吃饭时候,只见他蹲在灶台上一蹲就是约莫半个小时,大家凑过去一看,原来他在大铁锅挑呀挑,选呀选,最后只剩下红彤彤的一片,白色已经全然不见缩影。原来他已经把米饭悉数装进了肚皮,可能有一斤左右的大米吧。饭后他实在撑得难受,就想到堰塘的水里泡着可能会帮助消化吧。结果跳下堰塘后,只见滚圆的肚皮与脑袋浮在水面,整个人飘浮起来,却无力动弹呢。
  其实,我们每次挑着担子,走上30多里,送公粮(谷子)去区上,哪一个不把那一斤半左右的大米,刚刚煮熟,咬着还硬实的模样,就伴着咸菜或者生盐,喝着米汤,狼吞虎咽般地一块送进肚皮。那可是一年中除了春节过年之外,让肚皮最舒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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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日记

   清晨2时左右吧,在农民的呼唤声中,我们从床上爬起来,顶着夜幕开始前行,目标就是远在30多公里之外的南山小煤厂。时值盛夏,虽然经过了一夜的降温,可是石板小路两边的水田里好象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给人一种如坐桑拿的感觉。此时虽然睡眼惺忪,却脚步跟着脚步,紧赶慢赶地跟着农民的脚急行,只为了赶在上午买到煤炭,如果去晚了,要排队等候,就只有在那山上过夜呢。那就只有体验什么叫寒冷的滋味了。
  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煤厂了。那叫煤厂吗?我想如果用老鼠洞也比喻也一点不为过也。用木方固定的两条路轨伸向漆黑的洞里,工人卷曲着整个身子,佝偻着推着木板钉制的车子往前爬去。我们几个同学出于好奇,也跟着钻了进去,可头上没有汽灯,只是借着微弱的火柴光儿,躬弯着身子爬了十多米远就再也不敢进去了。
  虽然我们起来那么早,虽然我们紧赶慢赶,结果还是迟到了,排队到下午天黑之时才买到才出煤窑的乌黑的烟煤。不过,看来只有在山上体验一下寒冷的滋味。
  煤矸石在山上木材的点燃中,发出红彤彤的火苗,穿得单薄的我们,“前面烤糊了,背心凉透了”。虽然是在夏季,但山上山下的温差也是相当大的。在这山上呼呼的寒风中,我们艰难地经受着生活的洗礼。
  其实,当沉重的扁担压在肩头上的时候,当腿儿打着闪闪,晃悠悠地一步又一步艰难行进的时候,那才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生存与生活的滋味。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下农村接受“再教育”已经好几个月了,什么挑粪、割麦等体力活力也干过了。可是,当七、八十斤的煤担子压在肩头,走上一个小时的时候,才感觉到那肩头的因为红肿的疼,只得不停地换着左右肩膀;也才感觉到那两腿如绑上了铁沙袋,提都提不起来也,只得走上几十米就打杵,好让这腰板及腿儿歇一歇。擦擦这如雨直下的汗水,喘喘这上气不接下气的呼息。
   这可急坏了一道去的社员:如此走下来,可要走到何时?有什么填饱肚皮、支撑体力呢?那就是休息时候用带在身上的煮熟的红薯与洋芋充饥。
    清晨从山上的煤窑子出发,走了不知多少个时辰,到下午太阳快落坡的时候才回到家里。当从肩膀上卸下担子,才感觉到浑身像瘫了似的,一头栽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也。不过,明天可以有煤火煮玉米面了,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燃料了,可以暂时不用操心这生计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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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挑煤记

 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个如幽灵一样的黑影流串在那一条条通向四面八方的乡村小道,突然,他停在路边的一间农舍,麻利地橇门抝锁。“吱”的一声,大门轻松打开……。
  当他上午与同学一道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家的大门已经歪斜一边,进得屋里,所谓的家里已经一无所有。床上的被盖、柜子里的衣服、蹬箱里的玉米,悉数东西已经被洗却一空。
  睡觉没有了被盖,吃饭没有了粮食,连换洗衣服都没有了,连下地的工具锄头都被盗走。这还怎么生活?从围观看热闹的农民那里很快知道了附近就有几个出名的盗贼(小偷)。而知青同学很快地从四面八方方圆几十里的家里就集结到了公社,而且一下子聚集了20多个,找到了公社领导,要求追查这破坏知识青年下乡运动的罪魁祸首。
 “你们想怎么办,你们这是集体闹事,这样能够解决问题吗?强盗要慢慢查嘛,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当我们提出很多社员反映附近就有名声在外的强盗是否可以作为线索进行追查时,公社书记的话语严厉而带有命令的语气:你们不得胡来,如果出了事情,你们自己承担责任!听见这样的指示,在小小青年人的心里感受到的是人情的冷漠。
   自己侦查追捕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作为知青,我们什么都没有,虽然在伟大领袖那儿,我们是红色的接班人,可是,真正在农村却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一个群体,是争夺社员口粮的外来户。我们有什么值得牵挂与担心的呢?自己追捕,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顾。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决心一下,只见20多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在田间地头形成了一股颇具威慑力量的浩浩荡荡队伍,他们首先来到了从社员口中得知的第一个线索,直接奔向一个名叫张某某的惯偷,一个距我们被偷地方约有10里地的农家大院,径直闯入了那家大门。那可是当地的一个大户,其富裕程度也比普通的农民高出一筹。不过,那已经是另外一个区的属地,已经不属我们中和。
  面对如此浩大的队伍,不知是面对曾经道听途说过的知青的霸气与凶恶,还是因为做贼心虚的胆怯,那惯偷家的10多个主人只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队伍进入他们的家中而不敢半点阻挡。当然,我们不可能仔细搜查,只简单地翻了翻箱柜,看看有没有我们被盗的东西。失望,失落一个接着一个,在那“棒老二”的此起彼落的骂声中,我们并没有拿走人家的一点儿东西,却是灰溜溜地离开逃走。
   又开赴第二个线索点,虽然那儿距离还有10多里地,大家信心十足。队伍又开拔了,雄心勃勃,好像强盗就在下一个点等着我们去抓捕呢。好像是下午2时左右吧,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又找到了第二个惯偷的家里,这一家没有那么富裕,可结果呢?同样又是失望与失落,我们同样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当然也没有得到一点儿收获。同样,在那“棒老二”的此起彼落的骂声中,我们并没有拿走人家的一点儿东西,却是灰溜溜地离开逃走。
 还有第三个线索,还去不去呢?很多同学已经失去了信心与热情,当被那些“棒老二”的叫骂声声声入耳的时候,我们的心同样是痛苦的,因为我们都是农村中表现较好的知青,是循规蹈矩的青年,之所以这样做,却是非常无奈的选择。究竟还追不追查这剩下的也是最后的第三个线索,大家激烈争论着,关键是还要走一个多小时,还在付出腿脚的辛苦,还可能要经受那些辱骂与失落。
  意见终于统一了:绝不放过一点的线索,追查到底!
  浩浩荡荡的队伍又开赴更远更远的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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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成功的“追捕”

  那是一个小小山坡上的孤零零的小屋,真正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当我们进到屋里的时候,那贫穷的样子真的叫做惨不忍睹,家里只有一个不到10岁的小女孩,破褴衣衫勉强遮挡着瘦弱的身体,稚气的脸上布满惊恐。 当一个同学打开一个柜子的抽屉之时,只见里面有3把电筒。一个家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电筒?被盗同学的心脏一下子加速了跳动,他仔细地查看着每一只电筒那只有他自己所熟悉的特征,有了,他激动的大叫起来:“找到我的电筒了,找到我的电筒了。快抓强盗,不要让他跑了。”
  同学们一下子蜂拥出大门,询问那小女孩儿:她爸爸在哪里?原来那屋子的主人、名声在外的惯偷就在田头干活。追,大家向坡下的地里追去,可是赶到几百米外的社员劳动的地方,地里干活的社员说:盗贼看见我们进了他的家门就闻风而逃。20多个同学追赶了好几根田坎也不见其踪影。只好重新回到那小屋,重新搜寻还有没有被盗的物品,可是除了少数的一点大米和挂在梁上的好几块腊肉,别无一点儿值钱的东西了。
  大米与腊肉都成了战利品,带着胜利的笑容我们踏上归程的坦途,而且一扫大半天来的疲劳与辛苦。当重新路过那来时经过的第一和第二线索点时,那曾经得意忘形两惯偷家人已经揠旗息鼓,现在轮到他们灰溜溜地躲藏在家里而不敢出来也。
 在漆黑的夜里,在一个同学的煤油灯光的照耀下,大家一起动手,煮米饭,洗菜,平常煮猪草的大铁锅里煮着那收获的好几大块腊肉,那一股肉香,那一餐的丰盛,叫我们这些几个月不见一点油水的小青年好幸福好幸福,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何等地高兴与快活。
   这一次成功的追捕为后来抓到此盗贼铺平了道路,而且还打掉了包括前两家盗贼在内的一个长期偷盗的团伙,他们不但偷盗粮食腊肉,还偷盗犁耙、耕牛等农业工具,极大地破坏了当地农村农民的生产与生活。后来还在大队小学的操场上开了批斗大会,那是后话。
  这一次的追捕行动永远铭记在了我的心里,并永远感谢我的那些曾经携手抗争的同学,患难与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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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几多甜蜜也几多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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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汇水库距开县城50公里,库区植被良好,境内动植物种类繁多,有獐、野猪、 果子狸、野兔、松鼠和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锦鸡等珍稀动物出没;有战国时期公主墓遗迹,北周天和元年至唐贞观元年(公元556—627年)的西流县址,古城皇庙遗址,和久赋盛名的“西流八景”……    这一段在开县有关网站截下的信息,可能让很多知青激动,不时因为上文所描写的风景,而是因为他们的汗水曾经在那里洒落,因为他们的爱情曾经在那里生根,那是他们一辈子的魂牵梦萦。    Y与L现在生活得非常幸福,而他们爱情的小苗就是在三汇水库坝上那艰苦筑坝劳动中下种的。在浇铸坝基的同时,也浇铸了他们爱情的基础。    那是一个怎样的情景呢?今天即使重大的工程建设也见不到多少工人,挖掘机,推土机等重型机械首当其冲,而当时的筑坝靠的是人海战术,一个工班6小时,每天四班倒,挖土石方、拌合混凝土等。农民出来的工人,没有任何技术,靠的就是力气,以拌合混凝土的方量,或者以土石方的重量来计量自己的劳动(工分)。而L当时就是过称的小姑娘,是另外一个公社的知青。每当Y挑着担子来过磅的时候,当Y嘻嘻地笑着希望“称”上留情的时候,她总是把磅秤的“砣”稍稍拉平一点,因为她看着他那沉甸甸的担子,他那青春的脸上满布的汗水,实在不忍把重量压得过低了。     晚上,当我们回到窝棚的时候,怎么也找不着Y了,他到哪儿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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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没有过多久,在一次打石头的劳动中,Y的一个指头被砸骨折了。L每天为Y清洗包扎。从此两个小小的青年在那艰苦的环境中产生了纯真的感情。在那物质与精神生活都完全匮乏的环境中,那真的是一种怎样的幸福,这也铸造了他们一生的相扶相携,相濡以沫。当时,叫我们这些同学羡慕不已,真的佩服Y“饶”的本事。今天当40周年来临的时候,他们多么希望回去看看哟,因为那是他们的初恋的地方,更是奠定他们一生幸福的土地。
  H曾经是我们的班长,可下农村刚好两年,可能还不到20吧,就传来了她结婚的信息,与当地一个复员回乡的军人。他们是因为爱情吗?局外人不可能随便评价的,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他们的认识的时间应该很短。不过,有一点也是清楚的,他是一个共产党员,是一个复员军人,当然也是一个出身于“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家庭的后代了,这三点就可以让当时的一些小妹妹欣赏与尊崇。哪怕他们的成长环境完全不同。不过,当时代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之后,在有了两个孩子之后,他们离婚了……。
  其实,更多的爱情故事是在朦胧之中就夭折了的,因为在那谁也看不到前途的年代里,在那生活极度贫困,精神极度苦闷的岁月中,对爱情的渴望似乎更为强烈,当然,这也是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必然的选择。N所在的生产队就有一个 “小方”妹妹,可能是她的温柔体贴,也可能是她的主动热情:好吃的东西端上一碗,脏了的衣服收起就洗。让两个年轻的心很快就粘在了一起。只是当风声日起的时候,当外界的议论铺天盖地的时候,他怕了,退却了,最后只留下了一个躲在闺房暗自垂泪的“小方”,默默地想着,痴痴地看着她心中的知识青年哥哥,渐渐远去。
  而更多的知识青年是把那种对爱情的渴望深深地压制在心底,他们不敢随便恋爱,他们不愿意在农村成家结婚,虽然他们之中很多当时都已经二十四、五了,可是他们残酷地压抑着自然的人性,因为还在梦想着会有那一天,会离开农村,会有在城市施展才华与梦想的天地,特别是看着一批批知青陆续被招工返城的时候,更是如此。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熬多久,哪一年才是一个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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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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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岁那年当了知青,下乡插队来到了离市区几十公里的偏僻乡村,高俊,是我们集体户所在生产队的副队长。          高副队长姓高,可个子还不足1.6米;高副队长名俊,但不仅不俊,反而奇丑,身子单薄,小脑袋就像一个攥起的瘦小拳头,脸上的那几个物件很随意的长在一起,要说大些的是那张嘴,每当笑起来差不多占据了半张脸。我真不知他的爹妈为什么给他起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名字,姓高是祖上定的,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但我独不解,是他爹妈眼神不好,孩子生下来啥模样看不清?是恰恰因儿丑才特意为其起了一个俊朗的名字,期望“子大十八变”?或是在给自己找一种心里上的平衡?          仔细再想想,也释然,哪个爹妈不想孩子漂亮、俊美呢。         起名是家事,可我最不解的是,就他这般外在条件,几百口人的屯子怎么就选他当了队长 ?         下乡的那个地方地处一片平原,水田、旱田各半 ,百十户人家。别看高副队长如此形象,可在这百多户人家中,声音却高且亮,这也应了那句老话,“矬人高声”,也有人说与他属鸡有关。正因如此,每天负责对全队 “叫早”——农忙时叫大家早上起来干活。五月中下旬,正是乡下插秧的黄金时节,农谚说“不插六月秧”。为了不误农时,那几天每天早上两三点钟就得起来干活,别说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孩子,就是土生土长的老乡们也感到十分劳累。于是,每天天还没太亮, “起来啦,下地干活啦!”的声音就从村东头喊到村西头。那时我也纳闷,叫早的形式多的是,最传统、简捷的如敲钟、吹哨或用广播喇叭,那时家家都装有有线的小广播,可为什么偏偏要用人来喊,而且沿用了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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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高俊来到集体户,不仅明显提高叫喊的音调,而且还要趴在窗前再用力拍上几下,如再见没啥动静,就要进屋掀被子,揪耳朵。为此,大家都十分讨厌他,也经常戏弄他。一天,户里年龄最小的“山子”弄了一盆洗脚水,放在进门的梁上就等高俊前来就范。那天,我们也早早醒来,竖着耳朵听着屯里的动静,守株待兔。很快,那讨厌而又盼望的声音准时从东面响起且渐行渐近,我们赶紧躲在被窝里佯装熟睡。随着推门,还没等张口,“啪“的一声,整盆的洗脚水全部扣在他的头上、身上,属鸡的成了落汤鸡。高俊大怒,心中的火苗瞬间就由脖子烧到脸上并从两只小眼睛里喷射出来。大家知道惹祸了,一个个缩成一团只等发落。可静静的几分钟后,大家再抬起头时,屋里哪儿还有高副队长,地上只剩下一个倒扣的脸盆和一汪积水,我们赶紧匆忙爬起下地干活去了。后来听说,高俊出了集体户气就消了,他很感慨地和许多人说,都是一群不在爹妈身边的孩子,天天爬早起晚的也怪不容易的,别和他们一般计较。这话让我们一直感动着、后悔着。
  每天叫完早,高俊就回到他那清冷的小屋补睡个回笼觉。高俊那年四十有二,不少人曾给他介绍对象,对方一听他那挺拔的名字而且还是生产队干部,满怀欣喜地急迫与他见面相亲。结果一打眼吓得回头就跑,说就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嫁他,说怕晚上做噩梦。因此,一直还是光棍一根,加之爹妈死得早,屋里就那么几件简单铺盖,有人形容,老鼠到他家转上一圈,都是流着泪走的,说这家太穷了。
当太阳丈高,地里的活儿干了好一会,他就会出现在人们的身后,检查活计的质量,不论是谁,想打他的马虎眼不太容易。你也别说,高俊真是一个大家公认的好庄稼把式,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在他的心里清清楚楚,也安排的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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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生产队马号着火了,是他在巡查时发现并用他那副好嗓子喊来了社员,然后又冒着房子烧落架的危险第一个冲了进去。当大火被扑灭,人们把他拉出,只见他已经湿透的衣服露了棉花,脸上满是黑灰,那双狡诘的小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那张大嘴冲着大家没事似的傻笑着。
   这时,我们突然间感到,这每天比鸡起得早,对集体的事儿那样较真,当了几年队干部,家里还是那样清贫的高副队长,真的有些高了,俊了,也不再那么让人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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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落户我是独门独户,队上建的土墙房就在村子后边,在房的后边就是一片坟场,再后面就是一片松树林。晚上一个人孤苦伶仃对着煤油灯,听着风在树林的呼呼声,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         那是一个仲夏的晚上。收工做饭,就听见队长的铁皮喇叭(没有广播)在通知:晚上十点钟在“堆屋”(就是队上放农作物的地方,也是队部)开会,一家去一个人开会。         从我知青屋到堆屋不远,经过两个田坎,十来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来到堆屋,还没几个人。那时农民就这么散慢,说十点开会,到十一点才陆续到齐开始开会。         队长年纪四十左右,文化程度不高,讲话有点啰啰嗦嗦。会也长时不散。我刚来不久,加上白天的劳动,眼睛早就睁不开了,打起了瞌睡,时不鼾声响起。队长叫醒我说,你先回去吧。本想散会一起走,又不知会开到什么时候,又想早点回去睡觉,只能先回去了。         那晚,月色朦胧,田里的青蛙呱呱地叫个不停,行走在田间路上,青蛙跳在田里发出扑扑的声音。此时已深夜十二点钟左右,一个人行走在田间小道不免有点颤颤惊惊的,人小胆子也小,就这样似睡非睡的向家里走去。
  终于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啪的一声,锁开了。推门准备进屋,谁知里面好象有一个人在和我对推,我推进去,它给我推回来,我再次推,又给我推回来。当时把我吓的人都缩起来了,联想到房后的坟场,莫非真是传说的鬼进了屋。哎呀,这怎么得了,浑身鸡蛋疙瘩一下就冒了起来,冷汗直冒。转去吧,怕走得,屋里又怕进得,当时那种无助心情真是难于言表。最后无法,也不知那来的勇气,猛地冲进门去,把门随手一关,跑上床去,用被子蒙住头睡下。虽然害怕,最后还是瞌睡虫占了上风,呼呼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大亮。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早上起来满屋察看,没有什么不同。觉得是不是门后灶前的青杠树枝作怪。因开门的后边就是灶,灶前有柴,树枝顶在门后有弹性,造成有人互推的假象。如是这样,岂不是自己虚惊一场。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胆子更小了,一到夜晚心里就很害怕,好在不久,就返城了,终于逃出了我当时认为的恐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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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的趣事

  刚到农村,城里来的娃二,没有干过农活。队上一直都对我很照顾,也没有派什么重活,当队上的记分员,即把每天参加劳动的社员记上工分,年终凭工分的多少分粮分钱。收割谷子,队长没让我直接下田参加收割,而是派了一个在堆屋晒谷子的活路。
  晒谷子这活路看似轻松,实则不然:一会儿要翻晒,使谷子晒的均匀;讨厌的麻雀不停的光顾,要不停驱赶;等你坐上歇会,飞在身上谷子芒灰刺的浑身难受,全身发痒,不停抓挠,抓的身上一道道红印。
  有一天,下午收工回家,吃了晚饭无事,一天辛苦就早早睡觉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在睡的正香甜时,忽然被村里的脸盆“呯呯”的敲打声和狗的狂犬声惊醒了。此时看闹钟已是凌晨一点钟,开门看外面一片漆黑。隐隐地听见天上发出“呱呱”的叫声,凄凉的声音使人毛骨耸然。这时,全生产队和邻队的人都出来拿着盆、盅敲打起来了,伴着人的吆喝叫声、狗的汪汪声在山谷回响,组成一首响切云霄的混合交响曲。持续半小时后,敲打声逐渐减弱,最后夜晚又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第二天出工,问村民昨晚是怎么回事。老农林大爷说,是九头鸟经过这里了。传说它有九个头,每个头朝不同方向撕奔,如撕裂出的血滴在了谁家的房上,那家就要死人的。农村人有句说法是“滴一滴血,全家死绝;落一匹毛,银子堆满窖”,所以要敲盆吆喝把这九头鸟赶走。
   九头鸟只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的一只怪鸟,在中华文明中为不祥之鸟。农民多有迷信,以至传说,其实谁也没有见过九头鸟的真面目。那晚飞越天上“呱呱”叫的可能是一群远飞的大雁,它们向南飞迁移过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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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知青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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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指示下达后,马上就要离开那故乡,我们到农村去安家落户,衰老的爹娘啊眼泪汪汪......”      “告别了亲爱的荣城,再见吧亲爱的同学们,在那奔驰的汽车上,我们多么忧伤,忍不住回头遥望故乡......”        一首首难以忘怀的知青战歌,仿佛犹在耳边响起。四十多年前的今天,我们荣县城关镇三百多名知青,爬上了十多辆解放牌货车,迎着凛冽的寒风,奔向农村那广阔的天地中去。那年,我刚满16岁,为了“减轻家庭负担”而到农村去“自食其力”。        同车的二十多名素不相识的男女青年,有的坐在背包上抽泣,有的在低声的互相交流认识,更多的则沉默,令人难以压抑的沉默着。从读幼儿园起就能歌善舞的我,从读三四年级起就开始学抄“革命歌曲”简谱的我,忍不住沉重的轻声哼起了“知青战歌”:“告别了亲人,再见吧故乡,金色的学生时代已载入了青春的史册,永远一去不复返......”        共同的心声,引起共同的感慨,全车的男女知青都随着唱起来:“迎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沉痛的修地球,是我光荣而神圣的职责,阿拉的命运啊,未来的道路是多么曲折,多么漫长,生活的脚步深潜在偏僻阿拉的异乡......”        天上飘起蒙蒙细雨,大家的心也同天气一样,灰蒙蒙,冷飕飕,凉到了冰点。        到了被分配去的生产队后才知道,“什么住房是有的,生产生活用具都替我们准备好了”,却原来只是停留在口头上。住房还未打地基,只好暂住一老贫农家里。生产生活用具一无所有,第三天逢场,队长才派两位农民到场镇上现置办一些最基本的锄头扁担水桶和锅碗瓢盆等。政府安置每位知青二百三十元,其中200元交生产队修房连同购置生产生活用具。30元交我们买日常生活用品。可拿到手上却只有25元。另5元据说被城关镇扣去,买了一套毛泽东选集(4卷)及一顶“扎根农村干革命”的草帽,发给我们。母亲用这25元凭所发的1.5丈布票、5斤棉花票与我买蚊帐去了8元,买铺盖8元,其他凭工业票买了毛巾肥皂牙刷等日常用品,就花光了。我的行装太简单了:一个铺盖卷,一只父亲用过的小木箱连同父母亲穿过的几件旧衣裤。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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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响起敲盆声

   白天,同农民们一起出工收工,干“五歇”。就是早饭前干1歇,上午2歇,下午2歇。每个劳动日以10分计,价值0.313元,在当地还是较高的。我们因为是新手,一般只能评7至8分。一年出满勤的劳动收入也就五六十元。口粮是农民人均分配的1.5倍,也就是分一个半人的粮食,当然大部分是粗粮。年终一算账,倒欠生产队二十多元。刚去的头半年,政府供应每人27斤粮票(40%的粗粮),4两菜油,每人每月说发生活费9元,结果发到手上只有8元。
   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主要是“煮不好来吃”。夜晚,面对残壁孤灯,一个人百无聊赖。我就在我住的哨棚山碉堡楼上,拿出口琴、二胡、笛子,不由又唱起了知青战歌:
    “荣城的水呀荣城的山,拥斯茫流水清又清,我赶着汽车回家去,知妹到36队来接我......黝黑的辨儿黝黑的脸,这就是农村的结果......”当然,这是“重庆知青战歌”自我改编的。
    “娘啊,儿走后,你要把儿记在那心坎上,每月给儿寄来二两粮,让儿休假去赶场,买碗小面填肚肠......”这是“洪湖赤卫队”的改编作词。
    “不到北京去呀,不到上海去呀,也不到哈尔滨,我们要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索呀拉索,接受贫农再教育。”这是“哈达献给解放军”的改词。“感谢政府给我的二百三嘞,感谢队长给我的茅草房唉,感谢社员给我的泡豇豆,感谢保管员给我的烂呀嘛烂粪桶唉......”
     更多的歌是当时所忌讳的所谓“黄色歌曲”,其实就是今天的“爱情歌曲”。如“在那遥远的地方”“少女的心”“一封情书”“高粱地”“顿河的哥萨克”等。当然也不乏战天斗地歌唱新农村,歌颂党和毛主席的“革命歌曲”。
    歌声引来了许多社员群众,男女老少都来听我的“个人专场演唱会”。我索性成立了一个宣传队,自任队长,主演【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的男主角。后来又自编自导自演了一些舞蹈、表演唱、快板、相声、三句半、器乐独合奏等节目,并被其他生产队请去巡回演出。当然,这些都是不计报酬的。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农村八年,我终于如愿踏入了化工厂的大门。        “春风吹开遍地花哟喂,小伙儿下乡就要离开家呀......”         你听,耳边不知是谁又唱起来了:        “北去的彩云哟,请你停一停,请带上知哥的心儿哟回家庭......”        “多少个知哥回荣城,多少个知妹来接知哥。哥哥一下车知妹就说,自从你走后我觉也睡不着,多少次睡梦里梦见你笑,多少次醒来却是一场空......”        “知哥知妹的情意长,好像那天狗吃月亮......”        “掌不尽的班子是玩不尽的格,受不尽的煎熬是丧不完的德。世上的人儿嘲笑我,说我是......”         你听,知青战歌又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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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梆梆梆,梆梆梆……”“噢喝——!”每年从五月到九月份的夜里,我们所在的山垄里,从入夜开始,就可听见此起彼伏的梆声和吆喝声,这是守夜人一边敲竹梆,一边大声吆喝,驱赶成群结队来糟蹋红薯地的野猪。开始,我们这些知青没弄清是怎么回事,队长告诉我们,队里有些耕地靠近山林边,因缺水不宜种水稻,只能种红薯和小麦,而山里的野猪就在这时出来了,它们在地里乱拱,遇到红薯刚长小薯,就大嚼一通,吃饱了就在地里撒欢打滚,把红薯地搅得一塌糊涂。垄里几个生产队每天都有人晚上值夜,隔一个小时就敲一次梆,吆喝几声赶走它们。我问:“能不能做一个小小的水轮车敲梆呢”,队长说,没用,野猪很聪明,它听到梆声老在一个固定地方响,就不理你那一套了,所以守夜人必须四处游动。“那多危险,守夜的人遇到野猪不被它咬伤吗?”队长又说“野猪还是怕人的,只要你不惹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         我曾听队里一位老猎人讲过,当年,有个青年猎人上山打猎,他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忽然发现前面有只大野猪在拱草根吃,于是悄悄地走到一棵大松树旁,端起鸟铳瞄准野猪打了一铳,野猪一下回过头来,对着猎人就冲过来。“妈呀!”猎人惊叫一声,根本来不及装火药,甩掉手中的鸟铳,飞快地爬上大松树。红了眼的野猪冲到树下,一见猎人上了树,低头就对树兜一顿乱拱。这是头公野猪,嘴巴两旁的獠牙弯曲着,有尺多长,一下子就被拱出个尺多深的大洞,猎人惊恐万分,心里直念老天保佑。不一会,大松树周围全被野猪拱松了,眼见大松树就要倒地,小猎人绝望地看着地上这头红了眼的野猪,大声向山下呼救。松树徐徐倒地,猎人借着松树倒向另一棵松树之时,奋力往那棵松树上一跳,迅速爬了上去。野猪没抓住猎人,大声咆哮,把倒地的松树碗口粗的树枝一顿乱咬,地面一片狼籍,还把鸟铳咬得稀巴烂。估计野猪力气耗得差不多了,但这畜牲还不走,坐在地上抬头恶狠狠地看着树上的猎人,直到山下的乡亲们敲着铜锣吆喝着上山,那畜牲才不情愿的逃到深山里去了。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老猎人告诉我们,野猪一出生,就喜欢在松树上擦痒,身上沾满了松树油脂,那皮越来越厚,普通鸟铳根本打不进,就像黄豆打在墙壁上一样,野猪惹急了,顺着火药烟味就会扑过来。当时我想,如果有一支军用步枪,最好是半自动步枪发给我就好了,因为我确实在一天清晨看见,离我们两百米远的对面山脚下有一群野猪,前后两只大的中间三只小的,旁若无人优哉游哉走进了山里。
   半山腰有一干打垒盖着杉树皮的小棚子,这是守夜人的休息室,四周分别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像碉堡的瞭望孔,里面设置一架不宽的床,铺着稻草和草席,守夜人自带被子就可在里面稍事休憩。这晚,轮到我和建勇两人值夜,我们吃过晚饭,大约晚上八点多钟来到了山坡上小棚子里,点燃煤油灯,拿起竹梆开始巡逻。建勇敲梆,我用电筒扫视周围,“梆梆梆”,“哦喝——”。我心里很紧张,生怕近距离遇到野猪,老想着遇到野猪是回头就跑,还是站着不动,跑是跑不赢的,站着不动又斗不过它,电筒光绝不放过红薯地里任何一团黑影,建勇心里也和我一样紧张,他把竹梆敲得格外响。哎!如果有支冲锋枪该多好啊。走了几个来回,什么也没遇到,连只野兔的影子都不见,于是,开始的紧张、恐惧情绪慢慢的缓解,继而到觉得百无聊赖、索然无味,我们开始调侃起来。“梆梆梆”,“平安无事哦——”……,约摸又过了一段时间,山野里回荡着我们孤独的喊叫声,“怎么样?我们休息一下吧”我提议,建勇也觉得累了,我俩走进休息室,双双靠在床头,我掏出事先带来的一本小说看起来。……
    油尽了,灯灭了,天也亮了,我们两人也醒来了。收拾被子下到山下,立刻听见几个老农在议论:“昨晚是谁在值夜?”“怎么后半夜就没听到梆声了?”一见我们两人来了,就说“这两个后生去守野猪?只怕被野猪叼走了,还没醒呢。”队长随即就上山去检查红薯地。糟了!要是昨晚野猪糟蹋了庄稼,我俩就会有好看的了。也许是昨晚的吆喝声特别吧,也许是老天爷特别照顾我们知青吧,也许是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吧,反正那晚野猪没下山,红薯地真的“平安无事”,我俩一听队长说没事,忐忑不安的心情马上又没了,兴奋地齐声吆喝起来“平安无事哦——”。从此,队长再也不安排两个知青同时值夜,必须搭配一个老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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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的故事

  从学生到新农民最重要的转变就是要学会各种农活,也是赚取工分自己养活自己的关键。我最先学会的是作田塍,这种活技巧性不大,体力最关键,那些体力差的农民作了一辈子田塍都不像个样子。按照带我们干活的老邓的示范,用钯头从耙过第一遍的水田里把泥提起来,均匀地搭到铲过草皮的田塍上形成初坯,再用钯头来回挤压,使它形成轮胎状花纹,然后用田铲荡平,一条圆圆滚滚的田塍就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出现了。一般人搭一条田塍的初坯要分为几段完成,很少有人能一次性搭完较长的田塍初坯,因为这段工序费力最大,而一次性搭完初坯的田塍完工后是最漂亮的,整体匀称光滑,没有接痕,浑然一体,像一条闪着荧光的长龙横卧田间。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本来就膀大腰圆的我,可以做到一口气 弯腰提泥完成搭坯五六十来米,才直起腰歇口气。有一年“春插”,我一个人搭完了我们队三分之一的水田田塍,队长夸我是作田塍的“一把手”。 不记得是谁跟我说的,在农村如果你不学会犁耙活,你的工值底分就别想再提高 ,怪不得队长安排农活时总是让我搭田塍,还给我个“一把手”的高帽子。而犁田耙田这种农活又一般是父教子,于是我千方百计打主意去学犁耙活,但是你不能不服从排工自己去,因为生产队的耕牛有限 ,“春插”“双抢”期间要抢农时,你有一万条理由,队长也不会同意专为你安排一条牛、一个熟练的老农教你去学犁耙活。         我抽了个空到供销社买了一包香烟揣在口袋里,那天早晨早早地起来,一口气搭了一百来米田塍,按定额约计五分工分,除了吃饭的时间外,不喘一口气一直干到半下午时分,估计当天得了二十多分的时候便早早收工,来到正在犁田的老邓那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殷勤地递过去,甜甜地叫声“师傅,歇口气吧。”平日抽旱烟的老邓眼睛笑成一条线“啊,吃你的纸烟”,我连忙擦亮火柴给他点着,又自己点了一支,坐在田边和他说话。我问他犁田有什么诀窍,他告诉我,犁田的关键是把好犁,提犁把手,犁头就会朝下,进土就深,太深了就把生土翻上来了,如果把犁把手往下按,犁头就会往上翘,入土就浅了,没有达到犁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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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问他耙田要注意什么,他又快活地告诉了我。我本来就不会抽烟,两口烟呛得我连声直咳嗽。我甩掉烟头,顺手把那包香烟全部递给老邓说:“还是给你抽吧,让我来试试犁田”边说边跳下水田,扶犁扬鞭吆喝一声,牛开始顺着犁路往前走。老邓一看,赶忙说“别把牛催得太急,它如果停下来,不可用鞭子赶,那是犁头碰上了石头,牛用猛力会把犁头折断的!”我一边答应一边犁田,并用心体验。那半个下午我犁了半块水田,工分算老邓的。后来我又用同样的方法学会了耙田。         学会了犁田耙田,我们几个知青就成为队里的主劳力,“春插”“双枪”期间,那时队里的耕牛不足以满足农忙时节的需要,只要会犁田,就有可能派去拖杠子犁,就是一个人在前面拖,一个人在后面扶犁,后面这个人付出的体力更大,因为他除了扶犁,还要和着脚步同时用肩膀推动杠犁架。因此,必须两个人都得会扶犁才能互相调换,不然扶犁的人是吃不消的。拖杠犁是强体力活,尤其是“春插”期间拖杠犁,我们戴的斗笠披的蓑衣根本挡不住斜风雨,经常是外衣被雨淋湿,内衣被汗浸湿,稍一停下来休息,就会冷得瑟瑟发抖。在机械化程度不高的年代,农村的劳动力严重不足,农忙时节县里机关学校都会来几十个人下乡支农,这时,生产队会办食堂开伙,队长叫我们知青不要自己做饭,腾出做饭的知青下田干活。我们当然求之不得,大甑饭,大碗菜,上午休息时还有米汤稀饭点心。每天向食堂交基本粮食,然后就放开肚皮吃,甩开膀子干。那时我每天可吃两斤四两米饭(稀饭点心除外),潘建勇一口气喝完六菜碗稀饭,那些支农干部见了直摇头,不知道他们是惊讶还是赞叹。他们不知道我们干的是拖杠子犁田,消耗能量远比其他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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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犁耙活

  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之后,久违的红太阳穿过云层,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和煦的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山边上的一丛翠绿的楠竹,粉红的桃花,与山坡上的一簇簇一团团如火似焰的映山红在争奇斗艳。呢喃的燕子来回飞舞,忙着衔泥做窝,明净的水田里倒映着蓝天白云下它们矫健的身影。布谷声声,莺转雀啼,到处都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盎然春意。
   几阵火南风吹过,人们开始脱下身上厚厚的棉袄,下田耕犁秧田,大面积的春耕生产还未拉开序幕,这是捉泥鳅的好时光。夜幕下,田野里到处灯光闪闪,那是勤快的人们在挑灯捉泥鳅,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与天上密密麻麻的星光连成一片,让我不禁想起了郭沫若《天上的街市》的意境,忍不住也飘飘欲仙,要到田里去捉一把。夜晚捉泥鳅的照明工具与其说是灯,不如说是火把,小铁丝编制的筐状小篓子,用竹竿挑起,篓子里放上松明子,任你风再大也不可能吹灭。水田里的泥鳅是用手难以捉上来的,必须用叉才能捉到。我们学着社员的做法,把一块半尺长两寸宽的篾片刻成梳子状,绑在竹竿上,做成一把泥鳅叉,把晒得焦干的松明子装进大背篓里,还带上大电筒,在一个如钩月夜开始照(当地农民不叫“捉”,叫“照”)泥鳅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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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星光闪烁,远处的山峦只显现模糊的轮廓,水田里到处都有零零星星的火光,照泥鳅的人不少啊!我们一行四人也挑起松明火篓来到了一片大田,建和举着松明篓子走在前面,我和建勇一人拿叉,一人背着大背篓走在中间,祁清是近视眼,拿着大电筒在后,松明子火光把水田照得如白昼般雪亮。田里的水不深,早稻秧苗还未出水面,育秧的薄膜已经掀开,清澈的水下静静地躺卧着大大小小乌黑的泥鳅,它们不知什么时候都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像是赶集赴会,有的两两相对,像是谈情说爱,也有的独自漫步,像是在寻找如意情侣。“看,这里一条大的!”建和高声叫喊。我和建勇赶快过去,建勇举起叉瞄准水下“哧溜”地猛插下去,只见水下一团烟雾般的浑浊带着水泡冒出,附近的泥鳅尾巴一甩,纷纷逃匿,顿时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叉着了吗?”我连忙问,建勇面带得意的微笑,从容的提起鱼叉,一条拇指粗的大泥鳅夹在叉子中间,摇头摆尾的扭动。建勇顺手拔下泥鳅,甩进我的大背篓里,我们又沿着田塍继续往前走,一连几次,建勇专拣大泥鳅叉,而且屡屡得手。我以前从没见过“照泥鳅”,看到建勇叉无虚发,没半个小时就叉上来十多条,不禁心里痒痒的,也想试试。我接过鱼叉学着建勇的模样,照准一条大泥鳅插下去猛提起来,大泥鳅在空中翻了个滚,掉进田里不见了。啊!怎么回事?惹得建和与祈清哈哈大笑,建勇说“你叉下去以后,还要用把力,直到插不进泥底才能抽叉,泥鳅就再也跑不掉了。”我又连试了四五次,终于叉上了一条大泥鳅,这时,祈清说“你还是让建勇来吧,不然一晚上还弄不到明天的早饭菜。”我只好把泥鳅叉交给建勇。
   待到月牙西斜,我们还在田野里兴冲冲的边走边叉,估计时辰已过午夜,田里的火光越来越少,大背篓里的松明子已没剩下几根了,离住地还有两里地远,不能再照下去了,否则,我们回去的路上就要摸黑,只好恋恋不舍的回到了我们的家。大家都很疲倦,我把小半篓泥鳅倒进一个大木盆,放上清水,顺手拿起斗笠一盖就上楼睡觉去了。这晚,我做了个美美的梦,大泥鳅跳进开水锅里煮汤,小泥鳅跳进油锅里炸得焦黄,和着辣椒粉姜末,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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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 灯 照 泥 鳅

 那葱茏的山峦、碧绿的田野、金黄的稻谷、清澈的流水、还有那守夜人防野猪的阵阵梆声、树林里不知名的鸟鸣,修水库悠扬的打夯号子,……给我留下了永久的记忆,就像老乡家那杯甜酸香醇的米酒,不时的让我咂嘴久久回味。啊,年轻时真好!
  插队时的生活很清苦,特别是过了清明,家家户户几乎都断了荤味,为了给清苦的生活增加一些乐趣,改善一下口味,田螺就成了家家户户餐桌上的一道时鲜小菜了。
乡村农民有这样一句口头禅“清明螺,赛过鹅”,“三月田螺满肚籽”;
  “入秋田螺最肥美”;
  “太阳下山,田螺摆摊”;
   也就是说清明,中秋前后,田螺肚子里没有籽,肉肥味美。再就是田螺生活习性是太阳当空照时,它们全都躲在泥洞里睡大觉,当太阳西下时,田螺全都爬出来,在习习凉风中有田螺在觅食,有的在乘凉休息。一般下午三点以后是拾田螺的最好时光。
   田螺不像泥鳅、黄鳝那样“油头滑脑”,也不像泥蛇那样有危险。田螺它很温顺,不会“反抗”。 每天下午出工时,生产队社员的腰间基本都挂了一个小竹篓,劳作时看见个大的田螺弯腰拾起往竹篓里一丢便可。一般劳作时不经意的就能拾到一竹篓个大的田螺。腰间挂着小竹篓在水田里劳动是当时的一道风景线。 田螺拿到家后,先把外表的污物洗净,然后用淘米水浸泡,不用一天的时间,田螺就会吐尽泥土并去掉泥腥味。烹饪前将田螺的屁股用柴刀(我们知青一般都用家里带来的鲤鱼钳)砍掉。把去掉屁股的田螺放在滚水里焯一下捞出待用。然后在锅里加一点点菜油(过完清明以后,很多农民家里炒菜时只能用一小块肥猪肉擦锅底,俗称炒“红锅)大蒜,生姜,桂叶,辣椒,过年做红酒剩下的红糟煸炒,一道色香味俱佳的炒螺肉菜算是完成了,而且营养价值也极高。田螺好吃,制作起来也不难,不论你是蒸也好,红烧也罢,清煮也行,但有一条就是千万不能炒过火,否则田螺肉就会僵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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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碗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田螺摆放在餐桌的中央,喝一口家酿红酒,拿起一粒田螺,送入口中轻轻一吸,那鲜嫩的田螺肉就会伴着甜美的汤汁滑入口中,劳作一天的辛苦顿时被忘到脑后。吃田螺是要有一点技巧但并不文雅,用食指和姆指抓住田螺螺的尾部放进嘴边,先吸出其汁,再把螺体转过来,把头部放入唇里用力一吸,整个螺肉便丢进口里,细细品味,味蕾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那鲜美,那甘香,令人总有品不足、尝不够似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各人发出“滋滋”的响声,(有人戏称“亲嘴”)如同奏起一首独特的交响曲,那种美妙的乐趣,令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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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田螺最肥美

  农历八月,稻田耘了第三遍草时,田里的农活就算告一个段落,在晚稻收割前的这一段时间是属于农闲季节。在农闲季节生产队一般都组织社员去修桥、铺路或上山搞副业。闽北山多,距离我们生产队几十里路就是一个深山老林,山上杂木丛生,犹以松木为多,每年都要上山砍一批松木,一是为生产队筹措生产资金,二是为年终分红筹集一些现款。
   这天早上,生产小队的全劳力都带着砍木头的工具,一早就来到大樟树下集合。十几辆手板车上拉着一些生产、生活必备的用品。这些终年在田里单一劳作的农民,为换了一种劳作形式而感到兴奋,每个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一路大呼小叫,唱着山歌,浩浩荡荡向深山老林进发。
  中午时分,吃了从家里带来的饭菜,马上自由组合投入宿营区的整理工作。我和一个回乡青年找了一个较平坦的地方,打上四根木桩,用小圆木并行排列架了一张床,家里带来的稻草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松树针,最后在三角架上盖了一块塑料薄膜,一个明亮、简单、柔软、散发着稻草和松树针浓郁气味的安乐窝就做好了。
   趁着小队干部在观察地形之际,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从遗留下来的痕迹和社员们的熟悉情况来看,这里肯定不是第一次作为生产队的宿营地。
 这是一块靠山傍溪的小平地,这条小溪不过丈把宽,水却异常清澈、纯净,仿佛一匹洁白无瑕的素绢,从林阴深处飘溢出来,水面上偶尔有几片黄叶浮漾其间,它告诉我们秋天到了。喝上一口清爽而又带甘甜的山泉水,那种透心凉的感觉是从所未有过的舒服。
 农历八月已是进入秋季的时节,但南方的山林还是郁郁葱葱,山上灌木叠翠,松树荫蔽,太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点点滴滴洒在营区四周,似金似银,如花似锦,把营区装扮的分外妖绕,恍忽间,令人觉得这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春天。一阵干爽冷冽的阵风从林间吹过,似乎在提示我现在已进入秋季。这时想起一句短语“春深似海”,实南方山区的秋绿同样深似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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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着干爽冷冽的阵风而来的,是一股幽微的清香,这股清香淡淡飘渺,随后越来越浓,此香味犹如漫过平整石面的清清水流,似乎就是漂浮在水面视若无物的水汽,平缓而不间断。情不自禁的深深地吸上几口气,啊!真香啊!是桂花,是沁人心脾而高雅的桂花香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向我招唤,情不自禁的迈开双腿,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艰难的劈开杂草去找寻它、接近它、发现它,并想拥有它。
  离营区约二三百米处耸立着一株巨大的桂花树,桂花米粒大小的花朵缀满枝头,阳光下,隐约显出椭圆形叶子间的花朵泛出米HUANGSE光彩,散发出阵阵清幽纯粹的香气,它比梅花、水仙浓郁,比茉莉花清淡,比夜来香淡雅而高贵的香气,在鼻间流动,徐徐进入肺腑,荡涤浊气,换了心肺似的舒爽。将身躺在桂花树下,尽情的享受大自然给我的恩赐时,一时间我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烦恼,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和桂花香,人和大自然完全融合在一起。
  不知在桂花树下躺了多少时间,大伙儿的叫声把我从梦幻中惊醒,真是扫兴极了,极不情愿的回到营地。
  营区中间的篝火早已点燃了,竹筒饭散发出的特有的清香,混合着空气中桂花的清香,令我产生了一股跃跃欲试的感觉,想叫,想喊,想唱,情不自禁的放开喉咙,溶入到了村民们那欢快的山歌声中······
  大山里的天真黑,仿佛像一口大锅扣在头顶上。大山一遍寂静,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我睡在松软的,带有浓郁的稻草和松树清香的床上,闻着桂花的高雅香味,听着小溪的潺潺流水声,仿佛自己变成深山老林的一片树叶,变成涓涓流水中的一滴水,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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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桂花香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插队落户的地方,虽说都是一样的艰苦,可还算是一个鱼米之乡。富饶的浦河,让当地农民可以“靠水吃水”。工余时间,下河塘搞点副业,打鱼摸虾、捕野鸭水鸡、采莲藕芡实菱角,然后拿到集市上换回零花钱。自从知青去了之后,这些“土特产”几乎被包圆了。后来,一些男知青,常跟老乡下河塘,也学会了撑船,有时收工早,就向老乡借船下河。我最难忘的一次,莫过于钓黑鱼了。
 春夏之交,黑鱼开始产卵,是钓黑鱼的佳期。这时,成双成对的黑鱼,游到茭草丛生的水域,咬断茭草“搭窝”,交尾甩籽后便在窝底厮守,保护它们的“儿女”,免受侵害。所以,只要找到了黑鱼窝,钓着的准是一雄一雌。每当看到老乡钓得大黑鱼,知青们都很眼热。
  这天,收工早。我和两个同学,向老乡借来船,拿起钓鱼的家什,便下了河塘。行至二道沟,接连发现了几个疑似的黑鱼窝,结果到跟前一看,不是假窝,就是被钓过了。眼看夕阳西下,天色逐渐黯淡,还没见黑鱼窝的踪影,我不由地心急如焚。要知道,等天黑了,今天钓黑鱼就泡汤了。可越着急,就越找不到,真是看似容易做起难啊!
  正当我耐不住性子,想打退堂鼓时,忽然老四大喊一声:“快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不远的河岔口的茭草丛边,有许多断茭草,围成了巢形状,上面浮着一层金黄色的鱼籽,果然是完整的黑鱼窝,和老乡述说的分毫不差。惊喜之余,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轻轻点篙,将船靠向窝边,生怕弄出响声。原来,黑鱼很狡猾,稍有响动会迅速逃离。我赶紧拿出备好的鱼竿,把青蛙鱼饵挂在钓钩上,慢慢送到黑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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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钟头过去,仍不见动静.莫非又是空窝?猛然,我想起老乡说过,钓黑鱼要用青蛙鱼饵挑逗它。原来,青蛙是黑鱼幼苗的天敌,亲鱼最要防备的就是它。此法果然灵验,刚刚试了几下,就在鱼钩再次探入窝中的一刹那,水中哗啦泛起涟漪,须臾感到手中鱼竿下坠。我惊呼:“咬钩了!”赶忙双手上挑鱼竿。可越是上挑,黑鱼越是往河里拖,而且力量很大,鱼竿几乎弯成了月牙形。我思忖着,这条鱼肯定不小,硬提钩会把鱼竿弄断。于是,我急中生智,就势将鱼竿向下顺,任凭这条黑鱼荡来荡去,趁它挣扎累了,一个冷不防把它拽提到船上。好家伙!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雌黑鱼,至少有十几斤重,黑黢黢的身体,足有碗口粗,蝮蛇一样的花斑纹,长满细细的鳞片,活像条小蟒蛇,让人望而生畏。尤其那凶狠地锋牙利齿,疯狂的扑腾打挺,像是要和我们拼命,竟让我们惧怕了三分,居然忘钓另一条雄黑鱼了。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边的火烧云,与波光粼粼的河面连成一片,煞是好看。我们三人高唱《打靶归来》撑船驶向东岸,好一派渔舟唱晚的美景,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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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黑鱼

  在一个赶集的日子里,许多人紧紧的围了一圈,不知在看什么,好奇心特强的我硬挤了进去,原来大家在看一群小鸭子,这些小鸭子漂亮极了,一只只都像蓬松松,毛茸茸的绒球,又像娇黄的毛线团在地上滚动。细小的脖子上顶着铜钱大的小脑袋,珍珠般黑亮的小眼睛不时好奇地眨动着,红褐色的脚蹼显得十分柔嫩。它们在地上蹒珊地走着,“叽叽”地相互招呼,总是喜欢凑在一起。这些小家伙让我爱不惜手,一时心血来潮买了十只小鸭回家。
  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搭了一个鸭棚子,给这群小鸭子安个家。
  从那以后,每天出工时,锄头前面总挂着一个回乡青年送给我的小鸭笼,鸭笼里面关了十只毛茸茸的,“叽叽”叫个不停的小鸭子,到了田里打开鸭笼,小鸭就迫不急待的跳到稻田里,在稻田里一刻不停地拨动着柔嫩的脚蹼,紧紧的跟在我的后面,锄草耙耙过的地方经常有一些小泥鳅,小田螺等小动物被翻出来,小鸭子敏捷地用嘴捕捉这些小泥鳅,小田螺,并迅速地把它们吞进肚子里去,让自己美餐一顿。吃饱了就在稻田里到处游荡。中午收工时,把它们留在田里,下午出工到田里时,对着四周“哩哩”的猛叫一通,这些小家伙也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叽叽喳喳的钻出来,全都聚到我的跟前。乖巧极了,到了傍晚收工时,打开鸭笼,小鸭子便自动钻进去让我带回家。
  一次我在院子里整理墙角,挖出许多蚯蚓,小鸭看见了,连忙一摇一摆的奔过来,用它那又扁又大的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有时两只鸭子抢一条蚯蚓,一边抢一边叽叽的叫着,好象是在吵架似的,那淘气劲可真的好玩。
  小鸭子渐渐长大,身子变成全白,头顶上有一小撮黑色毛,好像带了一顶小帽,眼边生有红色的皮,好像戴着一副眼镜,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就像在跳芭蕾舞似的神气极了。长大的鸭子再带到田里就会破坏庄稼了,只能放在家里喂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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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早晨,我打开鸭棚,那十只鸭子便“呀,呀,呀”地叫着,拍打着翅膀,争先恐后地向小溪奔去,鸭子们在水里愉快的游来游去,有的好像在打水仗,翅膀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有的把嘴伸进水里找东西吃,光露个大屁股。有的洗完了,吃饱喝足了就往岸边走,用嘴梳理羽毛。它们还会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时也怪有意思的,有的耷拉着脑袋,有的把头埋在翅膀里,有的一只脚立着,像是在闭目养神。当夕阳的余辉把小溪涂红的时候,它们才蹒珊地爬上岸,扑棱扑棱地拍打着翅膀,抖掉身上水珠,大摇大摆地走进鸭棚。
  看着越来越大的鸭子,为当时的一时冲动感到庆幸,经常美滋滋的点燃一枝烟,盘算着这群鸭子再长大一点,就送回家给父母亲补身子,我在乡下养了一群鸭子始终没有告诉他们,到时他们甭提有多少高兴呢。
  那年山洪暴发,洪水进了家门,鸭棚被洪水冲倒塌了,鸭子顺着洪水不知漂到里了,洪水退后我又按原样把鸭棚盖好,我总想总有一天我的鸭子突然会出现在鸭棚里。一直在等待,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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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鸭

   我们住的饲养室外面有一个很深的沟,沟的峭壁上有一个很大的洞,几十只野鸽子每天早上从洞里飞出,到场院上去觅食,吃饱了就落在对面突兀的悬崖上‘咕嘟嘟,咕嘟嘟’的叫着,游戏着。我总想哪天能逮住两只就好了,喂熟了还可以放飞。        有一天晚上喝毕汤后,村里和我差不多大的几个青年,凤仪,德焕,狗娃,旺栓他们,拿着绳子,手电我们一起来到了悬崖边。凤仪和德焕把绳子的一头绑在悬崖边的一棵杜梨树上,一头绑在我的腰上。我带着一顶老头帽,遮住面部,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拿着手电筒,怕洞里有蛇,腰里还别着把砍刀。带着一个口袋用来装鸽子的。凤仪他们使劲揪着绳子,一点一点的把我放下去,我小心翼翼的攀着悬崖上长着的酸枣树,向洞口移动。被我踩落的土块,呼噜呼噜的往下掉,被摔得粉碎,在峡谷里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声。        接近洞口了,我屏住呼吸,轻轻的站稳了脚。也许是听到了响动,漆黑的洞里面发出“扑啦,扑啦”的声音。我拿出手电,强烈的手电光迅速的把山洞扫了一遍,洞很深,凸凹不齐。就在我打开手电的一瞬间,受到惊吓的鸽子“扑噜扑噜”的迎面飞过来。撞到了我的身上和脸上。我迅速的打开口袋,把洞口堵住。转瞬间大部分鸽子都飞了出去,有几只还撞在崖壁上摔在地上扑楞着翅膀。我定了定神,眼前的一切太不敢想象了。洞,有三四米深,头顶上裂着很大的缝,几块硕大的“胡乞”摇摇欲坠,异常恐怖。可能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会被震落似的。脚底下软软的,是一层厚厚的鸽子粪,散发着骚臭味,令人窒息。到处都是鸽子叼来的柴草絮的窝,伸手可及。几个窝里还有嗷嗷待哺的雏鸽。借着手电光我看到没有什么危险或毒蛇之类的动物,于是,赶紧不管活的,死的,大的,小的,连鸽子蛋一块往口袋里装。装了半口袋。我把口袋捆在腰上,拿手电向上面的伙伴们晃了晃,他们知道完事了,四个人用力把我拉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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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屋里,门窗关严。我把口袋里的战利品倒在炕上,这一下乱了套了,鸽子到处乱飞乱撞,房梁上,门框上,还有两只掉在水缸里。我们几个手忙脚乱赶紧就抓,鸽子毛掉的到处都是。鸽子蛋也打碎了不少。我仔细的挑选了一对雏鸽,留下今后喂养。其余的全让我们给炖了,美美的改善了一顿伙食。
  我留下的雏鸽,还不会飞,身上还有很多细细的黄色乳毛,“吱吱”叫着,很怕人。我每天给它们喂水,喂食,精心照顾着。一个多月后,小鸽子和我熟悉了。它们身上的乳毛退了,长出了一身漂亮的羽毛。鸽子的头是深灰色的,脖子上的羽毛就像孔雀翎子一样,在阳光照耀下,光彩熠熠。嘴尖尖的,鼻子很小和家鸽不一样,但是,比起家鸽来更显得机警。
 小鸽子长到两个多月时,已经可以在房上,房下来回飞了。我开始训练它们了。先从院子里带到院子外面放飞,鸽子一下就飞回来了,然后,再把它们带到路边放飞,小鸽子围着村子盘旋了一圈,落在我们的房顶上,我撒了一把玉米豆,两只鸽子唰的一下就落到地上,高兴的吃着玉米豆。再后来我就把它们越放越远,一直能够放到富县县城。三十多里的路程,鸽子只要三四十分钟就能飞回来。我太喜欢他们了。
  我们村的知青都很喜欢这对鸽子。平常谁要是出门都要把它们带上,到了地方一放开,鸽子就高高的飞上蓝天,在半空中盘旋几圈,剪直朝我们村飞去。看着鸽子在蓝天上飞翔,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那天,我们都在沟底下干活,丽华同学从塬上下来,我看到她两手空空,赶紧问道:“鸽子呢?”丽华支吾了半天,犹豫道: “是不是我把他们绑好了,忘记带了?”
  我着急的追问:“你好好想想到底是绑了还是没绑?”
  “可能绑了吧,也许挂在屋里的铁丝上,走时忘了带啦?”丽华不敢肯定的小声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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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鸽子

 带鸽子因为没有笼子,一般都是用一块大手绢,把鸽子头对头放在手绢中间,在鸽子的脚和尾翼上面系个扣,两只鸽子中间再拧个劲,就可以了,到地方放飞,只要解开手绢就行了。没等丽华说完,我一下急了,没好气的说了句:“以后别动我的鸽子!”说完,我急忙的往村里赶。等我回到村,天已经黑了,推开宿舍门,连灯都没顾上点,顺着铁丝就摸,两只鸽子还在铁丝上吊着。我点着煤油灯,把两只鸽子解开。吊了大半天了,鸽子的腿有点软,放到地上直打晃。我赶紧抓了些玉米豆,撒在地上,又往盆里倒了些水给它们,鸽子真是又渴又饿,扑楞了几下翅膀拼命吃了起来。我这心疼啊!
  鸽子的天敌是鹰和鹞子,鹞子和鹰在南方是经常能看到的。
  一天,我们都上工走了,轮到华做饭。她把什么都准备好了,离开饭时间尚早,闲着没事拿出我的两双白边布懒,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刷鞋。两只小鸽子在门前互相追逐着,走来走去的。正刷着鞋呢,突然,头顶上一大块黑影忽的闪过,华,一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饿老子” (鹰)擦着房脊飞下来,抓起地上的鸽子就飞,华下意识的把手中的鞋刷子,使劲朝“饿老子”拽了过去,不偏不斜正打在“饿老子”的后背上,不知道是被打疼了,还是受到惊吓,“饿老子”松开鸽子飞走了。看着被“饿老子”抓伤的鸽子,华心里酸酸的。中午收工回来,我看到被抓伤的鸽子和华捡回来的鸽子毛,也很心疼,找来了紫药水给鸽子敷上,鸽子惊魂未定,一个劲的朝我袖口里钻。
  说实在的,这对鸽子也是我和华爱的信使。每次我离开华,都要把鸽子带上,到了以后,在鸽子的尾翼上夹上一张小纸条给华报个平安。这对鸽子陪伴了我们一年多,在农村艰苦生活的条件下,鸽子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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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插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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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插秧,是因为喜欢秧田里大家你追我赶的气氛。十几个人下得田去,每人7棵一趟,两腿间三棵,两腿外各两棵,每人一根秧绳,起到固定每趟的方向,行不齐不至于超出7行。一般是右边的人先下趟栽,左边的人要依照右边的株距对齐,谁慢了,后边的人就会等,被人等是很难堪的,被称做“关门”了,所以先下去的大都是队里的高手,尤其是开秧门(栽秧的头天)时。我们开始只敢尽量往左往后靠,以免后面的站着等,后来有意往中间、往前靠,这样有人追才更能加快速度啊,有时农民为了戏弄我们,速度特别快,还不时打吆喝,我们只好头都不抬,冷汗直淌,拼命追赶,但心里却紧张又兴奋……。如今再也看不到那种壮观的插秧队伍了。    我喜欢插秧,因为插秧最体现农活的技术,有成就感。大家一起下田,一趟到头,看着刚才还是一片白(水田),现在却是一片绿,心里不免要想,人真聪明,是谁发明了栽秧技术;一起站在田埂上,大家又会一面翻秧绳,一面对自己栽的那一趟秧左看又看,象评价自己的一件艺术品,看得好喜上眉梢,看得不好的又会想待会儿那里还得改;看完自己的还会看别人的“艺术品”。也怪,人总说“字如其人”,农民却说“秧如其人”,看久了,能分出哪趟秧是谁栽的。对栽得好的,老把手们会勉励或恭维几句,对老是栽不好的年轻人,他们又会骂几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我喜欢插秧,还因为我有不寻常的身子骨。别人栽秧季节,老是叫腰疼、腰酸,我恢复特好。为了插秧不落后,我是一下趟,就很少直腰(不怕慢就怕站嘛),猫在那里紧张地左手掭秧,右手插秧,一趟到头,也会感到腰麻木没知觉,但到了下一趟,又没事了;一天下来,也会感到腰的劳累,腿的沉重,但一觉醒来,又恢复如常。回城以后,腰肌劳损也有,但我打了一个疗程的封闭(VB12),效果极好,没有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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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插秧,尽管栽秧田里有讨厌的蚂蝗,(常常是提腿出水,看到三、四条血痕往下淌,蚂蝗的吸盘还牢牢拈在出血处,抓起秧把又快又重地准确刷过去,它就不得不离腿而去。)我还是喜欢插秧。不同的天气、田块会有不同的心境。遇到好的田块和适宜天气,大家心情放松,就会你一句,我一句调侃顺口溜:“田是浆糊盆(形容田泡得好),风吹屁眼门(栽的顺风秧),一天栽多少,也就七、八分……”;遇到晴热天气,在劳累时小青年又会发牢骚:“上面晒,脚下蒸,肚子又饿头又昏,站又不能站,蹲又不能蹲,队长在前面走,我在后头跟,队长喊收工,开了蹦子(土话,指拼命)奔……”,一下子就会为大家驱赶了疲劳,整个田里绽放着大笑……。
   可惜我只记得这两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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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里的蚂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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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下乡的第一年,我与所有的青壮年劳力一样在田里劳动;无论是再苦再累的农活,我咬咬牙都能挺过来。就是水田里有蚂蟥这一关,我硬是过不了。几十年过去了,提起水田里的蚂蟥,我至今还心有余悸。
   当你在水田里劳动时,你会突然发现腿上吸附着一条或几条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的吸血蚂蟥,深黄绿色的,样子很猥琐。蚂蟥对人的进攻是悄无声息的,因为它们唾液中有麻醉成分,它抑止了人们的本能防卫反应;除非你用眼睛看到了它,否则你是不会发现蚂蟥正在吸你的血的,因此它能肆无忌惮地尽情地吸你的血,当你发现时,它的身体因为吸了你的血早已变成一个膨胀的血囊了。当你很恐慌地欲把蚂蟥从你的腿上拔开时,你会感觉蚂蟥的肢体滑溜溜的,捏也捏不住,很令人恶心;当地人常常是就地拔一根草,两手捏着草的两头,把草塞在蚂蟥和人体的粘贴之间使劲刮;当你终于把它从你的皮肤剥离开时,你会看到蚂蟥在你的皮肤上留下的伤口里流出许多鲜血,而且血流不止。后来我查了有关资料,才明白那是因为蚂蟥的唾液中含有强效抗凝血剂。蚂蟥的可怕之处在于它有圆形锯子一样的嘴,它拥有300多颗微小的牙齿,可以用来磨穿人们的肌肉;它先用嘴切开人体皮肤和肌肉的组织、形成伤口,再用强大的吸力吸出我们的血。
  在农村,我们要干各种各样的农活,要经常下水田劳动。我们下水田劳动,或插秧、或拔杂草、或施肥等等,人们都是光着脚丫子,把裤脚管卷得高高的,这就给蚂蟥吸附到人们的腿或脚的皮肤上创造了条件。我认为,蚂蟥并不是进攻所有的人,同样在一坵水田里劳动的人们,有当地农民、有知青、男男女女都有,令人不解的是:我一直是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吸血蚂蟥的第一进攻目标!只要我下水田,就一定会有蚂蟥光顾。假如今天有10个人在同一坵水田里劳动,有3个人被蚂蟥咬了,这其中一定有我一个;假如只有一个人被蚂蟥咬了,这个人也一定是我。至今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据说蚂蟥栖躯在水底深处,它是通过嗅觉和感知水中的振动来探测猎物的,难道蚂蟥特别喜欢我的血型和我脚步移动的频率?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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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水田里有那可恶的蚂蟥,每当我在水田里劳动时,有如惊弓之鸟;我要时不时地从水里抽出我的腿脚,看看是否有被蚂蟥盯上;有时还会把皮肤上沾上的污泥错看成蚂蟥而虚惊一场。与我一起劳动的农村姑娘,也会帮我监视蚂蟥的动向,假如我被蚂蟥咬了,她们就会帮我将蚂蟥从我的腿脚上剥离开来,然后再用水田里的烂泥,涂抹我的伤口。她们还劝我:“你不要怕,你越怕,蚂蟥越要找你!”我极其害怕蚂蟥,但我也不是那种见到蚂蟥就大呼小叫的人,蚂蟥怎么知道我怕它,而偏偏来找我呢?也有农民朋友告诉我一个防蚂蟥进攻的方法:“下水田时,眼睛看着太阳,左脚先下田。”虽然这种说法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我也照此办理,然而蚂蟥还是常常来找我。要是白天我被蚂蟥咬了,在我夜间的梦里,蚂蟥也会再次光临。
  我们这里以盛产优质的稻谷而闻名天下,那是因为水田里的农药用得少。当然水田里没有农药,蚂蟥就有了生存繁殖的空间,所以水田里才会有那么多的蚂蟥。在上山下乡期间,我常常受到蚂蟥的困扰,幸亏被蚂蟥咬过的伤口不太会感染,伤口愈合后也不会留下疤痕。如果从这两个方面来看待美彭村水田里的蚂蟥,或许心里的厌恶程度会降低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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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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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那天在公园散步,听见麻雀“叽叽,叽叽”的轻悠叫声,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那似乎是声声委婉的乡音。循声望去,只见几只雀儿在公园的地面上轻盈的跳跃,轻巧的身躯不停地闪动,轻灵的脑袋随着大妈舞步有节奏地扭动,轻飘的小眼珠玛瑙般闪着睿光。它们的轻言细语那样熟悉,那样情切,不禁让我想起了第二故乡,想起飘在清澈的溪畔、飘在大榕树下、飘在炊烟徐散里的悠轻雀鸣。
  来到农村插队那天,我们乘小木船渡过一条小溪。在溪边,除了贫下中农的笑脸,还有在溪边凤尾竹林附近飞来飞去的一群麻雀,它们“叽叽,叽叽”的清脆叫声无形中成了欢声笑语的和弦。第二天,才显鱼肚白,我们住处的黄葛树旁边“叽叽,叽叽”的悦耳叫声又成了唤醒我们的清婉晨曲,直到在房东家吃完早饭,那“叽叽,叽叽”的宛转叫声还在耳边回荡。
  然而,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后,每每看见三五成群褐灰色的麻雀在晒谷场上偷食农民晾晒的谷物,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贫下中农辛勤的汗水被这帮家伙掠食,再想起儿时曾经捕雀的乐趣,一天中午,趁我们住屋前面的小坪上没人,我禁不住找来一个箩筛,把筛子底朝天反扣放在坪中央,用一根尺来长小树枝撑起筛子,形成一张“大嘴巴”,再抓一小把谷子洒在箩筛底下。小树枝靠近地面的一端拴上一根细长绳子,我手握细长绳的另一端,悄悄地躲在距筛约十来米远的草垛石柱后面,屏住呼吸。过了几分钟,果然有一只小雀前来自投罗网,我和同伴顿时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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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小雀“噗啦噗啦”扇动着翅膀落在离筛约一米的地方,而后接连发出有节奏的喧叫。我听说过,这是麻雀在招呼同伴过来分享美食,果不其然,顷刻又有几只麻雀飞旋而来。先到的那只麻雀脖子一伸一缩地开始窥视筛底的谷子,我好紧张,绳头越捏越有攥不稳的感觉。但是,这只麻雀并没有一头钻进“大嘴巴”,它围着筛子边叫边跳,谷子虽然极具诱惑力,似乎并没有让它忘乎所以。一只大点的麻雀则鬼祟地在筛子周围东张张西望望,偶尔冷不丁冲进筛底,啄一下便疾速跳出。另几只麻雀,一个个轮番模仿着大麻雀的绝技,啄了两三次之后,它们便站在“大嘴巴”前面扬起头,用那睁大了的眼珠扫视着四周,在平静的坪上搜寻着潜在的异动,又不时侧侧脑袋,在噪杂的声波中辨识着不同的异响。好几回,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紧张而又得意地窜出筛底,我们一无所获。
  一招不行,再换一招。于是我将谷子的位置改变一下,筛外少,筛中多,连成一线,试图将麻雀一步步诱入筛底。然而这一招并不奏效,又飞来的几只麻雀先是在空中来回转了几圈,然后大大方方落在旁边的草垛上,在那不停地“叽叽喳喳”,可能是确认达到安全级别后便疾飞而下。它们在“大嘴巴”外大大咧咧的蹦来跳去,毫无顾忌地点头猛啄,一会儿就把筛外的谷子啄食完了。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竟然在坪上洒脱地舞着,放情地歌着,当然,也少不了这边探探头,那边伸伸脑,几次它们溜到筛边,叫声陡然凄切,始终不肯再进一步。过了一会,大概是心灰意冷,这些小精灵突然甩甩三羽尾呼啦啦的竞相飞去。
 “哈哈哈…….”扭头一看,原来是住在我们旁边比我小2岁的青年农民肖福全。“你们这样抓,最多抓几根毛。”经过他一通南天北地,我们才知道,箩筛捕雀看上去是很简单的事情,其实是门技术活。谷子布洒得巧不巧妙,拽绳把握得准不准确,藏身之处可否隐蔽等等,都很重要,任何一个细节不到位,都会功亏一篑。更重要的是麻雀有很强的记忆力,吃过一次亏,很难再上当。人有人言,雀有雀语,在麻雀们繁衍的过程中,像我们这箩筛捕雀法,或许已经成了它们经典的防范预案。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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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带你们去抓麻雀。”他笑着说。
“晚上?”我很困惑。
“是晚上。”他很肯定,嘴角露出些许神秘。
 终于熬到了晚上,他拿着个三节电池的手电筒和一个河里捞鱼虾的网来到我们住处。“干嘛,不是去捕雀吗?”我正在纳闷。“捕雀去。”他显然有意提高了嗓门。
  他带着我们走向草垛。草垛是堆放耕牛吃的稻草的垛子,农民每家都建有草垛。
  我们跟着肖福全在草垛之间转来转去,只见手电光不停在草垛表面扫描。“嘘”他把手一抬,示意我们不要有声响。他一只手把光束对准草垛上面一处隐约有洞的地方,另一只手提起捕网,“啪”的一声,扣住了那个洞孔。一只惊恐的麻雀,本能地从洞里往外一冲,正好落在网里。但见肖福全“唰”的一甩,网转了几圈,把麻雀实实地扎在网里。然后他把网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松开网,将麻雀活生生地捕获。
  麻雀跟苍蝇、蚊子、老鼠曾一起被列为四害。我记得刚上小学的时候,也曾摇着小旗敲着破盆,夹在人海里把麻雀们从东轰向西,又从西撵到东,来回折腾不让歇脚,直到累得它们一头从天下撞到地下。多少年后,我知道了把麻雀列为四害是一场冤案,况且也早已为麻雀平了反,可是,这些并不能平息我对雀儿的歉疚。中秋那天我离开公园时,恰巧目睹一只习飞的雏雀从窝里掉在树下,雏雀划动松软的小翅不停地蠕动着,嘴巴极尽所能张开,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呼叫。一只成雀一声比一声急切地围着它“叽叽”个不停,翅膀胡乱地扑楞着,有声响,就近遁消,而后愤然再来。成雀显然想把雏雀叨捞回窝,虽然经过多次努力还是无法成功,但是,我却领悟了成雀飞扑嘶叫中的救雏心切和在所不惜,我看到了雀儿与我们同在一片蓝天下,正共同演绎着自然与生命的灵动。
  我找来一些干软草,把草铺放在公园河旁一处较密的丰润小树丛里,再把揪心哼叫越来越微弱的雏雀很小心很小心轻轻地放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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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落户的村子旁边就是一条江,它是嘉陵江的支流,当时水很清,鱼也很多,淘米时,一大群的鱼儿就会游来,争吃点米糠。只是这些鱼儿特精,用鱼钩钓,却很难钓上。江里也有很多的鳖,一些农民会用鱼钩穿上蚯蚓,傍晚时放在江里,偶尔也会钓上些鱼鳖。我也跟着下钓,无奈时运不好,鱼是有钓点,但鳖却钓不到。 夏收时节,我们正在江边的稻田里割稻,看见江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头上套有铁尖的木杆,在江里不停地插着,不一会就弯下身,捉起一只鳖来。不到一下午的时间,竟然捉了七只鳖,看得我心里痒痒的。要知道,当时我出工一天,只能赚约4角钱,而七只鳖的价值差不多有10元钱,几乎是我做一个月的收入! 我也试着到江里,想看看运气。江边的水只有小腿深,一眼可以看到底,但鳖平时藏在沙里,根本无从找。显然,那人是用带有铁尖的木杆敲击江里的鹅卵石,把鳖惊动。而只要鳖一动,沙也动,鳖就无法逃脱了。无奈我没有工具,找了一大片,无功而返。 我住的房子后面有一个池塘,里面也有些小鱼。闲时我去钓,虽然收获极少,但也算是一种乐趣。一次,竟然钓到一只鳖,拉上来一看,竟然是鱼钩钩在鳖脚上,实在不可思议。虽然只是几两重的小鳖,却也让我欣喜不已,美餐一顿。 我所在的地方虽然靠山临水,但从山上流下的小溪比田地高,水量也较少,远不能满足灌溉的需要,就在江上游用鹅卵石垒了一条小坝拦水,再挖条水渠把水引到田里。因山上泥土会掉落下来,造成淤积,阻碍流水,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把坝前的水渠堵上,不让水流到渠里,然后再清淤。 虽然堵上了,但从山上流下的泉水源源不断,渠里仍然还是有些水。渠宽只有约2米,渠底到路面约2米,一个人在渠底用锄头把泥沙捞起,把锄头柄的一头递给上面的人,上面的人把泥沙倒掉后,再递给下面的人,如此反复,轮流对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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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清渠时,我站在上面,下面的人把锄头递上来后,我顺势把锄头往路边一顿,泥沙掉落了,却有一只巴掌大的鳖也落在地面。原来,这只鳖藏在泥沙里一动不动,这一锄头挖下去,正好把鳖也挖起来,但因鳖没动,就连同泥沙一起被提了上来。无意中获得一只鳖,让我俩兴奋不已。收工后,这只鳖被一切为二,一人分得一半,又是一顿美餐。
    有一次,我又捉到了一只鳖,只是这鳖实在太小,只有5分硬币大小,应该是刚孵化出来不久。我从小就喜欢养鱼,但鳖从来没养过,这小鳖让我很是喜欢,便养在玻璃罐头瓶里。我在瓶里铺上沙,加上水,想着法子为小鳖找吃的。我捞了几条极小的鱼,无奈小鳖对鱼视而不见;把小蚯蚓切成小段投下,却也不吃。而且这小鳖整天藏在沙里,只有换气时才浮出来,吸口气后又钻了进去。一个月了,小鳖什么都不吃,实在没办法。后来,我回家住了半个多月,再返回村里时,瓶子还在,但小鳖不见了。原来,小鳖死了,结束了短短的一生,同住的知青只好把它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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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捉鳖

当知青那些年,农村人管中秋节叫八月节。八月节是一年里除了春节,端午节外,是最重要的三大节日之一,过的非常有仪式感。
“队上杀猪了,快去领猪肉啊…….”
“快走啊,你这老娘们儿,干啥都磨磨唧唧的,领回肉,包顿芹菜馅饺子吃”。
二大妈手里拎着一个铁盆子,趴在土墙头招呼西院傻大个儿媳妇,一块去小队部领猪肉。
那年月,过中秋节,农民吃不到月饼,队里杀口肥猪分给社员们,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生产队杀的猪,有的是生产队自己养的,也有是临时买社员家的猪。队上养的猪从圏里抓过来就杀,不用算成本账。买社员的猪,队长和会计要在一起合计一下,估算一下花多少钱买,把购生猪的钱记在账上,到秋天卖粮一起再还钱。
一个小队都有一两个会杀猪的人,大家都叫称呼为“杀猪匠”。队长安排几个年轻小伙子,配合“杀猪匠”杀猪。小伙子们负责抓猪,烧开水,褪猪毛。“杀猪匠”是“大手”,负责下刀,开膛破肚,砍骨头剔肉等技术活。好的“杀猪匠”一刀猪毙命,直捅猪的心脏,不让猪痛苦、挣扎、哀鸣。也有“二五子”的“杀猪匠”,把猪杀跑了,大家满院子撵浑身是血的猪。待杀的猪生命体征完全失去之后,“杀猪匠”在猪的后腿上割一个口子,把一根长长的铁棍从开口处捅进去,在猪皮与肉之间来回捅动,待产生缝隙后,拔出铁棍,开始用嘴向里面吹气。这是一项见真章程的活儿,吹猪的人不但需要气力足,还需要一种巧劲。吹猪的人鼓着腮,瞪着眼,暴裸青筋,嘴上噗噗作响,那猪像气球一样迅速鼓胀,直到把身上所有的褶皱挣开。吹完猪的一侧身,把猪翻个身,依照前面的办法,吹猪的另一侧身。
 有句俗语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下面这个场景。在“杀猪匠”的指挥下,杀猪的人把吹鼓了的死猪放进滚开的锅上面,开始去猪毛。去猪毛用的是特制的铁刮板,刮板蘸着开水,嚓嚓地使劲往下刮毛,不时发出嘶嘶哈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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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还是一身毛的猪,马上变成了白白胖胖的白条猪。开膛破肚,围上来很多人来观看。大家最担心的是能不能杀出痘猪来,如果杀出痘猪,一年猪白养了,是最闹心的事。“杀猪匠”用刀从猪的脖子开始,往后边割,顿时,白里透红的猪肉膘子呈现在面前。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没有痘,膘子老厚了”。好信的人马上用巴掌去量量,兴奋地:“一巴掌厚膘子”。
 大家高兴地笑着,小孩子们喊着,震飞房檐子上看热闹的家雀。
 一头肥猪大卸八块,一块一块地放在门板上,然后,会计等人过秤称出总斤数来,再根据生产队总户数、总人数算出平均数来分肉。有时候遇到有的人家有特殊事情需要用肉,队长特事特办,让这户人家用现钱买,其他社员羡慕不得了,嘴里嘟嘟囔囔嫉妒着。
  分猪肉基本上按户分的,这种办法很简便,把猪肉按户数均匀地分好以后,在上面粘上一个纸条子,写上数字代码,每家派一个代表进行抓阄,决定哪户是哪堆肉。这样办法,靠运气,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凡抓到肥肉多的或者猪脊背处的肉,就笑呵呵地,若是抓到腰窝里的肉多了的,就只能抱怨自己运气不好。那个年代,社员们都喜欢分到肥肉,大家肚子里油水少,吃肥肉解馋。肥肉还可以㸆荤油,用荤油炖菜非常香,能多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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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杀猪分肉

  按户分这种办法,人口少人家的高兴,人口多的有意见,人多肉少,感觉很吃亏。所以,有的时候就按照人口分。按人口分都是先抓阄,然后按照号的顺序排队领肉。因为一头猪身体的部位不同,肉的质量也不相同。血脖,腰盘,后鞧等部位,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抓了阄,按照号的顺序排队,由“杀猪匠”按人口称斤数,轮到哪个部位就分给谁哪个部位,基本上是合情合理的,避免了矛盾。连队长、副队长、会计都没有搞特殊的,同样是抓阄分肉。
  其实,当年的分肉也分不了多少,少时每人五六两,多则也是斤八两的。那也把人乐得不得了,那就是当时最高的幸福指数。
  杀猪分肉,一个村里的各个生产队也不一样,有的队条件好,杀一两个猪,有的杀一个,还有干脆杀不起的,气的妇女们站在门口,看见别的队大盆小筐地往家端肉,气的一个劲骂生产队长。
   中秋节的夜晚是喜庆的,家家户户的厨房里溢满了肉香的味道,甜丝丝的笑容挂在大人和孩子的脸上,同那圆圆的十五月亮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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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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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产队分粮的日子,家家户户高兴。分粮,国家有政策,人口和工分比是人七劳三,但要保障人均年口粮三百六十斤的基本线,所以,当时谁家秋后添了人口,人们就羡慕嫉妒地说“啊啦一声响,到家三百六十斤粮"的笑谈。分粮忙的是小队会计,核算到户,制作分配计划,报大队审核,还要等公社核批回来,粮食才能分。六十年代末期,农村粮产量上了“纲要”,分到户的粮食,年里足够吃用,大部分户都有余粮。        分粮食的场景,热热闹闹,精壮的汉子乐呵呵地逗着,年轻轻地媳妇们说笑着,"你家分了多少斤"?她家分到多少粮,相互打听着,比对着。分的少的羡慕分的多的。但是,各忙各的活,装完口袋,推过小车,男人胳膊一轮,装满粮食的口袋条子,一边腰间一袋,稳稳地放在推车两边,然后再在车把上横担上一袋,分分钟的活,男人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扶车的女人满眼的都是爱意。看着男人抓起推车把,挺腰身,蹬双腿,不用女人搭手,三四百斤重的粮车悠悠地走了,跟在后边的女人大声招呼着,"婶子、大娘、嫂子"俺俩先头走着,头也不回大扭大拽的去追走在前边的男人了。身后,传来男人和女人们的坏笑声。        场里分粮,路近,场平。粮食粒子好装好卸。弄到家费不了太大的劲。地里分红薯就难多了。刨红薯的活,都放在入冬前后。着了霜的红薯秧,没了一点生机,变成了黑紫色。打完秧后的红薯垄上,一道道撑裂开的口子,挤出了红薯的模样,人们挥动着泥叉,把红薯从地垄上端了出来,块大瓤红的"唐山红",“崩脆稀甜"。刚刨出来,就有人在秧子上三下俩下一擦,先尝为快了。大声赞美红薯真脆甜的同时,也不忘调侃自己"没脏没净吃了没病",引来了一场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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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薯地里都是前边刨着,后边分着,往往是刨完了,也分完了。早点收工,家家还得把红薯弄回家。人口多的和工分多的户,分到的红薯堆,像小山似的。甭说孩子,连大人也怵头,分到地边上,离地道近的,能省不少劲。分到地中间的,一车子鲜红薯,壮小伙自己也难拱出来,往往是媳妇儿搭把手,孩子们拉个纤,才能从七高八低的红薯地推出来。记得,人们为了推红薯,专门用红荆条编的长条筐,小推车两边一边一个,把没蹭破皮的,没伤叉子的红薯,精挑细选,轻拿轻放的装进条筐里,留着回家入窖,存放到冬天吃。我的家人口多,分到的红薯也多,父亲在外工作,往家推红薯,我们太小时,是妈妈求人给推回来,待我们稍大点,就全靠自己了。当时虽然小,但是分了红薯,背过,扛过,也挑过,等乡邻们推完自家的红薯,再去借人家的推车。往往是整个地里只剩下我家一户,地里的红薯还没推回家。夜色里我曾经哭过,恨自己劲太小,盼自己快长大。
  红薯分到家,晚饭后的村子里,响起了嚓嚓嚓的拨刀子切红薯的声音,很快就会传来邻家上房凉晒刚切完的红薯片的说话声,房上面的都是男人,一条扁担或是一根绳子,把一筐又一筐的红薯片从地面提到房顶上,然后再凉开。挨着粗门大嗓的邻里,说笑着,逗闹着,不知不觉就干到深夜。渐渐的,拨刀子嚓嚓声稀了下来,人声也少了下来,夜也更深了,人们带着一身的疲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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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工分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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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天已经全黑了,冬季日短尤其是在乡村似乎那夜都会来得特别快。如果这天是生产队记工分的日子,队长会在吃完饭后在村里的村道上叫唤:社员们都到队部集中记工分了,那叫唤声在宁静的乡村的夜晚传很远。
村里的生活都是散漫的,许久才见有人三三两两的往队部走去。队部里队长已在屋里的木桌上点亮了一盏大号的煤油灯,屋里顿时亮了起来,那黄黄的灯光甚至溢到了外面的村道上,在黑暗中很是醒目,那时候生产队还没有电灯。
记分员早到了,和队长一起坐在队部里唯一的大木桌旁。先是记分员按工分本上人名的先后读名字,点到名字的记分员就会从这七天的第一天问起你哪天做工了,哪天没有做,生产队做工都是分二段做,上午为一段工下午为一段工。如果你七天全都做工了,你就说全天满工,那记分员就会帮你记七天的工分。
全队的社员记完上工的天数后,再大家评工分。哪天做什么工该评多少个工分,是根据这天的工作强度来评分的。通常男社员的工分会比女社员略高,平常为评工分争议也会有,但最后都是生产队的长者表态后也就定下来了,当然宣布分数最终还是队长,但队长也是参考长者的意见,在生产队里长者还是有一定的权威的。
在记评工分的这段时间里,其实社员们也都没有闲着,一般来说生产队会把来年的花生种子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给大家剝,所以在评工分嗡嗡绳绳的人声中,也夹杂着剝花生皮的咔咔声。当然这个时候也有人乘机偷吃花生,因为这些花生又香又脆,非常好吃,但说是偷吃其实也不是,因为这都是半公开的,队长也看见只不过开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记评完了工分后花生也差不多剥完了,这时候队长会把前一段的生产劳动,做一个总结,再安排好明天的工作,大家就三三两两的回屋睡觉了。
这时候的村庄便有了短暂的喧嚣,慢慢地便宁静起来了,村庄和人都进入了梦乡。村庄里只有不时传来的狗吠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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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的核心是情,一种真情。真情是一种追求,是一种享受,岁月如梭,往事历历,一晃人生几十年就过了,然而记忆深处至今仍深深地印刻着那段真情,那是一种希望。         人生活在希望里,人可以丧失许多美好珍贵的东西,唯一不能舍弃的是希望。有希望,就有路,就会找到曙光。希望,是一块热土,是生存之母,是成长之根。有希望,才有热情,才有勇气,才有力量,才会热爱,才会憎恨。         我那段难忘的真情,一直都希望着我们能好好的活着,度过这不易的人生。啊,真情难忘!                                          我的真情来得突然         我并非冷血动物,虽然我不喜欢一同插队的女知青,却悄悄喜欢上了队长的女儿。队长长得五大三粗,声如洪钟,有点像《水浒》里的鲁智深,可是,队长的女儿小芳却生得细皮嫩肉、明眸皓齿,个子高挑,是个典型的窈窕淑女。我一见到她就想起古诗中的美女罗敷,我心里想:要是罗敷再世,不也就是小芳这个样子么? 小芳是个很任性的女孩,读完初中,她就回乡种田了。不知是仗着老爸是队里一把手还是她本性如此。她虽然长相柔美,却性格刚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不服队长的管教。比如,队里出工之前,队长要分工,谁谁干什么,然后各领命而去。百十号人却要听从队长的分派,而惟有小芳例外,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老爸从不分她的工。不过,小芳并非无能之辈,除了男劳力的犁田耙地,别的农活几乎没有她不会干的,而且干得很出色,尤其是插秧,她一天可以插完三亩水田,是整个大队插秧最快的能手之一。
  小芳不像别的乡下女孩子,喜欢围着知青转,她根本不把知青放在眼中。我们知青在背地里给她起了个绰号,称她为“骄傲的公主。”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有一回,队长和我们知青以及村里的一帮男女青年一起劳动,途中休息时,队长地边吸着旱烟,一边笑道:“我出个谜语考一考你们这群城里娃。”女知青听了,忙催他快说,队长说:“这个谜语可是皇帝出给上殿的举人们猜的,猜中了可以中状元呢!好,你们听着,远看山有色,静听水无声。猜吧!”我们这批知青,初中三年都忙着“闹革命”,基本上没读什么书,文化底子差,一听队长说这是“考状元”的谜语,一个个摇头晃脑。农村青年更是摸不着东南西北,队长环视大家一周,十分得意地说:“怎么样,都猜不出来吧?”
  坐在我身边的知青小孙拍了拍我的手臂,轻声说:“你读的书多,肯定知道。”我微微一笑,依然沉默,几个男女知青见我胸有成竹的样子都纷纷劝我:“小强,你就说吧。”队长斜了我一眼,扁扁嘴,藐视地说:“哪那么容易,不是吹,我去年在公社三级干部会上讲出这个谜语,三百多号都没有一人猜出它来。”被队长这一激,我终于开口说:“队长,您说的这个谜语只说了一半,后面两句您还没说。”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说明我不但知道谜底,而且看出了队长的破绽。
   队长红着脸说:“还有哪两句,你补充吧。”我说:“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小孙和另外几个知青惊得目瞪口呆,硬要我公布谜底。我只好说了:“这是一幅画啊!”那一上午,队长再没说一句话。后来听人说,队长在背后叹道:“小强如果不是出身不好,肯定是个当状元的料!”
   打那以后,我发现小芳总喜欢挨着我干活,我耘禾,她也耘禾,我锄地,她也锄地,开始,她与我隔着一段距离,不经意时偷偷地看着我。我干快点,她也快干,我干慢点,她就等着我,四目相碰时,她赶快把脸别过一边去。有一回锄地,我弯着腰把包谷根下的几株小草拔掉,当我直起身子时,正好看见小芳立在我两米开外定定的看着我,这一回,她的目光来不及躲闪,干脆盯着我看,我也盯着她看,好一阵子,我笑问:“你怎么老看着我?”她反应极快地问了我一句:“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着你?”两人都同时笑起来了,笑得很开心。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偷偷地看我了,而是大胆地明明白白地看我,和我说话。她很健谈,对我问个没完。问我城里人的事,问我家里的情况,问我看了多少书,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又问我老爸擅长治什么病。奇怪,一向内向的我在她面前显得很开朗,竟然有问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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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掉的爱

  相处久了,我发觉小芳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大大咧咧只是她的表象,她的心细得像发丝。一次,我见农家青年男女上山割茅草,也学他们的样,肩扛着扁担、绳索,手里握着一把镰刀,同他们一起上山。初次干这活,镰刀不听使唤,待别的青年男女纷纷挑担下山,我才割完了一半。我不由得有些犯急,不由得啊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啦?”随着一声招呼,小芳从不远赶了过来,我不好意思把手往身后一藏,“没什么。”她走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一看,生气地说:“还说没什么,扎了3根刺哩!”她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枚绣花针,很认真地为我挑刺,挑得很轻很尽心,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她,那天她低头为我挑刺时,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尽情欣赏眼前的“罗敷。”她的确很美,脸色白里透红呈现一种健康的肤色,不像城里女孩那么苍白,可谓秀色可餐。我心中随之产生一种好想吻她的冲动,但我不敢贸然行动。挑完刺,小芳感到了我火辣辣的目光,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红着脸说:“你怎么总盯着我看……”我笑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一句话,逗得我们两人都笑了,原来小芳见我割得太慢,便有意等我,并帮我割了半捆。她替我挑完了刺,又帮我把茅草捆好,与我一前一后回村里去。
  后来,我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看书时会想起小芳,听收音机时也会想起小芳,入睡前还会想起小芳。有一次竟然在梦中遇见了小芳。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我梦遗了。醒来后,一摸自己的脸发烫,我久久睡不着,我感到奇怪,我和另外几位女青年很难找到共同语言,也没有那种叫人怦然心动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我们“类别”不同的缘故吧!可是,小芳出身贫下中农之家,和我也不是一个“类别”啊,为什么我和她在一起就有那种“物以类聚”的感觉呢?对了,爱情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冲破一切牢笼、锁链以及人为的藩篱。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雨中初吻终生难忘
 转眼,我和小芳互相暗恋已经2年多了,可是“我爱你”这3个字谁也没有说出来。每当我们见面时,各自的眼神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对方:我爱你!
  那天傍晚,春插后的知青们一回到各自的屋里,就东倒西歪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晚饭还没有着落。人是铁,饭是钢,再累,饭总是要吃的。我对小孙说:“你去烧饭,我去地里搞些菜回来。”小孙伸了个懒腰,点头动身了。我出了门,抬眼一看,哇,好像要下雨了。我想,反正路不远,摘了菜马上回来,没事。于是,我快步向村外的菜地走去,当我摘好了菜,正要返回时,轰隆隆一阵雷鸣,雨果然下来了。我叫声不好,准备百米冲刺。正在这时,一把小红伞出现在我身边,原来是小芳及时赶到。她把小红伞举过我的头顶,埋怨道:“明明看到要下雨了,还不带雨具!”那神气,就像一个大姐姐教训自己的小弟弟。
  我嘿嘿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给我送伞来!”“贫嘴!既然知道,为什么准备百米冲刺?”我心中一震,故作轻松地问道:“原来你一直盯着我?”她深情地看了我一眼,“难道你不喜欢我盯着你吗?”我不敢与她对视,只知道傻乎乎地点点头:“喜欢!”我们共撑一把伞,距离很近,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听到她的心跳,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雨越下越大了,我的一边衣服淋湿了不少。她命令道:“靠近一点!”我听话地向她靠近一些,手臂轻轻地撞上了她那挺挺的双峰,我不由得自责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瞄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脸羞得通红。我又心旌摇荡起来,悄悄地摸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小纸递给她,她一手接过,轻轻展开,上面写着:“我可以吻你一下吗?”她的脸更红了。忽然,她紧紧地抱着我,把脸高高地仰起,微闭着双眼。幸福来得这么容易,我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我俩一人一手抓住伞把,另一只手搂着对方,我慢慢地在她粉色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忽然,她将握伞的手一松,双手紧紧地抱着我,踮起脚尖,和我亲吻起来,我也情不自禁地把握伞的手松开,小花伞被风儿吹远了,我们忘情地在雨中接吻。我发觉,整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希望时间在此刻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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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她却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一脸的茫然,惊问:“你哭什么?我……我可没欺负你。”她紧紧地搂着我,轻声泣道:“听别的女孩说,女孩和男人接吻,会怀孕的,假如我怀了孕,你一定要娶我啊!”
 我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我出生于医学世家,对这些生理常识早就了如指掌,我简单地把道理和她说明,她的脸羞得更红了。最后我说:“只要你肯嫁我,我一定会娶你的。”她孩子似的破涕为笑,使劲地点了点头。这时,雨停了,天色渐暗,我让小芳先回村,免得旁人说闲话。
                                        水边抚摩刻骨铭心
  夏日是美丽的季节,也是躁动的季节。一天中午干完活,小芳走到我身边悄悄地对我说:“听说你游泳游得好,今天下午3点我在白云水库边等你。”
  吃过饭,我独自一人来到水库边。水库山青水秀空气清新,山间,除了几声鸟叫和微风吹过的松涛,周围是一片宁静的世界。小芳比我先到,望着汪汪一碧的水库,我们欢呼雀跃地冲向崖边的草地,冲进一片绿的海洋,没想到小芳也会游泳,我们在清水中嬉戏……虽然日当头照,但山风吹来,我们并不觉得炎热。在水中游了半个时辰,我和她都有点累了,就在崖边的密林中一棵大松树下,席地而躺,享受柔柔的午风。在宁静的环境中,思绪最容易翻飞。水珠滴下脸庞,我们相顾无言。我静静的看着她,云发披在脑后,经太阳照过的脸白里透红,紧贴在身的泳装,显出少女走向成熟的美,只要是男人,这时不可能不心动。恍惚中我似乎看见的是她穿着“多娜凯伦”夜礼服,浅黑的塔夫绸,裹住了一半的乳房,露着精致的双肩和浅浅的乳沟。胡思乱想的我,此刻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那该是一种想犯罪的冲动,于是我的下体不由自主的“蠢蠢欲动”,逐渐的硬了起来。我忽然感到脸有些热,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口干舌燥,伴随着心跳加速。可能是我傻傻的望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目光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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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鼓起勇气,只轻轻的问:“能碰一下你吗?”时光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她闭上了眼睛,这该是一种默许。在我跟她接触的一瞬间,我也分明感觉得到了她的心跳。她回应着,我抱住她,手从双肩缓缓滑至小臂,柔滑的肌肤让我觉得在摩娑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我没停下,双手继而停在了挺拔的双乳上,那是令我一辈了也忘不了的柔软,我似乎在按摩一件极其名贵又富有弹性的貂皮,久久的让心潮激荡难平……我很想像情爱电影中男主人公对待心爱的女人一样在极慢的抚摸中让气氛更富有情调,不过稍作停顿后,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拿开了。
   她没有反抗,一任我的手放肆,我的心跳趋于平缓,手下垂在她粉滑的腿上,细细端详,半坐的她似乎一尊雕像,每一处线条,都自然流畅。
   由下到上,手虽在慢慢的移动,心里却在可笑的揣摩着手到之处肌肉的名称:胫骨、前肌、股直肌、股中肌……最后定格在了股内肌——这应是所有男士企及的,在那片光滑的地带,我不敢前进了,在矛盾中思考着再向前一步是否合适,然而心底的好奇给了手动力,我的左手食指到底还是触摸到了那神秘的隆起,她轻颤一下,条件反射般的靠拢了一下双腿,没有语言,没有回避。不知是否所有女士对男性抚摸股沟特别敏感,当我的手经过这里时,她喉间发生一声轻微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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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诱惑也许从来不需要论证是非,也没有对错,心也许有理智,特别是在静谧的环境中。在她有些潮湿的裤间,第一次看见了少女的禁地,软而轻闭,只有一段豁口露出光光的荷芽;有些冰凉,兴许是刚才游泳所致;我用手掌包着她,在丛生的细毛间轻轻移动,想让温暖的浪潮涌向她,就像冬日的午后,在阳光下梳理家中极可爱的小猫。
  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她的手,放在我胸前。闭着眼睛,增添了几分妩媚。再接着,我可真要犯罪了,她这时实在很可爱,我的心软了,我不能伤害她,于是浪潮是在无声无息中停息了,理智(或许是胆小)战胜了少不更事的我,我们没有绘出另一番景致。
   一团乌云遮住了太阳,我们趁机穿上衣服,默默地离开了水库。
                                     留下恋歌,后人评说
 我最终没有娶到小芳,却给我留下了一生中不能忘记的美好的回忆。我们现在都过了知天命的年龄;在一次同学会上,我深情地表演了我的那段生活,现呈现出来作个结尾吧。
  (歌曲《小芳》音乐起)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每当我听到这歌声,
  就会想起她,
  我的初恋,我心中的小芳。
  那时我们好年轻,
  那时我们好单纯,
  离开亲人,离开家乡,
  来到这陌生的地方;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沉重的体力劳动,          空虚无聊的精神生活,          我们苦闷,我们孤独,
         我们颓废,我们徬徨。
  这时你来了,
  歌词里的小芳。
  你拿起钥匙,开启了我那把生锈的心锁。
  ……
  时光的流逝,
  时代的变迁,
  最终我们没走到一起。
  记得离工你的那天,
  静静的小河,
  蒙蒙的月光,
  并排坐在,
  小桥边上,
  槐树作伴
  思恋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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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清在梦中多少次遇到你,
  数不清悄悄地打听你的下落,
  对你的爱我始终没有放弃,
  对你的情我永远不忘。
  啊,青春已经逝去
  人生已过大半,
  怀旧思绪犹而生
  我又来到小桥边上。
  老槐树呀,我又来了,
  正是早晨,炊烟袅袅,
  羊出圈了,鸡出窝了,
  小山村又披上了几十年前的雾霭,
  村里没变,我变老了,
  没有人认出那段历史。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老槐树呀,告诉我吧,
  我要知道小芳的现在。
  老槐树你为什么不说?
  我们都老了。
  人生回想起来,
  还是那段时光
  让人留恋,
  清澈原始没有一点杂念。
  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捡起老槐树的一片落叶,
  放在记忆里,
  让它作最好的见证。
  我珍惜那段情感,
  我看重那段时光。
  好人一路平安,走好呀小芳,
  真诚的爱我永远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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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一个特殊时刻的特定名词,在新一代人的脑子里几乎是陌生的,但对于我们九州大地已步入中老年的一代,一说起知青这词啊,心中或多或少的总有那么一些感慨,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忘了的记忆,总会在头脑中依稀浮现,其中的酸辣苦甜总会让人细细品味。    一、相遇         那是我刚下乡不久,公社通知全体知青到公社开会。下乡近一个月了,天天跟贫下中农一起战天斗地,虽然贫下中农对我这城市来的女知青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帮助,但一个人远离父母,来到农村,不知怎么老是不能战胜那小资产阶级的情调,心里老是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常常会相湿枕中。这一天听说要开知青会,能和一道来的同伴们碰碰头,叙说叙说各自的情况,心中不免也有些激动。         早晨,我早早的起床,梳好两条小辫,洗漱完毕,对着镜子左照又照,连饭也不做,背上一个绣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的黄布包出发了,我想顺路去邀约领队的小英,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当我爬上一座长满松树的小山时,向前一望,唉,一下子被那番景象惊呆了,阳春三月的早晨,山间慢慢地升腾起袅袅的薄雾,红红的太阳刚从东方的山巅探出头来,山上的青松抽出了新枝,长出了新叶,夜晚的露珠还挂在那松树的针尖上,晶莹闪亮,我穿行在林中,阳光透过树梢,斜射在林间,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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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

   竟使我心中涌出一股激情,不禁想到:农村真不愧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这里是大有作为呀,单看这一幅景象,不也充满诗情画意吗?不由得哼起歌来,“我爱——呼伦贝多大草原,草原和北京紧相连……”顺道下山。突然路边的岩石下传来渐渐嗦嗦的响声,呀!我一惊,顿时毛骨悚然,双腿打颤,刚才的高兴劲早已无影无踪了,只想着从贫下中农那里听来的一句谚语,“三月三,蛇上山。”啊,莫不是遇上刚才出洞的蛇了吧,听他们说这里的一种叫“青竹鞭”的蛇可毒了,若是被他咬伤了,不及时有专治毒蛇咬伤的药治呀,会使命归西天的。我越想越怕,双腿越是不能挪动,真想大声呼救了。正在这时,岩石边显出一个人来,我一看,唉,原来是一个肩挑狗屎箩筐,手拿捡狗屎竹夹的捡狗屎的,响声是从他那里发出的,虚惊一场。但我的气却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他也望了望我,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噔噔地下山了。
  我和小英到馆子吃了饭,走到公社会议室门口时,见到会的知青已不少了。公社文书在门口叫每个知青都在一张登记表上登记,填写好各自的政治面貌,家庭出生。我也走过去填写,当我来到桌前,只见一个人正在埋头写着,就在一旁等着,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抬起头来,手里拿着登记表,从上到下,好像要把所有的人名全记下似的。我一看,原来是他——捡狗屎的。只见他袖子和裤腿脚还是在林中时的样子,挽得高高的,脚穿一双已有些破的沾满泥土的解放鞋,乌黑的头发大概是被晨雾弄的吧,还湿漉漉的。不知什么原因,我一下子从他手中夺过表来,从黄布包里掏出笔来,在登记表上刷刷的写起来,他楞了一会儿,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理他,当写到家庭出生一栏时,我抬眼一看,表上大多是工人,小商小贩之类,顿时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优越感,很快地在那一栏里写上“革干”二字,(“革干”当时革命干部一词缩写),然后,昂首挺胸地走进会场。只听身后传来几声议论:这娃看来有派头,臂膀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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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屎状元

二、代课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下农村已是一年多了。一次,听村小学的一个老师说,公社小学差老师,可能要从下乡知青中挑选几个表现好的作为代课老师,当时对于老师这职业,我是根本没放在眼里,谁原当教书匠,娃儿头呢?因此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没过几天,我却得到一个通知,叫我开学时到公社小学去代课,我反复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有两个原因:一是如果不去,将会给干部贫下中农一个不好的印象——不服从革命的需要;二是到学校代课总比在队里劳动轻松些。
 开学的第一天我去学校报到了,当我来到办公室门口找校长时,正看见校长在给一个大约也是来代课的老师安排工作,这人背对着门口,我也没注意是谁。当校长说完,他转身走时,我一看,唉,真是冤家路窄,又是他——捡狗屎的。原来他也和我一样被推选来作老师了。这时他朝我友好地点点头,微笑着,算是招呼,我呢,也只好向他点个头,以示回答。后来听学校老师们讲:他在队里表现不错,能吃得苦,不怕脏,不怕臭。最让贫下中农称赞的是:每天早晨很早起床,挑着箩筐捡狗屎交给生产队。那时到处都在宣传“肥是庄稼宝,缺了长不好。”粮食产量要跨《农纲》,多积肥也是其中的一条,并且,还在他的自留地里搞试验,从很远的地方拿来优良的菜种,种得好极了。你看,他菜园里种的丝瓜,叫胖头丝瓜,个大肉嫩皮皱,大的一条有两三斤,冬瓜能长一二十斤重,海椒萝卜都是从他亲戚那个蔬菜培植站拿来的优良品种。凡是生产队的贫下中农向他要种子,他都慷慨地给。因此,只要一说起他,所有的人都赞不绝口。听了老师们的谈话,我不禁想到:这捡狗屎的,还满不错的,挺会在群众中塑造形象嘛。
   这以后,我和他便在一个学校当起代课教师来。他工作相当积极,除了每天应上的课程外,还要给学生补课,而且狗箩筐也不放下,每天早上六点左右起床,挑起狗屎箩筐,满山遍野跑一圈,把捡到的狗屎倒在生产队的粪坑,才回学校上课。为此,老师们说他,笑他,连学生们也叫他捡狗屎的老师。他都微微一笑,不以为然,依然各行其是。除此之外,平时他话不多,课余就手拿一本书,一个人静静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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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暗恋
  日子长了,大概是同命相怜吧,我和他逐渐地有了接触,无聊时,向他借书来看。他很客气地把我让进他的小屋,不知他从那里找来一些乱七八糟的旧书,我选了《小城春秋》《六十年代的变迁》,我们的谈话比较融洽了,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一说起文学作品来,竟是侃侃而谈,完全成了另一个人,什么中国的,外国的,他不仅讲作品内容,且还发表个人的见解,说到高兴激动之处,声音特别响亮,以至于连我这个革干子女也不得不提醒他小声些,注意影响。
他对学习相当热爱,他听说离我校不远的跳蹬村小,有一个从市里一所名校下放来的田老师,外语相当不错,他的亲人都在国外,他以捡狗屎为名,到学校帮田老师搞菜地,向田老师学习外语。我多次发现他一有空就偷偷地背英语单词,我还笑过他,读这些有什么用?他说他是喜欢,打发时间!这样我们彼此间都有好感,但谁也没表白,只是在一起谈论的时间多了。
   山村的夜晚美极了。凄凉的二胡曲《病中吟》打破了这恬美的氛围,透过软绵绵的曲调仿佛见到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在垂死挣扎,在昏暗的月光下,我见到他,“换个曲吧;这么美的夜色。”月光,树林,隐隐约约的山,四周静悄悄的,少女甜美的笑容,悠扬的二胡曲《良宵》响彻在山间空旷的原野里。
    “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低着你的头?是谁叫你这样伤心,问他是那赶车的人……”歌声随着二胡的伴奏,在月色深处撞起的回声顺着狭长的山沟扩散得很远很远。这首俄罗斯的《三套车》分明是我为他唱的。此时,我心里不禁有些梗咽起来,琴声停了,我那双晶莹的眼睛萌视着他,我们望着天上的星星、夜、太静了,太美了,只感到那纯净的诗意周围与浓淡粗宜的景色,犹如一曲舒心的浪漫曲,在山野中撒着淡淡的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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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我们带学生到校外搞活动,回校的路上,我们走到了一起,深秋的猫头山一片寂静,血红的夕阳从树梢上悄悄的滑落,我俩像两只快乐的鸟儿,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的梳理羽毛,我们落在后面,在石岩边坐下,将脚入溪水中,听任他的抚弄冲洗,他似乎刻意为我说着感兴趣的事。他告诉我,他的家庭,他父母是工人,姐弟五个,他是老三,他只有努力干拼命干这条路,他小声对我说道,他不会言语,前几天,他在练书法,看见了一首诗写得不错,抄了下来,叫我指点。
   你是我的阳光,我唯一的阳光。
   在阴郁的日子里,你带给我快乐。
        你绝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请不要带走我阳光。
  那一晚当我沉睡时,亲爱的,
  我梦见我将你紧紧拥抱在怀中,
  我睁开眼发现这只是一个梦,
  我垂下头失声痛苦。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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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招生
  过了两年多,招生开始了,那时叫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其实贫下中农推荐是名,主要起作用的是大队公社以上的主要干部,知青表现再好,没有点关系,又不去烧香进贡,很少读书的美差能落到你身上。我妈在团市委干过几年和该县的一些头头有些关系,经过多方面活动,今年公社决定把我定为推荐之列。这很不容易,我们公社知青三、四百,名额只有十几个,有关系的占了很大比例,就是公社几个主要领导的亲戚有的都没排上号,对此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一封封不满信反映到县里。那年正遇上刚被解放出来工作的老干部丁书记上任。他夸下海口,风气的好转就从招生开始。并且宣布以身作则,他的子女这次招生不考虑,要把优秀知青选送到大学去学习。
   招生之事好像与他无缘,他不去活动,也不过多的过问,以他的话来说,有自知之明,这种好事情不可能落在他身上。他一无后台关系,二无金钱手腕,能代代课就知足了。他照样坚持他的基本功——捡狗屎。
   一天早晨,他捡到大半筐狗屎,在回校的路上下起了雨,还好他带了斗笠。突然,他看见一个胖老汉向他走来,他忙把自己的斗笠拿给他,“老伯,您戴上,我到前面老乡家借一个。”他就这样与胖老汉认识了,胖老汉亲切地问他:“小青年,捡这么多狗屎来干啥?”“做肥料呗。”“看你这样子,不象是本地人……”他跟胖老汉聊上了,他那一套狗屎经,胖老汉很欣赏,并跟他一起来到学校参观了他的菜园。后来,他才得知那胖老汉就是新上任的丁书记。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公社的招生工作被丁书记蹲点抓示范。怪了,捡狗屎的这下榜上有名了,并到处都在传扬捡狗屎的如何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如何为贫下中农服务,捡狗屎的绝了,捡出了一个知青标兵,狗屎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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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离
  他被省里一所农学院录取了。我也有幸上了一所知名大学。在离开农村时,他破例主动找我。我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山崖边,这里是一片青林,晚秋,青树叶虽然没有枫叶那样火红,但黄澄澄一片,看起来还是非常的美丽。他带着我钻进一片青林,来到一块大青石边,做在干干净净的青石上,眺望着这条山路。在这里,我第一次认识了这个捡狗屎的。千言万语我们不知从何说起,激动,快乐,可以说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高兴之极,我们那方面的话一句也没说。
现在回想起来,让我记得最清楚的还是他说过的这几句话:人应该养成自我生存的本领,我跟你不同,我得靠自己,我的本钱就从捡狗屎开始。人生在世得靠自己努力,只要有毅力持之以恒,事情总是能办好的。
我们谈得很愉快,双目深情地凝视着对方。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农村,他说他还有一些应酬,当地的干部贫下中农要请他去做客,他没有时间到县里去,拜托我在县里帮他转组织关系,后天他在我家里来拿。夜幕降临了,我们都很自重,一个甜蜜的接吻都没干,就这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个难忘的地方,都没想到这一别,就成了永别!
因我们得到招生录取通知书都比其它地方迟,我们得赶紧到各自的学校报道,很不凑巧,他到我家里来的时候,我已上了去北京的火车,我们又失去了见面细谈的机会。
 到校后,他给我来过不少信,我也回过,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对我的吸引力渐渐减弱,我又有了新的生活圈,我们的关系只发展成了一般朋友。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六、欣慰
  三年后,他留校考上了研究生,来家里找过我。我父母正准备为我物色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婿,对这位家境贫寒又没有背景的青年不冷不热。我开始还有点动心,不管怎么说我对他是了解的,聪明、正直、肯学习、有事业心,在我的生活圈子中,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男人。婚姻是有缘分的,我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我俩无缘,我没有那个福分。
二十年过后,我偶尔在一本杂志上发现了他,他取得了美国加洲大学农学博士学位,在使用有机肥上有独特的见术,碰巧我研究的课题与这方面有关,我与他取得了联系。他在美国安了家,在一个研究所搞有机肥研究与应用,他非常刻苦,当年当知青时那股劲一点没变,他从重底层做起,现已是这个研究所的副所长,有别墅豪车。我为小孩到美国自费留学,他为我们提供了担保,并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们两家成了好朋友。
 前年,他带着他的专利项目,回国报效家乡,建了一个高科技污水垃圾利用公司,你看,我阳台上长着的那些嫩绿鲜艳的蔬菜花草,它们用的“土”都是他们公司用垃圾提炼的有机土壤,施的肥料都是污水中提炼的有机肥。我常常凝视着阳台上,他送给我的那一盆香气浓郁,硕果累累,金光灿灿的佛手果,这不就是他名副其实的狗屎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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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呀不多不少都有一些隐私,有的要埋在心里一辈子无人知晓,我已年过花甲,不妨透露一点出来给大家解解闷。世人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我在农村当知青时就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了一下,不信?听我说说。         那是20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川东一个很偏僻的山村落户几年了,因家庭出身不好,一直调不回城里。有一天,我参加队里李幺婶的生日宴,在吃饭喝酒中遇上了李幺婶的兄弟李队长,他在高山深处鹞鹰崖生产队当队长,他听说我喜欢画画,特邀请我到他们那里玩,他说他们那里风景好极了,高山峭壁,原始森林。由于好奇,第二天,我就跟他一路到鹞鹰崖去玩。         到鹞鹰崖大约有五六十里路吧,全是山路,我们从早上七点钟出发,到下午二点钟才到。一到那里吃过饭,李队长就打发他的儿子长生——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领我在鹞鹰峰上看看走走,从峰顶向四下看,峰峦起伏,绵延不断,真是美不胜收。最吸引我的是,在峰顶最南边有一家新修的茅草房子,很有特色,那位置太好了,是观风景最佳地方。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吃过晚饭,李队长安排我住在他家。我说:“我想在峰顶最南边,拂晓时画一幅‘群峰迎晓’,傍晚时画一帧‘摘星落霞’的速写。如果方便,我能不能住在峰顶最南边的那家。”此言一出,全屋的人一下全都愣在那里,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大眼睛一齐看着我!我一见这个架势,忙问:
  “怎么?那家有问题?”
   “没,没问题,没有问题。”李队长一边说一边看了看炕上坐着抽烟的一位老人。这时我才看见火炉边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满脸皱纹,雪白的胡子垂在胸前,拿着一杆大烟袋正眯着眼注视着我。老人看了一会,问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陈知青,祖上哪里,离这多远,结婚没有?”我见大家对老人都很敬重,就说:
  “我家在重庆,离这有一千多里。”老人想了一会,磕磕烟袋说: “陈知青愿意去.就让他去吧。”老人把烟袋一挥:
  “你去把李石柱叫来,我有话说。”李队长应了一声走了。
  不一会,李队长的侄儿李石柱来了。老人把他叫到跟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一阵,石柱似乎有些不太情愿,老人眼睛一瞪:
 “就这么定了,你要照顾好陈知青。庆泉(李队长),你看这样,从明天起陈知青就在他家吃饭,伙食不能怠慢。”
 “可以!”看得出,老人在鹞鹰崖有绝对的权威。李石柱把我的包拿起来,向我示意:
 “走吧。”我随着石柱来到他家。
 李石柱家有三间堂屋两间东屋。我住堂屋,他们住东屋。由于爬了一天山,浑身又酸又疼,不一会就睡着了。半夜,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一阵隐隐约约夹杂着哭泣的说话声惊醒,仔细一听.从东屋传来断断续续的几句:“那不是害人吗……”
 “二爷爷打听过,一千多里……不丢人……”
 “呜呜……”这是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陈知青,起来吃饭了。”我一骨碌爬起来,已是早上九点多了。石柱媳妇端来一碗稀饭、四个煮熟的鸡蛋、一盘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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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馅饼

   “庄户人家没什么好吃的,您将就着吃吧。”昨天夜里没看清楚,今天一看,石柱媳妇长得真是太漂亮了,中等身材,桃圆脸,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黑玉,皮肤不是很白,但显得非常健康。
  “陈知青吃饭了?”李队长走了进来,把手里拿着的老母鸡一举。“中午把鸡杀了,给陈知青补补。”石柱媳妇接过鸡红着脸低头走了出去。李队长告诉我,他今天有事下山,还让长生陪我。
  一会儿.长生来了:“陈叔叔,你没事吧?” “你看我有什么事?”其实,直觉告诉我,这里边肯定有事,可是什么事又说不清楚。
  我拿着画本想画几幅社员的生活照,可人们一见我走近,马上就避开,像有意躲着我。我觉得人们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我,还有人唧唧咕咕地小声议论,感觉得到他们是在谈论我。本来很好的心情,完全被破坏了。一天下来,我没有画几幅速写,早早地来到李队长家,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队长还没回来,只有二爷爷一个人在那里。一见我,就笑呵呵地说:“孩子,我知道你会来。你放心,这是件好事,救人的事,只有你能干。这鹞鹰崖的事,我说了算,不用怕。还有,完事后你马上把这个东西拿到灶里烧掉,保你没事。”说着神情虔诚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从中拿出一个黄纸包来交给我。一番举动使我更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什么事呢?不一会,李队长回来了,和二爷爷会心地一笑。看得出,他们之间肯定有默契,这个默契又好像与我有关,但不像是坏事。凭我一天多的接触,他们不可能让我干坏事;但也绝对不会是好事,如果是好事,他们也不会这么藏头匿尾。
  晚饭是石柱端过来的,很丰盛。除了几样蔬菜外,还有一盆鸡汤,石柱拿出一壶自己酿造的红苕包谷酒,和我一起喝起来。饭后,石柱要借我的手电用一下,我给了他,就早早休息了。
  半夜,又听见东屋内有动静。就听他们小声说:“这是小叔给买的香皂和雪花膏……”“这能行吗……”“二爷爷说……不要紧……快洗吧”原来他们是在洗澡。我不由得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无聊,听人家洗澡的悄悄话。”又一想,不对!农村人一般冷天不洗澡的,一会又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我梦见有一个漂亮的女人睡我身旁,散发出女人特有的馨香气息……我翻身把手搭在她的身上。突然,我一个激灵,我的手真的搭在一个女人的胴体上!借着月光,我看见一个赤裸的女人躺在我的身边!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吓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翻身就去摸手电筒,这才想起来被石柱借走了。          “陈知青.是我,你、你、你睡了我吧!”原来是石柱媳妇!          “你说什么?你,你这不是害我吗!快、快、你快走!”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我的头顶,我语无伦次地高声喊道。这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想,完了!今天我落在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里,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我不再想什么,也不再希望什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彻底的完了!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不大的声音,但在我耳边不啻是响起一声炸雷!是石柱的声音:
  “陈知青,我们不是害你,求你救救我们,你就睡了她吧。”石柱媳妇已经跪在床上:
  “我不是坏女人,从小到大从没给男人睡过,这都是命中注定,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睡了我吧!”月光下,石柱媳妇那一头秀发像泼洒下的瀑布披在肩上,胸、颈和双肩呈现出均匀美丽的线条,由于羞涩和害怕,浑身战抖着。“陈知青,我怕你不敢睡她,才来告诉你。记住二爷爷的话,完事后把那个黄纸包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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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柱,你别走!你,快穿上衣服!你们不把话说明白,我今晚就是死了也要下山去!”我赤脚拉开房门冲出门外。李石柱跪在门口,差一点被我撞倒,石柱媳妇披着一件褂子也从屋里跑出来.两人抱着哭成一团:“这都是我们的命不好,咱认命吧!”哭声里包含着痛苦、惶恐、绝望和麻木,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你们先不要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定要说清楚!”我态度坚决地说。夫妻二人哭了一阵,石柱才拉我到屋内点上灯,说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石柱媳妇娘家在鹞鹰崖下二十里的刘家院子,18岁时她与本村一青年订了亲,不曾想,刚把婚事办完那青年就得病死了。后来,又先后与三个青年订过婚,结果一个死于犁田被牛撞死,一个死于排哑炮,一个砍柴掉下悬崖摔死了。当地人都说她是白虎星附体,谁也不敢娶她。因鹞鹰崖山高人穷,不好找媳妇,石柱就把她娶上了山。结婚第一天,她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石柱,夫妻俩哭了一场,从没敢同房。二爷爷知道这事后,下山找“崔半仙”求破解之法。那“崔半仙”说只有“天解”才成。
  “天解”就是遇到一个第一次到鹞鹰崖的外地男人,和她睡一觉.白虎精就会附在那人身上被带下山去。但必须是那男人自己主动要求住在石柱家才有效。那“崔半仙”说,白虎精是个独腿怪物,走不了远路。如果来的男人家在二百里路以外,到半路就会被甩下,只要在半路上烧一道符子,把它镇在那里,就不会害人了。可是等了两年,就从来没有遇到过主动要求住在石柱家的外地人。队里和二爷爷商量,由全队帮助他家建起了鹞鹰崖最好的房子,就是想让第一次上山的外地人主动要求去住。
   石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真是天意,这一次,你自己要来,可又不肯干这事。看来是命中注定,不好强求,给你添麻烦了。”说完石柱又流泪不已。
   我被他的讲述震撼了!破除封建迷信喊了这么多年,还经过了“破四旧,立四新”的疾风暴雨,这里的人竟还是如此愚昧,如此迷信,我感到十分震惊和悲哀,也为他们的善良而感动。我决心帮助他们!我说: “既然如此,可能我就是那个‘天解’的人,这个忙我帮。”石柱一听,马上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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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你是个好人,天不早了,你们赶快上床睡觉吧。”         “不慌,我还有要求。”         “兄弟,你快说吧。”         “两条,一必须给我保密,二明早我就消失。”         “保证办到!兄弟放心吧。”         我那时说实话,我还是处男,从来没跟女人睡过,就是女人的裸体也没有亲眼见过。石柱走后,石柱媳妇上床吹了油灯,一轮残月的微光从房顶的窗口上照了下来,石柱媳妇脱掉了衣裤,安详地躺在被窝里。我来到了床边,看见她绯红的脸蛋散发出害羞的表情,她双眼自然地闭着,我轻轻地掀开被盖,她一丝不挂只是胸前围住一个小红肚兜,兜上还绣了一对鸳鸯。我终于看见了女人最秘密的地方,我被惊呆了,她那里是这样的白皙圆润,没有一点杂质,在我看见的女人身体挂图上阴部不应该是这样,应该有阴毛,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就是民间传说的“白板女人”,也就是说“白虎星”。这种女人阴部不长毛,性欲强。我轻轻地弯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在她那白皙圆润的阴部抚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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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诱惑最初给人总是温和而渐进的,让人感到莫名的快乐和意外的收获,继而是不可抗拒和难以遏制的欲望,亚当和夏娃在这种诱惑下,变得无能为力,看来我们的坚持也会被这种诱惑击得粉身碎骨。看着她那热切的双眸,鲜红湿润的唇,再感觉自已热血沸腾得几乎要爆炸的身体,我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呢?我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吻住了她那滚烫的双唇,她那冰清玉洁的身体一点一点映入我的眼帘,天啊,这是一个多么神圣的躯体啊,简直是上帝对我的恩赐,神圣得让人觉得不可侵犯。顷刻间,我的脑海闪过一丝迟疑,内心开始剧烈地搏斗,她已经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在等待着那幸福的一刻。我再次给自已鼓起勇气,当我刚接触她隐私部位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射精,仅接着疲软下来,尽管火山还没有喷发。我的脑海里嗡的一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而后,我全身大汗淋漓,我又一次努力,还是无能为力。这时她睁开了眼睛,她没有生气,而是安慰我,鼓励我,我依然不敢与她对视,眼睛湿润了,像个受伤的小孩伏在她身上,不知所措。极度失望的我翻身躺在她的身边,难道第一次就这样草草收兵吗?平时那股威武劲哪里去了?我不停地责怪自己。同时一边不停地抚摸自己,希望它能够重整雄风。十分钟过去了,它仍然像个待罪羔羊,羞惭地耷拉着脑袋,任凭我采取什么措施都无济于事。那一刻,我欲哭无泪,尽管说第一次都不可能那么完美,可她眼角残留的泪痕,足以证明她内心的失望伤感。我本想给我们创造一个美好的转折点,可一切都是这样的不遂意……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我们无声地对持着,时间慢慢地过去。我平静下来,寻找失败的原因,也许是心情过度紧张,也许是太注意她了,也许是自己怜香惜玉,不忍心破坏她的完整……
  喔喔喔——,鸡叫了。
  我突然感觉下面涨了起来,我的手不老实了,我轻柔地抚摸着她浑圆挺起,很有弹性的乳房,很快我发现她不是在回避,而是在迎合我的动作。我的手开始用力,向上揉时,她也配合着把胸部向上高高地挺起,一起一伏。我咬住她的耳垂,她发出了轻叫声。我有些大胆地把手放在她高跷的屁股上,渐渐探向她最隐秘的部位。
  我终于成功了!我们双方都很满足,做完事天已亮了,我起身穿起衣服,她把我送到门外,还递给我早已准备好的二十几个鸡蛋,一把挂面。我告辞匆匆地向下山的路走去。
  这样的事情给记忆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回到家石柱媳妇的影子一直印在我脑海里,我不由自主画了多幅速写。招生制度改革后,我拿着这些速写顺利地考上了一所美院。临走的时候,我还悄悄地向幺婶打听鹞鹰崖的事情。幺婶说石柱已当上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我放心了,总算做了一件很不体面的好事吧。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也到了爱回忆的年纪了。一天,我没事独自一人来到了鹞鹰崖,鹞鹰崖全变了,变成了旅游之地,石柱家的茅草房不见了,变成了亭楼瞭望台。
   经多方打听,石柱一家早已搬迁到深圳去了。一老人告诉我,李石柱是他们这里第一个享福老头,他的儿子是他们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改革开放大学毕业就到了深圳,发了财,把爹妈接去享福,妹妹也嫁了过去。真是老祖坟显灵,深山老林出了个文曲星。李石柱那儿子读书硬是那块料,乡里考第一,县里前十名,人也长得高大白净洋气,一点不像他李家的人。嗨,真是:
      愚昧年代愚昧事,
      天上掉下馅饼来,
      好事做了好事在,
      人到晚年心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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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诵: 
 人生不易,岁月如歌; 
历经沧桑,步入夕阳。 
忘不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忘不了那个灰色的乡场;       忘不了那片汗浸的荒土坡,        忘不了那间低矮的茅草房。       曾记得我们点火开荒,       篝火烤烫年轻的胸膛;       曾记得我们彻夜难眠,       油灯熬干青春的血浆。
         唱:       不能忘落户的山乡,       成长美丽的地方。       忘不了青春年少情感激荡,       忘不了低矮简陋的知青房,       忘不了笨手笨脚幼稚莽撞,       忘不了摩肩接踵沸腾乡场。       曾记得我们在一起战天斗地,       学大寨跨农纲修水利造田开荒;       曾记得我们办夜校熬更守夜,       浑浊的油灯吸干青春的血浆。

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遥远乡土温暖热炕,       贫瘠土地淳朴老乡。       甜甜的笑靥,       真诚的希望;       不悔的岁月,        美好的时光。        我们凑钱买酒喝到天亮,        我们长哭总理痛骂女皇;         我们缺吃少穿到处游逛,         乡亲的关爱滋润年轻的胸膛。
      音乐中朗诵:         多想回去看看,当年亲手栽下的小树是否已经成林?         多想回去看看,房东那个可爱的孩子是否成了新娘?        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村口大树的上工铁钟,        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听见村外小河的哗哗流淌。
     唱:        第二故乡不能忘,        和蔼可亲的老乡;        美丽山乡不能忘,        那个遥远的地方。        峥嵘岁月我们冲锋向前,        历史舞台我们锤炼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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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
(川剧表演唱)

上架建议:地方史

定价: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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