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

青梓文学联盟 第一期

其他分类其他2019-05-06
1841

青 梓

电子刊 第一期

澳洲杂记

这座城

何处不江湖

人间九月

做一个有故事的年轻人

32

40

34

36

38

14

20

16

18

22

24

26

28

30

目录

contents

华北理工大学  絔鲤文学社

29

文/ 白茶

27

3

灯火可亲,如家如师
文/ 句木

过客其二
文/ 白茶

31

文/ 孔繁星

32

雨中行走的人
文/ 辛禾

33

园丁
文/ 渡鸦

28

4

江南大学  边界文学社

梦里不知身是客
文/ 彭卷

39

灯火可亲,如家如师
文/ 句木

43

目录

contents

序言

01

北华航天工业学院    华韵文学社

06

春意阑珊
文/ 杨若峰

04

2

1

醋飘十里绕巷香
文/ 张福嫄

当归
文/ 朱琳

09

奋斗不息,追梦不止
文/ 王玲玲

10

告辞
文/ 张致远

13

生命
文/ 左璐鸣

16

时光荏苒
文/ 存宝儿

17

古体诗一首
文/ 李嘉鹏

19

目录

contents

47

中国药科大学  鹿鸣读书会

65

银湖流光
文/ 悯

55

5

月白
文/ 归凌

澳洲杂记
文/ 范展博

就这样爱着吧
文/ 段雨薇

70

这座城
文/ 段雨薇

72

与过去和解是一种自我救赎
文/ 李益佳

75

爱是缘分
文/ 范展博

79

5

6

江苏师范大学   桃蹊文学社

四爷
文/ 黄素芳

85

目录

contents

87

89

你为什么不生气
文/ 蒯健阳

不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文/ 刘心萌

何处秋夜长
文/ 马潇潇

93

灵谷梵音
文/ 马潇潇

95

一月的早晨也算作黎明
文/ 叶子豪

97

当我步入人群
文/  郦梦婷

101

文/ 张鸣珂

105

遗梦燕子楼
文/  王丁玄

113

方舟
文/ 谢驰

115

何处不江湖
文/  莫正鑫

119

握一把苍凉
文/  谢思璐

137

目录

contents

139

安徽中医药大学

7

邂逅
文/ 张马瑜

169

追随千里的守候
文/ 王沛

141

俺很好
文/ 卢树江

155

目送
文/ 卢树江

161

人间九月
文/ 卢树江

164

思归日记
文/ 钟俊敏

8

感谢相遇
文/ 陆可欣

廊坊师范学院  蕙风文学社

175

目录

contents

9

看遍人情世故,但不要世故
文/ 田金梦

177

可是你没有
文/ 李彩霞

180

你的温柔,从此属于他
文/ 高文

182

人,早餐,邻边 
文/ 杜广佳

185

星期
文/ 姚雨萌

189

卡夫卡和敏感
 文/ 秋盈

南京大学金陵学院  迷雾伴晓文学社

195

 想你
 文/ 张曼

197

 远方
 文/ 阿黎

199

目录

contents

南京财经大学红山学院   心翼文学社&读者协会

205

208

细雨梦回鸡塞远
文/ 赵田

10

小楼吹彻玉笙寒文/ 赵田

关于原生家庭的人间文/ 张鸿轶

209

黎明坠落
文/ 丁雅娴

215

文/ 张鸿爪

218

青梓文学联盟是一个校际的文学联盟团体,立足青梓文学工作室的网络平台,致力于复兴联盟高校的文学社团,打造一个包容,开放的文艺社区,为社团成员提供公益性的投稿渠道。
我们经历过许多不平凡的故事,用文字铺垫脚下漫长的道路,我们希望通过我们长久的努力,能够收获我们共同期待的结果,做触手可及的文学,做一个有故事的年轻人

1

出品单位:青梓文学工作室
社长:王裔涛
主编:王嘉和
副主编:章依玲
编辑:杨若峰 赵子奕 凌媛媛 范展博 高胜兰 杨颖 高梅玉 赵田 苗攸
视觉总监:青梓文学工作室网络技术团队
合作单位:华韵文学社(北华航天工业学院)
                  絔鲤文学社(华北理工大学)
                  边界文学社(江南大学)
                  鹿鸣读书会(中国药科大学)
                  桃蹊文学社(江苏师范大学)
                  杏林文学社(安徽中医药大学)
                  蕙风文学社(廊坊师范学院)
                  迷雾伴晓文学社(南京大学金陵学院)
                  心翼文学社(南京财经大学红山学院)
                  读者协会(南京财经大学红山学院)

        编写人员

青梓文学联盟

微  博

网址:www.qzwxgzs.com

关注    我们

微信公众号

QQ群

北华航天工业学院

华韵文学社

YOUTH STORY

2019

廊坊

北华航天工业学院

NCIAE

大二学生 喜欢日本近代文学,喜欢的作家是夏目簌石,芥川龙之介。平时喜欢写散文偶尔会写诗。

01

张致远

天秤座一枚,现为大二学生。兴致至时,喜漫步街头的轻快之感。夏语冰虫偶畅快,人间至味诉清欢。理工科的文艺少女,机械类的甜心可爱。

03

朱琳

00后,水瓶座一枚呐,现在为在校大学生,外国语学院。平时喜欢写一些文字,尤其喜欢写小诗,可能仅仅是几个句子,但也是生活的感悟。还喜欢没事儿画点小画,随性的那种。空闲之余会看一些漫画,刷微博。个人行事“心若不动,风又奈何”

02

王玲玲

一年过去了,我们中的大多数,总是会在这个时机回顾过去,总结得失,然后开启新的一年,每年都有些不甚如意,好在我们仍然努力,所以新年意味着新的机会。
   我们读书、写作、玩乐、思怀——2017年就这样过去了 2017最后一天,我宅了一天,晚上整夜不睡,对着电脑独自跨过新年。天黑不想睡,看电视演唱会,屏幕里人笑着呐喊。新年倒计时,配合着屏幕里众人倒计时的热闹,却控制不住暗搓搓揉眼睛。然后独自守到天亮躺下睡去。我孤单吗?其实也还行。
   很多人会说:现在的日子真平淡,这样生活哪里有快乐幸福可言。偶尔在一篇文章里看见罗素先生这样说到:真正的幸福来自于建设性的工作。人能从毁灭里得到一些快乐,但这种快乐不能和建设带来的快乐相比。只有建设的快乐才能无穷无尽,毁灭则有它的极限。夸大狂和自恋都不能带来幸福,与此相反,它正是不幸的源泉。我们希望能远离偏执,从建设性和创造性的工作中获取幸福。创造性工作的快乐只有少数人才能获得,而我们恰恰有幸得到了可望获得这种快乐的机会,但是很多人却忘记舍弃了自己这种酷酷的机会。
   现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会起床喝水的时候,留心听外面的风,有时候风很大,有时候风很安静,有时候我觉得,城市过于拥挤,不仅对我,对风来说,或许也如此。你有听过风的声音吗?

春意阑珊

文/ 杨若峰

杨若峰,男,在校大学生。生活缺乏重心在极端之间摇摆晃荡,渴望安定渴望漂泊,希望寂寞而又渴望爱情与人群。在琐碎孤寂之间用诗歌文字抵抗流逝与变化,我一直在努力。

04

杨若峰

双鱼座一枚,现为在校大学生,平时喜爱摄影、写作和画画,除此之外喜欢品茶,旅游,写作涉猎范围较广,散文杂文都有接触,较为擅长创作小说类,平时阅读以网络小说、漫画为主,日常行为准则为“精益求精”。

05

张福嫄

现为在校大学生,平时喜欢书法、写作、绘画。在写作方面,喜欢在阅读中增强写作能力,在生活中寻找写作灵感,文章在精不在多,更多的是记录自己心情的变化和对生活的感受,赋予文章思想,感召更多的人。

06

左璐鸣

在校本科大学生,平时喜欢听听音乐,看看书,偶尔情绪到时会借着这意兴赋诗一两句,久而久之也习惯于做一些诗了。主要喜欢古体诗,毫无拘束的表达感情。爱看文学作品,中外都有所涉猎,个人还是蛮喜欢夏目漱石的写作的,也喜欢太宰治的讽刺风格,不过最喜欢的还是木心老师的文字,每次都有不同见解。

07

李嘉鹏

4

风里有很多讯息,应该听听。
过几天又开始变得很忙,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从一间房到另一间房。在遥远的路途中,我想我应该总是在睡觉,在间歇的清醒里,抬眼看远处氤氲的风景,隐隐约约中才有一丝雪意......
   如果你我有幸平安此生,得到跟失去的,都是所能承受的,那么这便是侥幸一场。这是要默默珍惜的一份窃喜才是。而除开这小小的部分之外,那些大层面上的种依旧需要全力以赴,做足准备,以及在谨慎选择中,去换防患于未然取一个词语,叫做过关斩将!
   此时水汽在杯中升腾缭绕,天窗外繁星点点,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和小花在芽苞中努力绽放的声音在夜空中交织。如此,甚好。但愿年复一年能过着想过的生活,吃着想吃的食物,爱着想爱的人,去想去的地方旅行,步履不停。
  

新的一年,愿你幸运

醋飘十里绕巷香

文/ 张福嫄

  伸手从阿姨手中接过了一碗汤面后习惯的加了一大勺红油辣子,正当我转身离开时却看到了一个醋壶,壶里的醋颜色淡的像厨房里的料酒,在后排的抱怨声中我迟疑了一秒又将半壶醋淋在了热气腾腾的面上。
其实我是不喜醋的。
  在山西长了十八年的我从小就揣着一颗走四方的心,当录取通知拿到后,我如愿以偿的远离了土生土长的地方,背着沉重的行囊奔赴异地求学,在我出发的那天,妈做了我最爱的鱼,还有一碗面。

5

6

   面是我常吃的饸饹汤,亮黑色的清汤里,红红的高粱面饸饹静静的盘在纹满青花的碗底,几丝海带穿插其中,金黄的炸豆腐被整齐的切成一条条洒在汤面上,翠绿的葱花香菜一应俱全还落满了花生碎和糊蒜。
   “吃吧,吃饱了不想家。”妈递过来一双筷子,声音里带着几丝颤抖。我抽了抽鼻子却不愿动筷,面里加了很浓很浓的醋,妈知道我是不喜醋的。
  “离开了家,就很难再吃到这么纯的醋了……”妈叹了口气,夹起一块鱼放在我的碗中,我低头不语拿起碗筷,却很难像妈吸溜的那么响。

   我记得醋曾经充斥在我很长的一段记忆里,它独有的醇香曾给年少的我带来许多美好的记忆,幼年的我和楠、煊下了学总会经过一条很长很长的巷子,巷子里住着一个酿醋的阿婆,每到阳光充足阿婆就会抱出来制麯的高粱、玉米有时是糜子、谷子,将它们平铺在剪开的编织袋上,用石磨细细的研磨,有时一磨就是一整天,听着磨盘吱吱呀呀的转动着却也 惬意不已。
    将磨出来的颗粒细粉加水调和成麯后,阿婆就佝偻着身子带着她的麯钻进了密不透风的瓦房子里许久未出,我们再次经过时磨盘早已停下了它匆匆的身影,透过眼前的篱笆就只能看到阿婆家的躺椅和上面的蒲扇。

   妈说,真正的好醋是要经过“夏伏晒、冬捞冰”的,经过漫长的等待,一股子淡淡的别于酒香的香气开始躁动不安,这是醋快要“酿熟”了,阿婆家的前院里多出了一个个半人高的酱油色大缸,还未揭盖就那股子醋的味道就飘了十几里勾人胃肠,待到揭盖微呷一口自是酸醇香烈余味无穷。
   人生而食五谷,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不可少,阿婆家的醋酸、甜、绵、鲜自然吸引了一大波购买的人,每每酿出不消多久就一售而空,妈也最爱在阿婆家买醋,每次总会带回来一玻璃壶的醋做糖醋鲤鱼,酸甜排骨,调凉菜也总是忘不了加这黑亮的老陈醋,那时在寒冷冬夜里吃着饺子蘸着小碗里酸溜绵香黑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不知是从何时起我厌倦了故乡的烟土,我不再关心河边的柳是否又抽出了新芽,也不理会南迁的鸟是否又经过堂前的矮房,我爱上了城市的繁华,第一次对那条酿醋的老巷萌发出厌恶的情绪,每每路过都带着逃也似的情绪,自此,我不再喜醋。
妈常说人出去久了,无论走到哪里只要看到一丝故乡的影子都会泪流满面,我认真的夹起碗中的面一根根放在嘴里,汤汁醇浓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酸醇,但是水雾却蒙湿了眼两行清泪还是不自禁的滑落下来,许久打在汤里溅起朵朵花儿。
   一旁的宿友扯过纸巾递给我,满脸关切的看着我,我轻轻地掀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平静的说:“是辣子放太多,呛着了。”

7

8

                文/ 朱琳

当镇北的微风
轻拂过巷子里的槐树
孩童三三两两
眉眼含笑 抑扬爽朗
近了近了
淡雅绵长的槐花香蜜
仿佛粘着鼻腔沉下
入了心脾
荠田洼下 竹木蓊蔼
郁郁葱葱一片
远了远了
青山巍巍似带
碧水悠悠如环
树桠枝叶间
云烟也朦胧
华灯初上 暮云斜偏
千家灯火相依
耿耿星河
迢迢归期似近还远
试问何处是吾乡
其当是归处

奋斗不息,追梦不止

文/ 王玲玲

十月的手掌拂去小溪夏日的狂躁,用心聆听着秋日的私语, 温顺地弹着十月里醉人的秋歌。
   在悄然而过的九月,我带着父母老师的祝愿来到了华航,尽管这其中夹杂着一点紧张,但更多的还是期待。近些日子走在华航的路上,那一阵阵的秋风和几片随风而舞的枯叶时常使我的思绪翻涌,电影倒带般回溯到那了个六月,那个充满夏天味道的六月。
   记忆里的天空一直只是蒙蒙的亮,我们会伴着查班老师的催促声睡眼惺忪跑出宿舍,早操也是每天永远的序幕。阳光会透过窗户洒在书箱上,慢慢爬上课桌最后顺延到每个人的衣服和发梢。
   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不会在下课铃声中停止,试卷厚度的累积速度不会在精疲力竭的状态中减缓。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黑板上的倒计时,课桌上的目标都是我最大的动力。使我浑身充满力量,那个早早进教室背书的人,那个对老师“穷追不舍”问题的人,那个在深夜为一道大题而纠结的人。那个为自己梦想不断奋斗的人,我想那确实是我。
   在那段水深火热的日子里。在正午的烈阳下沧桑的枝叶间不仅仅只是摇曳着散碎的阳光,还有我心海中考上理想大学,实现自我的努力呼吸着的梦。
    我透过了梦境来到了属于我的现实。现在的生活是色彩缤纷的!时间是自由的!有很多好玩儿的在静静地等待着我。!在这波澜壮阔之中差点迷失了自己。
   一个人在操场上散心,一片树叶落在我的脚下,我不经意间踩过去,它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我想,它的使命或许就是化为土壤.守护大树吧。那我呢?”我反问道自己。整天浑浑噩噩,“混日子”般度过,我不禁想问自己:这是你想要的吗?我不能再像一个“空心人”一样,我要继续奋斗,重拾我的梦想!
     身为一名外语系学生,英语四六级肯定是要拿下的,每天单词必背自然也

9

10

至于社团,就选一两个自己感兴趣的加入,“兴趣是一种甜蜜的牵引”,有了兴趣,再忙也是快乐的。找几个有趣的人,谈着各自的理想,互相加油打气,也不枉大学四年。
   刘墉曾说过:“你可以一辈子不登山,但是你心中一定要有座山,它使你总往高处爬,使你总有个奋斗的方向,它使你任何一刻抬起头来,都能看到自己的梦想。
   天渐渐黑了,夜空中亮起了第一颗星,不时又亮了一颗....满天繁星,围在月亮旁, 散发着属于他们的柔柔的光。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望着窗外,心想:那些星星的梦想或许就是让自己闪闪发光吧!希望未来四年自己也可以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我们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遥马亡,这是七堇年告诉我的。梦想是一个人对自己的承诺,是一辈子的坚持。四年不长,只愿以梦为马,不负韶华,这是我想告诉大家的。
   奋斗不止,追梦不止!与大家共勉。

你是否也曾在一个温暖的午后

想起自己的文字梦想

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控

尽管脚下的路还是很长...

11

告辞

文/ 张致远

    当我提起笔写这篇文稿的时候,正是大年初三。过年阶段,闲来无事躺在床上,过往的一些经历像倒放的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反复播映。这段时间不免忧郁烦操,感悟油然而生,与其称之为感悟莫不如说时一种思维定势下的无病呻吟亦或是不甘愿对自己敷衍。
  回忆起了一位初中同学,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我在特定时期的好友。因为名字无关紧要,所以在这里叫他k好了。根据他自己的叙述得知,k在乡下上的小学,后来随着父母去市中心读的初中。可能是性格孤僻或是其他一些我不得而知的原因,k与他的乡下同学似乎早已断了联系。没有听k提起过他与他们的故事或往事。
   “看来命运安排我们继续作高中同学。”
   在查看高中分班名单的我回头看见了满脸激动的k。k跑上前来与我抱了起来。感到不知所措便一把把k推开了,他一脸惊愕的看着我。为了缓解尴尬,我便和他扯起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对了,听说初中同学的聚会你一次都没去啊.”
   “确实是不曾去过,你去了吗?”
   被k这样一问,我不禁有些惊慌失措。因为我也一次都没去,便含糊着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跳过了这一话题。
   高中毕业之后,不幸参加了同学们的聚会。不出所料,k不在其中。想到这里心中反而多了一点踏实。偶然翻看朋友圈,看见了k发的一句话,“既然人生不能重置,但是人际关系可以reset。”虽然表面不愿轻易苟同,但却不愿骗自己只能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一语中的。仔细一想,这句话便是k的处世之道罢。
   现在偶尔也会和k聊上几句略显尴尬的话题。每次聊完天,不好的想法总会油然而生,说不定k的高中人际关系也被他reset。现在和我聊天只不过是在调侃我这个大闲人罢了。
   年前听说k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我想如果是k的话一定能很快走出来。果然看似洒脱的人总会给习惯纠结挣扎的人带来虚假的自信。
   写到这里想起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k就像是少女漫画的女主角一样,对过去干净利落的告别,停下了满世界的劝。有时总是给自己心理暗示,自己是一个潇洒自在的人,可是却总是借着伤感音乐,从中偷来零星半点的慰藉,最后摊手一笑潇洒走远,承认不愿对自己敷衍。

  走在路上,看见满街互相挽着手,拍照的情侣,绚烂的烟花。被牵惯的手不知何时变得无处安放,随便插进上衣口袋,走向那个出口。
   既然选择写下去,便不会就此搁笔。

13

14

生命

文/ 左璐鸣

编者 按/    在阅读这篇文章之前,我想推荐给大家一本书,【他们知道,我来过】;中国首部高危老人深度关怀笔记,记录了很多临终老人的最后一刻,我想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那么请给时光以生命,而不是给生命以时光。

 我常常敲开一扇扇不设防的心门,窥探生命的秘密。然而,这悲欢离合,是我始终看不懂的剧目,这酸甜苦辣,是我始终品不透的滋味。我常常在想,生命,是什么呢?
     生命,是一场美丽的相遇。人生中,第一缕阳光的闪耀就照亮了一路相遇。你遇到了温暖如春,风景如歌,花海,岩崖,深林,广漠,你感受着大自然赋予的万缕柔情。你遇到了愿为你无悔付出的父母,遇到了愿与你灵魂相伴的知己,遇到了愿为你建立思想大厦的老师,遇到了愿意陪你从心电图的小山走到平原的爱人。你遇到了成功者坚定的步伐,失败者气馁的神情,蹉跎者悔恨的眼泪,落魄者无奈的感伤,遇到了强者的骄傲,弱者的卑微……
     生命,是一座温暖而凄美的城。在城中,你向往着美好,厌恶着丑陋。你向往,讲台上那四十五分钟的身影,白色大褂中高贵的灵魂,一副眼镜后专注的眼神,舞鞋上飞扬的青春,汗水中工人的辛酸,大幕后劳累的身影。你讨厌,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公交车上的为老不尊,贩卖者的冰冷噬骨,剥削者的唯利是图,暴恐者的惨无人道。活在城中,你必须接受,接受这是非并存,善恶共生的局面。
     生命,是一种似曾相识的轮回。生命,是小草在烈火焚烧后的“春风吹又生”,生命,是繁花落尽,零落成泥的“年年岁岁花相似”。生命,是飞蛾扑火,是破茧成蝶。每一片肥沃的土地,都埋藏着生命的声音,你只静听那一声声沉稳而顽强的心跳。香瓜子在砖缝中生长,生命的声音,便是那砖块的撕裂!
     生命,是一场转瞬即逝的遗憾。你,总是肆无忌惮的挥霍着时间,日子总是懒懒的,阳光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拉的无限长,无比张扬。可是生命却始终行驶在死亡的轨道,带着你,从青葱岁月到白发苍苍。蓦地,你发现岁月在你的脸上刻满了印记,只静坐于夕阳,以半壶苦茗且诉沧桑。
     生命,像一支香烟,燃尽了,只留下一撮黑,拿不来捻不起,风一吹,便灰飞烟灭。生命就是这样,终逃不过毁灭。可是,谁又是永生的呢?既然逃不过宿命,那就丰富着过程,愿你多一些温情,少一些嫉恨,多一些阳光,少一些黯然。当你行将就木时,忆起发黄的青春,只愿,刺眼的,不是悔恨的泪光!
     生命,是一段来去匆匆的聚散。
     生命,是一种不可参与的寂寞。
     生命,是一段义无反顾的征程。
     生命,是一个近手可触却又遥不可及的梦。
     ……
     或许,有一天,生命戛然而止,这猝不及防,让我们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接受……

16

时光荏苒

文/ 存宝儿

睡眼稀松,空气中一股悠扬的清香扰乱了内心的平静,窗外的小雨滴滴答答也相随应和,仿佛在吟唱新年的颂歌。
喧嚣的一年,又是以繁忙和清冷结尾,开心与不开心的都淹没在喧杂的炮竹声里。当然,相伴的,还有寒冬的远离,春天的美好。
平淡的时光里充斥着梅花的香气,悠长的回忆在枝丫间漫天飞舞。指尖,还残留着些许未曾褪去的温暖,许多痕迹逐渐在平淡的时光里丢了身影,只留下了浅浅的脚印,偶尔勾起心中莫名的悸动。于是,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天,心也不再狂躁,开始沉寂,安于这慵懒的时光,含笑不语。
文字从指尖流出,熟练地排列成此时的心情,记录下人生的痕迹,那些该留的与不该留的都将一笔带过,在空白的画纸上形成独特的风采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过往的人,来来去去,如寒冬般远离,留下这平静似水的时光,装点着轮回。
眉间挂云去,指尖捻水来,回忆也好,想念也罢,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始终是要溜走的,时光再也回不到从前,些许伤感的言语里又有多少人可以听出其中的无可奈何,如果说相识是一场缘分,离开又是一种注定,那么在停不下脚步、容不得说不的时光里,再骄傲的人也会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人们都说在一个季节里就会有一个属于这个季节的故事。然而,四季是在不停的循环着,周而复始,而故事却并没有反反复复,而是一幕幕杂乱无章的上演着,没有导演也不按剧本,没有人会知道下一个季节会发生怎样的惊心动魄,而最终又会怎样的沉沦在时光的轨迹里。
几分寥落和莫名的不知所措,落在纸里,变成了潮湿的回忆氤氲了我的眼睛。很多的懊恼,已经变不成文字,只有在逐渐凉淡的风尘里黯然神伤,太多的往事来不及思忖,不论是你的,我的,那些无力挽回的日子,就这样穿过手指的缝隙间,渐渐变黄。
偶尔回想,发现走过的路,原来有着那么多的空白,太多的风景来不及欣赏变成了过去,太多时候,人总是忙着追逐,暮然回首,才发现那些本来优美的风景已然停留在了时光的画卷中。
这世上的人和事,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走向曲终人散,不论过程是完美或残缺,故事情节简单或复杂,故事的结尾都将是离别,只不过离别时一种是泪流满面,一种是心灰意冷。

Time

时光

2019

有一种传言说爱熬夜的人,听歌喜欢看歌词的人,爱记录自己心情的人是重感情的人,然而,在重感情的的人熬久了夜也会想睡觉,看腻的词也会有反感,回头看自己的心情也会觉得幼稚。这一切只是看时光有没有发挥出它的功效罢了。

如此平淡的时光里,既然没有无坚不摧的灵魂,亦是没有青春不老的容貌,那么就请忘记这平静如水生活中的一丝波澜,放开颦间的局促,寻那么一抹温暖,留一个无言的微笑好了。。。

17

18

文/ 李嘉鹏

金台歌舞声声快,意气丈长紫中来。
生平多少滋心事,惟有此番最悠然。
我歌气势壮山河,我舞风雨撒九州。
心醉沉迷痴狂意,且行且唱玉琉璃。
来者几人把此情,归者心塞太寞哀。
消别白驹辄过隙,无心无力亦无念。
众人皆在红尘事,戏子难道更无情?
管他生旦净末丑,独唱悲欢堂前诵!

北华航天工业学院

-END-

19

/ 04

This is the most delicious
steak in the world

青岩·古镇

 QING  YAN      GU  ZHEN

千帆飞鸟逐尽,不看
涛涛尘世未尽,不管
与你共坐一方青石,静观沧海桑变
                                      ——青慕【青慕  三行情诗集】

江南的夜,朦胧而唯美。
小桥卧波,流水浮灯。
如丝带般的河水绕过水墨色的古镇,在这一座美丽优雅的古镇里有一座种满繁花的院落。
                           ——仙魅 《妃雪梦华》

贵阳

2019

JIANGNAN

贵阳

2019

JIANGNAN

絔鲤
X
YOUTH

W E  W E R E  T O G E T H E R  T H A T  Y E A R

W E  W E R E  T O G E T H E R  T H A T  Y E A R

絔鲤文学社

BAILI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可能

只是有点想你

做一个有故事的年轻人

河北张家口人,在校大学生,就读于华北理工大学,喜善周易等传统哲学经典,略善意象文言,诗歌,随笔,以绘其势,其境多归于内敛,中正,平和,抒怀明志……

1

白茶

张爱玲,曹雪芹迷弟,喜欢深夜写文,不定时矫情的零零后文字爱好者。

2

辛禾

邯郸人许,少时天赋异禀,力能抗鼎,才气过人,后涉物理,一身功力散尽,至此终年,不堪入耳……

3

句木

00年生人,家乡河北保定。性格随和,喜旧厌新,好静厌闹,能于一花中看世界,于一物中望乾坤。

4

孔繁星

华北理工大学16级医学生,古诗词爱好者,萧红の脑残粉。因为学不会格律所以非常喜欢写现代诗和散文

5

渡鸦

晨庭起露,扶簉而微,抚木而坐,揽竹而阅。
鹂声澹澹,风生啱啱,曦光碎入,温润如垣。
乾前有路,乾后坤依,淡默抬首,浅颜轻欢。
沉陈旧造,低言内宣,不外声发,不欲多达。
百废待兴,自建其坝,静和奋愤,难苦自掐。
莫闻时旧,来日事答。

——文/ 白茶

在中国当代文学大家中,汪曾祺先生的文笔是算的上独树一帜的。
于平淡中觅得烟火气息,处精致里感悟人生哲理。无论是街头巷尾的叫卖小声,还是自家院里的戏笑百态,到了他笔下,无不像裹了一层蜂蜜的年糕。其本身的韵味再加先生独到的手法润色,最终呈现的便是文章字里行间充斥着平凡的烟火气。
“多年父子成兄弟”这篇散文说的是汪老和父亲,及儿女之间的家长里短。挑选的片段不是刻意而为,却又精致绚烂。仿佛随手于梨花深处选的一瓣清香,便足以惹得群芳妒。文中父亲的多才多艺是令人称赞的,画家的艺术气息沾染了一些它物的灵感,于是胡琴,箜篌等古乐器便信手拈来成了绝技。
这对现在家庭关系不能说没有一种深层次的启发,家庭的主题一般是孩子不理解父母,而父母也不理解孩子。所以父母的人生观,价值观,便深深影响了孩子的健康成长。

灯火可亲,如家如师

文/ 句木

文中父亲的闲逸,多趣,及家庭艺术方面平凡且精致的氛围让汪曾祺先生有了文学方面的兴趣。这种类似家庭风气方面的东西,到了自己也成为父亲的时候便也以同样的途径影响到了作者的子女。
    文章的题目是“多年父子成兄弟”,只是代表了某种亲属关系到达一定程度后,便成了另一种更为微妙,深刻的联系。作者想给我们传达的,是表示对这种关系的启迪。
    多年之后再回忆起那时的趣味,留下的只是美好的回忆。 不管是何种琳琅满目的山重水复,最后值得纪念的只是返璞归真的柳暗花明。

汪曾祺(1920年3月5日—1997年5月16日),江苏高邮人,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 [1] 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27

28

昔闻舅祖年衰,时今年九月寿终正寝,年越九十有八。
离时,为正午,粗茶淡饭后,静坐于木椅,制杖而卧,苍容安详,未曾不适,些许后,闭目而隔。平静祥和,空寂无音。
舅祖其生多磨难,国初建,执京城一区之立,二十革命,三十有所就,供祖母学成。善篆刻,通书法,为国一生。年暮,著家书一部,传于祖母。尤见前文字迹清晰,后文厶厶飞舞难辨。
鄙人一生三缘舅祖,获传家书之事已过三秋,忆初见之时,舅祖谈笑,舅祖母尚在,其学识,气势绝非当时所能解。
再见之日,耳聋已,常问伯父舅祖何若,九六之时仍已自身为坠,不言,独行,常自走,伯父笑言无碍,于家书递于鄙人。仍察,伯父六十有四,无奈也。
舅祖一生多磨难,生于农耕,起于瓦土,为国一生,执立一位。为祖母学成,经多磨难。余辈此生难及其德行,仅观其自勉,却心崇力皮,难以成之。
暮老之人,为一家之才德,为时世一良师,悔极未能学之一二,祖父母已然八十有三,余辈当尽孝道,虚请才德,以为目榜。
鄙人知舅祖于弱龄十三,今年弱冠有一,九年之时未能尽其薄孝,实为惭愧,未能学其几德,实为大失。莫失祖父德,再为其愧!
过客,大渊若谷,百里秋暮,独一薄雪,点落残柏,不见寻迹。

过客•其二    ——念舅祖

文/ 白茶

    有雪,其形晦,不曾有同。精微,洁净,芥子,弹瞬。时刹,不存于世。
                                                    ——题记

29

30

北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铺天盖地的大雪斑斓着空荡荡的天空,像一朵朵飘散的云,柔软而又细腻。斜风吹来几片凉薄的雪花,清新的天然雕饰像是一刹花火,为什么一触摸就会陨落?
雪静静地下着,飘散到记忆的一隅,轻抚过的伤痕已被冻结,痛感在凛冽。随着雪去呼吸,疼痛的呼吸。年来年去,这又是何年?风无定,人无常,注定要辜负许你的承诺,注定要分离,在袅袅炊烟,在你我的心.
踏着如丝的惆怅,迷失在冬天黑白的画面,被雪染过的枝杈,像穿了白雪皑皑的盛装,裹着一层朦胧的白纱,伶仃的向远方延伸。一段美好温馨的回忆记起,微扬的嘴角对着天空,悠悠地泛起漪涟。一段梦曾被我埋下,但它已随风而逝,随雪而落。只留下一首无韵的小曲,缠绵在我凄凉的心房。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原来离别一直是不可避免的常态,游子远离故土,树叶纷纷簌簌,亲人与世长辞,友人各奔东西。这是生命里不可缺少的板块,因为疼痛而深刻,因为短暂而美丽。就像这雪,满怀留恋地游荡在天地之间,又是在与谁深情告别呢?
今日,我让我当一次江湖侠客吧!执一长箫,一孤剑,一壶酒,浪迹天涯,无拘无束。
走着,笑着,停下来仰望着,风儿携起枝杈上一层薄雪,片片飞花洒落,仿佛走入了一个美好的童话。

文/ 孔繁星

听雪楼中听雪落,彼岸花开彼岸零。
                          ——沧月 《听雪楼系列》

当我背上破旧的登山包
雨水已落满边陲
选择一把黑色的雨伞
掩没了整片天空
西北偏北天空很黑
滂沱大雨倾盆为谁?
篝火的灰 雨水的嘴
将光线风光入殓
行人们拿来祭奠
黑白将浅灰喝醉
萤火反被污蔑
等待风的懊悔
吹翻了黑色的雨伞
双脚陷进泥淖
我挽起潮湿的裤脚
将自己献与雨水
是你吗?
如三月的杨花飞舞
是你吧
应该是你吧
当溃不成军的残雾过后

雨中行走的人

文/ 辛禾

31

32

园丁

文/ 渡鸦

三年前的冬天
你离开衰老的躯壳
没带走旧的竹躺椅
留下满院的小果树和花草
后来我离开那个地方
于是再也闻不到
柿子和枣的香
如今,这深秋的雨
让我想起远方的那里
那些开败了的月季和芍药

华北理工大学

-END-

33

听雨打芭蕉

2019/太原

共·撑·一·把·碎·花·伞

Ancient Towns

山西  晋祠

  晋祠,位于山西省太原市晋源区晋祠镇,原名为晋王祠,初名唐叔虞祠,是为纪念晋国开国诸侯唐叔虞(后被追封为晋王)及母后邑姜后而建。是中国现存最早的皇家园林,为晋国宗祠。祠内有几十座古建筑,具有中华传统文化特色。

GU     ZHEN    RU     HUA

/ 03

This is the most delicious
steak in the world

2019/太原

云过明月结楼观

Ancient Towns

我愿在这里,被读懂,看穿;我相信,你也愿意

边界文学社

边界文学社

文无边界  风声再起

文无边界 风声再起

2019

江南大学

庭院深几许。
  无人知晓我已被困于这囚牢中多少个春秋。
  我本是李唐皇室的血脉,名煜,字重光。
  先皇驾崩后,我以六皇子的身份继承大统,掌管李唐江山,然继位未久,宋便开始密谋推翻我南唐。
  我志不在江山,如果让我做个闲散王爷,我可能会一心醉于诗赋词工,既成全了我自己,又成全了南唐社稷。可命运无常,世上没有如果。
  我注定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大唐朝廷暗潮汹涌,大臣们忙于朋党之争,结党营私。我孑然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对北宋的虎视眈眈,无人助我,我无能为力。
  直到我遇见了娥皇,她的温柔和美丽可以令我忘却身为帝王的负担。我再不理朝政,终日沉沦。
  朝为红颜,暮成枯骨。娥皇因失子悲痛终是香消玉殒在这幽冷深宫。
  红颜知己,世间难寻。但幸而,我又遇见了嘉敏。
  嘉敏多才多艺,她比娥皇更懂我心。
  我迎娶了嘉敏,在宋军压境之日。
  我不愿打破这安逸的生活。大臣们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我拂袖离去 ,挥挥手,交出百万岁贡,俯首称臣。
  江南一带最是富饶,赵匡胤又怎会轻易放过这片沃土?
  北宋的手,终是伸向了南唐。
  叛军日益逼近,大唐江山岌岌可危。
  愁丝千丈,不解我忧。
  叛军兵临城下那日,我以降书白旗相迎。大唐皇祚彻底完结。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襟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上,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社稷死,帝王死,这本该是我的信仰。
  但我没有与国同葬。
  我被封为违命侯,囚禁在这幽深庭院中。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风吹草长,故国愈远,我恨愈浓。
  心底的懦弱让我在屈辱中苟且偷生。
  我怎能不恨?
  这幽深庭院中困住的不只是李重光,还有一个帝王的尊严。
  我渴望反抗。但我不能,我没有胆量,与一个王朝对立。
  恨而不能与心底的种种情绪交织,整日整夜的折磨着我,我将自己的情绪写入诗中,酿入酒中。浊酒入喉,烧的我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我要归故国啊。我要归故国!
  这些时日我总是做梦,梦里是金陵的飞阁楼丹,雕栏玉砌,百姓和乐,歌舞升平。可梦醒来,我面对的还是宋朝给我的屈辱,是我的恨,大唐江山,如流水落花般随春去,我却无能为力。
 昏昏于酒中,才是发觉自己不过是梦里的过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文/ 彭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39

40

又是一年春夏秋冬。
  赵匡胤暴毙,赵光义在“斧声灯影”的悬疑下登临帝位。
  赵光义好色,多次召嘉敏进宫,肆意凌辱。嘉敏每每与我痛诉,我只能假装醉酒,假装不知。
  我心伤悲,谁知我哀?
 庭院幽深,今夜,嘉敏又被召进宫中。我依旧只有梧桐作陪。
 她临走时的回望,硬生生将我的心劈作两半,一半卑躬屈膝,事事顺从,另一半满腹怨恨,无处可放。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南唐旧部徐铉前来探访我,我向他倾诉了我的一腔怨恨,说至情深处,眼泪也不自觉的落了下来,良久,坐默不言。
 七月七日,是我的生辰,我写下了《虞美人》一词,交与南唐故妓咏唱,江南的楼台画阁应该还没有被岁月磨砺的黯淡,苍老的只有我的容颜罢了。
 我没有想到,我的种种行为都被赵光义看在眼里。连那徐铉,也是赵光义派来的探子。
 嘉敏哭得悲痛,告诉我,今日,赵光义会设下一场宴会,就在金陵宴请我,在我魂牵故思的金陵宴请我。
 我终能回到梦中斜风细雨的江南水榭,却是以一个落幕者的身份。对于大唐,我不是个负责的君主,对于嘉敏,我不是个深情的丈夫。
  戏已唱罢,我该散场。
 穿上曾经的衮服,我奔赴皇宫。
 赵光义坐在大殿之上,向我遥遥举杯,往忆旧事种种,我举起桌上的酒,回敬后,一饮而尽。
 今生过往如浮云,好似是一枕黄粱,一梦南柯,生命到了最后,我才发觉自己的一生就如风吹杨柳,只飘摇下几丝飞絮,而后匆匆离开,只是世间的过客。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烟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后记
李煜拂袖,金杯玉盏散落在地,美酒晕开了衣袖上的墨迹。
他醉了。

赵光义坐在大殿之上,向我遥遥举杯,往忆旧事种种,我举起桌上的酒,回敬后,一饮而尽。
 今生过往如浮云,好似是一枕黄粱,一梦南柯,生命到了最后,我才发觉自己的一生就如风吹杨柳,只飘摇下几丝飞絮,而后匆匆离开,只是世间的过客。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烟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后记
李煜拂袖,金杯玉盏散落在地,美酒晕开了衣袖上的墨迹。
他醉了。
有人金戈铁马逐天涯,大刀阔斧劈开新的世纪,有人七分才情咏绝章,笔走龙蛇惊起千年雷声。
他的奢逸挥霍了半个南唐,词章铸就了半个南唐。半个南唐在弹指间灰飞烟灭,半个南唐在历史中浩然长存。
“太平兴国三年六月辛卯殂,年四十二。是日,七夕也,后主盖以是日生。赠太师,追封吴王,葬洛阳北邙山。”

41

42

文/ 胡新蕊

热天午后

十二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叶细细离开了许之行的家。
离家之前,她裸着双足站在镜子面前挑了好久的衣服,她想到之行喜爱旗袍,旗袍边勾勒着细密金色丝线,裹着之行窈窕年轻的肉体,而她自己却不适合旗袍,她那么素,眼神是青涩的,嘴唇薄且苍白,旋转的裙摆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之行却是个涂着桃红豆蔻的女子。
从前一起上课的同学就爱在背后说之行,美丽神秘女子的私生活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细细漫不经心地坐在他们旁边听着关于之行的种种传言,后来与之行混熟了,问起之行这些事情,之行只是大笑起来,并不作答,夹在指尖的女士烟亮着淡红的火,之行只说:“他们当真?”然后又是一阵碎铃般的笑声,细细看着她的笑靥,心里想真是一个美人啊,笑得这么放肆,又这么妩媚,让人忍不住看了再看,却又不敢接近。
之行看着细细一脸被迷倒的表情,就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细细嘟着嘴一脸幼稚的不满,握住之行的手,“你的手好凉”,细细低头吻了下她的手指,之行身上混着香水和牛奶的味道,还有墨汁——之行是学画画的。细细第一次向之行搭话,就问的是之行的画,画上一把伞,一个驻足的人,还有一盏灯,细细问她,“同学,你画上的人莫非是喝醉了么,撑伞遮灯光?”

之行说:“昨儿在路上,确实看到个拿伞遮灯光的人,喝不喝醉我就不知道了。”细细笑起来,之行看着她说,“我知道你,我见过你在湖边拿着口琴吹曲子。”她得逞一般地看着细细,压着嗓子哼了一段,是细细在湖边吹过的《斯卡布罗集市》。
后来她们常常伴着这个曲子跳舞,细细一开始总踩着之行的脚,之行也不恼,低头教细细怎么将手放在她腰上,细细嗅到她脖子上雪花膏的香气,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最后闹了半天还是没有学成,两个人就胡乱地跳,跳累了就并排躺在地毯上说话。
之行谈起自己从前的男友,一个学物理的男学生,一个教书的语文老师,还有一个开酒吧的富二代。
细细问她,你最喜欢他们哪一个。
之行伸手抚摸她一张还是孩子的脸,没有什么最喜欢,我爱谁,不过因为当时我无人可爱,只能爱他而已。
细细沉默下来,两个人并排躺在之行家里毛茸茸的地毯上,头顶是炫目刺眼的水晶吊灯,CD机缓慢地摇着一曲寂寥的《斯卡布罗集市》,橙黄色的阳光从没拉紧的窗帘里投射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漫长,漫长地令人茫然。细细的记忆中,她们好像是第一次这样长久地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斯卡布罗集市 是一首英国中世纪时期诞生的民歌)

43

44

然而过了不久,细细又见到了之行因“无人可爱”而去爱的新恋人。细细一身白色素净的长裙,之行挽着她的胳膊,青灰色的眼角,红得滴血的嘴唇,像民间故事里魅惑书生的妖精,那男子站在对面看着这对迥然不同的女子,眼里闪烁着惊叹和爱慕,对之行的。细细很不自在地低了头,一顿饭索然无味。
客厅里插了花,一束艳丽的玫瑰,俗气芬芳。之行坐在客厅里发呆,细细看着她裸露瘦削的后背,忽然抱了上去——只一瞬,便松开了。
“你好冷啊。”
“是天气凉了,不是我冷。”之行想了想,“我给你织一条围巾吧。”
“要红色的!”
之行看着她,挑起细长的眉毛,“为什么,我想买白色的毛线来着。”
“就要红的。”她固执地重复。
后来她果然收到了之行的围巾,只是那时候,她们已经不再会亲密到一起在客厅里无所事事地跳一个下午的舞了。
之行夜出时间越来越长,细细裹着那条红色的围巾坐在楼下等她,有时候一点,有时候三点,等到了之行,又是一身混着香水味道的酒气,细细扶她进屋,喝醉的之行不闹腾也不说话,只是笑,盯着细细忙前忙后,然后弯着嘴角无声地笑。
“没良心。”细细低声骂她。之行轻轻点一点头,嘴里飘出一句“苦了贤妻”便翻身睡去,留着细细无言地站在床边,给她脱了衣服,又盖上被子。她低头看之行的脸,还是这样美,不知道哪天就等不到之行回家了。
天渐渐变凉,这是个年久失修的冬季,初雪飘了一夜,第二天就只有薄薄一层,细细看着外面离“银装素裹”还差得远的雪景,说自己家那儿的雪可没这么含蓄。之行看着这个素净的北方姑娘,忽然提议,细细我们跳舞吧。
怎么跳?
你吹口琴,我来跳。
于是细细翻出口琴,自从在湖边吹过一次被之行提起之后,细细就没再吹口琴了,一碰口琴她就想起之行那个得逞的眼神,想起之行,她心里就像被塞了团软软的棉花。
她坐在那里,看着之行跳舞,之行比往日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只是身形更单薄了,细细第一次看之行的独舞,原来这么美,难怪传闻追求之行的人越来越多,那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世界。她只是一个陪她说笑陪她看书,等她回家,闲了会一起跳舞的女孩子而已,她并不了解之行在这方寸之外的世界是如何的。

簧片在渐弱的气流里震颤着,细细停了下来,一曲终了,之行回头看她,踮起的脚尖还没放下,看起来像一只天鹅。
我要回北平了。细细这么说道。
细细不让之行送她,她不想把告别弄得那么正式。
一个人背着包悄悄离开了之行的家,细细抬头看这条逼狭的小巷,第一次来是在夏天的一个午后,太阳懒洋洋地挂着,两边梧桐繁茂,遮住了炽热的光,细细穿着短裙,抬头看着前面一身旗袍的之行慢慢的走着,真热啊,她想着。思维在这午后被拉得好长好慢,而忽然间,之行回头对她一笑,她一颗心就轻轻地浮了起来,两步紧跟上去,一把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仿佛这一握,就是好多个春夏秋冬。
注:文中叶细细,许之行人物原型来自黄碧云的小说。

45

46

文/ 悯

银湖流光

斜卧湖边看花,水草斜卧看我。清酒樽洒,忙里偷闲,一时间活的逍遥自在,像个不羁的两晋风雅士。隔着眼皮感受暖阳的炽烈,如果能这么一直躺下去,忘了这喧嚣也好……
“小兄弟,你好哇!”
闻声起身定睛,呵,还真有这等潇洒的人啊,淡蓝布巾束发,木簪青衫,古朴的书卷气铺面而来。只是眉头紧锁,两须斑驳,略显几分落魄。
“大叔,衣服哪儿买的,很有味道啊。”坐直了身子,身下的嫩草细软,很舒服。
大叔并不答话,自顾的坐了下来。
我看乐了,正想笑说两句他这一把年纪的cos还挺专业,却发现我张不开了嘴,甚至身体,也动弹不得。

“小兄弟,你……去过寒山寺吗?”

我……叫张继,。
天宝十二年,登进士第。
按理,此刻本正应轮我春风得意。可我却不幸,在铨选之时不曾获人授职,落第,后只能黯然归乡。
天宝十四年一月,安禄山史思明反,安史之乱爆发。
战火从四面八方燃来,汇向曾受万民敬仰的长安城。登时,京城外,火光处,人声惨寰,绵延数里,萦绕不绝。
为躲战乱,我携家眷一路南去,暂避姑苏水乡。
到底是江南,政局仍稳,时局未乱。连经济贸易,也不曾受到过分影响。偶然兴来,也曾随几好友,四下看看这和煦温润的园林风光。
人思善变,静夜尤甚。
独坐在一点暖色的渔船,痴望着渺然的满江渔火环着那轮无暇的皎洁。黑乌影掠,枫桥之畔,寒山寺的钟声沉重,而又悠扬,飘然过江,挟和着晚风,笼向江上斑斑点点的不归之人……
“唉……”
“不知此刻那妙利普明塔院敲钟的,可曾知那寒山子。”
夜宿未归,翌日清晨醒时,却发现周遭变了样子。
路上行人,奇装异服,往轶不绝,我跌撞着撑起身子,晃掉脑中昨夜未醒的酒,猛然间发现,木搭的桥边码头,石砌得牢靠结实,胜过禁宫之墙。那围在身旁的一直拿着小盒子对着我的人们,不记礼义廉耻,不着裳,不着袍,不着裙。尤其男子,寸许短发,不孝已甚。
我开始有些慌张。
“敢问小友,此居何处?”
“哇,大叔你好专业啊!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只见他拿着手中的小盒子便要凑近,我突然心慌的转身离去。
眼角余光蓦然瞥到明黄的院墙,没来由的熟悉之感迫使我歪过头去。
寒山寺。
三个大字印在黄墙中央。
这不是我曾熟悉的寺门,也不是我曾熟悉的题字。

47

48

单论三字,明显看得出,寒山二字笔法遒劲,意境不绝,与末了寺字不成一家。寺字下角,竟还缀着名属。东湖 陶濬宣 书
陶濬宣何许人不曾听闻,但这么做,未免有些沽名吊誉之嫌。
但这不是让我停下脚的原因。
最根本,是那寒山寺。那与我记忆的完全不同的寒山寺,那曾名妙利普明塔院,那曾居高僧寒山子与拾德法师的寒山寺。
香火浓浓袅袅,来往香客络绎不绝,原从院外就看的到的高塔隐于门前突然屹立的大殿,里面请的哪方罗汉金仙也是尚未可知。
我有点迷惑,迷惑自己到了那儿。
尽管眼前就是寒山寺,尽管面前就是妙利普明塔。
蹒跚的汇进入院的人流,一服装更为特异的人拿着一不知名的物件拦住了我。
“先生,请出示您的门票。”
“门票?”我愣了。
看见我的反应,那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边上穿着类似服饰的人架住了我,企图将我拖出人流。我反抗不得,只能任他拖起我,放到一旁。
“这位兄台,能否告知在下,这门票竟为何物?”
“就是这个。”队中一人朝我挥了挥手中物件。
“有了这门票,便是可以进去了吗?”
“是啊。”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疑惑,像在跟一个成年人解释着一个三岁孩童便知晓的问题。
“那这门票从何可得?”
“在那儿,花钱买。”
如此说来,我自是知道了这门票是什么东西。红市街区,那竞相豪奢之地,那风月烟花之所,有时也得要着“门票”才是进得去。
可我有些不明白啊,这佛家之地,绝断红尘烟嚣之处,怎会如此荒谬,在此对来朝拜的信徒如此势利!
这寺还冠着高僧寒山子的名字,这寺还供着五层五角的妙利普明塔,这寺还存着那大悲大悯的寒山钟。
我不明白啊,我不明白。
心中无名业火骤起。

我愤然起身:“难道我要见那脱尘的有道法师,拜那得道的金身罗汉,朝那大智的寺中神佛,也要让我,在这滚滚红尘气里趟上一遭吗!”
“为何你们!一个个的这般愚昧!安史乱起!尔等不思囯之危难也便罢了!难道对这祈福的芸芸众生,对这些虔诚而又可怜的人们!也要这般玷污心之所属的信仰吗!”
一时雅雀无声,群人侧目,有些人,又拿起了他们手中的盒子对着我。
不知何地,慢慢传来鼓掌声 。顷刻之内,掌声四起。
留原地迷茫的我。
“先生您要购票是吗?”
“劳烦快些。另外,我并非先生。”
“并非先生?……好吧,那这些……”
她指着我放在桌上的碎银。面色突然变得诡异而又为难。
“怎的?可是不够?”我有些烦躁。
“不……不是……先生您有现金吗?”
“现金?”
“就是现钱。”
“这难道不是现钱吗!你莫要在此糊弄与我,我有要事在身,劳烦你快一些。”
她深吸口气,愈发为难。
“那好吧,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
“身份证件?”
又看了我一眼,她把碎银又推了回来。
“不要意思先生,我们只收取现金,而且您这……我们无法为您估值,也不能直接与您交易,这是违法的。”
我又不懂了,正要与他争论碎银又因何不能作钱。旁边穿奇异衣服的男子再次将我拉向一旁。
期间,我看到身后的人,从口袋里拿出花花绿绿的纸,递给了窗子里的她,她微笑着将门票递到了那人手中。
我究竟是到了何地,分明昨晚那渔夫还认我这几分碎银,怎的今天便又不可?

49

50

且用那花花绿绿的纸张做钱?简直不甚荒谬!
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旁边传来路边小铺拉客的声音。
“姓名作诗了,各位留步看一看……”
我为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羞耻。
一介读书之人,也曾进士及第,满腹皎皎明月之才,怎能做这不入流的勾当。
可我……真想去那寒山寺中看一看。
“姓名作诗?多久?”
“当即告知,当即赋诗。”他的口音有些奇怪,羞于颜面,我没抬头。
“你的衣服很好看。”
“谢谢。”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想要钱吗?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缺钱的人。穿的起这样的衣服的话……”
我终于抬起头,他的面目与中原人有些差距,与曾在长安见过的东瀛特使有几分相似。
“我想进去看看。”
“哦,原来你也喜欢这寒山寺吗。怪不得穿成这样子,你对你们的文化很是喜欢吧!”

“哦,原来你也喜欢这寒山寺吗。怪不得穿成这样子,你对你们的文化很是喜欢吧!”
“你可是东瀛人士?”他说话的语气让我听得着实别扭,毫无平仄之分,像极了那些来朝贡的东瀛特使。
“哦……对,我是东瀛人士。那……我可以,请你进去看看吗?”
……
他说他们现在叫日本,约一千年前称为东瀛。是大唐的附属国。
他说我现在在的地方叫苏州,姑苏区。依旧是那个枫桥,依旧是那个寒山寺,不过它变了样子。不过现在这个国家不叫大唐。
他说里面写着一首很有名的诗,名字叫枫桥夜泊。千古流传,他希望有一个中国人能为他读这首诗,用中文,他想带回去留作纪念。
他说我读的很有感情,很像一个离家千万里,饱经世事蹉跎的人。他还问我是不是的确如此,并企图安慰我。
他说在日本有座观山寺,是千年前为纪念前去日本传学的大师拾德创立的。他们知道寒山子和他的好朋友拾德,他们知道这里有座寒山寺。他们希望观山寺和寒山寺能留住寒山子和拾德的灵魂,让他们在这世间永远至诚,永远彼此相交。
他说在以前战争的时候寒山钟丢掉了,在日本有个叫山田寒山的人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之后做了一对寒山钟,一个送到了这里,一个留在观山寺。
他说他很喜欢和我说话,因为他总能感到我身上的一种出尘的正直。
他说他也看不惯这样的寒山寺,现在的这座寺,已经成为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壳,徒徒靠着张继的枫桥夜泊维持。
他说这座寺没什么好转的,一整座寺墙壁上都是千年来各个大家模仿枫桥夜泊的字碑,只能空空来感受一下当年诗人的情怀。
他说我很厉害,他来了三次都没与找见张继的真迹存处,我一次就找到了……
他问我什么名字,我笑着说 张懿孙。
……

51

52

一片毫无知觉的迷蒙之中,我像浸泡在毫无漂浮力的水里。奋力挣扎,接触不到任何反馈,感受不到任何应当存在的力。
骤然的酸麻像突然出现的吊绳钩中我的心神,急速的带我从深水中返回,迷失的意识和知觉一点点的回到属于我的身躯。
睁开眼,突然的光亮让我来不及思索,突然忘了这是何时,身在何地。
坐起来,对着眼前波光粼粼的小湖。揉揉睡得僵硬的肩膀。
好长的梦。
好奇怪的梦。
算了,还是回去吧。
拿起身旁从家中偷出来的精致酒壶。我突然愣住。
里面,空了。
回头望向那细软的草,那泛着隐约银光的湖。
骄阳之下,我分明看见湖中倒影,像是陨星的焰尾,一道流光飘然而逝。
……
闲暇时记起,来了兴致突然想查找查找张继的事迹。
“任洪州盐铁判官”
“风格爽朗激越,不事雕琢。”
“不雕而自饰,丰姿清迥,有道者风。”
“调与时人背,心将静者论,终年帝城里,不识五侯门。”
为什么总感觉,意料之中……

张继,字懿孙,汉族,唐代诗人,湖北襄州(今湖北襄阳)人,好谈论,知治体。
张继流传下的作品很少,全唐诗收录一卷,然仅《枫桥夜泊》一首,已使其名留千古,而「寒山寺」也拜其所赐,成为远近驰名的游览胜地。

53

54

文/ 归凌

月 白

残阳在与夜色的厮杀中败下阵来,成王败寇,在黑夜掌灯的王国里,悲壮地跳海。那枚日头洒在地平线上的不甘的鲜血,也无奈地消融于愈发深沉的黑夜。这场搏斗中,诡秘的阒寂是惟一的发声。
天幕宛如一张巨大的渔网,幽微的星宿错肩挣扎。单薄的轻云拎着瘦影幽幽地游移,夜静的像一首挽歌。
江边。
一剪单薄的黑影,无声伫立,与夜色难分彼此。寒风凛冽宛如不怀好意的刀子,在身上千刀万剐。星点渔火,似要点燃一张失意的脸庞。一声叹息,于这如水的夜,漾不起一丝涟漪。一潭绝望的死水,他想,不知是这夜还是他自己。人与苍茫的对峙,不知结局是自不量力还是两败俱伤。昨夜焚的诗稿在自己眼里化为枯朽,触目愁肠。他一直很想说时人不识凌云木,可近来镜中惊见华发,也就哑然住了嘴。很多事情,尚未完成却也悲哀地成了当年。当年,本有“我本岂是蓬蒿人”的轻狂,如今仍流落蓬蒿心绪哪能平静,每忆此事,郁结好似利剪划绸。有时觉得自己的确像一匹裂帛,空有精美其实难以再得重用。“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听起来真是苍凉。那些年轻的影子被尘世凌迟成碎片,割伤了一腔无用的豪情。似乎结霜了,那冰冷的寒霜攀附于眉毛,贴缀在惨淡的面容,眉鬓皆白。此刻自己倒像是冷眼观世的局外人,可悲的是,自己终究是个沉浮的迷失者。
不知天地间何以笼上白色的光,将夜从深不可测的暗一点点提出来,竟也有了明亮的光。云影里乍现一弯弦月,青铜镜一样纯净的光泽,照见亘古的超然。玄黑的天色转成了青灰,噬人的压迫此刻竟有了示好的意味,夜里万物由森然转向柔和。
他想起曾经的诗稿:
残烛泪尽欲三更,
中圣持觞对鬓影。
横笛吹断千山月,
倚栏苦盼晓窗明。

火光里如同绝舞的蝴蝶。无人读,不如高调地绝版。只是愁思是焚不尽的,他知道。
月白更加明亮,密不通风的黑暗渐渐崩溃,这月光大有在暗夜里篡权称王的气势,一破云,君临天下。远处有孤鹰的叫声,这夜间的醒者,并非仅我一人啊,他叹。酒也饮尽,欲醉不醉,在这明亮的黑夜里,清醒地听着山间细微的声响。
他忽然听得一阵狂笑,山影似乎都在起伏,再一听,笑声来自自己口中。遮不住的,遮不住的。这乌云千方百计,终究不能完全遮住这月白,待一现身,天地都于这皎洁的亮光中无所逃匿。他大笑着离去,惊碎了水里的月影,酣眠的鸟扑簌簌飞起,找不到方向。
那夜过后,他说,我是月亮。

55

56

做一个有故事的年轻人

青梓文学工作室

江南大学

-END-

凤凰古城

湖南  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北平遥、南凤凰

凤凰古城,位于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西南部,土地总面积约10平方千米。2010年底约5万人口,由苗族、汉族、土家族等28个民族组成,为典型的少数民族聚居区。建于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

凤凰古城

湖南

鹿

      中国药科大学
      鹿鸣读书会
      愿你我相伴
      畅行书香
      点亮人生

年轻没有不可能

只有

可能

笔名月影,中国药科大学鹿鸣读书协会会长,诗歌文学爱好者 ,曾在中国诗歌网发表百余篇作品。

1

范展博

其一
已经很久没有写过文章了,几天的出行让人心生慨叹,此时此刻,坐在飞往新西兰的航班上,酌饮一小樽。想说的,想写的有太多太多。 回想几日的欢乐,走在墨尔本的街道上,和着冷风,脸上洋溢的喜悦,洒落在世界的彼岸。也想过吟诗弄句,把玩风骚骨气。脑海里的意识早已淡出辞华。
很后悔当年的欧洲行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如今那久违的故事早已随风去了,而未曾磨灭的记忆的泡影,依旧飘荡在神祗的世界。冒着危险耗费两个多小时奔袭到欧盟总部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那是我最骄傲的事了!在荷枪实弹,道路封锁的压力下,一睹容华。追思德意志的荣光,排上半天的队伍,只为遇见那华丽的镜厅,透过折射的光,思考往昔的震撼。当然也有孤孤零零的在乡间的pub饮酒,小酌言欢,望着夕阳的渐行渐远,记忆渐渐淡去……一切的一切,仿佛昨日重现,又好像早已消逝,离我远去。 记忆的黄沙掩埋了时间,也带走了一切的欢愉和喜悦。想要追寻诗意的生活,而生活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调戏自己。如果是当年的收获是欢乐,是见识,那么如今,更多的是恐惧,是思考。
车窗外的风景频频闪过,脑海中的记忆也随之变化。远离了手机的干扰,只是漫无目的的神游。思考,迷茫,对生命遥遥无期的恐惧,对生活百般聊赖的浮躁,对人生信念的反省与追思,对万事万物轮回的叨念。
 当我站在墨尔本大学的前面,我的内心深发苦涩心酸,学业,收支,物价,房价,生活……一切的一切涌入脑海。一切的一切愈发震撼灵魂。懵懂无知的我们,也许早已不再年轻,从神坛跌下来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来不及驻足和念想,只有一步一步往下迈。终点是坟墓。我不曾拥有的世界,也不该面临的人生,就这样发生了,就这样缓缓驶入。当我走过圣派翠克大教堂,千言万语叨念着永恒,想把清泉冲洗灵魂,畏惧遭受的来自原罪的惩罚。我不敢须臾荒度,愿洁身修敛,等待神明的庇佑。
想把眼泪流尽,凡尘往事,打翻了梦的染料瓶,如今,全都碎啦! 阴郁的天遮盖了双眼,也打碎了飘零的枯叶,摇曳着飘落在避风的乡湾。不曾拥有过的生命,不曾追求的东西,仿佛隔着山海的梦,如今在记忆的脑海深深迷恋。在岁月的流淌里,静静遗忘。

如果不曾期遇,我不会知道海风吹过麦浪,是会像金黄色的浪花翻腾闪烁。我更不知道流星卷过沙子,会发出最璀璨的明光。

(新西兰风景)

 其二 别了,新西兰
 道别是最不忍的事,我是这世的匆匆过客,不曾留下片丝痕迹。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连牧场的嘶鸣声,都是那么情真意切。走吧!我们走吧!要去更远的地方,迎接夕阳的新生,要去更高的地方,俯视万类竞游。走吧!记得把梦留下。
昨夜在宾馆里偶然看到了游泳池,便顾不及任何旁物跳了进去。此时,在南半球的冬天,天空飘着中雨,只我一人,在水花里激起回荡的浪朵。年轻总有些疯狂,甚至做一些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事。待时光,催老了白发,也催老了一个时代。二次游泳后遗症,感冒+喉咙痛。比上一次更加让人担忧。而年少的活力,怕是不复重蹈。

-澳洲杂记-

文/ 范展博

65

66

世界上美丽的东西太多了,世界上摧毁美丽的东西也太多了,你说春罢了无痕,我道西风吹皱面。想说的话早已如春水千里,却不曾敢忘记,岁月港湾里不曾邂逅的缘分。而那本该拥有的,只因你的畏畏缩缩而失之交臂。不曾抓住命运的尾巴,只希冀一厢情愿的无话。碎了碎了,梦里的柔乡,是我不曾拥有,也不该拥有的世界。那里,你的背影依旧,我还是那个日日夜夜思念忧郁的士兵,你已亭亭玉立像个公主。尘封下最美的记忆不曾回念,我怕,梦里还是噩耗,心里还是苦涩。愿美好依旧,在时间长河里学会遗忘。
走吧,错过了云鸟翔集,离别了海滩沙贝,穿过了浮云轻帆,踏上了离别的征程。奥克兰的短短期遇,只在夜深的灯光下恍惚。牧场的欢声笑语,遮掩了上空的阴雨连绵。在间歇泉喷涌而出,云里雾绕间,悄悄的瞒着导游,跑到间歇泉的泉眼窥视深渊的灵魂。人说年轻爱冒险,可叹岁月沧桑。只因满心欢喜,多不得一滴眼泪,再回头望一眼天涯各处,离欢悲合。
走吧,前方还有风景,哪里容得下停步。要到悉尼歌剧院前吹吹海风,要去黄金海岸前,大堡礁下,要看一望无际的太平洋,要飞往那魂牵梦萦的大陆。连空气里都像是蜜一样的甜。
现在是凌晨四点的奥克兰,我在机场吃早餐。

被誉为 “帆船之都” 的新西兰首都,奥克兰

 其三
飞机降落悉尼是在上午的八点左右,满身的疲倦遮不住喜悦的好心情,梦里,那清白的飘动的帆船似歌剧院依稀的清晰起来,竟不曾意识到,笑容早已爬上脸庞。
乘船游经海岸,那翻动的英联邦国旗仿佛是在招手,只望着斜阳下,海鸥云集,活脱脱一片自由的圣地。漫步在海港大桥欣赏夜景,看霓虹灯下闪烁的辉煌,岁月,曾在流淌间慢慢雕磨这个城市,洗尽铅华。
又一次的背着导游跑到海岸的悬崖边,在礁石与崖口见攀爬飞跃。又一次飞奔到海滩上,在沙子与云海里写下最后的烟云浮华。又一次散步在悉尼大学的校园,被文明与知识深深折服。又一次回到那教堂,聆听我主的心魂。
日子总如流水般过得飞快,当我清醒的意识到告别的时候,也许一切都已然成为了记忆。悉尼!悉尼!我曾魂牵梦绕的地方,如今就要离开。当飞机再一次起飞,一切都渐渐模糊,消失在云层间,远方,是布里斯班的召唤。
那里有袋鼠与考拉的吸引,有黄金海岸的休闲,有最美的沙贝与海浪,还有我亲手刨出的沙蟹……站在77层的高塔上,这座城,这海岸一览无余。无不体现着欢愉和喜悦。
连坐两次跳楼机,两次过山车的眩晕依依还在,记忆的刻刀是刻不出这种感觉的,只单凭着脑海里的追思,胡乱猜想。今日的疯狂,盖过了游荡的烦愁,只留下岁月里最美好,最纯洁的思念。梦里,那是珍贵的宝藏,光华闪耀在最美的星空里。
如今当我想记下点点滴滴,念想化成泡影,人最大的希望也跌落谷底。蒙冤的灵魂不曾颤抖,因为时间早已将其抹杀。很多事情越来越让人匪夷所思,年龄的成长只是心智的倒退,你和你那骄傲,再一次陷入了危机。人心的偏离,感情的无休,还有那摇曳在港湾里的畏缩。
人心都是向前的,欲望也是向前的,眼见着前方的路还很遥远,便心生悔意,垫脚石变成了绊脚石。人的脸皮是薄的,人情更是冷的淡的,你望着这山,羡着那山。路旁为你栽下的花你瞧一眼好吗?
人心的距离,不曾远离,只因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那么远,那么远。
袋鼠角没有袋鼠,
故事桥没有故事,
我们的世界里没有我们。

67

68

TRAVEL

在旅行中,遇见更好的自己

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画。
  学简笔画,几个圆,几个正方形,又或是一些简单的线条。他们可以勾勒出这世间的一切。儿时的我为之着迷。二十四色的油画棒,一支铅笔,一块橡皮。我画着我的亲人,朋友,小动物们,甚至未曾见过的外太空世界。
  简笔画,让我的世界都变得丰富起来,很庆幸在儿时就与你相遇。
  后来,水墨画也走进了我的生活。
  一支毛笔,几种颜色。泼墨笔触之间便是另一种空间,静谧的山林,阳光洒满的田地,云雾缭绕的山顶,一群飞鸟,一座孤亭......再配上一首应景的律诗或绝句。仿佛一下子就能穿越几千年的光景,感知诗人口中的世外桃源。
  水墨画,让我的世界多了一份感性,感知着万物的美好。
  长大之后,开始接触素描。
  因为只有灰色的铅笔和橡皮,许多人觉得枯燥乏味,我却乐此不疲。感受4B与2B之间细微差别,捕捉细微明和暗的过渡,通过用笔的轻重,把世界展现在素描纸上。从大的光和影到细小的布褶,光和影的处理越精到就越吸引眼球,在一遍遍的修改和处理下,单面的素描纸却可以展现三维空间的世界。
  素描,更多让我学会了耐心,学会用理性和分析的眼光去看待事物。
  色彩,依托素描而生,学习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有限的但不,单一的碳素,简单的三原色,光和影的二元组合有无穷的玄妙,明与暗的基础加上颜色的搭配,和谐地出现在画布上,就是如此简单!
  色彩,教会我了海纳百川,包容一切的胸襟,和谐共融真是世间最美好的相处方式。
  我也曾幻想一直沉浸在光与影的世界里,任自己的艺术细胞无穷扩散,过千百年来文人雅客所羡慕的神仙生活,但我不是神仙,我生活在一个很现实的世界里。成绩与理想,爱好与学业,如何选择,曾让我恼火不已。终归是要取舍,所以,就这样爱着吧!
  闲来无事的时光,放上一曲清雅的音乐,勾勒一幅景,一个人亦或是光怪陆离的视觉创意画。在习题,考卷,必修课之外感受一下内心。有这样的放松机会,也不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就这样爱着吧!

-就这样爱着吧-

文/ 段雨薇

70

白银市银凤湖

白银市黄河急三弯

 这座城,在西北的漫天黄沙中诞生,凭借丰富的矿产以及灿烂的民俗历史文化而崛起。就是这座城,并不起眼的小城白银,伴行我整整十七年。
“您们是不是每天骑着骆驼上学!”这是南方沿海城市同学对我们的认知。如今,我可以这样描述我们的城市:丝绸古道早已焕然一新,繁华的街市一条连着一条,哪还有沙漠之舟的影子,马路上驰骋的都是如箭般的汽车。
  “春风不度玉门关。”边塞诗人这样写道。戈壁、枯草、劲风,连春风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如今,我可以这样说:春有柳上枝头,花香四溢;夏有“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丽,雷雨过后,蔚蓝画布上泼墨挥洒白云朵朵;秋有果实压枝,金色一片;冬有银装素裹,万物静谧,暖阳洒在地上,光斑点点。谁说只有黄沙?你若愿意,做个寄情山水的诗人又何尝不可?做个景中作画的画家又何尝不行?
  “文化沙漠”,这样的代名词我们不接!一来,沙漠景观在生态建设中已慢慢减少,二来,“文化沙漠”中文化衰竭的评价更是无从谈起。我们有城市灵魂——工矿文化,老一辈的开拓者勤劳勇敢,不怕苦,不怕累,小平爷爷更是题词:“你们这里是艰苦奋斗!”,正是这样的工矿精神,成就了小城的今天。我们还有深刻的文化底蕴——红色文化,长征精神在这里汇聚,新征程的序幕从这里拉开。工矿精神与长征精神相融,随着时代的发展,注入小城一代又一代的血液里,得以传承。
  “人才匮乏,教育水平低下。”这顶扣在我们头上许久的帽子已经摘掉了!体育建材,多媒体设备,温馨如家的教室……我们都有。创新式课堂,各抒己见;社团项目,各展风采;社会实践,倾力为之;课题研究,孜孜不倦。偏僻的西北小城,也可以为全国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清华北大送去人才。我们的教育,不比发达城市的差!
  “西出阳关无故人。”古时诗人往往难分离,荒凉萧瑟,廖无人烟,孤苦寂寞,乏味枯燥的生活一想不免泪湿衣裳。而如今,现代化建设已经改变了小城的容貌,丰富着人们的生活。生态公园让人们在茶余饭后就能感受桃花源的旷世景色;大型体育馆除了承办省运会,市运会,还举办明星们的演唱会;拔地而起的商业大楼,金属的厚重与流行元素完美融合。城市的夜景俨然上海都市的模样,繁华却不失质朴。怕是再也写不出泪沾衣裳的凄怆诗句了吧!
 就是这座城,铜城白银,我爱的这座城在西北的风沙中崛起,毫不逊色得踏上中国复兴梦的征程,在远离海洋的内陆,书写着属于自己故事,谱写着属于自己乐章。

-这座城-

文/ 段雨薇

72

白银,甘肃省地级市。位于甘肃省中部,地处黄土高原和腾格里沙漠过渡地带,境内绝大部是山区,山地与宽谷平原并存。
夏商周时期即有常住人口,境内有伏羲、女娲的传说,有大禹治水的遗迹,有原始文明的彩陶和石器,有见证各民族纷争和交融的长城。
在人的性格上也同时具备善良厚道、吃苦耐劳、剽悍勇猛、友善谦让等多民族散杂居地区的特点。

-与过去和解是一种自我救赎-

                                     文/ 李益佳

    漫长又热气浮动的绿夏,轻风穿过蔓生蔷薇的长廊。推开古老英国庄园里华美的门,轻缓美妙的乐曲在静静流淌。充满幻想的13岁少女布莱安妮在书房里修改剧本,窗外无云的澄空下是明快的嬉笑声和遥远的山峦。故事在如梦如幻油画般的布景中渐渐展开,一帧帧的电影画面都精妙绝伦。
    爱是什么?是布莱安妮望向罗比时欣喜又忧郁的眼眸和内心微妙的嫉妒,是姐姐塞西莉亚和罗比在夏夜里彼此契合又难舍难分的拥抱。但在朦胧夏夜上演的一次波折,让一切都不复从前。一场主观臆断的误会,罗比因布莱安妮的错误指证而锒铛入狱。欢快的节奏戛然而止,悲伤的一切接踵而至。
    时过境迁,罗比参军,偶尔与塞西莉亚短暂相见。大概是出于对伪证的悔悟,布莱安妮放弃进入剑桥,转而做战地护士。当她想要赎罪时两人已在战乱中分离后逝世,再也没有机会。之后成为作家的年老的布莱安妮,将这一切写入自己的封笔之作,面对镜头她颤抖着声音:“I give them happiness.”篡改了结局的收尾,用编撰的美好来救赎自我,留下看似圆满的残缺。最终她依旧缺少勇气,欠过往岁月郑重的道歉。
    对布莱安妮,孩童时代的谎言成为一生的歉疚,而对彼此相爱又相离的一对,痛楚的遗憾至死犹存。
    令我动容和感伤的是那一幕——
    清晨,法国西部晨曦初动的灰蓝色原野,罗比将信件贴身揣好,低下头按一按自己腹部的伤口,它没有出血。但也没有愈合。他皱着眉头叹气,吸一口烟,郁然地凝望着远方。那不知所起的薄弱的口琴声和鸟鸣,以及散满细小花蕊的野地里浮动的淡蓝晨雾,真像一首怅惘的诗。正是在这时我明了,罗比再也回不到塞西莉亚的身边。
    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敦刻尔克长镜头下的激烈战争的震撼,可身临其境地触碰那段惨痛的历史。穿插许多回忆的深刻旁白,让情感显示出更深的意蕴。孩童时期与成人世界碰撞结果的惨痛,能看到成长过程中自我意识趋于成熟。目睹黑暗角落里的心灵挣扎,更有深入的思考——布莱安妮一定是罪不可赦吗?请求谅解的最好方式是什么?是揭露真实让伤疤裸露,再选择并无把握的原谅;还是选择隐瞒,一生愧疚不安?不同的情境下没有标准答案,有相比较

导演/ 乔  怀特

赎       罪

而言更好的结果就算圆满。在时代洪流中难以改变的悲惨现状,少一点仇恨或许会让心灵解脱。
    影片更重要的,是阐述人性这个更加沉重和深邃的命题。人性的善恶不是对立的黑白面,往往展现复杂的共存态。布莱安妮是情感矛盾的存在,年幼时的罪过并不会因时间的推移而被原谅,用一生书写的歉意也不会完成真正的救赎。她在自己的想象里让自己心灵得到一定解脱,但那个明亮又灰暗的夏夜,永远成为记忆深处的伤痕。布莱安妮自己说的“这不是软弱或逃避,而是人性的关怀”,这种关怀,是对过去的自我致意。
    无疑,我是喜欢塞西莉亚的,她展示出人性真实和善意的美丽。面对亲人对爱人的无端指罪,她爱憎分明,与家庭决裂,用真情守护珍爱之人。聚少离多的纷乱战争时代,她初心犹存。那个夏夜望向表妹的目光,包含着许多婉转思绪,爱恨情仇。她的无望守候,却是最美的惊艳。
    而对于影片中那个真正的施暴者,谦谦君子表面下不过是一副灰暗面孔,人性的荒诞暴露无遗。而罪恶的施暴者的和隐瞒真相受害者,竟成为美满的一对。在看似幸福背后,肮脏的往事被时间掩没,才是最大的悲哀。明白一切的布莱安妮选择了在书写中呐喊,其实无可指责。因为在现实中往往面对真相沉默的大多数人,更加逃避又卑微。
    这是一部经典而动人的影片。乔怀特带着湖畔诗人的气质,用别样的视角诠释了爱与恨,情与忧,回忆与未来的一切。精美的电影画面制作如一场视觉盛宴,先扬后抑的故事放大了悲伤的基调,处理巧妙出彩。
    看完这部影片是在初秋的夜晚。走出放映厅脑海中仍闪动着绿夏葳蕤的高树,浮现起电影中的那句:“Find you,love you,marry you and live without shame. ”罗比想要挺起胸膛生活和塞西莉亚一起憧憬未来,却永远成为一个梦。
罗比走过巨大的灯牌,灯牌上紧紧相拥男女面容悲切而真情。他沉默的一瞥,仿佛早已看见缥缈的明日。那些短暂的愉悦被岁月席卷,暗喻着庞大命运下的诸多遗憾难以抹去。
    穿行而过匆忙人海,相遇彼此即是幸运所在。缺憾是生命无法清除的组成,正如宇宙中微小尘埃在渺茫中漂浮,又无法被忽视和淹没。只能常记张晓风说的那句:“生之行,少憾从心”,让错误的谎言少一点,让遗憾的足迹在生命长路上少一点。尽力讲出未说出口的歉意,让生命中的无数遗憾有更好的结局。而不用在虚构中自我忏悔,那是最不圆满的救赎。
     逝去已往,来日仍可期。

75

76

电 / 影 / 截 / 图

Photo

>

布莱安妮选择成为了一位作家,她送给罗比和西西莉亚一个Happy ending。

缘分

文/ 范展博

你我还末曾相识,便已注定了街角的错失。
生活,或许就改变于这个拐角,转身的一瞬才明白,失去意味着生命轨迹的不复交合。我无法回到过去,却依旧固执地将双手伸向遥远的你,直至上帝将我粗暴地推开……
  我不是撒旦,竟承受着上帝对待魔鬼一样的手段;我不该如此执著,要知道飞鸟与鱼注定没有相爱。在生命最激荡的时光里,岁月的雕琢竟了不却浮尘旧情。跳跃于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只待勾勒,那花落年华,流水不复。

中国药科大学

-END-

79

This is the most delicious
steak in the world

/ 05

陕西  西安

西安

2019

JIANGNAN

忍话旧游新梦,三千里外长安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江苏师范大学 桃蹊文学社
X
隶属于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是学校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也是苏北高校
中实力最为雄厚的纯文学社团。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桃蹊人,纸笔走天下

桃蹊文学

     Tao Qi

桃蹊文学

       做一个有故事的年轻人

     爷

  四

桃蹊文学

文/ 黄素芳

今天阳村的太阳起的真早,才六点就已经大且圆了,从朝东的窗口往外看,它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了窗前柿子树的枝丫上。太阳底下远远地踱来一个矮瘦的身影,他摇头晃脑地哼着不成段的老调,耳朵上夹着一只笔,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一闪一闪的光摇头晃脑地哼着老调。
“四爷,您那么早是去哪了?”我从窗户中探出头来。
老头没回答,只不过是露出他那因为常年吸烟而变得焦黄的牙齿对着我笑了笑,然后依然走他的路。
四爷是村里的一个普通独居老头,他和其他老头一样,蓝衫布鞋,白发黑斑,但是又不太一样,原因是他不喜欢和村里其他老头一样在老年活动室聚在一起打麻将下棋唠嗑,而是似乎更愿意一个人在村前村后瞎溜达。他并不孤僻而不喜与人交谈,相反他很热心,平时邻里乡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都是二话不说地去帮别人,至于为什么不愿意与别的老人待在一起谁都不知道原因。
但是这几天老头儿却有些反常,每天都往老年活动室跑,甚至去的比自愿值班开门的我都早,一去便是一整天,而且到哪整整是一个活动积极分子,一下和老刘对弈几盘,一会儿和老王胖子搓一下麻将,再和小老太太们坐在电视前唠会嗑儿,甚至都会上楼来值班室和我这个小孩子呆一会儿,逗弄一下我挂在房前的八哥。他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要和活动室的所有人“活动”一下。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村里人还发现四爷的那个老式诺基亚手机每天都会响好几十遍,一会说他在外地的儿子和媳妇儿打电话来问候,一会儿说他外孙女叫他去城里玩儿。一会又说是以前的老朋友叙旧,还有就是别人找他帮忙。
“你看着一天天的,我那那臭小子老是打电话来,工作不好好工作,老是惦记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呀,我都说了我这老头子在这村里挺好不用记挂。”这不,四爷又刚接了一个电话,脸上笑意满满地和周围老头发牢骚。

“四爷,那么早,您在这干什么呢。”听见我说话四爷明显一惊,我这笔的手僵着,许久才放下。
“我——咳,罢了。娃儿,大爷今天就和你说说吧,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我点点头,表示愿意听。便和四爷在马路边坐了下来。
“我以前和我其他老头一起玩的时候,他们的手机经常都会有儿女朋友的电话,而我的手机啊。是从来不曾响过。”
老头抹了把脸,继续说:”我家那个兔崽子自从在城里娶了媳妇就没回来过 ,电话也是一年都不见一个,那些旧友不是已经去世就是已在他乡失去联系,谁还惦记、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啊——“

“所以你就把这些小广告里的电话号码改成了你自己的?”我回头看着小广告 那明显改动的数字,心里泛起的酸涩止不住地翻涌。
再看向四爷 ,他已经顺着村里的方向走出去好远,或许是雾气的裹绕,他的身影在我眼前慢慢模糊,直至模糊成一个水滴,从我的眼里流出。

85

86

不生气

你为什么

桃蹊文学

文/ 蒯健阳

小时候我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大概每个人最初都是这个样子,也许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副不当场解决誓不为人的样子。
即使不敢动手,嘴炮是先要打起来的,说是那一时的爽快也不完全,骂战的当时,双方是怀了最大的恨意在战斗,他们将淬了毒的语言抛出去,渴望对方粉碎。真的打起架来反而要靠着冲动才能发挥出切实的伤害,而骂战不保持冷静的人会最先露出马脚。
他说:“那些人太可恶了,还总是缠着你。我都已经跟他们拼过好几次,我那么愤怒,他们好像感觉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该怎么办?
我受够了好像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决定加入他们一起。其他人我管不了,我现在只能这样才好一点,我不会主动去做坏事,除非他们逼着。”
实际上他们就是要你生气,他们想看到你的反应。你越是生气他们越开心,觉得你有趣。你获救的唯一方法就是对他们的一切置之不理,你不需要多少历练就能明白和那类人周旋对你无益,你很珍贵,所以不要让任何不好的东西从你身上得到满足。
我也曾是那其中的一员,我曾经疯狂地和同学在教室地板上撕扯,甚至有一段时间完全不受控制地几乎发展成暴力倾向。我用我的手掌扇走了无数同桌,可能仅仅因为一时的不顺意。不是说我有多强大,但我的执念支撑我绝对是打出最后一击的人。
现在想来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我是多么丑陋啊。
对,这么难以控制的情绪后来竟然遇到了最简单的杀手锏。
样子难看!
其他的时候也是如此,我无法控制愤怒的根源在于我对它的存在感到与生命本身同等的合理与适然。我无法真的拒绝愤怒。

直到我看到别人的愤怒的面孔,我震动了。
那是多少粉饰也掩盖不了的丑陋,我以为美丽的人生气也固然是美丽的,结果却没有例外。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接着带有狂潮后的卑微疲惫,或是神情憔悴。没有一桩好事情。
感谢我对姿态的执念,让我能够反省自身。
有点好笑,我到底为什么不会生气了呢?现阶段搞不明白,只知道大部分事情换个视角,想到的就更宽广,有什么气就马上消了。可能只是我碰到的都还是小事情吧,毕竟那些情绪有时候好像消失了,其实肯定也在什么地方藏着掖着,那才不好呢!

87

88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不做

桃蹊文学

文/ 刘心萌

看完电影《冯志远》,我仿佛看见一个在模糊的视野中摸索的身影,拄着树枝立于西北响声瑟瑟的狂沙之中。呼啸的热风蒸腾着诡谲的烟霭,耳边大漠的驼铃声响,荆棘掩映着丛生的枸杞,在干涸而饥渴的沙土里,却生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
原在上海工作的冯志远,抛弃了车水马龙的繁华,抛弃了家中娇妻弱子,抛弃了有无限可能的将来,才华横溢的他毅然前往西北支教,将自己原本富足安逸的生活放入瓦砾之间,摩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赤子之心。我想,冯志远老师就如同《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毛姆,当所有人都在捡拾地上的六便士时,他却抬头看向月亮。在物质与精神的抉择中,他们选择了后者,从此走向了一条不被家人理解,艰苦丛生的道路。不过,冯志远老师和毛姆又不同,毛姆追寻的仅仅是个人价值实现与兴趣的升华,最终留下的是满墙艺术经典和众人的唏嘘。而冯志远老师则是终生热爱着教育事业,将燃烧自己培育学生看做他人生的第一要务,所以他留下的是郁郁葱葱的绿茵,是一个个出类拔萃的英才们,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我们说,一个人价值的实现可能是自身的不断提高,也可能是通过培育更多的人、让更多人获得能力、改变命运从而实现你自身价值,这取决于你的自我意识和无私精神在心中所占有的比例。我想,在现在这个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的快节奏社会中,大部分人都已经在不断地争名夺利中迷失了人性最纯粹美好的部分,其中也包括我自己。尤其在近来,我给自己安排了很多应接不暇的事务,就像《红与黑》中的于连•索雷尔一般摩拳擦掌想要干出一番大作为,其中当然不乏野心勃勃和自高自傲。我的尝试有成功也有失败,情绪也时常被其牵扯,陷入自责和痛苦之中。

作品以法国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的生平为素材,描述了一个原本平凡的伦敦证券经纪人思特里克兰德,突然着了艺术的魔,抛妻弃子,绝弃了旁人看来优裕美满的生活,奔赴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用圆笔谱写出自己光辉灿烂的生命,把生命的价值全部注入绚烂的画布的故事。

月亮与六便士

著 / 毛姆

89

90

有时候我也在反思,我不断的执着于提高自己,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这真的算是实现自我价值吗?这算不算是功利主义作祟?我又能给周围的人,为社会和国家带来什么呢?冯志远老师说:“上海不需要我这样的老师。”这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够或是其他,而是在上海他这样的老师数不胜数,而西北却像嗷嗷待哺的孩子,对教育的殿堂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我的目的相形见绌,因为我的努力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名校情结,满足自己在一年多之前被狠狠击碎的梦,从而获得更高质量的人生。我是自私的,我的计划里竟没有旁人的容身之地。看了《冯志远》这部电影,同为师范专业的我惭愧不已。作为一个中文专业的师范学生,更应该将教书育人、培育英才作为自己的最终追求,如果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物质与精神需求,不是太狭隘了吗?人倘若只为自己而活着,那么和爬行的冷血动物就没有任何区别了,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人在完成一件事情时,他的初衷极其重要,因为这几乎决定了整件事情的精神高度,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
“冯老师时常哼起上海的小调…”当看到这里时我的内心一阵酸楚,冯老师何尝不想念妻子与孩子?舍小家为大家,这是多么艰难的抉择啊。后来冯志远老师写板书因视力问题看不清字,却坚持背诵课本继续教学,更是让我不禁泪水漫漶,感动不已。也许现实生活中我们做不到这么多,但是作为一个未来的人民教师,起码要树立起舍己为人,处处为学生着想的理念,并用一生向其靠拢。
“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冯老师掷地有声的朗诵不绝于耳,呼啸着的西北的风沙微微作响,仿佛在为他伴奏。

《冯志远》是由电影频道节目中心、宁夏电影制片厂于2007年出品,杨洪涛、裴军执导,张嘉译、王海燕主演的一部根据冯志远真人事迹改编的电影。影片根据冯志远在农村支教42年,培养出一万多名学生以及到后来双目失明,昏倒在讲台上的感人事迹改编而成。

91

92

秋夜长

何处

桃蹊文学

文/ 马潇潇

友人说,徐州秋季短,过了炎炎夏季,转眼就会是寒风凛冽的严冬。
我想起故乡的金秋,农人有谚语:秋风响,蟹脚痒。当第一缕飒飒秋风卷起金黄的落叶,阳澄湖畔便尽是赏景的游客和忙碌的农人。到了夜间,众人围着一笼刚出锅的蟹,其乐融融,结束后洗净手,在窗外折一枝香气馥郁的金桂,厅堂里顿时满是幽幽的桂香。
偶有清歌缠绵缥缈而来,婉转似雪飞炎海。
“帘卷虾须,冷清清绿窗朱户,闷杀我独自离居。落可便想金枷,思玉锁,风流的牢狱。”*
山温水软的故乡四季都是温柔的,没有北风卷地白草折的肃杀,没有秋风惨淡秋草黄的凄凉。明月还是那一轮千年人共的明月,圆圆满满地挂在桂树梢头。流云还是那一缕清风舒卷的流云,拂过十里的金桂飘香。人还是那些熟悉的人,或是皓腕凝霜雪的少妇,或是吴音相媚好的翁媪。

曾在某个秋雨绵绵的时节,我打着伞,和母亲一起走在公园的林荫道上。湖中只剩残荷,却依稀能看出盛时满池荷香的影子,路边的各色的秋菊争奇斗艳,红似火,白如雪,一朵朵都是尽态极妍的精致,绘出花团锦簇的热烈。香樟飘过几片黄叶,然而仍是留下一树郁郁葱葱的浓绿在斜风细雨中摇曳生姿。夜色渐深,古色古香的戏台上燃起耀眼的灯火,依旧是熟悉的曲调,叹不尽的惊梦游园,唱不完的春色如许,似乎不需要用悲秋来应景。雨渐停,云雾散,明月洒下一地皎皎银光,照亮一张张沉浸在江南柔似水般秋夜里的面容。故乡的秋啊,还是晴丝袅袅的生动,还是花好月圆人长久的美满。
我以为,我会一直在故乡的秋夜里酣眠好梦。或者,在某个漫长无眠的秋夜,我会匆匆踩过异乡的枯叶落花,直到西风起北雁南飞,望着一轮明月勾起莼羹鲈脍的乡思。
然而我只是用外套裹紧被寒风吹彻的自己,裹挟着一身的寒意陷入某个短暂的梦境,直到黎明的晨曦将近。
我读过那么多的异乡羁旅,那么多的梦断江南,寂寞阑珊,到如今才算有了些感悟。
江南相思引,多叹不成音。
不知何日有南风起,为我吹梦到西洲的长长秋夜里?

93

94

梵音

灵谷

桃蹊文学

文/ 马潇潇

晨光映远岫,夕露见日晞。
我望着葳蕤的紫金山,苍翠绵延的青绿衬着晨曦遥映下澄净的天穹,远远地似有钟罄余音回响,好似有万壑松涛相应。
我感到刚才喧嚣嘈杂的不适渐渐消退,伴着阵阵钟声,缓步登上灵谷寺石阶蜿蜒、林叶葱郁的幽径,不知那曲径通幽的花木深处是否会掩映几处禅房静室。
沉寂在山林空谷中的佛院就像一位真正修行养性的僧者,没有俗世香火尘烟的缭绕,只有青苔覆盖的青石板道、枝叶繁茂的青松翠竹,连耀目天光在穿过交错浓绿后疏落的几缕光晕都带着禅意的温和闲静。
我仿佛是误入仙境的武陵人,走过寂寞无人的羊肠小道,细细地看过一处处花树,它们在无人打扰的佛寺中无忧无虑地展露着最自然的本真姿态。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引得一阵花叶簌簌之声,和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悦耳鸟鸣,仿若紫金山拨动了她的素琴奏出的婉转乐音。
比起紫金山另外的名胜,灵谷寺的游客可谓寥寥,多半都会直奔大殿,反倒让我在原本游人如织的紫金山林里有了半日的清净。灵谷,灵谷,我默默地想着这个名字,山中灵境,独在空谷。我并不了解这座佛寺的任何历史,也不曾读到过任何有关它的奇闻逸事,甚至于,我的到访本身就是一次误打误撞,我只是为了躲避喧闹的人群而闯入了这里,却惊喜地发现了从前多次的游玩中不曾有过的体验。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浸润着自然的灵性与佛性,那是真正不带矫饰和人造的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让你不自觉地沉浸于此,用心去体会这里的沉静的气息,而不是麻木地听着导游的讲解看着旅游手册的简介。
有一株曼珠沙华,静静地开在小径旁的绿荫下。那印象中总是妖异的深红在被这灵境包容洗礼后,竟显露出与此相同的温和雅致,艳丽的红被荡涤得清雅浅

只身山水间

心似璞玉,
可雕可琢

淡,而不失它原本袅娜的风姿,好似深浅交织的绿海中飘过一道轻柔的绯烟。这样有着缠绵悱恻的动人传说、开在黄泉彼岸、总有几分幽怨和诡谲的花朵,在灵谷梵音缭绕清风满院的怀抱下,好似比尘世碌碌的我们更加的淡泊从容。
夕阳度西岭的时候,我离开了灵谷。此时的山林愈发寂静,群壑暝声,我不禁想象,某个好风凉夜,松香桂子,月华似水洒落皎洁银辉,惊起春涧飞鸟,掠过空山灵谷。
可有子期人宿来,独坐幽篁,孤琴长啸候于萝径之上?

95

96

也算作黎明

一月的早晨

桃蹊文学

文/ 叶子豪

 - 序 -
在很远很远的北方,一月份,有时候半天没有太阳,早晨也算作黎明。
- 冰河 -
在这种时候,北方的河就进入了冰河期。我有时候会沿着这条河从西向东地走。河上有些人在捕鱼,带着铁锹、渔网,在冰面上掏一个像模像样的洞,然后把渔网塞进去,饵一洒,饿昏了的鱼就拼命往里面钻。河对岸还有趁天暗捡石头的人,强光手电打在河滩上,照亮一片漆白,从这边看,像是粼粼有光的河浪。
还有一种我在南方没见过的野牛,身上披了厚毛,漫山遍野撒欢地跑。有时候牛会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坡上,一头朝着天上的月亮。群山被弯弯曲曲的银线勾勒出模糊形状,坡上长满了汗毛一样的草,月亮很小,牛也小。我站在很远的河岸旁,看到这幅景象,也会觉得冷。
- 沉默的人 -
我觉得冷的时候会去想北方的女人。北方的女人没有南方的会说话,但身子很暖。她们永远是滚烫的河流,不会结冰。我在南方接触过的女人都像眼前这条冰河一样,外表冷漠,敲开冰层后发现里面藏着流动的生命。那终归还是太冷,只能维持流经生命的基本温度。但你莫要想探究一条河流的深度,否则会陷进它的泥潭里面。
以前,我喜欢同女人说话,我以为感情是建立在无话不谈的基础上的。后来我发现,无论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情人的话也一样。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便成为了一个沉默的人。

- 路 -
一个陷入沉默的人拒绝和任何人交流,但他无法不与自己交流。我在河边走的时候会想很多事情,包括这条路的本身。我以为只要前途足够平坦,便不再需要陪伴。后来我觉得并不是这样,即使再安全的路,一个人走还是会孤独。
- 遗忘 -
可河岸并非只有我一人走。在这个时段,走在这条河岸的人都有自己的孤独。人们似乎早已有了约定,即使并肩而行也没有任何交谈,谨守彼此的沉默。走在这条河岸的时候,我时常感受到冰面的震动,像是在河下镇压着很深很深的情绪。我知道,这是因为人的各种感情被吸附在了坚硬冰层下的游水里,人们不断的由西走到东,像是给装满情绪的袋子松了一个口,一遍又一遍的过滤压抑的复杂情感。有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两个会突然消失,并从

97

98

那再也没有来过。人的突然离去只有两个原因,不是他遗忘了别人,就是别人遗忘了他。但即使临别之时也都没有说明,真正的遗忘是无需证明的,因为届时遗忘本身也将被遗忘。
- 桥歌 -
    这条河有一座连接两岸的桥,桥墩上蹲着十七个缺了鼻子或耳朵的石狮子。桥面积了层厚厚的霜,很不上鞋,这是接连几天不见日头才会有的现象。若是早些或者再晚些日子,站在桥上可以看到划小船的渔夫。船每次进过桥底的时候都可以听到渔夫的歌声。我不知道他唱的是哪地的方言,只觉得带着南边的调调。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唱歌,可总感觉是为我唱;我也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可总感觉那歌词是:想流浪的人困在原地,想回家的人漂泊远方。
        - 荒唐和道理 -
    人们在没有花的日子里,姑且会谈起果实,若都没有,人们会谈起日子。在这条河边住久了,我时常分不清日子的概念。比如说,一月的时候,这里的人们把早晨叫做黎明,我时而觉得荒唐,时而又觉得有理。有个朋友说,是因为我太闲了,我当时觉得甚是荒唐,现在才体会到其中的道理。

一月的早晨
      也算作黎明

99

步入人群

当我

桃蹊文学

文/ 郦梦婷

这群人簇拥着我,或者说我迎合着他们的脚印,一步步地愈加背离了月亮的方向,朝着不知名的街道走去。海浪声像是吞没了一切,连同石子路上因稠人广众所衍生的嘈杂也一并消弥。
在这儿生活了大概五年,可是在海边散步的怪异和陌生感却频频撩拨着我的恐惧,如同一瓶被无意撞倒的墨汁四散蔓延,俘获了一颗敏感怯懦的心。这是我在此次散步前未曾料想过的事态。我来不及多去思忖这无以名状的不安,随即便遁入了人群以期能够得到某种程度的庇护。不幸的是,我的脚触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脚跟。当我怀抱着羞愧,踌躇于是否要轻拍他的肩,然后以从容或谦恭的姿态说抱歉时,他的双腿似乎早已加快了速度,转眼就不见踪影。叫我在人群中辨别他的背影也是力不从心的,只有宽沿的黑帽和被一件旧风衣裹覆着的高大瘦削的身躯,是我仅存的一点印象。他看上去行色匆匆,恐怕有件棘手事待办。也许,道歉可能会延误他仅有的时间,而耽搁他哪怕一秒钟,都可能使这事落败。如此看来,我的踌躇实乃一则英明之举。我继续漫无目的地被潮水般起伏的人群推至前方,意识仿佛不再是个人的,而是以一个整体扩散到每一个正在行路人的身上,以至于先前的羞愧也被分割成了极小部分存留于思维暗处某个难以企及的部位。
在耳朵里回荡的仍是海水声,只有海水声,低婉又柔和。海从未喧嚣过,只是以宁静冷寂的方式容纳了整个世界的森罗万象,将行者捕风捉影的聒噪或是沉默的叹息,把行将逝去的春的明艳或是提前而至的夏的清新,糅合成海底不断闪烁着的泡沫,在还未浮游至海面以前,就已因承受不住过于轻细的密度而瞬间破灭。潮水漫过沙滩,又逐渐褪去的声音,如同整个人类缓慢的呼吸。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或许描写的并非是月光的倾泻,而是整个大海的情绪律动。我闭上双眼追随着人群的呼吸声而使双脚运转,一面如此随心所欲地想着这些与真实无所相关的事情,心情果不其然地愉悦起来。

这一轻松感催促着意识的闪动,使我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涣散的思想从空气中收割汇聚,我睁开了原先处于昏沉状态的双眼,正打算神态自若地去拥抱可爱的人群,却发现事与愿违。海水声低平下去了,被大海封尘的喧嚣仿佛浮上海面,越过沙滩,重新回归到了这群正在行走的人身上,他们之间表面的静默下竟埋藏着如此汹涌的惊涛骇浪。脚步沉重的拖沓,彼此令人难解的笑谈,一双双时不时瞅着我的精亮的镜片都令我倍感厌恶,海风带来的粘腻如同给我的皮肤抹上了一层滞重的盐巴,为我的双脚拷上了锁链,喧嚣此消彼长。这群人,他们的终点是哪里!他们毫无意识地往前行进着,或许目的地正处于前方模棱两可的晦暗处,就像所有童话故事一样,在那晦暗中存在一座宫殿,滋生着人类与生俱来的优越。

疑云渐生,一个字眼在我眼中放大:逃!我对自己究竟要逃至何处不甚明了,细想自己此刻身处这儿的前因也是逃。脚步习惯了众人的节奏,一时竟难以脱离。逃跑是我先知先觉的一项本领,而其理由似乎也同样模糊:人群所带来的不适感。比起与人谈笑,似乎一个人独处,思索那些天马行空的怪事更能使我感到满足,可是孤独的造访总是猝不及防,比海啸更显汹涌。或许是走了太久的路,我的脚后跟有些许疼痛。可我仍蓄着劲以便寻得一个空隙钻出人群。天色愈加暗淡,人群也逐渐稀疏。仿佛有一架无形的过滤器,将彼此消长的喧闹,连绵起伏的波涛声也一并稀释。此刻,我正走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

101

102

我叫不出它的名字,辨不清它所处的地段,何况所有的道路都是大同小异,且夜色早已将它的贞洁献给了我所生活的落魄小镇。我在这个地方定居已有五个年头之久,美名其曰的某一次考察把我下调到了这儿,比起从前每日冲破头挤地铁,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生活原有的秩序和进度,平缓地行进着。这条街道幽暗沉寂,紧关的窗下流露出一种神秘暧昧的光线,难以觉察的私语与薄窗对碰,发出沉闷的怪响。我似乎能够预想到这些暗窗内封存着怎样绝望的空虚以及一丝捕捉不住的欲念。正当我的愤恨在即将克制不住的欲望催生下喷薄而出时,似乎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使我在感到惊异的同时也产生了羞愤之情。待我回转过头,只见一个比我略微矮小的男人,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风衣,帽沿就快遮住了他藏在眼镜底下闪烁不定的眼睛。他一只手摘下帽子放置于胸前,向我微微鞠了一躬,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抱歉,先生,方才……方才我踩到了你的脚后跟,也许您认为我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小题大做,那么先允许我对您表示感谢。”他的脸在昏暗的街道里看不真切,只是从打颤的话语里揣度得到他的脸颊早已因羞愧难当而涨红,“我……我只是觉得应该向您道个歉。”
我有些难堪,当然也存在着一丝庆幸,尽量压低了声音回应他:“恕我直言,您似乎并未踩过我的后脚跟,并不需要专程赔礼道歉。”
“那时我们都处于人群中,您一直走在我的前面。我原先犹豫着是否该和你道歉,毕竟常人都认为是件小事。”他说着兀自窃笑了起来。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请问您在行路时为什么有一段时间猛然加快了脚步,我还以为你有要紧事做。”
我只觉得似乎这样的对话在过去曾经发生过一次,但已无心再与之周旋,便随意说:“你在人群里走久了自然会体会到原因的。”这话倒是不假,也将里面的深邃道理浅出化了。从这条陌生的街道陆续走出去了几个人,都是驼着背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他们拉拢着的头发沉重地如同海藻。
我面前的这位却不以为然:“我一直走在人群里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正说着,这个陌生的街道中有一扇门打开了,黄晕的光线让适应了黑暗的人一时产生刺目之感。腐朽暧昧的气息渐渐同这夜色混合在了一起。门内出来了一个姿容慵懒的女人,她瞥了我一眼,似乎用那上挑鄙夷的眉毛默许了我的存在,随后朝那个矮小男人笑了笑,她的笑容单薄又平淡,和屋里的灯光倒形成了反照。我头皮一阵发麻,脸色恐怕也是白、红两色搅混在一起。不待那男人说话,便先行离开了。
此刻,我早已在浓郁的夜色中迷失,除了想去再次倾听海水已别无他望。

我叫不出它的名字,辨不清它所处的地段,
何况所有的道路都是大同小异,
且夜色早已将它的贞洁献给了我所生活的落魄小镇

103

104

桃蹊文学

文/ 张鸣珂

洛必达法则说,“1”的一次方是“1”,二次方是“1”,十次方也是“1”,但“1”的正无穷大次方却趋近于正无穷。
最初看到这个理论的时候,我是满心质疑的。“1”到底也仅仅是“1”罢了,不管将它乘方多少次,到最后也不会变成“2”,更别说是无穷大了。这就和平庸无奇的你一样,一生只能完美做好作为滚滚洪流中的小小一点,诠释出一个“1”所能诠释的。你其实和朝生暮死的蜉蝣没什么不同,都是渺小的微不足道。
是的,在遇到顾妤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年我在凛城一中读高二,过着一个平庸无奇、不思上进的学生该有的生活,考着不上不下的成绩,也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不敢穿越未知的迷雾,也没野心追逐太阳。
凛城很小,坐落于中国巨大版图北部内陆的偏安一隅,与海洋之间隔着一段很长的距离。这里常年干燥寒冷,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层惨灰无力的白翳,很少有湛蓝的时候。凛城也很落后,高中学校寥寥无几,一中是全市的重点,升学率还算可观。星期五的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会提早放学。我遇到顾妤的那天就是一个特别的星期五,凛城难得一见地下雨了,把去商场买发卡的我困在了那里,冥冥之中神灵的手点赐在了我的额头上,我走上了那个毫不起眼的狭窄楼梯,扶着栏杆的手蹭了一掌心的红锈,最后,停在了“前沿之城”的门口。
当时还不算晚,游戏厅里的人并不多,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烟味,各式各样的机器屏幕闪烁着暧昧不清的彩色灯光。刚进门处不远有一张圆桌,有个脖颈上纹满纹身的年轻男人正坐在那儿抽烟,饶有兴趣地偏头打量着身穿一中校服的我。我浑身不自在,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抬头环顾四周,竟被一抹夺目的金色头发吸引住了目光。一个染着纯正灿烂的金色头发的年轻女孩正在跳舞机上跳舞,金发束成马尾,随着舞步甩出漂亮的弧线,就像耀眼的小太阳,明亮地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跳舞机播放着一首节奏极快的韩语歌曲,屏幕上飞快跃动的箭头不停被消除,“combo!”已经累积到了三百多个。我情不自禁的站在跳舞机后,满脸震惊与

钦佩,以至于金发女孩跳完一曲走下跳舞机看到我后,“扑哧”一下笑了。
    顾妤很美,这种美与好看是不同的。王安忆在《长恨歌》中写道:美是凛然的东西,又拒绝的意思,也有打击的意思。她就是这样的。顾妤笑过后,主动跟我搭话:“你要试试吗?”我本来只是想到这转转就走,但那一刻我鬼使神差似的点了点头。“我是顾妤。”他自我介绍。“吴岁岁。”
    说到底这仅仅是一次萍水相逢,在游戏厅营业最冷清的一段时间里,一个穿着红白校服的朴素学生妹和一个金发红唇的不良少女滑稽组合在一起玩跳舞机。雨停之后,我意犹未尽的与她告别,离开“前沿之城”。震耳欲聋的音乐四荡着的那和光怪陆离的世界在与我背道而驰时,我想这是我十几年乏善可陈的人生中难得一次的离经叛道,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小的开端。

我第二次看见她是在某个中午赶往学校的路上。我正慢悠悠的蹬着自行车的时候,一辆摩托车轰鸣着从我身边驶过,被一阵风带起头发的我猛然抬头,看见了那个坐在车后座的金发女孩,正是顾妤。她正不高兴的拧着两条细弯弯的眉毛,冷笑着和骑摩托的人争吵着什么。前方的信号灯闪烁着红光,摩托车减慢速度,她还不等摩托停下就厌恶万分地跳了下来,气的摩托男掉头就走,绝尘而去。顾妤则站在原地,抱着手臂得意万分地笑,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目光闪烁的我。
“吴岁岁!”她准确地叫住我的名字,金色的蓬松马尾一闪一闪。

105

106

结果就是我晕乎乎地蹬着我的自行车,载着顾妤,摇摇晃晃地绕过了我的学校。顾妤侧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快乐地甩着两条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哎,谢谢你啊。”“哦,没关系。”“你人好傻啊,就这样带着一个陌生人上路了,就不怕是坏人吗?”“……”“要是我,我才不管呢!我就高傲地骑走,头都不会回一下的!”我混沌的脑袋终于清明了一点,说:“那你现在下去,我头肯定也不会回一下的。”她沉默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中午,不管我怎样拼命地赶往学校,还是理所当然的迟到了。我不是优等生,甚至是班里稍偏落后的那部分人,没法受到班主任的青睐宽松的待遇。我心神不宁地被罚站了二十分钟,手里攥着顾妤临走时,用在路边的破网吧里借来的圆珠笔在随身携带的烟盒上撕下的纸上留给我的QQ号,皱巴地,湿漉漉地。
顾妤的QQ十分干净明亮,头像是紫调的美少女战士小柯温柔的笑脸,没有像其他那些女混混那样,QQ上闪烁着各种会员图标或者是满空间的脏话连篇。她空间里只有一些心情感想,相册里也鲜有自拍。个签是老早以前的了:“我想去看海。”
其实我也没有真正触摸过那蓝色的一望无际,那儿离凛城实在是太远太远了。有关海的一切:碧蓝、潮湿、自由新鲜,都是凛城没有的。可能终其我的一生,都没办法走出这儿吧。
和顾妤的友情开始后,我的世界变得焕然一新。她早已辍学,似乎有很多闲暇时间,拉着我去吃小火锅、带我去看她的街舞比赛,有时她会在晚自习下课回家的路上等我,给我变出一盒凉透了的臭豆腐或是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我们在凛城灰蒙蒙的夜空下悠然地漫步,天南地北地聊。提到梦想的时候,她的眼睛和她的金发一样亮亮地,她笑意盈盈地说:“岁岁,海一定很美吧。”
顾妤来学校找我时,我正和同桌女生从食堂回来。她抱着两桶方便面,可怜巴巴地站在教室门口,怨念十足地盯着我,搞得我哭笑不得,只得陪她蹲在门口,吸完了我那份泡面。有一瞬间我看见顾妤神色疲惫而劳累,但她马上又换上了一副元气满满的笑容,差点让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吴岁岁,谢谢你。”她走的时候这样认真地跟我说,我当时二丈摸不着头脑,知道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天她是太累了。

108

顾妤走后,我回到班里,同桌悄悄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问我:“吴岁岁,刚刚来找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叫顾妤?”我有些奇怪,点了点头:“怎么了?”“你怎么跟她有来往?她初中是我那个学校有名的女混混,不务正业的,跟下三滥的人在一块。你别看她漂亮,她妈是卖的,她爸是谁还不知道呢。她花的钱是从哪来的?说不定她也是个……呵呵……”
高二的暑假很快就来了。我和顾妤一直保持联系,领了家庭报告书的那天,我回到家,顾妤穿着一条漂亮的小裙子,站在我家门口的石榴树下等着我。石榴树比她高了半个人的高度,枝繁叶茂,她的脸庞和火红的石榴花一样明艳动人。“这石榴花真漂亮。”顾妤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摘下了一朵,笑嘻嘻地递给她:“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它九月结果,很好吃的,我到时候送你几个吧。”她沉默地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我能再细心一点,或许能察觉到顾妤的不对劲,但是我当时没有多想。在一通漫无目的的闲逛之后,她拉着我又来到前沿之城。这个时候正是游戏厅生意最火爆的时候,相比我和她最初相遇的那天,这里烟味更浓了,人潮拥挤。赛车打枪游戏机前围着很多挑染着头发、穿着破洞衣服的非主流青年,跳舞机上正跳着舞的是两个只穿着露肚脐的吊带和热裤的女人,她们画着浓妆,连五官都显得模糊,旁边五六个相貌猥琐的男人在鼓掌叫好。上次坐在圆桌上的那个脖颈上纹着纹身的男人——顾妤叫他阿楠哥,正在和两个青年说话。顾妤放开我的手,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阿楠哥,今天生意也不错啊。”阿楠哥“嗯”了一声,看到她身后的我后,神色有些不正常地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妤妹,好久不见啊。”阿楠哥身边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脸上带刀疤的色眯眯地和顾妤搭话,顾妤冷冷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滚一边儿去,我烦着呢。”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这样熟稳地与这些人打交道,不知道是否该说这些话。好在顾妤很快从阿楠哥那儿拿了一盒金灿灿的游戏币,回到了我身边。
“阿楠哥,这样下去没有头啊。”她拉着我走开的同时,冲他喊了一句话。他看了看她,无奈的示意她快滚蛋吧。
顾妤拉着我,轻车熟路地带我去了我一直想玩的海盗船历险游戏机。这个游戏机是两个人一起坐在布帘中玩的,她把里边正打的正酣的人赶了出来,带我坐了进去。这里的声音不算大,相比起震耳欲聋的外面已经是安静了不少,我很快忘掉了刚刚让我不太适应的一切,全身心投入到了游戏剧情中。

“吴岁岁,你跟阿楠哥认识吗?他刚刚为什么跟你点头打招呼啊?”顾妤忽然开口,声音显得很冷漠,毫无感情。我愣了愣,手上的操作慢了一拍,人物角色被怪物狠狠挠了一下,然后勉强笑道:“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吧?”我希望游戏的音效能稍微掩饰一下我欲盖弥彰的声音,但显然这样期望没起任何作用。“阿楠哥之前全告诉我了。你向他打听我的事。”我看不出她的喜怒,她面无表情,屏幕上的角色被怪物挠了一下又一下,我心慌意乱地想弥补失误的操作,却无济于事。
“您已进入巨蛇的巢穴,请做好准备,巨蛇即将来袭。”游戏机提示声冷冷地响起。顾妤继续说:“你问他知不知道我的家世。你说有人告诉你,我妈是妓女,我没有爸爸,我也是出来卖的。”屏幕上视野晃动,巨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眼睛闪着幽绿的光。惊红的,诡绿的,阴暗的,明灭的,混乱的,心慌的。 “对,我妈是妓女,我也没爸。”巨蛇张开血盆大口,獠牙狰狞,长满粗糙鳞片的粗壮蛇身令人胆寒地耸起,向我袭来。
我这边的屏幕灰暗了下去。是的,在我那个女同学告诉我关于她的这些事后,我曾偷偷来过一趟前沿之城,问阿楠哥关于她的事。
“但我不是。我是个女混混,我也辍学了,但我从来没有做不干不净的事。”她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没有多生气。我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这种恶劣的,甚至比这恶心多的猜忌和流言我都受过。吴岁岁,你不会想知道的,一个人从小生活在妓馆后,那条全是垃圾的小黑巷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是怎样看待生活。有数不清的人想拉我下水,连我妈都怂恿过我——你不会知道我为了能走出这个泥潭挣扎了多长时间的。我在阿楠哥那打打零工,跟街头街舞俱乐部的人学街舞,参加比赛,挣钱维持生计。在这期间,我还不得不应付那些垃圾——”她的屏幕也暗了下去,她抓起一把游戏币,带着愤怒的情绪,拼命塞进去。
“吴岁岁,你想过去看海吗?”顾妤忽然转头看向我,笑得十分忧伤,“可能你会好奇我为什么对海那样执着吧,因为,我已经不想再看黑色的臭水沟了。”
她的屏幕再次暗了下来,这次她没有再让人物复活,而是倚在了座椅靠背上。她的金发自始至终是那样明亮,就像太阳一样,也和她的人一样。“顾妤,你会的。”我说,“我相信你。”她笑了笑,凑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吴岁岁,你是很好的,你也要加油。”
我走的时候,顾妤没出来送我,她站在阿楠哥的圆桌边,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的她是很美的,我第一次见到她抽烟,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109

110

我在一星期后才发现顾妤走了。我在这一周内没有联系她,星期六我忍不住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顾妤,我想见见你。”在等了一个小时没有回音后,我随手点开了她的空间,却发现所有的说说都被删除了,连带着照片、留言,一干二净。我跑去前沿之城,里面也没有她的踪影。她像一滴蒸发了的水,一点痕迹都不留地从她深深扎根的凛城消失了。
家门口那棵石榴树结果的时候,我最后一次去了前沿之城。阿楠哥还是老样子,坐在门口的圆桌边,嘴里叼着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眯着左眼。他和顾妤是不一样的,我想。我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离开时也没有回头。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次真的与我背道而驰了。
高三的夏天十分沉闷,凛城的空气依旧干燥,天空灰白单调。桌子上贴着的目标是X大,那个城市有我从没见过的海。偶尔我从试卷和题海中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咸涩的海风的味道,蓝蓝地铺展在我面前。很多困难无助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个在我生命中昙花一现,却教会我怎样怀抱热望的顾妤,她应当一直美丽逼人,像夺目的金色太阳,永远有光芒无穷大吧。
她的QQ号被我列入了唯一的一个单独分组,我一直期待某一天那个美少女战士的灰色头像能再次亮起。

我想,我不会离开那片海

111

  燕子楼

遗梦

桃蹊文学

文/ 王丁玄

佳人肠断,似梦,拙人叹惋,唯忆落魂深重。
                                      ——题记
是夜,月色幽凉、凝露入水。
素衣女子悄然坐于案前,斑驳镜前枯瘦颜,转眼,又卅年。袅袅青烟裹挟陈年的灰烬兀自明灭,思绪渐渐飘忽… …
“醉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微醺的诗人斟酒连叹,频频点头。那一年,她娇美如兰、皓腕似雪、舞姿袅娜;那一年,张仲素风流朗逸、剑气萧心、长武善诗;那一年,白乐天官居校员、诗名远播、逍遥快活。一切的美好的际遇都在那时,彼时檐角轻飞、黛墙新起,连瓦中都有新苗添姿。便纵有千般美好,在女子心里,也不及他顾盼呵护、软语温存。
终究,一舞游龙翩凤。艳艳红妆、落梅额上、纤腰慢绕、金莲高挑、步落有秩、羞煞姣花。娇女一舞动彭城,诗人一叹惊天下。青烟毕,灰尘刚刚扬起,终于还是砸在地上。思绪渐收,红装蒙尘,失神的双眸任凭时光划过枯瘦的指尖… …
谁道?今宵的香茗未凉,良人竟疾病而终;昨霄红帐卧鸳鸯,今夕陇头见白骨;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这凄凉,与谁殇?!
怀想,多少个午夜梦回,唯有春泪沾枕。提笔,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瑶琴玉箫无愁绪,任从蛛网任从灰。字字和泪,放笔,早已满面泪光。枯烛星火之光明明灭灭,又一夜,捱到天亮?

天未亮,夜未央。独依楼上,看着黎明的曙光。未几,抽身窗前,步逼檀柜,拿出那红装。红装哪堪岁月伤?珠散乱,残丝褪,轻叹无妨,褪衣更上,原本收身的红妆,空空荡荡的披在身上。坐在镜前,理红妆、贴花黄。惨淡的唇被胭脂点亮,轻匀两抹于腮上,远山黛眉绵绵忆,钗簪斜插云鬓上。好一似,当年模样。
装毕,缓缓抽出合欢香,掷在香炉上,哭烛滚泪,青烟又起。女子微微施礼,颔首低眉。下一瞬,长歌舞袖、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金莲频落、纤腰快转。青烟中,她看到了旧人的笑靥、转颈间,是故人的赞叹,这一生,为君而舞,这一世,为君而歌。“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粉红不成灰”,家君,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罢了,终不过人言二字,我要这虚名何用?舞未尽,女子早已跌落在地上,妆泪阑干。
忽而,蹙眉一横,枯臂一撑,一抹红色惊扰了月色,惊扰了冷寂的湖水… …
玉山倾倒,诗人遗恨。人皆道:关姬忠贞,苦守高楼、为夫葬命,其孤高,诗人之所赞;其性烈,世人之所咏。苏子叹惋,异时相对;宋瑞吊古,怀其忠义。
人皆道:红颜情薄,余叹:红颜薄情,不过一命!
谁是我的张怀素?我又是谁的关姬?

113

114

    舟

  方

桃蹊文学

文/ 谢驰

这似乎是一艘船。
我在死寂的黑暗中登上了被称为“曙光”的方舟。眼睛耳朵嘴巴都被蛮横地封住,剩下两只鼻孔,茫然嗅着甲板的战栗。后面的人出乎本能地挣扎着,也许有呜呜的乱叫,语焉不详,昭示着困兽的原始姿态。我油然而生病态的优越感,冷嗤一声,回过神来,却是脊背发凉。
隐隐约约传来雷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闪电时有时无地给我黑暗的世界劈下一道道白光,我没忍住,抬头尝试着寻找了一下声源和光源。
“啪——”
我的脊背被抽了一鞭子,破旧的囚衣压根承受不住这一鞭子的力量,差不多变成了破布条,裸露出来的皮肤受到了冷空气,鞭痕也变得不那么刺痛了。
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这艘船应该是一艘巨轮,我顺着人流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终于踏上了平坦的甲板。
甲板上的风有些猛,我想象着自己长发飘扬、双臂张开、拥抱远方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一下。
“啪——”
又是一鞭子。
这些看管我们的人仿佛都经过特别的训练。不对,就算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也压根做不到每一鞭子都打在我背部的同一位置上。
我猜我的后背肯定已经红肿得不行,甚至是见血了。
并没有在甲板逗留很久,我跟着人群移动着,视线越来越黑,我猜,我们应该到了巨轮的底部。很可笑吧?今年已经是公元2618年了,我还有机会尝试千年前黑奴贸易的待遇——公元2618年,地球陆地资源殆尽,成为一片废土①地狱,所谓的走在人类前沿的科学家们开始寻求海上的生机——建立了一座又一座的“亚特兰蒂斯”,一批一批的政客、企业家、各

界的骄子们得到了居民证乘坐着方舟来到了海上城,而作为我这种在陆地疲于奔命的普通人,则幸运地被海上城的统治者们给予无限荣光——以奴隶的身份乘坐着方舟即将抵达海上城。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被方舟运输着,即将抵达海上城。
我是应当感恩海上城的统治者们,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吗?

到达了方舟的舱底,我们的双手得到了自由,眼睛重现了光明——被关在牢笼里面,仅仅是表面的自由罢了。
在这次被选作海上城奴隶的人大概有几万人,和我一个方舟的大概有几千左右,放眼望去,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纪大小二十岁左右的人。他们的眼睛中有麻木、有生存的庆幸,却唯独没有成为奴隶的可悲?
难不成我是错了么?
难不成躲避了陆地的沙暴、成为了海上城的奴隶真的只有我觉得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吗?
我突然陷入了迷茫。

这时,押送我们的狱卒们给我们送来了营养剂——2618年,享受烹饪食物的乐趣早已成为上层阶级附庸风雅的资本,解决温饱问题仅一支营养剂就可以解决。

115

116

身边的人吃得津津有味,而我却味同嚼蜡,方舟传出了广播:“欢迎各位乘坐415号方舟,您即将到达的目的地是人类的新生——08号海上城,08号海上城以幽蓝色的海景著称,物产丰富,环境优美,城中设施优良,X海洋大学就位于城内……希望各位可以在08号海上城上拥有一个快乐的时光。”
吃完了营养剂,我缩在牢笼的一个角落里面,脑中也不知道想写什么,只觉得这周围的世界寂静冷酷得可怕,不过是一个灾难来临,怎么所有人都变了呢?
安静的气氛不久就被打破,方舟上层传来阵阵声响。
舞曲声、人们的欢笑声、风声、海浪声交杂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快要坚持不住这漫长的旅途了。
用力闭紧双眼,捂住耳朵,默默许愿,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我就好了。
*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睡了一觉,梦中回到了一年前自己努力备考的时候。那时候,灾难还没有发生,家庭和谐美满,我为了心中的X海洋大学做出努力着。
人世无常,这句话真的一点也没错。
突然,我的梦醒了,我被一个狱卒喊醒了。
“就你,跟我过来。”
狱卒对我说道,莫名地他的声音有点熟悉。
我没多做留意,跟着他走出了牢笼。
一步一步地,不知不觉间,我们俩走出了舱底,来到了甲板,来到了方舟上一个僻静的地方。
“你待在这别动。”狱卒说。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缓慢而用力地拉着绳子,拽出了一艘小舟,那是一艘救生艇?
“你是谁?”
我有预感,这个人我一定是认识的。
狱卒拿掉了自己的面罩——是他!
“霁明,你要跑,你一定要跑!”
我望着他深邃的双眼突然失了神。
我想不起来我有多久没有见到过刑戈了,大概是自从灾难爆发以后,我跟着父母逃生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我曾以为我跟他的这么一段青春期的悸动也算是胎死腹中,没想到竟然还能有遇到的机会。
“刑、刑戈?”
刑戈看了一眼手表,嘀咕了一声,“没时间解释了,你快点上船。”

他不停地推搡着我,催促着我。
“刑戈,你这一年过得好吗?你,待在海上城了?”我问道。
刑戈帮我穿上救生衣,绑好安全带,“我给你准备了足够一星期的营养剂,这艘救生舱的能源应该足够你回到陆地上。”
“那你呢?你怎么办?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远处不停地有巡查灯扫过,我知道,我们要暴露了。
刑戈没有搭理我,硬生生地把我固定在了救生舱里,深深,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我要你和我一起走!”
我突然想起父母被感染,离开我的时候,紧紧攥着我的手,告诉我,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能哭!
我一直记在心里,努力着,再也没有哭过。
被抓的时候我没有哭,被关在陆地监狱中转站的时候没有哭,被鞭子抽的时候没有哭,而现在,我却要哭出来了。
我紧紧攥着刑戈的手臂,祈求着,“求你,你和我一起走?行吗!”
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迫近了,我知道,我们两个人被发现大概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事。
“你难道想要成为,一个生育机器吗?”刑戈停顿了一下,“你难道想成为海上城的实验对象、一个生育机器吗?”
我愣住了。
邢戈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往常一样,“赶紧离开吧,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后没有再看我一眼,用力掰开了我的手,启动了救生艇,关上了舱门,头也不回地迎着巡查灯的方向走去。
我仿佛被海浪包裹着、裹挟着奔向远方。
风驰电掣,雷声轰鸣。
恍惚间,我听到了“砰”地一声。
我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心中默念,从今以后,我真的是一个人了。

117

118

不江湖

何处

桃蹊文学

文/ 莫正鑫

1.
在北京城外有一个小村庄,虽说村里人丁稀少,但因为村口设有一处驿站,进出北京城的官兵商队都打这儿经过,倒也人声鼎沸。
离驿站不远处,有一家客栈,是村里人专为这路过的江湖豪侠、富商大贾设立的。进出北京城的商队络绎不绝,这客栈的生意也源源不断。
此时天才蒙蒙亮,但客栈内却已人满为患,大堂摆放着的十几张方桌都已经坐满了人,没占到座的只能另外搬来长凳,寻了空闲地方各围成一圈。
这大多数是一些护镖的队伍,常是几个镖局的人马聚在一起,叫上几坛子烈酒,连下酒菜都不用便扯开了嗓子,谈论到哪个镖局遇到了匪贼被劫了镖,哪个员外又得了什么稀世珍宝,几乎是无所不谈。也因为这一点,常年混迹在这里的并不只是有这些护镖的队伍,那些专干劫镖行当的匪贼也常混迹于此,探听各路消息。

在客栈的第二层,则多是一些富商大贾,他们或是和护镖首领在自己的厢房内商量计划,或是和几位江湖豪侠择一方圆桌坐下,笑看楼下大堂的嘈杂。
“听说了吗?那贺千仇昨夜又出手了!”大堂内,一个光膀大汉嚷嚷道。此话一出,不仅和那大汉同在一桌的几个人没了声音,一时间几乎是大堂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笑骂。
见这么多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大汉很是得意,清了清嗓子,道:“京城金老爷的金库被贺千仇盗空了!”
大汉话刚出口,客栈内顿时炸开了锅。不管是大堂内的三教九流之辈,还是楼上颇有些名望的富商豪侠,通通无法镇定地面对这个消息。
他们早就听说过贺千仇的侠盗之名,要说他平日盗一些寻常富商下手,尽管从未失手也没有人会太过惊异,不过这一次他能盗走京城富商金万两的几乎所有黄金,这就不得不让人心生惊奇了。
一时间,整个客栈都讨论起这个贺千仇来。
“既然贺千仇能在不知不觉间盗空金万两的金库,那么想必这一次还是没有人见到他的真面目吧!”
“那是当然,贺千仇可是人称神风行者,轻功了得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又怎会是金府的那些酒囊饭袋能够拦下的,更别提见到他的真容了!”光膀大汉越说越起劲,又是一碗烈酒下肚后,一脚蹬在方桌上,开始给身边的人讲述起贺千仇的种种事迹。脸上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浓密,仿佛他就是那传说中的贺千仇一般。
“贺千仇在坊间名气之大,可以说上至百岁老妪、下至三岁幼童悉知其名,不过能像这大汉一样把他的事迹如此详细地讲述出来的,却很难再找出第二人了。”楼上,一个白衣剑客开口道。与他同桌的,还有一个灰袍男子,气息隐晦,也不是寻常之辈,以及一个穿着华丽的富商。三人此时也和其他人一样,讨论着贺千仇。
“难道大名鼎鼎的侠盗贺千仇就是这般模样?”灰袍男子听出了剑客的言外之意,反问道。
“只是有些奇怪罢了。”剑客答道,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同桌的那位富商,打趣道:“倒是赵老板要小心了,说不定贺千仇就会在某个晚上光顾你的府邸呢!”
富商听了也不恼,坦然笑道:“贺千仇劫富济贫,所盗皆是奸商贪官的不义之财,赵某人坦坦荡荡,何必担心会被他惦记?”说罢,三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众人正讨论的火热之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这笑声虽是从一人之口发出,却蕴含着笑声主人的深厚内力,硬生生压住了客栈内的嘈杂。
经常在客栈出没的人们听到了这笑声,纷纷将视线投向门外。就连客栈楼上那些身份不俗的客人,也有不少都脚步匆匆地下了楼。

119

120

东方烈在客栈内所有目光交织下从容走进客栈,尽管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他却没有半点不自在。
“东方大侠英名盖世,今日有幸得见,果真器宇不凡!”
白衣剑客从人群中走出,和东方烈目光交织,相视一笑。
而除了白衣剑客,又更有一些东方烈的狂热崇拜者挤了出来,想要一睹大侠的风采。
“东方大侠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平日一定是诸多公务缠身,我等有幸能在此得见大侠风采,真是三生有幸啊!”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东方烈所立之地聚拢,客栈老板适时地站了出来,“一边去一边去!都堵在门口干嘛呢!还让不让东方大侠进来的?”说罢,对东方烈躬身谄媚一笑,殷勤地替东方烈在人群中开出了一条路,亲自领着东方烈上了二楼。
“东方大侠您请稍等,小人这就给您去沏茶。”掌柜把东方烈带到一张特意空出来的圆桌,然后恭谨地请东方烈落座。
“不必麻烦掌柜的了,请掌柜的让你店里的小九送上来便好。”东方烈客气地摆手道。
“小九?”客栈掌柜愣了一下,显然是想不通为什么东方烈点名要小九来送茶,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小人这就去叫他。”
当掌柜踩踏在木制楼梯上“噔噔瞪”的脚步声消失之后,东方烈听到了楼下掌柜的吆喝声。
“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看着楼下几个在方桌之间忙碌的伙计,东方烈试图从中辨认出他想找的那个人,但他对那个人实在是知之甚少。
“噔噔蹬”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将东方烈的视线由楼下拉到了楼上的楼梯口。
一抹朴实的灰色率先进入东方烈的视野,这是客栈伙计被要求统一束带的头巾,为的是防止伙计头上的发丝等不慎落入端送的茶水饭菜中。
头巾下面,是一张才刚脱去稚嫩的清秀面庞,五官像是经过精心雕琢一般精致,然而当这精致的五官和柔和的面部线条组合在一起后,却又让这张脸归于平凡,一旦混入了人群,就难以将其辨认出。
让人感受最为深刻的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乍看之下,其中毫无光彩,充满了深深的孤寂。然而东方烈却敏锐地察觉到,在那死寂的黑瞳中,隐隐有一抹坚定的神光流转。
还有那双端持着茶水的手,虽然长年在客栈打杂而覆上了一层薄茧,但那双手却还是那么纤细修长。这样的手东方烈也曾在别处见到过,但那双手上没

有老茧,只有永远也无法洗净的血迹。
小九面无表情地朝东方烈走来,脚步轻盈得连东方烈这样内力深厚的高手都只能听到轻微的动静,而所持托盘上的茶具,竟没有丝毫晃动。
观察到如此仔细的地步,东方烈更加确定这个叫小九的青年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小九走到东方烈所在的圆桌,轻轻放下手中托盘,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熟练地为东方烈倒出一杯茶后,小九脸上挤出一丝没有温度的微笑,说“请慢用。”然后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其他人见到东方烈的那种狂热。
东方烈端起茶,轻尝了一口,赞扬道:“好手艺。”
但小九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甚至没对东方烈的称赞做出半点回应,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东方烈见状,又说:“沏茶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过更值得让人称赞的应该是你的轻功。”小九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离开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小友如此轻功,想来一定是师承高人。既然身怀绝技,却又安心栖身在这乡野间的一家普通客栈,该是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吧!东方对此甚是好奇,小友若是不介意,不妨落座与东方一叙,如何?”
“有这等轻功的人当世不过两手之数,而这北京城外,却只找得出你一人——贺千仇!”见小九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东方烈逼音成线,将这句酝酿已久的话传入他耳中……

121

122

2.
贺千仇在热闹的集市中闲逛着,看似漫无目的,但若是将他所走的路线在地图上画下来,就能发现他一直在围绕着某个地方绕圈子,在圆圈的中央,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金府!
这座府邸的主人金万两,乃是京城首富。虽然金万两家财万贯,在京城过着呼风唤雨的体面生活,但是他聚敛财富的手段却肮脏、卑鄙至。
在早年起家的时候,金万两靠着他与朝中几位高官的关系,在天子脚下偷偷贩卖私盐来牟取暴利、发家之后,他又添置土地百亩,将其出租给无地可耕的农民,以高额租金将租地者逼得家破人亡之后,又将土地收回,再出租给其他需要用地的人,如此下来,很快就聚敛了巨额财富。可以说,就算是他修建府邸的一石一柱,都没有分毫是用干净的手段得来的,更何况他藏起来的万两黄金?
贺千仇抬头看看头顶的烈日,此时应该是过了午时了,根据他在客栈中探听到的消息,金万两再过一会就该去他名下的赌坊查账了。
果然,又在人群中游荡了一段时间后,当贺千仇再次走到金府大门前时,金万两正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准备出行。
金万两也自知自己干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太多,项上人头遭到很多人的惦记,所以对自己的安全十分重视,每次出行都会带走府中的一部分护卫。所以如果想要进入金府探查,现在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亲眼确认金万两进了马车,由一队护卫跟随着离开了金府之后,贺千仇走到金府大门前。
此时正值炎夏,午后的烈日炙烤着大地,市集上的人流也因此渐渐散去,贺千仇绕到大门一根梁柱后面,环顾了一下四周,趁着没人注意这边纵身一跃便进了金府。
金府戒备森严,特别是后院、角落这种容易遭人潜入的地方,站岗的护卫都是经过严苛的选拔的,反倒是其他府邸格外重视的前院等地守备的力量相对薄弱一些。
轻松躲过了两拨巡逻的护卫,贺千仇凭着他弄到的金府内部布局图纸径直到了金万两的书房。
区区一间书房的防备自然没办法难倒贺千仇这样的大盗,不过是略施手段,贺千仇就轻松进入了书房。
书房的布局非常讲究,推门而入,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张古朴大方的书桌,桌后一把禅椅背对着窗户,窗边一只鱼缸内两条锦鲤正于水中自在地游憩,一副怡然自得之态。左侧一张旧书架藏着《周易古占》、《诗经旁注》等耐读之物,右侧墙壁则挂满了金万两多年来搜集的文人书画。屋中又以碧纱橱、屏风、帷幕等物为饰,为原本古朴的书房另添了几分精致。

“这金万两倒不似那些个暴发户,也还有几分文人雅致。”贺千仇自言道,“布局如此讲究,正好替我省去了翻箱倒柜的麻烦。”
“风水招财,这金库钥匙应是在迎着风水之处吧!”想到书房门外那口池塘,贺千仇走到那把禅椅旁,可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却一无所获。
“莫非••••••”一番思索后,窗边那个精致的鱼缸引起了他的注意••••••
“唉!这倒真是个难事。”拿到钥匙,贺千仇却陷入了思索之中。
金万两为人谨慎,收纳财富的金库所在除了他信任的少数几人便再无人知晓,并且为了避免被人跟踪而使金库位置暴露,金万两也不像其他财主日日都去查看自己的财富。贺千仇经过对其长达两个月的跟踪,直至近日才获悉金库所在。本来贺千仇打算在拿到钥匙的当晚行动,可他没想到这金库钥匙会被藏到锦鲤腹中,他为了取钥匙已经剖开了锦鲤,等到金万两归宅察觉此事,必定会马上转移财富,那日后想要盗走金万两的黄金肯定更为困难了。
此时乃是未时,金万两酉时归宅,算起来倒还有几个时辰,贺千仇本想试着去弄一条相似的锦鲤蒙混金万两,可转念一想这样做非但不一定能蒙混住金万两,即使事成,金万两也可能顺着锦鲤的线索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想来想去,贺千仇最终只能采用在常人看来近乎疯狂的一种方式——白日盗金!
出了城门,贺千仇不敢浪费分毫时间,直向城外一座破落的小村庄飞奔而去。村庄其实原本人丁不少,后来因为灾荒和徭役,村里流失了不少人口,甚至被弃置过一段时间,这才落得个破败样。
虽然现在村庄看上去没什么改变,但实际上却暗藏玄机。但这个村庄再一次有人入住后,它已成为了一个匪窝,虽然村子里看起来不过寥寥数十人,却藏匿着四百多个土匪。就是任北京城里那些官兵抓破头也想不到,一伙最令他们头疼的匪贼就藏身于此,伺机而动。
贺千仇此行就是来找这群土匪的头目。虽说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来来去去,但这次要想在大白天将金万两的金库盗空,可就真不是他一人之力能够奈何得了的。说起来这土匪头子应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与他有些许瓜葛的人了,三年前他将一笔财物发放给一群灾民,这土匪头子便是其中一个。偶然之下他知晓了贺千仇的身份,于是便学贺千仇也干起了劫富济贫的行当。最终惹得豪强们盛怒之下向官府施压,这伙人好不容易才在官兵的围剿下逃出,自此隐匿在这小村里,不再占山挂旗,改为闻风而动。
后来贺千仇在派发一笔黄金的时候遇到这头目主动帮忙,这才又有了瓜葛。
贺千仇凭借一身绝妙的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村子,径直到了土匪头目的住所。
“恩公!”见贺千仇到来,头目连忙上前相迎,“这次您又抄了哪位员外的家?”

123

124

“这次和以往不同。”说着,贺千仇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
“这是?”
“金万两的金库钥匙。”
“哈哈,恩公果然好手段!这金万两为富不仁,不知有多少人对他的金库虎视眈眈,却苦于无从得知金万两的金库所在。恩公此番前来,想必是已经知晓这金库所在了?”
“嗯。”贺千仇拿出一把短匕,在木桌上刻画出一些简洁的线条,“金万两将金库修建在京城外金家的陵园附近,因为他只在扫墓或金家有人过世的时候才将所得黄金转移到金库,因此这金库的位置才难以被人知晓,我也是跟踪了他寻多时日才见他向金库运送过一次黄金。”
“果真是个老狐狸,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把他的全部身家藏在无人看管的荒郊野外?”头目说道,“看来恩公此次应该是需要我带人去运送黄金了?”
“金万两将金库钥匙藏于锦鲤腹中,我为了取钥匙不得不将锦鲤剖开,因此原打算今夜开始的行动只能提前,并且金万两酉时归宅时便会发现钥匙被盗,因此必须在此之前将黄金盗走。”贺千仇说道,“本不想牵连你们,此番向你们求助实属无奈之举。不过也正因为金万两的这般布置,即使是白天,将这些黄金盗走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这当然没问题了。”对于贺千仇的请求,头目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不过恩公啊!您为什么就不肯和我们一起呢?一个人行侠仗义固然洒脱,但像这种大行动您还是得叫人去做,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呢?”
“孤身惯了,实在做不了的,不做也罢”,贺千仇淡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算是对头目的回应,“尽快行动,为避免你们又遭官府剿杀,盗金之事可散播消息称我一人所为,他们们还没有能找到我的本事。”留下这一句,贺千仇身形一动,呼吸间便消失在头目的住所,出了小村。
头目见贺千仇离去,叹了口气,然后发令聚集全村人马••••••

3.
“你究竟想做什么?”贺千仇转过身来,直视东方烈。
东方烈见贺千仇终于有所回应,却不着急开口,而是从托盘中取出一只干净的茶杯,提起茶壶缓缓将茶水倒入杯中,对贺千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贺千仇见状,对东方烈的警惕便松了几分,和东方烈相对而坐,双手接过东方烈送过来的茶,同时食指与中指在杯身轻点,以示对斟茶者的感谢,然后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东方先生对茶道也颇有理解啊!”
“闲暇之余,以此慰藉身心,谈不上多深的理解。”东方烈笑道,“不像你功夫如此深厚。”
“儿时耳濡目染罢了。”
“令尊是?”
“家严曾与东方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对先生赞不绝口。”
“哦?”东方烈思索片刻,“令尊可是贺行风?”
听到东方烈说出这个名字,贺千仇神色一滞,然后长长地地呼出一口气。尽管那道伟岸的身影十多年来一直犹如擎天之柱一般立在他心中,但“贺行风”这个名字,他却多年不曾听人提起过了。
“我还以为他已经被人们淡忘了呢。”贺千仇抿了一口茶,随着茶水入喉,一丝如茶水般淡淡的苦涩蔓延开来。
这是东方烈第一次在这张冷峻的面庞上看出情绪的波动,他也由此察觉到了些什么。
“令尊?”
“西去十三载。”
索命判官贺行风,一身轻功旷古绝今,更有一手独步天下的用毒之术,于无形之中索人性命,而死在他手上的,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判官之名由此得之。
因为贺行风所杀之人多为王权富贵,纵使这些人罪有应得,但朝廷自觉有损威严,便派人追捕贺行风。但贺行风却凭借着一身轻功,从众多高手的围杀中脱身而出,从此隐匿于江湖。
世人都以为贺行风自知触怒朝廷,决定收手。但东方烈从贺千仇的叙述中才得知原来贺行风是在那一场围杀中身中不治之毒,纵使他深谙毒理也无药可解,不久便死于毒发,只留下了一个继承了他一身绝世轻功的七岁独子。
贺千仇不仅继承了父亲的绝世轻功,也继承了贺行风那颗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心。在为父亲守丧三年期满之后,十岁的贺千仇告别了父亲居住的小屋。

125

126

贺行风自幼跟随父亲长大,却并未曾听父亲说起过家中有何亲友,年幼的他只能孤身闯荡江湖。说是闯荡,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谈何闯荡?他的闯荡,不过是浪迹街头,若不是父亲给他留下了一笔财富,他便与街口争食的乞丐无异了。但这份经历也并非毫无意义,四处流浪的他深深地体会到了寻常百姓的苦难,这才有了现在劫富济贫的侠盗贺千仇。
听完了贺千仇这段经历,东方烈一阵唏嘘,再一次郑重地打量了眼前这个刚到及冠之年的青年。从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成长为令权贵们寝食难安的侠盗,这让东方烈对他又高看了几分,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东方先生贵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与我素无瓜葛,今日似乎是专为了我而来?”贺千仇瞥了一眼楼下,大堂内虽鱼龙混杂,却并不见锦衣卫出没。倒是楼上靠着护栏坐着的三位,从衣着气息来看都不是寻常之辈,似乎一直关注着这边。
那边三位这时也察觉到了贺千仇的目光,倒是没有丝毫闪躲,起身迎着贺千仇的目光走来。
“久仰了。”其中那位富商模样的人开口道,三人均朝着贺千仇拱手行礼,又与东方烈相视一笑,然后落座。
贺千仇没有出声,向三人一一回礼,然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东方烈。
“这三位均是我的好友。”说话间,东方烈将一杯茶摆在离自己最近的富商面前,“赵北星。”
“这名字我倒有所耳闻。”贺千仇打趣道,“莫非是江南那位赵老板?”
富商听了,笑着微微颔首。
“柏青枫,是个剑客。”说罢,又一杯茶递给白衣剑客。
“他不喝茶的,叫王承安。”东方烈指了指那气息隐晦的灰袍人。
“呵呵,贺公子少年英杰,城里可是有人对你赞赏有加呢!”开口的是灰袍人,声音阴阳怪气,竟是个阉人。
“城里?”贺千仇抬头望向外面,从这里看去,北京城的城墙犹如一条青灰色的巨龙盘踞在大地一方,将王城拱卫其中。城里面的大人物可不少,这王承安说的是谁呢?
王承安笑了笑,看着北京城的方向一幢幢金碧辉煌的建筑中央,有一片气势恢宏的紫红色建筑比城墙都还要高出不少,孤傲地耸立在北京城的正中央,散发出一股叫人臣服的威严气势。
王承安下巴冲那个方向扬了扬,道:“那里的主人,我的主子。”
贺千仇握住茶杯的手突然一紧,细微的“咔嚓”声从指缝间钻出,他放下茶杯,一道刺眼的裂缝暴露在空气中。

“让诸位见笑了。”贺千仇又取出一只茶杯,先给东方烈等人斟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诸位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先帝在位时,对木匠活情有独钟,且不喜在做木工时被打扰。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良每每趁先帝做木工时奏事,借机矫诏擅权。兼任东厂掌印太监后,魏忠良更是大权独揽,权倾朝野。如今圣主即位,欲重整朝纲,所以必须设法除去魏忠良。可魏忠良与朝中重臣皆有勾结,如果圣上公开对抗,极有可能遭到魏忠良与朝中大臣们的抵抗,甚至帝位不保。”
“你们朝廷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魏忠良,所以皇帝派你们出来组织力量?”后面的话不等王承安开口贺千仇也知道了,“可我区区一个小贼,又能够帮你们做什么呢?”
“刺杀魏忠良!”
贺千仇听了这话,神色却并无半点异常,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向来只是劫富济贫,手上可还未曾沾有鲜血。”
“可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有一颗侠义之心,不是么?”见贺千仇没有直接拒绝,东方烈心里的把握也大了几分,不过这份情绪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不管是你父亲的惩奸除恶还是你的劫富济贫,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让圣上执掌大权,励精图治,才能真正使百姓各有所安、各有所乐。”
沉默了许久,贺千仇终于开口道:“先生果然对我琢磨得透彻。”

127

128

4.
再一次踏入北京城,贺千仇的心情从未如此复杂。他回头看向城门外边,那座裹着风尘的小村被地平线死死地压住,唯有那客栈的酒旗突破了封锁,孤单地伫立在那里,迎风飘扬。
正出神时,雷霆般的轰鸣声响起,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驶到贺千仇面前,驾车人一把勒住缰绳,骏马嘶鸣了几声,稳稳地停在贺千仇身旁。
“公子,请。”驾车人拉开门帘,等贺千仇坐好,便迅速驾车向皇城方向驶去。
但还未到皇城,马车便停了下来。
停车处是一座民宅,贺千仇正疑虑之时,白衣剑客柏青枫出现在门口,对那驾车人吩咐了几句,驾车人便驾车而去。
“柏先生,这?”
柏青枫也清楚贺千仇心中的疑惑,神秘一笑,道:“你难道忘了这东缉事厂是干什么的了?北京城内的一举一动,可都在东厂的监视之中。”说罢,柏青枫便引贺千仇进了民宅。
走进大堂,贺千仇期待中的东方烈却是没有现身,大堂中只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这又是何意?”贺千仇问道。
这次柏青枫却没有回答,拿起一旁木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递给贺千仇。
贺千仇接过包袱,打开一看,竟是二品官服飞鱼服,包袱中还有一把精美的短刃,不是绣春刀还能是何物?
“这是圣上御赐,有了它,你才方便在皇城内行动。”说话间,柏青枫却将自己绑了起来,“你赶紧换上吧,还得押犯人回去呢。”
北京城内虽然繁华热闹,但有飞鱼服在身,一路倒也畅通无阻,押着两个犯人锦衣卫很快便到了承天门。
“这边。”贺千仇还没来得及感受皇城正门的威严,柏青枫便低声催促贺千仇走向千步廊西侧的北镇抚司。
镇抚司衙门口,东方烈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贺千仇,东方烈却并没有打招呼,而是走到犯人身旁,打量了一番后,冷峻地道:“来人,将犯人带下去。”
身后两个锦衣卫应声走出,对于东方烈的命令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随我到内堂汇报此番行动。”见犯人被带走,东方烈转身对着贺千仇说。

129

“是!”贺千仇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跟随东方烈进了内堂。
直到双脚都跨进内堂,东方烈紧绷着的脸才放松下了,对贺千仇作揖道:“为防东厂耳目,两位,还请见谅。”
“东方先生哪里的话,先生的计划如此缜密,小侄佩服!”贺千仇说道,大堂之中,王承安、赵北星也早已等候多时,方才进门时被押下去的柏青枫也从内堂后走出。
“此番行动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这皇城虽是天子住所,但如今大权旁落,城内势力更是错综复杂,行动之前须得好好计划才是。”东方烈说道。
“一切全听东方先生指挥。”贺千仇说。
这大堂之内的五人,王承安与东方烈乃是圣上的亲信近臣,柏青枫与赵北星这段日子则一直居住在东方烈府邸,东方烈的计划这几人早已知悉,东方烈的这番话,完全就是在说给贺千仇一个人听的。
一个时辰后,王承安带着几人来到了东厂大堂前,但贺千仇却不见了踪影。
“公公,他们到了。”大堂前,王承安以他那尖锐的嗓音对着大堂内通报了一声,等到堂内之人应声之后,才领着东方烈等人进了大堂。
迈进东厂大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岳武穆的巨幅画像,乃是当初永乐帝钦赐,意在告诫东厂的太监门要以岳武穆为标榜,精忠报国。但在世人看来,这幅画像如今却成为了一种讽刺。
画像之下,一名身穿紫色袍服的老者斜卧在太师椅上,一副慵懒模样。身旁两个妙龄婢女恭敬地为他剥着葡萄,其中一个侍女正要将葡萄送入老者口中,却被老者一把抓住手腕,少女略显惊慌,却不敢挣扎,只能任由老者抓着自己的手。
一颗葡萄入肚,老者却仍不可松手,贪婪地吮吸了一口少女的手指,目光似是无意间瞥见了在大堂内等候的几人,这才对婢女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是,九千岁。”婢女屈膝行了一礼,这才恭谨地退下。
“下官东方烈,拜见厂公。”见魏忠良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东方烈上前一步,向魏忠良行了一礼。其他人见状,也立即下跪行礼。
等到礼毕,魏忠良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哪位是赵老板?”
赵北星向前一步,恭敬地答道:“公公,小人便是。”
“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回公公的话,小人在江浙一带经营一些小生意,奈何贩运途中匪徒猖狂,小人的商队无力抵抗,每每遇到匪徒,只能将货物拱手让出。小人希望能采购一批精良的军械以装备商队,却苦于无门无路,因与东方大人有旧,这才托东方大人向公公求助,还望公公施以援手。”

“仅仅是一套军械的话,对于东方先生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吧?难道兵部那群老家伙敢不卖锦衣卫面子?”魏忠贤双眼微眯,死死地盯着东方烈。
“厂公,仅是一套军械的话东方烈自然不会来劳烦厂公,只是••••••”被魏忠良这样盯着,东方烈却坦然自若,并无半点惧色。
“公公,这再锋利的刀剑也会有卷刃的一天,再锋利的甲胄也有破损的一日,小人希望自己的商队能一直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哼,什么装备商队,我看你就是想倒卖军械吧!”
“小人不敢,公公明鉴!”赵北星慌忙跪在地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匣子,双手将匣子托过头顶,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一旁的王承安接过匣子,递给魏忠良。
魏忠良将匣子打开一条缝,一抹淡淡的光华从缝中散发而出。这时,赵北星又说道:“公公,商队若能抵御匪徒的劫掠,则小人每笔生意所得,必不敢忘公公恩情。”
魏忠良收起匣子,笑道:“这些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不过陛下体恤民情,相信对于赵老板的请求一定不会拒绝,这夜明珠就由我来转达给陛下了。”
“草民跪谢陛下!”
“不过要想让兵部同意这笔生意,光靠陛下一道口谕可不行。这样吧,我会叫司礼监给你写一道文书,你明日遣人随这位王公公来取,如此可行?”
“可行!可行!”
出了东厂,贺千仇意在隐蔽处等着东方烈几人的到来。
“怎么样,这东厂的布局可都摸清楚了?”东方烈问道。
贺千仇难得露出一抹笑容,自信答道:“清楚了。”
翌日。
“进去后马上潜伏起来,这里可是皇城,守卫力量可不是外头那些酒囊饭袋比得上的。”在离东厂侧墙到大门的一个拐角处,东方烈交代道。
“我会注意的,你们也小心行事。”贺千仇目送着东方烈一行人到了大门,然后纵身一跃,进入了东厂。
虽然今日的行动是以刺杀魏忠良为目标,但贺千仇的目标却并非魏忠良。在东方烈的计划中,他和柏青枫在王承安的带领下进入东厂,柏青枫负责第一次出手,如果柏青枫不能够一举击杀魏忠良则由东方烈拦下柏青枫,再趁魏忠良放松警惕时对其出手。而贺千仇则趁东方烈那边引起骚乱时,潜入魏忠良居所。魏忠良利用其权势扰乱朝纲、贪赃枉法,这些行为肯定都有记录,再者魏忠良能让朝中大臣们俯首听命,说明其手中肯定握有这些大臣们的把柄。而这些东西魏忠良肯定不会藏于

131

132

宫中的司礼监,只可能藏在离皇帝较远的东厂内,只要贺千仇能够把这些东西拿到手,就算东方烈他们刺杀失败也能够要了魏忠良的命!
    就在贺千仇到达他勘察好的藏身之所时,东方烈等人也已经见到了魏忠良。
    “看来这赵老板还真非同一般啊,东方先生日理万机,竟然愿为他来我东厂取文书,嗯?”见到东方烈,魏忠贤的反应一如昨日,微眯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东方烈,似乎怀有很强的戒备心理。
    “厂公误会了,我此番前来并非为了赵北星的事而来,而是有案子要请求东厂的介入。”东方烈清楚,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理由的话他与柏青枫一同前来势必会引起魏忠良的怀疑,不过看魏忠良听到这话之后的表情,对他的警惕应该是放下了。
    “原来如此,你的事我们稍后详谈。”魏忠良从袖袍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赵老板要的文书。”
    一旁的柏青枫上前几步,却被魏忠良挥手制止。魏忠良将书信递给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太监,再由小太监转交给柏青枫。
    柏青枫看了看自己离魏忠良的距离,又看了看正向自己走来的小太监,眼神一冷,瞬间做出了决定,隐藏在袖袍中的匕首脱手而出,直指魏忠良心脏所在。
    见一把匕首直向自己飞来,魏忠良心中慌张,躲避不及,被那匕首击中。就在东方烈被柏青枫都以为大功告成之时,魏忠良却缓缓站起,将插在胸口的匕首拔下,由匕首刺开的口子可见,那宽大的袍服之下竟有一件金色的软甲!
    “来人!”
    随着魏忠良一声令下,数十名侍卫涌入大堂,将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把短剑从袖袍中滑落至手上,柏青枫当机立断,直向魏忠良奔去。一旁的东方烈见状,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弯刀,将柏青枫拦下。刀剑铿锵之中,东方烈愈战愈退,当他接近到魏忠良身旁时,小腿突然发力,一脚将柏青枫踹开,将魏忠良护在身后。正当他要转身给魏忠良致命一击时,一把弯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堂下,柏青枫也已被侍卫拿下。
    “厂公,你这是何意?”东方烈缓缓转过身来。
    就在这时,将大堂团团围住的侍卫们忽然让出一条路,几个侍卫擒着一位被罗网困住的青年走进大堂。
“你这又是何意?东方烈!”魏忠良望着罗网中身穿飞鱼服的贺千仇,厉声质问道。
不等东方烈开口,魏忠良便道:“昨日,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亲自出动,尽然只是为了两个造谣滋事的小混混。东方先生,你们锦衣卫人手竟如此富余了么?你找我办事,本应去司礼监找我,为何偏趁着我在东厂时带人前来?还有那赵北

星,江浙以仁义闻名的富商,竟会想着掺和军械生意来有求于我,这个中缘由难道不值得人怀疑?”
    东方烈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沉重的鼻息,沉默不言。
    “王公公,这小贼身穿的飞鱼服,不是圣上御赐的吧?”魏忠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王承安。
    “圣上对此事并不知情。”王承安答道,他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是皇帝的亲信,如果这时候他若是出言不慎,惹得魏忠良对皇帝不满,那他的主子也就没几天好日子了。
    “将这几人押下去,我要向圣上禀报此事!”

133

134

侍卫们闻声而动,押着三人向堂外走去。
当被侍卫牢牢控制住的东方烈走到贺千仇面前时,一直沉寂着的他突然暴动,挣脱侍卫的束缚,一把夺过弯刀,划破了困着贺千仇的罗网。柏青枫也在此时发难,双手肘击自己两侧的侍卫,侍卫小腹吃疼,握刀的双手松开,两把弯刀落入柏青枫手中。柏青枫扔给脱身的贺千仇一把,三人冲破了包围,一齐向外冲去。
“要不了多久这宫中的侍卫便会集结,到时候我们插翅也难逃了。”东方烈道,“贺千仇,你身法好,我们这三人中只有你逃脱的可能性最大,一会我与柏先生将侍卫们拖住,你伺机逃跑!”
“先生••••••”贺千仇正有些迟疑,却被柏青枫给打断。
“相信你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反正横竖都是死,你能逃脱,我们的死才更加有价值。”
“你父亲的死可以说是当时的朝廷一手造成的,如今你又为了当今的圣上身陷险境,我们于你有愧。不要再犹豫了,走!”说罢,东方烈一掌把贺千仇推出,转身拦下正欲追击的侍卫。
“柏先生,这可真是对不住了!”
“哪里,能与东方大侠一同为国献身,实乃柏某人荣幸!”
七日后。
“前锦衣卫都指挥使东方烈及乱党柏青枫密谋刺杀司礼监掌印太监,论罪当斩。商人赵北星,虽无谋逆之实,却有同谋之嫌,故查封其家业,收归国库,罚其充军!”
北京城外,一群民众围着城墙上张贴的告示议论纷纷,有识字之人将告示上的内容逐字念出,顿时引得一片哗然。
“诶你看!这旁边通缉令上的画像,这不是村口那客栈的伙计小九么!”
“是他啊!”
“真是他啊!”
“真没想到,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侠盗贺千仇!”
“你们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么?”人群中,一个大汉问道。
“怎么?你难道还想那他领赏不成?”这句话一出,众人纷纷对这大汉怒目而视。大汉解释不清,只得悻悻地挤出了人群。
刚出人群,大汉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离人群远远的地方,见了自己,转身离去。
“恩公!”大汉叫了一声,那人却不应,独自离开,只留给大汉一道孤寂的背影。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身着绛红色龙袍的皇帝收了棋盘,问身旁的太监,“几时了?”
“回陛下,此时应快到午时了。”
“唉!”皇帝望向午门方向,用力地攥紧了拳头,心中却升起一股无力感。

135

苍 凉

握一把

桃蹊文学

文/ 谢思璐

老家的山,荒了。
这次一回,怕是最后一次了,看着窗外绵绵不绝的山,荒了。从山腰开始,泛着荒芜的杂黄色纵纵横横交错,像是拿什么机器一碾而过。那些长了几十年或者几年不到树,沉睡在了地底下。
我觉得,这不是冬日造成的情景,田里的菜,都耷拉着,没有一点活迹,只偶尔几声狗吠,炊烟还在老式瓦房上袅袅升起。是啊,从去年开始,人家都已陆陆续续搬走,离开这个远离城市的地方,搬进居民区中,只有一些绿树点缀。
桃花、梨花在山上竞相吐芳的那个季节,也是我们回老家的那个季节,我清楚的记得,我拿着爸爸的像素极好的手机,在山上到处晃悠。没有去照粉嫩的桃花,倒是在几棵梨树前晃悠,甚至于慢手慢脚地走到下坡去,为了照那几棵梨树。梨花的白,不染尘俗;花蕊的浅绿,显露生机;这绿叶衬着白花,白花啜着绿蕊,好不赏心悦目!
萧子显诗曰:洛阳梨花落如雪。
这满地的梨花,怕是见不着了,连那清新的橙花气息,也嗅不到第二次了。
恰许是到了山上,人也跟着野了起来,捕捉着蜜蜂采蜜的美景不打放过,冒着被蛰的危险把它给框进了照片。还有那贴近大地的五朵云,叠叠相生,正有五朵,这是俗名,它真真的名字,叫泽漆。刚巧不巧,这一不顾形象蹲下身来,有一只蚂蚁正在其中。可惜,这些足以让我欢颜许久的景色,被爸爸一个“不小心”给全删了。
山峦各有形,植物各有态,这山上的人啊,也不相同。
仅据我所知,我们那个队,有酒鬼、财迷,甚至于巫婆。多年前,又到了山外的人到山里卖油盐酱醋茶点心牛奶糖果等的一天,阿婆叫我多挑一些糖好吃,我哪能不知晓她老人家的心意呢,这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就在阿婆的话语下挑了一些,在那个生意人在车的另一边时,阿婆又赶忙揣了几颗糖果到我的包里。
生意人走了,队上的那名“巫婆”又对我说起了话来。记不得她说过什么,也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只是肯定,她的笑容让人心跳可以漏几拍,她对我说的话我很好奇,该是我不记事

时的,阿婆只是一边骂着她是个疯子,一边使劲拉着我回到了房屋。
    山可以荒,人可以走,只是那颗黄莲树啊,不能砍。老婆婆们喜欢聚在这棵树突出的树根上闲聊,我喜欢去抚摸它遒劲的根、茎、干。它肯定是这深山中的“老长辈”了,不知经历了多少春花秋月,才成了如今的摸样。关于这棵黄连树,有太多的故事,有菩萨守着,也有老婆婆们守着,只是再多的菩萨、再多的老婆婆,也赶不走当局要开发这一片山的决定。
    那棵树,也会被砍了吧。说不定,都有上百的岁数了,却是在机械下,没了根。
    这山啊,再听不到蝉鸣。

137

138

     逅

  邂

桃蹊文学

文/ 张马瑜

我跟着汹涌的人潮挤出地铁,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着我回头——在缓缓关闭的车门后,一张似曾相似的面容一闪即逝。
我突然疯狂的冲向已经开始移动的地铁,但除了撞倒几个莫名其妙的路人之外,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四十年来,这样的事情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我数不清自己看见了多少次你的身影,数不清多少次梦见你依然陪伴在我的身边。凌晨,我常常会从床上突然坐起,痴痴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小雨,默默听着灌木丛中的絮絮私语。这间宅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声了。
四十年来,我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我逐渐习惯了一人,一书与一杯咖啡共处一下午。这样闲适的日子是他常常在我耳边提起的,现在我终于可以独享它了。
近半年,我常常躺在草地上,聆听星空所发出的巨大的,令人敬畏的声音。仿佛一根横跨整个夜空的琴弦在轻轻颤动。它所演奏的音乐总是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庄严与肃穆,仿佛来自天堂的仙乐。我有时就这般和衣睡去,醒来时,露水总沾湿我的面庞。
家中你最爱的那辆车依然完好,只是引擎盖子上依然有一道闪电形状的伤痕。那天,我偷偷一个人开着你的车出去兜风,却在路上出了事故,把你的车撞出了一个坑。我忘不了你匆匆赶来时的神情。我以为你一定会杀了我的,可是你没有。甚至,你有意在汽车上留下了这样一个疤痕,开玩笑的说“这可是最拉风的商标!”

我们小镇后的那片海滩依然在日落时洒满金光。那天,我执意要去海滩上玩,谁想却下起了漂泊大雨。一开始我们还试图挡住自己的身子,可是很快身上就连一缕干的布都找不到了。你索性大笑着沿着海滩狂奔起来,最后不出所料地得了重感冒。我以为你一定会骂我一顿,可是你没有。
后来的一天,你突然找到我,说要因为工作独自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我下意识的问需要多久,你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我一回来,就会来找你的”
我以为你在一个月内就会回来,可是你没有。
渐渐地,一月变成了一季,变成了十年,变成了我的那漫长的一生。
门外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我叹了口气,合上了自己的日记本。
拜访者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他们衣衫褴褛,在初秋的寒风中瑟缩着。男孩用怯生生的声音问道:“能让我们全家借住一宿吗?我们只住一晚就走。”
我心中感到一阵烦躁,冷冷问道:“你们的名字?”
听到他们的姓之后,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使我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请进吧。”我沙哑地说道。
或许是一开始就没报希望,他们的脸上闪过一瞬难以置信的神情。连忙扭头对院子外的人喊道:“妈妈,她同意了!”
眼前是一名憔悴的妇人,推着轮椅,脸上满是歉疚和卑微。我扫了一眼轮椅上的那个人,他失去了双腿,颓唐的靠在椅背上。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他。
“他在战争中失去了双腿,请别介意......”仿佛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妇人轻轻地说道。
我急忙扭过头去,又低着头转向他们。
“这里的房间请随便使用吧”我匆匆嘟囔出这几个字,却抽干了我全部的勇气。
是的,他就是我在地铁上看到的那个人,他就是我为之等待了一生的那个人。

139

140

守 候

追随千里的

桃蹊文学

文/ 王沛

许琴川:随缘而遇
六月的苏城连下了几天雨,空气中依旧微醺着淡淡的花香。拉开床头浅蓝色的窗帘,凝望着远处朦胧在雾气中的西山,心里情不自禁地想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男孩,此时头顶的天空会是什么样的。
我叫许琴川, “七溪流水皆通海,十里青山半入城”,生于苏州。推窗而望,平江路在我眼前横亘而过,采芝斋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条美得让人心醉的路,布满了我十六年的足迹。
姑苏的一切都那么唐风孑遗。吴侬软语,江南丝竹勾勒出每一个江南女子的气韵。我也不例外,性格如潺溪,温和细腻,如苏绸,似蜀缎。
小学和初中都在古城就读的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苏高中,我亦在我靠窗的书桌角上用铅笔淡淡描上了“苏州大学”四个字。是的,苏州大学距离我家也仅仅十几分钟的车程,我的生命已经和这座城融为了一体,我的生活圈似乎还没有苏州内环大——世界那么大,可惜我并不感兴趣。
苏高中到家还算比较远,我也顺理成章选择了住宿。我有属于自己的一张小床,自己每天打理的书桌,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部手机,虽然并不是很好,但是也足够了,联系单里仅有亲人,老师,和部分要好的闺蜜,QQ中的列表也就寥寥数几。
我并不喜欢用社交软件,我不相信利用网络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可以长久到什么时候。
直到那时,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来了一封短信,短信上只有一句话:事到如今,好聚好散。
我并不曾记得我与这个人有过半缕关系,但是这句话以及那个郑重其事的句号让我内心萌生了好奇。

——王龙:完美邂逅——
输入了一个错误的号码,开启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尘缘。
我叫王龙,在太行山脉脚下读高一。
我在初三爱上了一个女孩,并不是想所有小说中那样,男主高富帅,女主白富美,我只是个平凡的北方少年,一副平凡的样貌,不算高的身高,但我却追到了她,表白成功,皆大欢喜。
但是中考之后,我们分道扬镳,我考入了县城最好的重点高中,而她没考上高中,去了职校。
职校就是个大染缸,没过多久,当我在校门口等她的时候,看到她和一个男生搂搂抱抱,走了出来。那个眼神很伤人,我知道我的第一份感情碎了,一塌涂地。
我试过挽回,但她删了我的QQ,清理了我的号码。我卑微地挽留,重加QQ,拒绝请求,去她学校找她,避而不见。
到最后,我也就释怀了。在那个下着雷雨的夜晚,输入了自认为谙熟于心的手机号码,发了这条短信。
第二天当我醒来,枕角边的泪已干,只留下淡淡的痕迹。我拿起手机,意外看到了一条短信。
“许琴川。”
三个字,但却如我一样郑重的画上了句号。
我很快加了她的QQ,翻阅着个人资料:许琴川,苏州姑娘。

141

142

——许琴川:窥探远方——
不知为何,当他发来了好友申请时,我阴差阳错的点了同意。
在闲暇时偶尔浏览他的动态与空间,将他描述的零零散散的几个片段联系在一起,才知道他的际遇。
我未曾谈过恋爱,不知道失恋的苦痛。但他描述的三言两语中,我朦胧中明白了心碎的感觉,不禁为之动容。
我曾只认为北国的少年只会爱的轰轰烈烈,正如那绵延的长城,只有南疆的男孩才会爱到浸润肌肤,炽热而又柔情。到此时,我才发现我原来错的离谱。
我是个如同小桥流水般,有着慈心的姑娘。在深夜看到他在留言板上的哀伤,我便忍不住安慰了两句。我没有过感情经历,安慰的话语显得非常幼稚空泛,几个月后连我自己想起都觉得可笑。
但他似乎并没有心生芥蒂,而是礼貌性的回答着“谢谢”。
经过一整晚的交谈,他也开始慢慢地放下了防备,和我说起了心里话。彼此熟悉一些后,我也无需斟酌语句:“既然她放弃了你,你就要更好地活着,让她明白离开你就是个错误啊。”
我用女生敏锐的洞察力分析着 他语句中流露的含意,底心也开始对这个北国的男孩产生了好奇。
消息发出后,许久才发回消息。
简单的三个字:“谢谢你。”
彼此聊了几天后,他的内容渐渐脱离了“她”,话题多是彼此的生活经历,诉说着南北的差异,各自生活所在的风景,有时候聊聊高中,以及虚幻的理想抱负。
我在他的言语中按图索骥得明白,他是个谦逊内敛,敢爱敢恨的男生。他发表在说说里的随笔散文,宛转悠扬,他是个极有才气的人。后来得知他是理科生,这也让学文科的我为之钦佩。
今年苏州的秋天来的特别早,仅仅是九月底,微凉的北风带着湿润的空气拂过这座城。不知道北方的九月是什么样的呢,一直对手机无感的我对千里之外的他开始了窥探。

——王龙:古城之眷——
与她渐渐熟稔,抛却了以往的枷锁,终于明白了。错过了爱情,遇见她,是最美好的错过,最完美的遇见。
九月的北方,枯枝残叶早已遍地而舞,气温也降至了个位数。从未去过南方,以为只有文艺女知青才会向往那粉墙黛瓦的水乡。但渐渐地,因为她,我对千里之外的那座城产生了向往。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就像铺设在麦田边的卧轨,时间的机车不断地超前,从未回头。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高三,忙碌的备考生活紧张而又压抑,不知道她在苏州过得如何?听闻江苏的高考压力是全国最大的。
但是在闲暇之余,我们总会十分有默契地打开QQ,我们聊高三,聊文学,聊历史,聊当初年少轻狂立下的梦想,自己到底实现了多少。
在背完书准备熄灯睡觉的深夜,我们也会拨通熟悉的号码,让声波在忙碌的生活中翻山越岭,轻触彼此的耳膜。
她提到最多的就是她在的那座城。以前只有会在古文里了解到苏州,但在她的言语中,我对苏州有了更为深刻的印象。
她总说平江路上的桂花糕•老字号每天都会排着长龙,金鸡湖畔的猫咖店今天又多出了一只猫,寒山寺总会在凌晨传出沧桑的钟声,干将路的繁华永不止息,天平山的红枫洒落满原。
我按照她所说,在一张纸上画下了苏州的地图,将她所讲的一切都用红色签字笔勾勒出来。
每一条小巷,每一家店铺,都有详细的备注。每当她提到新的地方,我就延伸我所画的地图,像在她的声音中走遍了苏州的每个角落。
那一次,她在电话里说,她在独墅湖发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乐园,我再三问她,她也只是“咯咯”地笑,不告诉我具体详情。
我感觉有股奇怪的力量撞击我的心底,我在刹那间思绪似乎飘到了苏州城西南的独墅湖,但很快,我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因为在我们之间有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以及叫做“高考”的怪物。
——许琴川:梅雨又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他唠嗑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节目。我想,我是喜欢他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那次他和我说他想做《不列颠旅人》中的行者走遍

143

144

天下有所作为的时候吧,也许是我连上街买杯奶茶,买块蛋糕都要兴致冲冲地告诉他的时候吧,抑或是我今年生日收到了他写在梧桐叶上的小诗,看到他棱角飞扬的的蜡头小楷的时候吧。
    我已经记不清了。
    苏城又进入了阴雨连绵的季节,又是一年黄梅至,高考近在眼前。
    我并不紧张,反而觉得有些轻快。我并没有把高考看做是人生的转折点,我只认为这是我与他胜利会师的符号。
    为期三天的高考落下帷幕,不就出了成绩,我考的中规中矩,但和他相比略显不足。
    我顺利达到了苏州大学的分数线。他的分数足以去985名校,但他在成绩出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说,他一定回来苏州,我的心早已按捺不住激动。
    比其他上一段故事,这次倒是一帆风顺,他放弃了985,填报了苏州大学。我们终于有四年会在一个学校度过,不用分隔千里。
    这个暑假过的非常漫长,一直到第一片叶子落下才开学。
    我早早到了学校,换上学校下发的手机卡,第一时间把号码发到了他的QQ上。但那一次,他的头像是灰暗的。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却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是他。我们之间,有文字的交流,语音的牵绊,唯独没有最直观的影像。
    我们都活在彼此的想象中。
    我无措的蹲在马路口,看着车来车往,心里起起落落地痛。
——王龙:南下之路——
    高考的志愿单上,我清一色地填了苏州的所有高校。父母不解,甚至颇有些埋怨,明明可以上清北,却去了苏州。我整理着行李,只是笑笑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毅然决然坐上了南下的动车,轨道一直扑向了南方的尽头,沿途漫山的蒲公英伴着风的呢喃而低舞,也许我正是其中的一朵,因为每朵蒲公英都天生热爱流浪。
父母是不会知道,我南下的真正原因的,我将它埋藏在了心底:北方有家人,南方有佳人。
    或许是继承了北方人特有的豪迈爽朗与不拘小节,抑或是第一次出远门而显得幼稚与无措。
    等到下了动车,摸了摸空荡荡的衣袋,我才发现我的手机被人偷了。
    我在动车站附近的一家手机店买了一部手机,登上QQ,发现号码已经被盗,慌乱中输入了铭记在心的QQ号,等待好友请求,良久之后,回复的是冰冷的拒绝申请。

146

我这才恍悟,原来亲密无间的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的朋友,没有彼此皆知的地方,唯一的关系也只是用一串号码维系着,一旦号码失效,我们便再也接触不到彼此。
苏州确实美得让人心醉,就连动车站都是古朴风格,十全街上确实热闹非凡,川流不息,城区的地铁在地下穿梭,渐行渐远,一切都那么现实而又虚无。
我来到了你的城市,却见不到你。
——许琴川:执子之手——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不敢知道。昨天他还和我聊着自己理想的大学生活,而如今他却一直灰暗着躺在我的好友列表中。
我害怕所有不辞而别的结局,害怕没有结果的追随。看着形形色色,匆匆走过的行人,苏州那么大,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我不信他会擅自毁约,明明时至却不如约而来。我彷徨着,来到了动车站。站台屏幕上显示,保定到苏州的动车早在一小时前就已到达。
我蹲坐在站门口,心里依旧在自欺欺人,他一定是第一次来大城市吧,在这么多纵横错杂的大街小巷中,他一定是在我的世界里迷路了。
第二天,室友们陆续到达了。听说我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就拉着我一起去游城。
时代广场依旧如初,金鸡湖畔的猫咖店生意依然红火,而我却早已意兴阑珊。
将他们带至,我便匆匆地坐上公车,独自一人来到独墅湖。
独墅湖远离喧嚣的主城,这里有的只是静谧的湿地,初秋的独墅湖依然葱茏掩映,生生不息。
我来到了我先前对他说的那个乐园,不,那是属于我们俩的乐园。
这是一个傍水的小亭子,年久失修,人迹罕至。拨开杂草,坐在亭子护栏边凝望着独墅湖,以及渐落的夕阳,摩天轮日复一日的转动,从未停歇。
——王龙:所谓伊人——
我从未像今天这般无助过,走在完全陌生的城市里,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干什么。我匆匆赶到了苏大,找到她填报的系,联系他们的老师,老师却说要到明天,报名截止才能知道学生的信息,现在无法凭借名字查询到。
我无法安安静静地呆上一天,我拿出了我画的苏州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圈圈点点都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有每一条她喜爱的街道,她中意的店铺,一个一个的去,总能与她邂逅。
我开始寻找地图上的每一个角落,沧浪亭的桂花盛开,芳香扑鼻,沁人心脾。干将路确实如其所言,繁华非常,金鸡湖畔的那家猫咖店,里面有着形形色色的人。观前街,平江路上,的确古风犹存,到处都是水乡的痕迹,粉墙黛瓦见证了历史的沧桑。

一望无尽的平江路上,我四处环顾着,你的住处到底在哪里?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
最后我乘着地铁一号线,又换了趟公交,来到了独墅湖。
这里有她所说的乐园,她提到这里不止一次。但是独墅湖那么大,她所说的乐园究竟是何处,我看了看地图上我特意用荧光笔圈出的地方,我只能漫无目的地找。
远处的摩天轮依旧在缓转,大片的草地,清澈的湖水,动人的蛙叫,我却无心去听,无心去赏。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也落下了帷幕,步道边的玲珑小灯开始绽放光辉。
我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她所说的乐园,准确的说,我根本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它在哪里。
我垂头丧气地准备返程回校,不经意间看到湖畔一处略显荒凉的亭子。
散落在草丛中的萤火纷飞,一个女孩儿呆坐在亭内,手中拿着一片梧桐叶。
我的心怦然跳动,看着树林阴翳间发着呆的女孩,不知为何,我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泪。

147

148

——许琴川:千里守候——
“来了。”
“嗯。”
简单的两句对话,竟然是熟识三年的我们的第一次面对面的对话。没有小说里的浪漫,没有电影里的缱绻,有的只是内心的肯定,那便是自己寻找良久的故人。
原来,这世界上最令人欣喜的事不是拥有,而是失而复得。
我手里拿着他生日寄给我的梧桐叶,他站在我的面前,我将他写给我的小诗念了出来。
夜幕降临,他和我一起回校,就如再也普通不过的情侣一般,故意绕了很远很远的路。
到达学校时早已星垂银河,繁星闪烁。苏城多雾,夜晚灯火弥漫,雾气和灯火融合在一起,开出鲜妍的花。
那一夜,苏城的月色格外好看。

江苏师范大学

-END-

149

江陵古城

j芬芳尽了花落,鲜艳落尽叶衰。

大意失荆州。先失了南阳郡,以后,  荆州九郡,也都会尽数失去。

荆州是一座古老文化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的滨江城市。“禹划九州,始有荆州。”荆州建城历史长达3000多年。自公元前689年楚国建都纪南城,先后有6个朝代、34位帝王在此建都。从“天下第一循吏”孙叔敖到明朝万历首辅张居正,从荆州走出去的宰相达138位。从爱国主义诗人屈原到李白、杜甫,大批文人墨客在荆州吟诗作赋。

关公镇守荆州十年,其“忠、义、仁、勇”的精神品质千古流芳,成为华人崇拜的“武圣”“财神”。始建于三国时期的荆州古城墙,被誉为“中国南方不可多得的完璧”。

Remember 

荆 州

荆 州

杏林文学

做一个有故事的年轻人

更好的自己

我们一定会遇见

未来可期

昨日可忆

清朗笑颜永久定格

安徽中医药大学

    同学,人生漫长,相遇有缘
愿安好,我的青春故事里有你们

AHTCM

01

俺很好

文/ 卢树江

“俺很好,不用老是惦记着你大(方言,父亲的意思)哩。”
电话这头,邢老汉正在制作自己的土烟,把剪得十分规矩的烟片一点一点优雅地撕开,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一段一节短的碎的烟片均匀地夹到卷烟叶里,一只漂亮的土烟就做好了。
电话那头是老汉的儿子驴蛋儿,这样难听的乳名在他们老家早已习空见惯,仿佛难听的乳名可以保佑孩子躲避厄难,有莫大的运气在贫瘠的黄土台原上生存下来。好在驴蛋儿安然度过了童年,如今早已在外地安生立命。他唯一放不下的是邢老汉,想着把他大接过去,方便照顾。可是邢老汉总是毅然决然地拒绝,说现在老家的发展好着哩,不愁吃喝,就不过去哩。父子俩常常因为这个大吵一顿,邢老汉也是气得直骂“你这头倔驴啊!”
驴蛋儿在外打工多年,现在虽然说有了点成就,说话干事腰板儿都硬朗了些,可想起刚来城市的那段时间还是不免失了神采。红红绿绿的街道,路上的飞驰的各色怪物,街边手搀着手漫步的妙龄女郎,都让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想着自己童年乃至长大成人的这说来不短不长的一二十年光景里,自己看到的最多的景象还是老家的原坡,从原坡到坡根的河川摆列着一条条沟壑和座座峁梁看上去如同一具剥撕了皮肉的人体骨骼,血液自然早已流干。以前村上的老人们总是冲着这片土坡咒骂,可能是因为不吉利的造型,亦或是这贫瘠的土地下埋藏了太多的心酸苦泪。年幼无知的驴蛋儿朝着土坡吐了几口吐沫,“迟早把你们这些狗日的都铲光。”上了年纪的外婆生气地努起干裂的嘴巴,像颗干枣,“傻驴蛋儿,别胡说,你大,你老娘,我的家都在这哩,这也是你的家哩!”

“这家有什么好的?”小驴蛋儿打心底里厌恶外婆口中几辈子的“家”。
“这家有什么好?”看着邢老汉死口不愿离开老家,驴蛋儿不曾想几十年后,又一次想到了童年里这悲情的疑问……
可能驴蛋儿的外婆到死,成了那土坡上的游魂,都不敢相信傻驴蛋儿的胡言乱语到最后成了真。那些光秃秃的坡原被铲个精光,那些干枯的“人体骨骼”被一根一根地折断,扬起的黄沙绕着驴蛋儿的村子上空飞舞了好几天。当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些不知所措的妇孺们,劳动力们才意识到使土坡夷为平地的神秘力量来自当地的县政府,这是一股名为"扶贫”的力量。
蓝田县,这个驴蛋儿厌恶至极,邢老汉却爱得深沉的地方已经被国家纳入重点扶贫对象,多个乡镇正在紧锣密鼓地实现精准扶贫工作。这里盛产美玉,孕育了像邢老汉一样辛勤朴实的劳动人民,这里民族文化底蕴深厚,白鹿原上蕴藏着名族血脉长盛不衰的奥秘,令人神往。然而这片土地却被落后的农耕文明所支配着,繁重的传统劳作方式拖垮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当地农民们虽苦于农务缠身,但是也琢磨不出什么好点子。那些还算稚嫩的孩童早早结束了学业,有的外出打工,常年没了音讯,有的在家务农,接过父辈们手中的锄具,开始了对于人生的另一种感知……
贫瘠的土地上一阵一阵地传来现代机械的轰鸣,质疑着这里几辈子人对于传统老式文明坚守的决心,满足着那些正渴望改变,就像久旱开裂的地皮期待雨水的浇灌一样希望现代文明带来更多的惊喜。邢老汉仿佛对于这轰轰隆隆的响声提不起一点好奇,还是悠哉悠哉地细品刚捏出来的土烟,一根烟的功夫,那个巨大的机器怪物又铲平了几处土坡,现在再看这个村子,好像利落了不少。如果驴蛋儿外婆还在世的话,恐又要努起嘴,骂祖宗了。
东凿西挖,日夜不停,作为农村改造的先行军,老赵带领着一班子工人可不敢有半点懈怠。政府的红头文件早就下发下来,要抓紧对邢老汉所在的这个村子进行整改修缮,充分利用当地的自然风景资源,开发旅游项目,实现脱贫致富。老赵攥紧手里握着的政府文件,心如火焚,他虽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没喝过这里的一滴水,没尝过这里的一粒米,但是这里所呈现的贫穷却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他的心里,叫他一个大老爷们看得竟湿了眼眶。

155

156

一天晌午,老赵趁着机器维修得空就到村里走动,随道宣传一下政府有关扶贫的一些举措。他拜访的是村上最德高望重的白村长,据传他的姓氏跟白嘉轩还有渊源,可能也是继承了祖宗一辈勤劳朴实,宽厚仁慈的特性,白村长受到很多人的爱戴。老赵毕恭毕敬地给村长递上了一份完备的农村整改方案,上面一共有八点内容,依次是:1.乡村环境综合整治专项行动;2.旅游规划扶贫公益专项行动;3.旅游规划扶贫公益专项行动;4.旅游规划扶贫公益专项行动;5.旅游规划扶贫公益专项行动;6.旅游规划扶贫公益专项行动;7.旅游规划扶贫公益专项行动;8.旅游规划扶贫公益专项行动。每条项目后又进行了详细周密的讲解,一共满满当当地写足了五页纸。白村长把这写满字的文件握在手里,像是攥着条死透了的花蛇,有点不知所措。他虽然对于老赵的到来不觉得意外,可是这黑纸白字让他着实犯了难。他打心底里明白,村上的人尊敬他多少因为是自己的辈分摆在那,可明眼人也知道他这个村长不行哩,其他村子都富起来了,唯独这个村子还在原地绕圈圈儿,其他村的村长都比他争(方言,厉害的意思)咧!
    前些年,村上要搞机械化生产模式,身为村长的他带着村里的干部挨家挨户地宣传,可无奈村里的劳动力们拿惯了铁锹,相比那些钢铁巨兽,他们相信还是圈养的老黄牛更容易驯服。村上的人见了他就躲,常常紧闭大门,他也只好把宣传册从门缝里塞进去,到后来那些印着花花绿绿图片的宣传册被一股脑丢进了锅底,化成一缕青烟飘走了……白村长眯着眼睛,凝视着锅灶里的灰烬,打了一个激灵,他明白了这想要扶贫,首先是把思想扶起来啊,没有一点思想觉悟,干起事来畏手畏脚,活该贫几辈子!
看着白村长原本活泛的脸上,渐渐失了神采,老赵大概是猜到了这位德高望重的村长的顾虑。“村长您别担心咧,这次政府把俺们蓝田县设为重点扶贫对象,就是下定决心带着所有人富起来,有国家的扶持,怕啥哩,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哩。过两天县里就会来人做下乡调查,就农业发展问题也会有专门的技术指导员过来指导,您就等着带领咱们村的人富起来吧!”白村长望着老赵满脸激动的神情,将信将疑地点了头,嘴里小声嘟囔着:“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这就去村里通知下去,让村民们积极配合整改工作。”
村里的汉子对于近期发生的一切都只停留在好奇的层面上,好奇地看着村外那个张牙舞爪的机器挥舞着铁臂忙个不停,好奇地听着轰轰隆隆的响声给看家护院的柴狗惊得四处乱窜。更让他们好奇地是村里来了一个穿着朴素,却分明与他们的气质不同,长相白净,戴着眼镜的青年男子。他与那些早就不上学呆在田间地头的娃娃年龄相仿,可肚里面的墨水分明比他们多得多。白村长殷勤地和他握手,有说有笑,更让人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

157

158

这个男人叫卢嘉铭,刚从县里调过来的农事技术指导员,年纪不大,两年前刚从某个名牌大学毕业。来县里工作的两年,他对于白村长治理下的这个村子早就有所耳闻,著名的贫困县里的贫困村。在他看来,这个村子贫不在物质在思想,穷不在经济在人心。守着老套的务农的一本经根本难以顺应时代的潮流。而他志在依靠自己所学所得投身农业实践,眼下他来到这里正是要给这边土地带来改变,带来希望。
他穿梭于每一条田间的地垄上,认真观察着苞米(玉米)的生长状况,详细地记录着采集到的信息。可是那些干惯了庄稼地的劳动力们都笑话他是“假把式”,种苞米可不是写写画画就能生出籽来的。可邢老汉却不这样认为,他认定这孩子是来做大事的。都说大学生金贵,可他照样是跟着那些种地的糙老汉们准时下地。记得有天晌午,一轮硕大的太阳托在村子的上空,如同一只滗去了蛋清的大蛋黄,着时让人感到热得发慌。邢老汉锄完地里的杂草时,早就汗流浃背,忙着往家里回,却撞见那个被庄稼汉笑话的大学生还在地里忙活着,汗水早已浸透他的前襟后背,可他却浑然不觉。邢老汉暗自佩服"这娃娃有种,能成大事!”
的确,这个姓卢的农事指导员后来真的做成了大事,给这一方人民带去了丰收富裕的希望。他通过科学检测的方式对当地土壤环境深入分析,通过施加特制化肥调节土壤酸碱度和微量元素的含量,使得庄稼生长情况更加良好。当地人善植荞麦,似乎从老祖宗那辈传下来的技艺非但没有衰退,反而是历久弥新了。他通过对于荞麦的细致研究,发现荞麦抗冻能力弱,而且甜荞相比于苦荞对于光的需求较少,于是他带领几个敢于创新的农民开展了新型种植模式,通过科学仪器的使用,配以科学化管理,荞麦的产量翻了近一番。看着自家的粮食袋装的鼓鼓的,再想起当初戏谑卢指导员“假把式”的话,当地的庄稼汉都羞红了脸。邢老汉看着这一幕,脸上笑开了花,心里更加佩服这个年轻娃娃。

除此之外,通过快捷的网络平台,卢指导员将当地的许多特色产品推广出去,在网上搞起了特色农产品销售平台,并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想要了解这片土地上的民风民俗而来到这里,瑰丽美妙的自然风光常令人流连忘返。这个把梦想植根于农村土地上的年轻人正用自己的行动兑现当初的许诺,他正为这片土地带来希望,富在思想,富在人心,齐心协力搞发展,有国家做坚强后盾,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当人们跟随着卢指导员在田间地头检验实验结果,分享收获的喜悦的同时,那些欲让天地换新颜的轰轰隆隆的巨响悄然停歇了。令人欣喜是,村子的道路变得平整宽阔了,老旧的房屋也都焕然一新,新修的花圃显得生机盎然,一切在明媚的阳光的照耀下更加鲜明活泼。远处竣工的各种复古楼台与自家老祖宗留下来的宗祠遥相呼应,相得益彰。在最先被铲平的土坡上建起了度假村,周遭一圈还建起了各式各样的农家乐餐馆,大都是当地农民们亲自掌勺,只有他们能做出这片土地上特有的味道。新修的高速公路四通八达,来往的游客大可以在这里歇歇脚,赏赏风景,品品荞麦粥……
善于表演当地特色民俗戏曲的邢老汉也在有生之年再一次站到农家乐的舞台上,虽然年纪大了,可依旧唱的有板有眼。当《百家饭》的旋律响起的时候,邢老汉却忍不住泪流满面,想起了自己童年时代靠吃百家饭艰难度日的窘境,想起了和婆娘(妻子)一起维持生计,扶养驴蛋儿的心酸往事,他早就忍不住泪水。可他更是幸福和喜悦的,自己穷了一辈子可还是看到了这片土地富起来的模样。摸干眼泪,唱起自己熟悉的调调,这一刻,邢老汉感到浑身自在。
“俺很好哩,俺就不过去咧,你有空回来看看你大就好哩!”邢老汉又和驴蛋儿执拗起来了,可是这次驴蛋儿却说:“俺大,俺看到了,俺们村大变模样哩,俺们村可是精准扶贫村!小时候外婆凶俺凶得对,那里是俺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俺的家哪里都好!”电话这头,邢老汉快活地笑了,佝偻着的腰笑得更弯了,手里刚捏好的土烟也掉了,忙骂到:“你这头不知好歹的倔驴儿!"

159

160

0202

目送

文/ 卢树江

清早醒来,只觉得故乡的冬天是越来越冷了。铺着褪色打皱的天蓝色白格桌布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盆邻居前几天送来的虎皮兰。可能是天气的原因亦或是我照料不周的缘故,原本肥大的叶片倒像我的身体一样日趋干瘪。落满浮尘的镜子忠实地记录我每日细微变化的身体。深凹的皱纹,枯乱的白发,爬满双手微凸的血管……一双混浊失神的眼睛充溢着雨后泥泞的颜色,似在黯然回想自己的青春年华。
红泥火炉里跳动着金色的火苗,舔舐着寒冷的空气。裹紧身上淡墨绿色的粗线棉衣,望着窗外,邻居家小女儿养的小黄猫正慵懒地蜷缩在墙头,胖得像个小绒球。大块大块金黄的阳光洒下来,黄猫粉红的耳廓像是块精雕细琢的宝石,黄白相间的毛发在飘浮的晨光里自由地舒展。看够窗外的景象,我依呆坐在沙发上,注视着茶几上那两个干皱的橘子,枯涩的表皮像极了自己干燥的皮肤。这还是上次孙子豆豆来玩时丢下的,一晃几个星期过去了……如今自己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更是孙子豆豆的祖母。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养活了一儿一女,至少说明我是个还算称职的母亲。而现如今,年老体弱的我却再也无力托举咱家那个活泼好动的“小胖墩”了。
对于人生重要的几个角色转变,我似乎显得游刃有余。从一个对爱情怀揣无限憧憬的少女蜕变成一位浸泡在柴米油盐的母亲。我与爱人相识于图书馆,《贝加尔湖畔》中一句“走啊,我们一起去看海”成为我们坚守爱情的诺言,孙子豆豆的降生也让我终熬成了祖母。相比儿媳对于成为母亲的紧张不安,我对于祖母角色的掌控显得更加从容。指导儿媳喂养孩子的方方面面,目睹豆豆的蹒跚学步,日见茁壮,我的生命仿佛在他稚嫩的小脚下越走越长。
后来,豆豆上幼儿园了。上小班的第一天,一家子老老少少全出动了,显得格外得隆重,儿媳目送着孙子小小的身影渐渐被裹挟进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不禁失声痛哭,儿子木讷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望着儿媳痛苦的神情,我却不觉得讶异,我知道这是身为一个母亲必须经历的阶段。学会目送孩子不必追是我成长为一位母亲的智慧,如今成为豆豆的祖母,我又将会把这份智慧分享给他的母亲。

这份智慧从何而来?我把它归功于对作家龙应台《目送》的理解,“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初为人母时,我对这段话并没有太深的感触。可是缚于襁褓的婴儿终会长大成人,远走四方。曾经跟在父母身后牙牙学语的孩童终会为至亲遮风挡雨,留给父母的往往只有他宽实的后背,远去的身影。“不必追”我曾用于自我宽慰,缓解我对于子女飞快成长带给我的无奈。可如今,我觉得这是一份身为母亲该有的智慧。

这份难得的智慧,支撑着我度过我与儿女分分合合的二十多年光景。我跟在儿女的身后,目送着他们的背影,陪伴他们缓行在人生成长的旅途上。上小学的时候,一路上飘荡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宽阔的土路是孩子们玩耍的乐园,我的两个孩子,他们的步伐总是那样缓慢,小小的身影,时常停留在一洼水坑,一片草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知道“不必追”,他们正热切地拥抱这个世界。后来,儿女都长大了,他们的体格健壮了,而我却越发得迈不开步子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在我昏花的眼睛里变得模糊不清。

161

162

儿子搭着北上的火车到他心仪的城市上大学,送行那天,我看着他略显削瘦的身影被裹挟进大包小包红红绿绿的行李包中,涌向了车厢。我呆站在月台上,抹着眼泪,看着火车吐着浓烟,缓缓地拖动着笨重的身子驶远了。我告诉自己“不必追”,孩子正朝着自己的理想埋头奋进。时至今日,我都钦佩自己的坚强,庆幸自己的智慧。邻居总是埋怨我对儿女“冷漠”的态度,说哪有我这样的母亲,任由孩子的心意,没个家长样。听着他们的数落,再看看儿女的现状,我但觉得他们那是强作矫饰的嫉妒。
如今有了豆豆,让我这个原本死寂的院子又重新有了生机。院子里有块平整的花圃,稀疏地栽着些茉莉花。豆豆总爱拿着个小铲子在泥地里东锄下西锄下,玩得痛快的时候竟会满地打滚,茉莉花洁白的花粉沾满小家伙湿漉漉的发梢。邻居的小黄猫也成了豆豆最爱的玩伴,绒球般的触感让孩子对这只猫爱不释手,以至于邻居无奈地想要把这只猫送给儿媳。儿媳总会嗔怪我放纵小孙子,而我总是毫无保留地把我的智慧传授给儿媳,叮嘱她“不必追”。花圃里搂抱着黄猫,满身花粉的豆豆迟早会成为一个负担起家庭,照顾好亲人的男人。
红泥火炉里的火苗终于熄灭了,黑黢黢的木炭发着焦脆的响声。墙头的黄猫不知何时窜走了,大概是寻不着豆豆的身影识趣地离开了。戴上老花眼镜,捧着《目送》这本我翻旧的老书再一次品读“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如同周遭的寒气包围着我,睡意朦胧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子女身后远眺的母亲,口中喃喃道“不必追。”

03

人间九月

文/ 卢树江

这是九月的一个深夜,如墨的夜色像块沉重的大黑石紧紧地压在卢阳的心上,他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卢阳一个人,骑着辆天蓝色的共享单车,总是东倒西歪的,一阵阵迎面吹来的秋风,带走浑身劣质白酒的怪味,他竟觉得一股凉意在身体里乱窜,强烈的呕吐感也随之而来……
这条路,卢阳不知道走了多少回,可还是分不清楚是叫烈山路,还是叫相山路。卢阳只记得,每年的九月末,路旁的梧桐树总会换上绚丽的金装,果不其然,今夜便是如此。昏黄的路灯下,金黄的落叶像一只只灿烂的花蝴蝶,上下纷飞,绕着圈儿,消失在远处的黑寂中。
“自己的理想像是这落叶吧,须臾几秒的璀璨,可终究还是在中凌乱,不见了踪影。”卢阳已经好久不这样子感慨人生了,脆弱的理想经不起内心的质问。今年,卢阳考研失败了。
仅两分之差,卢阳止步于复试,看着自己努力备考的结果像这街边的落叶随风而去,他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是心安理得?自己至少进了复赛,不像去年早早地谢幕;是心有不甘?虽然进了复赛,还是与近在咫尺的胜利失之交臂,这场戏还是无人叫好。
今晚,是陆哲翔(跟卢阳一样的一枚考研党)请的客,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那里的老板娘姓蔡,岁数不大,外地来的,倒是跟卢阳很熟,他之前去她的店里打过工,还介绍了不少同学去她的店,一来二去,成了熟络的朋友。这次老陆(卢阳对陆哲翔的昵称)请客,想必老板娘也给了不少优惠。
简单的几道菜,几瓶啤酒,四个成人模样的男人围坐在一起。老陆最先打开了话匣子,可没想到最先抱怨起了实习岗位的艰苦,动不动就挨骂,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他妈的”乱骂一通。卢阳知道老陆没话找话,谁都知道医学生是这样子的,该埋怨的早就埋怨过了,不差他一句。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是卢阳大一时候的舍友,姓赵,至于叫什么,卢阳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只是他后来转专业就离开了,还有一个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一桌子上除了老陆会时不时丢个话茬,三个人有意无意地迎合几句,剩下的只有食物混着酒水滑下喉咙的声音。

163

164

卢阳也想过再考一次,可每每重翻英语考研的书,第一个词汇“abandon”(放弃),总是在质疑着他的决心。卢阳那段时间脱发脱得严重,一洗头,水盆上面浮着黑黑的一团。他很担心自己会变成大二时候教自己历史的老教授的模样。卢阳生来不是个勇敢的人,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快要沿袭老教授发型的噩梦告诉了女友张婧雯。她与卢阳相隔万里,自然是有心无力。张婧雯笑话他,一个学医的,还怕自己秃不成?配个药方,好好调理一下。电话这头,卢阳听到了她爽朗的笑声。
卢阳很久没听到过她的笑声了,他们总是聚少离多。那个夏天,金色的下午,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思念,氤氲着芬芳的紫藤长廊,纷飞的鸟雀悲鸣着离别。高考,对卢阳来说从来不是什么人生的起跳板,这是让他强忍泪水,微笑着说再见的月台。在弥漫着桂花香气的九月初,他目送着张婧雯带着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登上北上的火车,他不知道这两根铁轨,些许枕木,会丈量出多远的距离,他只知道日后他的思念会化作字符,变成电磁波,再漫长的距离也能顷刻而至……

分别久了,卢阳脑海里有关张婧雯的记忆像蒙了层薄灰的镜面变得模糊不清。忘记她是喜欢郭沫若还是徐志摩的诗?大概都喜欢吧,文豪笔下的爱情,从不叫人神伤;忘记她捧着一本《大淖记事》,是哭还是笑?大概是笑中带泪吧,大淖水面上停留不散的水汽,他想那是她感动的泪。巧云的父亲病了,她爱的小锡匠也卧床了,而她还是挑着扁担,行走在满是水汽的大淖边,不说分别,只有长相厮守;忘记她是习惯晚睡还是早起?总是要小心计算通话的时间,习惯在微信朋友圈窥探她生活的点滴。朋友圈里那些陌生的人和物都在趾高气扬地向他叫嚣,嘲笑他的孤陋寡闻……
两年前的秋天,大概也是在九月份吧,卢阳来到p城(张婧雯上学的城市)一家大医院实习。下了火车,坐在公交车上,他极力远眺,仿佛是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背影。窗外,金黄的梧桐,火红的枫树,编织成一幅幅绚丽的图锦,高大的建筑飞快地后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感觉离她这么近。
为了给她惊喜,卢阳并没有跟她说到她这边实习,他一直在幻想着跟她相见的场景:金黄落叶铺满的悠长小径,夕阳暖融融地洒下来,路的尽头是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她,而他姗姗来迟,手里还提着带有余温的她最爱喝的布丁奶茶。他竟会腼腆地说句“好久不见”……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和她再次相遇竟在冰冷的病房里,她成了他的第一个病人。
一身白衣,一只白口罩,卢阳努力地压制心里的紧张,尽管在学校的实验室里练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面对那些脸色苍白的病人,卢阳还是会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张婧雯的第一眼,卢阳竟会觉得很陌生,她的名字硬生生地堵在喉咙里。她明显瘦了,高高凸起的颧骨,深凹的眼睛,卢阳很难想象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病例单上“急性肠胃炎”敷衍搪塞了他的疑惑。
张婧雯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情,忽而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害怕卢阳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什么时候住的院,怎么没听你说过?”担心的语气里多了些埋怨的意味。“你什么时候来的,实习还习惯吗”她故意撇开上个话题,略带疲惫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每天浑身一股子药水味,一天到晚用酒精洗好几遍手,你是知道的,我不是爱干净的人。”卢阳戛然而止,他觉得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她的病情,而不是说自己的烦心事“叔叔阿姨知道你的病情吗,怎么没有人来陪你?”张婧雯虚弱地摇摇头,然后静静地看着卢阳焦虑的脸庞。冷清的病房里只剩下吊瓶里生理盐水滴答的响声……

165

166

张婧雯住院的那几天,卢阳总会抽空过去看看,帮她量量体温,调调吊瓶里药水的流速,还有就是问问她今天哪里会不舒服。虽然这些常常会被护士抢先去做,可他总会不厌其烦地重做一遍。那年秋天虽然才九月份,寒意却来的很快很急,窗外的夕阳红彤彤的,像极了张婧雯老家那边麻辣火锅的底料,她总是端着卢阳送来的味道极淡的热汤,静静地望着医院对面那条喧闹的商业街,奔流的人潮显得那样匆忙……嗜辣的味蕾被清淡的热汤包裹着,一股暖流从胃里传遍身体的每个毛孔,卢阳的爱就像在肠胃里缓缓流动的汤水,滋润着她干涸的细胞。

“来,再干一杯,咦,杯子怎么都见底了,再给你满上。”老赵沉厚的嗓音在卢阳耳边轰鸣,像台老旧的拖拉机;又像夏季黑沉沉的天空中骇人的闷雷,硬生生地把卢阳从漫长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卢阳显然是喝醉了,眼里老赵的脸模糊得像块发黄的面团,倒是让他想起小时候邻居盲眼阿婆那个满是斑驳裂纹的瓷盆里时常躺着个发不起来的面团。卢阳见老赵艰难地从椅子里拔出自己沉重的身子,他急忙用手遮住杯口,可是却被老赵野蛮地拨开了,淡黄色的液体从墨绿色的玻璃瓶中缓缓流出,不过大部分都溅到了桌子上,看来老赵也不清醒了。

说来奇怪,老赵他们三个轮番给卢阳敬酒,个个攥着酒杯不撒手,说些不着调的胡话,可卢阳倒也听出了些酒水里的苦口婆心,无非是让自己看的开,只不过一次考研没过而已。卢阳也觉得是这样,酒喝得多了,尿憋得难受,烦恼积得多了,心累得厉害。一泡尿,浑身舒畅,一场酒,云开雾散。人生真是有趣,所有难题竟在喝酒撒尿中得到了解答。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蔡老板娘的饭店在寒风中挺立着,门口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左摇右晃,像两个喝醉的红着脸的胖子。屋里四个男人还在热火朝天地饮酒赋诗,蔡老板娘不耐烦地催他们走,“瞎叫唤个啥,外面都黑透了,你们该回去了。”“小小年纪,能有多少烦心事,喝成这样,可别像我们家老王,要是像他那样,以后看你们老婆怎么收拾你们吧!”蔡老板娘满心不悦地摇着头,往柜台走去了。最后,四个男人共同举杯,宣告这场没有主题却意图明显的酒席散场了,四个男人终像是被风扬起的一团落叶,在风中散了……
“喂,阿阳啊,我是老赵,刚刚喝酒忘了说,最近我打算从原来实习单位转走了,到外地去,长长见识。”电话这头,骑着共享单车的卢阳停了下来,电话那头,还响彻这老赵憨憨的笑声。“很好啊,外面大城市实习环境好点,好好干。以前就说你老赵有想法,看来你是真行。”两个人借着酒劲又絮絮叨叨了半天,卢阳跟他约定好明天到火车站送他。终于,卢阳为这次聚餐找到了个合适的名义,应该算是给老赵的饯行宴吧,不过却是老赵自己掏的腰包。
九月,在这个“自古逢秋悲寂寥”的季节,卢阳却难有“我言秋日胜春高”的豪情壮志。九月,目送佳人的背影远远离去,九月,在一间病房诉尽衷肠,九月,回味考研失败的苦楚……如今,他又要见好友转身而去,今晚,他不该喝醉,还来不及清楚地看着老赵对他说“来日方长,江湖再见!”
卢阳推着车慢慢地走着,看着昏黄路灯下翩然起舞的梧桐树叶终归尘土,他想那些暂时远离他的人或物也将归来,也许他还会再等上若干个九月,再看过若干次落叶……
(手机振动音)点开手机,是张婧雯发来的微信,“十一点了,多年前你送我离开,那是我到达梦想之地的时间,也是我放肆大哭的时间,忘不了那个九月,你笑着挥手告别,却转身抹泪,忘不了那个九月,你在我身边悉心照料,我还记得那汤的味道。我愿以后的每个九月都有你的陪伴。还记得巧云和小锡匠吗,他们爱情是那样坚不可摧,我愿我爱永远平安顺利。”人间九月,从来没让卢阳失望过,捧着手机,微微颤抖,他早就哭得不像样子。

167

168

日 记

思归

文/ 钟俊敏

我与寂寞为伍
操纵着悲伤成军
理想的国度里
我为君主
千军万马从我身边穿行
我逆着他们的方向
独自向前行走
连绵不绝的风卷起了一地落叶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回眸
回到了它们出生的故土
而我还在这里眺望那边

安徽中医药大学

-END-

169

丽江古城

云南    丽江
 Li      Jiang

 云南 — 丽江

茶马古道旁,依山傍水处。小桥流水中,三朵神之佑。

丽江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除汉族外,共有12个世居少数民族,22种少数民族;丽江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拥有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世界自然遗产三江并流、世界记忆遗产纳西族东巴古籍文献三大世界遗产。

江名丽水,源出吐蕃界,共龙川犁牛石下,本名犁水,讹犁为丽

Hui/Feng/Wen/Xue

蕙风文学社欢迎你

廊坊师范学院 蕙风文学社

每一次阅读,都是心与心的交流

你的青春轻歌浅吟
蕙风期待一纸情深
愿此间山有蕙风卿有意

梅花开尽杂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

蕙风
文学社

——我们在惠风

芳柳承蕙
文苑风清
以文会友
以诗抒怀

Best Wish

感谢
相遇

文/ 陆可欣

爱情,虚无而缥缈。世人却尽力追寻,哪怕最终只是飞蛾扑火,也心甘情愿……
张爱玲曾在《爱》中写到: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遇上了也只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于是,在人山人海中,一个无意的回眸,一个偶然的对视,人们便坚定的相信这就是一段缘分的开始。后来,你会因为想念一个人,思念一张脸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后来,你会快乐着他的快乐,也悲伤着他的悲伤,似乎他的一切你都能感同身受。就这样,你追逐着奔跑着……因为你坚信,你挺过了一程又一程,终会有那么一刻,可以大方自然的站在他身旁熟稔地挽起他的手臂,轻轻道一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然而,这世间千千万万人,那么多的擦肩而过,谁又会是谁的归人?记得《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中说: “故事的开始总是这样,恰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人生的路太长太长,经历的事情也太多太多。昨天说好的永不分离也抵不过明天的人走茶凉曲终人散。其实,能与之相遇甚至相伴一程已是十分的幸运了,他的人生有你的参与,你的世界也有他的痕迹已是足够让人欢喜。尘世间有多少人来人往,就有多少擦肩而过。相遇时相互珍惜,分离时也要坦坦荡荡。而后,一路向前,无问西东。感谢相遇,感恩别离。请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175

176

看遍人情世故
但不要世故

文/ 田金梦

你喜欢付出么?对于这个问题,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说不喜欢。但如果对你爱的人付出呢?或许听到这个问题你会犹豫,虽然你可能怕极了让自己累,但又害怕冷落了爱的人,出于情面,你还是会付出一些;又或许你会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因为那是我爱的人,对于这个回答,我想说,这样珍惜别人的你,也同样值得别人去珍惜。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到底什么才是人情世故呢?大概就是学会了一个人顾全大局,大概是慢慢的考虑自己的利益,大概也是学会了阿谀奉承身后变脸,也大概就是你的心里只有自己。都说,人是自私的,我相信并且认同这句话。人活在世,谁能处处为别人考虑,必定先以自己为重,大概这也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吧。可每每看到这样的人,那样的事,发生在身边,发生在眼前时,还是经常陷入深思,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苍凉和不善意。
我不是一个很冷的人。相反,我希望自己可以去温暖身边每一个人,真心换真心,我希望用这个简单的道理去陪伴一些简单的人。前几天高中好友突然找我诉苦,说自己遇到了有心眼的朋友,又遇错了人。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孩,她喜欢闹,很贪玩。但是请允许我说,她很真,但也很傻,因为只要她喜欢你她就会死心塌地的对你好,不管那个人够不够真。遇见这样的姑娘本该会格外开心,可是她身边的人并不是如此。
那一天,我跟她讲了很多很多,说了人情世故,说了一个人在外要多个心眼,说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你死心塌地,说了你要一个人熬过去……总觉得将这些话告诉她是一种残忍,但是大大咧咧的她没有我们的陪伴也该长大了吧。这就是现实吧,生活总是逼着你成长,逼着你学会防备。

“守一颗心别像守一只猫,它冷了来依偎你,它饿了来叫你,它痒了来噌你,它厌了便偷偷走掉,守一颗心,多希望像一只狗,不是你守它而是它守护着你。”这句话大概已经深入我的心底。爱情,友谊在此都一样。我不希望自己的付出无人回应,也不会不回应为我付出的人。所以,我总是尽力陪伴每一个重要的朋友,我知道,这日日的守护背后会变成彼此坚实的力量。所以,这次你选择陪我,我便会万事相随,只是因为,越难越见真心。
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体会到了长大的滋味。之前总认为,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自己收拾东西的孩子大概都难以生存下去吧。后来才明白,原来这样的他们都是身后有太多爱他们宠他们的人,他们不急着长大,不担心会丢掉什么,大概是因为有了爱就什么都不怕了吧。
我深深地明白,自己那么娇气的孩子,我会做饭,会洗衣服,可以一个人做好多好多事,甚至还学会了一个人面对黑夜,一个人面对我最最害怕的事物。每一次成长,都应该刻骨铭心吧。但,每一次成长,都是因为孤立无援,要独自坚强了吧。可能生活就是这样,一边学着长大,一边适应生活,适应周围的人和事。然后突然有一天,感到自己什么都不需要了,一颗坚强不催的心,原来也可以战胜一切。

177

178

时间总是悄悄地跑了,留下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也都是该欣慰该感激的。经历了人情世故,经历了独自长大,走到了今天,早已不用再点名说声谢谢你还在。坚持在此,陪伴在此,哪还有那么多顾虑。千万虚假,皆可与相伴做抵;千万世故,皆可与真情相抵。我在乎的人总会告诉我,无论经历什么,都不要推开他们。这次,我可能要长大了,所以,我们也可以一起经历,对吗?哪怕是人情世故,哪怕是世态炎凉,真情在,皆与万物相抵。

可是
你没有

文/ 李彩霞

我记得那天你把你的新书借我看
我不小心把它弄破
我以为你一定会不高兴
可是你没有
你打趣着说,这样更别致
我记得那天你送我生日礼物
我把它扔进垃圾桶
我以为你一定会再也不理我
可是你没有
你说,我比任何都宝贵
我记得那天你约我去海洋馆
我像个孩子一样莽撞
我以为你一定会嫌弃我
可是你没有

179

180

你说,我这样很可爱
我记得那天你没有及时回我电话
我跟你冷战了一天一夜
我以为你一定会离开我
可是你没有
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我记得那天你立下生生世世的誓言
我以为你可以一直这样对我
可是你没有
你说,往后余生不再陪我
是的,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你做过的每件事我还都放在心上
我以为你也会像我一样
可是你没有

你的温柔
从此属于她

文/ 高文

岁月无法伸出一只手,为你抓住过去的云。
——题记
最狗血的剧情是什么?莫过于在生日当天早上被特别关心提示铃叫醒,迫不及待地点开那条就要溢出情意的说说,却发现……不得不承认看过他原始的深情,读过他关于爱情的点滴,浅心才发觉自己的心痛,一切恍如隔世般的,让她喘不过气。罢了,浅心尽力调试自己的心情,或许她应该祝福。
午后的阳光还未来得及收敛锋芒,不知谁手不小心碰到了教室的窗帘,那缕最美的猝不及防的晃过浅心的眼睛,轻轻落在男孩脸上。被搅了午眠的浅心淡淡的瞥过去,目光落定的那一刻,她怔住了,阳光就那样静静地躺在他面颊上,乖巧地不犯他眼睛分毫,配上那凝脂般的肌肤,实在让某女嫉妒。几日后的一个课间,曦曦揪了空子调笑浅心染上一种怪病,那就是:午休抵死不睡觉,然后偷窥……讲到此处浅心舞者拳头作势要揍曦曦,那表情足够让大家觉得曦曦在胡诌。待众人散尽,曦曦淡定的掰开浅心的拳头,阳光和时宜的一照,掌心细密的汗珠再是藏不住的了。曦曦捂着嘴,笑的开怀……以后的日子浅心每每回忆起这一段嘴角皆会浮现一抹微笑,这段记忆安分的紧,她很满意。
生日当天应曦曦邀再回母校,浅心很庆幸,“洗钱”二人组依旧“恩爱如初”。还记得吗浅浅?曦曦浅问。什么?浅心淡淡的答,眼神只游离着。曦曦像是想到了什么,含笑道:“你第一次告诉我你得怪病时的那副样子,我真该给你录下来。”听罢,浅心笑的的坦荡,点了点头而后兀自说了起来:“我很想他,曦曦。”想谁?没趣着浅心的曦曦不服气,做得一副揣着明白装回糊涂样子。谁料浅心这次竟叫她轻易遂了意,一字一顿的

181

182

吐出:“霖祁。”风太大我没听清,谁?曦曦不依不饶。霖祁,浅心大喊。那一刻曦曦知道,浅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好这是操场,姑奶奶,要不那个凶保安还不要把你丢出去咧,曦曦故作轻松的调笑。你说那个保安啊我记得就是他…话题迅速被扭转,浅心明白,一切只为趣趣自己罢了,见自己这样,曦曦又怎会忍心扒她伤疤。
      浅浅,你说年少的感情是什么样子?讲到这的时候二人已经漫步到了教学区,微风习习,抚上二人的面颊。浅心笑答了一句:“纯粹又珍贵吧。”曦曦不再讲话,对浅心的回答不置可否。二人挽着胳膊,小心的游览着这昔日的校园,生怕自己搅扰了它。抚摸那颗桐树的树干,曦曦找到了那个潦草的“浅”字。浅心只是盯着并不说话,但那目光射向曦曦那边的,无一缕不充满探问的意思。曦曦并不看浅心,直直的盯着树干徐徐说道:“霖祁。”浅心闭了闭眼,像是在努力抑止住什么,故作轻松的问道:“我走后吗?”问这话时,阳光投影在桐叶上多半被遮挡,仅几缕像识得她似的,始终追随。见及此景,浅心不合时宜的湿了眼眶,自顾自的呢喃:“霖祁,今日的阳光也美好,同那日一般呢。”曦曦转过头对浅心笑了笑说:“对啊,他当时刻了许久,最后还是不很漂亮,那傻子还怨刀子呢。”曦曦是半带着笑意讲完这句话的,说罢牵着浅心离开了。到班门口的时候,曦曦一脚迈了进去,眼中尽是坦荡。浅心的腿脚像是被灌了铅慢慢跨了进去。
      一切如昔。               

药很苦。
“呸呸我不要喝了。”
女孩的声音,口气满是任性。男孩温暖的笑了笑,浅心,我告诉你,药苦,捏着鼻子喝就不苦了哟。当时的浅心绝对敢竖着三个指头发誓,她自己真的觉得不苦。她记得当时曦曦还笑话她,曰:“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麻药。”浅心则反驳:“我看是美貌才对吧!”回忆如潮水涌动在浅心脑海,曦曦,曦曦,我们走吧……浅心失控似的背过脸继续说道:“曦曦,霖祁他恋爱了,他……”浅浅,曦曦打断她徐徐说道:“霖祁是你美丽的疼痛。”一字一字扣上浅心的心扉。浅心静默了,她知道曦曦意思,是啊,她还有什么不知足。“浅浅,你知道吗,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绝情的背后却有无尽的深情与心酸。”曦曦再次开口。听罢后的浅心,终于哭出了声,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在一瞬间得到宣泄,再看这教室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坦荡。考试失利的女孩趴在桌上轻轻的抽泣着,将一切隔绝在她的课桌之外。纸巾递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推了出去,气人扰了她的安静。男孩小心的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趁她发愣的空档将眼泪把纸巾塞到她手中,笑着说:浅心,微笑的人总有幸福的可能。”是呀霖祁,微笑的人总有幸福的可能,从回忆中抽身的浅心利落的拭干了泪水。一切都没了,一切也该结束了,留下了什么呢,恐怕只有残破不全的记忆和心痛……
浅心挽着曦曦,走过校园的每一寸角落,看过秋千架,看过小礼堂,看过嬉闹过的小池塘,看过……浅心带着灿烂的微笑在心中默默的说着再见,同那些灿烂的忧伤说再见,同那曾让她遍体鳞伤的年华说再见。最后浅心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全然不顾绞痛着的心脏,闭了眼在心底默念:“再见霖祁,再见,从此你的温柔要属于那个我从未谋面的她了……”

183

184

早餐,邻边

文/ 杜广佳

这是真的人,也是真的事。
现在,我把他们都用笔写出来,以慰藉过去的时光。

卖油条的奶奶
中国人的早餐,最经典的就是油条豆浆了。拿着油条蘸豆浆,真带劲!我少时吃早餐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卖油条的铺子。在那里有一个胖奶奶。我记得这个奶奶总是笑眯眯的,她穿一件粉褂子,在炸油条时总是穿着它,褂子上很是油油的,因着她在炸油条时手上沾了油,就会把油蹭到褂子上。嗯,有点脏吧。不过我觉得这多多少少也有劳动的意味。比起我这种不老而获的人要好的多。我站在她做事的地方,一直盯着这奶奶的擀面杖。那擀面杖龙飞凤舞,在空中晃来晃去,然后落下。这奶奶的技艺极好,她将一团面,看起来只是随手一抛,抛到了那油锅里,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面团渐渐膨胀起来,然后慢慢变黄。由浅黄到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这老妇人以一手好技艺出名于邻边,在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炸油条也是一项技术活。直到后来吃了别人家的,才知道当时之味。这一般人确实做不来这个。铺子就是一间旧房子,在早上的时候,天色有点大亮了。这是夏天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意味,夏天人们出来吃早点的多,感觉比冬天舒服多了。
人们熙熙攘攘地闹着,来往着。吃油条只是程序的一项罢了,我把油条从奶奶那里拿走,她顺便给我几张包油条的纸。这时的她还是个话唠,有着中老年妇女的恶性,一边做事一边和相熟的人聊八卦。

185

186

为什么说是这时候呢?哦,后来她就不这样了,以至于我还有点怀念这时候的她。我把油条拿到我妈做的位置。她老人家指指桌上,“看,你吃哪个?‘’嗯,好纠结,豆浆还是豆沫?不,我要控制住我自己,不可以两个都吃。就在我这个吃货做抉择时,奶奶的儿子过来了。他和我妈妈说话。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叔叔和我妈妈同龄,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他和我妈说了会儿话,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打趣我。
这是我与这个人的唯一一次碰面。后来,就在这年,上苍不公,这年轻的人就走了。留下来了他的老娘,他的媳妇儿,以及刚刚成年的女儿。我那时对一个人的死亡其实是有认识的,我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只是,太突然了。其实现在想想,他的死,影响了他家里的经济了吧。小吃铺很快就关门了,我再度见到这老妇的时候,她已经从老板成为打工的了。我们家周围有一个卖粮油的人家,按现在的话说,要拓展产业,于是,他们请这老奶奶出山,他们也开了一家小吃铺,弄的像模像样的。
我便以为可以永久吃到这老妇人的吃食了,然而并不是,资本家的心是很冷酷的,他们有一个人,在旁边偷学技术。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解雇了奶奶。我不知道一个老年失子,又失业的人该怎么过活。总之,我再也没有见过奶奶了。后来,我也不往那家店里吃了,因为呀,盗版就是盗版,不是那个味儿。

老邢
老邢就是老邢,一个最普通的男人,长的还有点矮。不过看上去还是有点可爱的。他在家里来了一家早餐铺,就是吧,他家的饭太难吃了。我从没去吃过。
然而,有一天,我妈早上不想做饭。于是我们进行了如下的对话。
我:大星期天的,您又没事干,不如~
妈:别,我还想睡会儿呢,你到老邢家吃吧。
我:不要~嗻
然后果然不负众望,这位老叔果然给了我一个惊喜。
我:叔,豆浆咋这么没味儿呀。
老邢:好像没放糖。
我:……
老邢:白糖没了,不如放红糖。
我:好像差不多。
几分钟后
我:叔,我走了啊,再见(再也不见)
现在想想,老邢真是个天才,拿红糖放豆浆里,那滋味呀,我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后来生意不好,老邢关了店,出去打工了。
小人物求生不易,生活多有变迁,在看似平静的生活中,是不尽的挣扎。我当时还小,尚不知这些弯弯曲曲的事情。现在,我也要为自己奋斗了。日子回不到往昔,但是,我永远怀念那时候的时光。

187

188

星期

文/ 姚雨萌

真的嘈杂,想去的地方总是很多人,很小的入口处排着挺长的队,开心的东西好像持续不了很久,期盼的事情要用许多时间,要做的事情在日历上混合成球,时光飞逝,心情糟透。
 一天天在堆积的慌张上奋力割开呼吸的缝隙,手机传达出滴滴咚咚的抱怨,右半脑时常卡顿的不便,致使血液堵塞的感觉越发严重,因而,这时候的时间总托付给各式各样的它,它,它。揣着银行卡和手机的那一刻真是幸福的想发芽,忘记未读的信息,忘记每一次资金匮乏的心酸,喜欢的东西,喜欢的地方,一个人的时间,还有自己爱的氛围。有时候看得见星星啊,有时候夜色挂在温柔的月牙上啊,有时候人来人往在大片大片的灯光下啊,好想感叹生活真好,偶尔瞥一眼纷乱的备忘录,算了算了,无时无刻不处在水深火热中的明天真让人备受煎熬。
偏偏遇到最怕的事情,头疼到世界都混混沌沌一片,500度的近视眼镜已经满足不了我对人间的认知,包里长备着成卷的卫生纸,红的绿的蓝的黑的圆的扁的全是药片,这种情况下中床是唯一的伙伴,被子和枕头最是让人欢喜,只想,只想。
闹钟习惯地调到最大,耳机里的歌曲还是随机放,时辰已晚,明天还是牛奶燕麦粥最配清晨的冷空气。

廊坊师范学院
     

-END-

189

This is the most delicious
steak in the world

四川·阆中

阆中,素有“阆苑仙境”、“巴蜀要冲”之美誉,唐代诗人杜甫在这里留下了“阆州城南天下稀”的千古名句。境内拥中国四大保存最完整的古镇之一的阆中古城,古城建址是完全按照唐代天文风水理论的一座城市,被誉为“风水古城”。

轻轻叹,一把油纸伞

如果可以
我想带你
去看绚丽的山岚
去看秀丽的溪谷
这份心情
该怎么称呼

阆中

2019

阆中

2019

JIANGNAN

南京大学金陵学院

迷雾伴晓 文学社

行至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南京大学金陵学院 
迷雾伴晓文学社
与你作伴

2019
我们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

MI Wu Ban Xiao

2019

故乡在江西的一个小但却对我意义非凡的城市。然后有很多想干的事呀有很多喜欢的东西,相信技术和文学能够改变世界所以选择了当一个会写作的程序员!希望自己能够结交更多朋友;不管你有趣还是无趣,跟我玩就有趣啦! 

01

秋盈

姓名:张曼、笔名:知意,偶尔喜欢写一些记叙类文章、散文,来自江苏宿迁,爱幻想的双鱼

02

张曼

来自海边城市的阿黎,我十几岁,我想去看海

03

阿黎

卡夫卡
敏感

文/ 秋盈

敏感到了极点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呢?
我想,他会因为他人脸上哪怕一丝的抽搐而为之心颤,他或许也会因为熟人习惯性的一个动作而浮想联翩,他或许能看到一幅画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藏着的天地,他的心也许某刻在经历了千刀万剐之后依旧保持完好,可当最后一根稻草掉下时瞬间崩溃。
这时我总会想到一个自己非常喜欢的作家——卡夫卡。
弗兰茨•卡夫卡出生在一个犹太商人家庭,从小体弱多病,34岁患有肺病,41岁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卡夫卡所处的那个时代,政治矛盾,民族矛盾十分尖锐,帝国摇摇欲坠,对这个年轻人来讲更不幸的事他还有一个粗暴蛮横的父亲,任何一个孩子在小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畏惧自己的父亲,更何况当敏感的儿子和这样一个父亲相遇时,前者的恐惧被无限地放大。在《致父亲的信》中,卡夫卡把自己的内疚感,恐惧感以及不善生计都归之于父亲的影响。父子冲突在他的作品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曾三次结婚又三次主动解约,始终没有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家庭。

卡夫卡的一生充满了不幸,他只能将自己的精神寄托交给写作,最终他靠着自己的作品影响了全世界。卡夫卡的小说诸如《城堡》,《乡村医生》,《变形记》等,无不表现出他对人和社会之间的关系的一种非凡的感觉呵敏锐的洞察力。他笔下的K几乎在任何时刻都能代表他本人,甚至依旧能解释几百年后的我们这一代,这或许就是经典之所以为经典的原因吧!
更让我震惊的是 在卡夫卡临死之前让他的好友将他未发表的作品尽数销毁。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时,我总会叹息,我一直在试图去猜想和揣摩卡夫卡当时的心理状态和想法。他是不希望后人看到吗?他那样敏感的人,即使在死后,也不想留下太多东西让后人去评价他,是这样的吧?
卡夫卡曾经说过一段这样的话:“我写作从来不是因为兴趣爱好,也不是因为要谋生,我写作是因为我就是文学本身。”初时听到这句话,不免觉得此人有些狂妄,后来才知道,只有真正敏感的人才能代表文学本身,才能说出如此难以想象的话语。
有人说,世界上就不应该有这种人,他们这么痛苦也是活该!有人还说,现在生活最重要的就是保持一个钝感的心,提升自己的防御属性,这样才能避免在社交时受到伤害。可我想说的是,不是这样的。正是因为世界上有这些内心细腻敏感的人,人和人之间才能建立起一种理解的默契,生活中那些几不可闻的呼喊才能够被听见。
我私以为内心极度敏感的人在死去后,既不会上天堂,也不会入地狱,他们会归于自然,我相信只有这群人才能听到大自然的轻语。

195

196

晚风吹来,老屋房檐前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着眼处是暮色沉沉的天地,老屋像个瘦骨嶙峋的老人遗世独立。
轻轻地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木门,我一步步地向着院中走去,赫然映入眼帘的是那棵早已枯死的老枣树,此刻它与周围颓败的灰暗融为一体,不复当年的青葱繁茂……思绪就这样被拉得很长很长,它带着我回到年年盛夏。
“外公,外公,快来看我捉到的蜻蜓。”我不顾满头的汗珠滚落,小跑着进了厨房,灶台前的外公在熟练的炒着菜,还要不时的到灶口添柴火,小厨房里溢满了菜香,烟气中外公慈祥地望向我,舒展开年岁的皱纹,笑着说:“丫头慢些跑,瞧你小额头上的汗珠子,来擦擦。”然后外公便从口袋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给我擦汗,让我准备吃饭……炙热的阳光,止不住的蝉鸣,葱脆的枣树随风摆动,是小小的幸福。
午后,小小的房间里不一会便闷热难当,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这时,外公便轻轻的进来,拿着他那用了几十年的蒲扇坐在床边轻轻的为我扇风,外公黝黑的皮肤是一个庄稼人一生辛劳的印记,外公总是喜欢憨憨的笑着,脸上的轮廓异常的柔和,外公很喜欢抽烟,他的腰间总是别着一杆烟和一包旱烟袋,烟杆上挂着一块非常好看的瓜形的玉,烟瘾上来时,外公便从腰间摸出烟杆凑到嘴边慢慢抽着……夏日的午后,整个小村庄防佛都沉睡了,但外公手上的风凉凉的吹在我的身上,伴我入梦,一个香甜的梦。

想你

文/ 张曼

午后的时光就这样飞快地溜走了,院子里枣树的身影被月光拉长,一颗颗香脆的枣子在叶间捉迷藏,挂满了枝头,皎洁的月光将院子点亮,树下,外公躺在一把老藤椅上惬意地抽着旱烟,享受着夜晚的静谧,外公总是有着说不完的故事,我坐在树下的凉席上,听着一个个天马行空的故事,思绪也随之飞远,枣香,蝉鸣……
而如今人早已不在,就连这棵老树也随之逝去了,干枯的老树也在呜咽外公的离去,那些故事,小厨房的炊烟都随风远去了,消散至不可寻。外公,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我好想你啊。我很想你。
晚风吹来,风铃声清脆,老屋还在,想念的心一直都在。

197

198

远方

文/ 阿黎

在那个初春的清晨,斑驳的青石板上还沾着昨夜的雨滴,那探出墙头的桃花,带着懵懂的笑靥似邻家的小妹般羞涩清新。千年前千年后桃花依旧笑春风,而当年的人,却已撑着伞踏向远方,消失在茫茫的晨雾中。
有一段还没道明的爱情在转身的时候已经烟消云散,曾经再回来寻找却不遇,那一见钟情的人早已撑着伞,沿着路旁的桃花走向远方。只能道是情深缘浅。桃花被赋予凄凉的物是人非,在生机的春天里,平淡的嫩粉又似可怜,也许是见证了人来人往,那些相爱的人在树下相遇,却又朝时间的远方分离而去。
东风不来,三月的红雨不落。心如孤城,恰若柴门虚掩徒花落。
等到仲夏的来临,那寂寞的古兰花会在某个黄昏绽放,装扮落寞的古厝,很有几分孤芳自赏的意思。它们又被女人们折下,或簪于耳鬓,或馈送亲友,她们在兰花树下嬉笑着走远,古厝在笑声中苍白地陪衬,剩下算不上光秃却是稀少花朵的枝叶,静静地与古厝相伴。
我触碰那暗红的古墙,它还带有夏日的热气,而这热气将我带入历史的眩晕之中——扎着辫子的孩童们在木门前玩耍,滚动的铁圈发出“哐啷”的响声,有的孩子爬上树摘果子,有的趴在地上玩弹珠。姑娘坐在石凳上,剪出火红的双喜,想着那是要在出嫁时用的,竟笑出了声。木匠精细地雕出牡丹,满地的木屑仿佛还留有木香。筛网里晒着黄豆,妇女们在溪边洗衣裳。远处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走近,唱着童谣,孩子们便都冲着围上去了……
那些场景如画上的一角,都被撕去,扬撒在风中,只留下古厝这一小部分,画卷上残破的边缘无法粘补。

古厝像是一位沧桑的老者,与木兰为伴,守护着历史的一隅,见证了历史的变迁。它看着曾经的一切欢乐渐渐破碎,消失在远方却无能为力。世界朝反方向运行,而自己,不得不背道而驰——它还在等啊,等得屋瓦落上灰色,墙脚长出野草,纸窗破烂,木门吱呀,春联被风吹得不堪入目,鲜红已淡去。它依旧坚守着自己的本心,等待着曾经的美好的回归。在周遭被现实的发展碾碎、践踏之时,仍以寂静相伴,守着苟延残喘的撼人文化。
当一切流失远方,依旧的坚守是孤独的逆流,也是耀眼的扁舟。在汹涌的大河里,它勇敢地溯流而上,可又显得微不足道,受伤而孤傲的身姿在历史远方的太阳余晖里显得高大。不想被掩埋在不断翻滚的长河泥沙之中,哪怕伤痕累累,也要坚守。因为已被带向时代远方的文化,回归路还很长,漫长的守候里,决不能放手。
古厝就这样在繁花似锦的夏季孤独的迎来秋天。秋天来的悄无声息,满山的枫叶也没有红。
村庄里有一座古桥,桥下的河水流向远方,可古桥还在注视着一切。
桥面是由大块的石头铺成的,凹凸不平有着青苔,桥上的栏杆下几只黄白相间的猫慵懒地眯着眼,几个染了头发的少年倚着石栏杆说笑......我望着望着,朦胧中仿佛看见惠安姑娘穿着绣花鞋轻盈地走过,肩上挑着今天刚挖起的牡蛎。离乡的学子留下坚定的跫音,背着行囊走向远方。拉着车的男人停留在桥边,静静地抽完一根烟,望了一眼流逝的河水,再次飞快地向远方跑去......

199

200

这座桥,连着过去与未来。人们纷纷走过,或许追寻快节奏的生活,或许想要拥抱自由宁静,在寻找着自己的归宿。对他们来说,远方是确切的,是繁华的都市,是宁静的乡村,可都离现在的自己太远了,所以只有日复一日望向桥里桥外,那个远远地眺望,不囿于昼夜地不断追求。
又是一年春季,那花似乎又开了。我久久地站在田间泥泞的小路上,视野里是遍地的鲜绿。如浪翻滚的稻田通向远方,与瓦蓝的天空相连。如果可以,我想将着绿裁剪一块下来,送给舞女做衣裳;如果可以,我愿撷这宝蓝的一抹天,赠与盲女,同我并肩立于这村庄的一隅——
看那千年不变的桃花,看坚守、等候的古厝,看历史悠久的小桥,看一望无际的稻田。可都看不尽啊,它们都通向远方又似乎在远方的尽头紧紧相拥。

-END-

201

南京财经大学红山学院
心翼文学社

南京财经大学红山学院
读者协会

博览精读,感悟人生

做一个有故事的年轻人

赵 田

细雨梦回鸡塞远

蝶恋花 二十四家思

渐罢清明初溽暑。晚雀争檐,解落黄梅雨。桥下长荷风正举,渔郎欸乃吴声橹。
寒露才离霏雪遇。泊倚钱塘,小醉湖心旅。久作浮萍无共语,何时重过归鸿路。

浣溪沙 和陈子龙五更词

脂粉溪寒香水流,轻拈蝉鬓剪花愁,解罗扶上玉春楼。
谁近倩窗翻绣幕,颦目窥断软帘钩,几回梦过小船头。

205

江城子  观潮来

忆当年谢晋中游。与周侯,带吴钩。气壮沧澜,叱咤水国州。万浪逐潮观弄也,拍遍处,倚黄楼。
而今国盛载千秋。正当年,斥方遒。料峭春寒,俱作小风流。莫等世间多寂寞,须饮罢,志不休。

赵 田

小楼吹彻玉笙寒

 时属孟冬,彤云蔽日,霜风起氤,霪雪旋回。余卧床许久,百无聊賴,乃衣裘而出,以赏时景。
  邻家有一园,余谓之“雪苑”。盖昔年大雪,倾覆满城,千华失色,万艳同悲,而独邻园之花犹存,缤斓艳旧,傲霜斗雪,因得其名。
  彳亍园中,梅葩并傲而泽芬,恒竹齐斜而叶盛。清寒潭之波漾,曳腓草之形晃。西风愁起,碧锦桥之水,旧松索瑟,立蘅芜之处。松也,柏也,竞相交杂。茶花,春兰,织绣云集。
  行及邻舍后堂,酒渴难耐,乃进屋求饮。
  试询良久,一少女燕步而出,步绰轻韵,妖姿媚态,若有余妍,人娗面姣,水做窈窕。芙裙画梅雪,褶绻桃夭之靥,铃佩镂绮艾,痕刻泛璘之银。比赵舞姿容,羞虞兮貌色。眉如翠羽,肌如杨花。腰欲束素,齿欲含贝。莞尔一笑,惑阳城,迷下汴。嫣然半眼,动西洛,痴秣陵。阆苑仙葩,清都倩子。真天上人间之人物。
  余奇其貌美,目住久,伊亦以目迎,久以为轻薄。嗔“视足否?何轻薄也。”
  余歉曰“乃家邻舍子,寻冬独行,酒渴求饮,羡小姐姿容,难禁倾慕之思,故此无礼,乞恕余罪。”
  伊闻此言双颊乍绯,曰“稍侯,将饮出。”乃只身反堂内。
  余见其双颊嫣绯,两靥酥粉,红菡之方开,池莲之涩绽,愈发抨人心扉。
  顷之,伊将杯茶出,齐襟与,余取而饮,方问其名。伊笑答曰“木子为姓,潇湘为名。”
余得其名亦诧异之,正若春华之悸动,夏絮之璟流。乃轻呼: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鹢首徐回,兼传羽杯。伊见余愈发轻薄,眉眼带羞,渐露层波,厌去之。共赏之情,只得作罢。
  经年之后,余虽不复与见,犹忆其名“李潇湘”,每顾雪苑,叵然惆怅,无可奈何。乃作二小令,题之后堂门上,以聊表相思。

作者简介:
赵田,江苏句容人,笔名安之,南京财经大学红山学院大一学生。现任江苏省高校文学联盟苏南联络部干事及大学生文学创作中心成员,青梓文学联盟社团负责人及编辑部编辑,长江诗歌联盟主编,北京市写作学会会员,蓝溪诗社社员,南边文艺文学创作委员会会员,句容市作家协会会员,《九天文学》杂志社签约作家,《春天里的故事》编委会编辑,《大学生寄语》编辑部编辑。
喜欢写作,看书。时常投稿,屡有斩获。

207

208

我是梁崇远
在我的家里有两件事情是禁忌:一是无论再怎么生气都不能打我;二是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在家里关门,上厕所都不行。
第一点并没有给我提供未成年人的保护,因为我的母亲是个很固执的女人,在她想要我做某件事情而我不愿意去做的时候,她会在我面前殴打她自己。
第二点让我很难理解,尤其是当我在厕所读书读得出神,门忽然被踹开的时候,我坐在马桶上远望门口那张不知为何怒气腾腾的脸问:“我们家不是另外还有俩厕所吗?”我逐渐长大,总会有一点自己的秘密,但我家里,所有门、窗、抽屉的锁都是坏的。
这两条禁忌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即便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我也不能够理解我母亲的出发点,这样的规矩对一个正在成长的少年人来说实在是立得莫名其妙。
有一天下午,我母亲带我去医院玩。
她是医护人员,排班较满,医院俨然成了她另一个家,她常常带我去医院玩,以至于我现在都觉得去医院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就像去公园、去超市那样。

张鸿轶

关于原生家庭的人间

小小县城里公交晃晃悠悠的,招手即停,发动机的轰鸣盖得过说话声,要下车得冲着驾驶座吼叫才行,从前也没有明确站与站的分别,线路上写的是一回事,实际上怎么停又是另一回事了。小时候面子薄,宁可走路回家也不愿意在公交即将到站前声嘶力竭呼喊,总有点扭捏。
妈妈节俭,能用公共交通就不开车,简直是绿色生活的典范,开这条线的司机一只手能数清,个个都熟悉,免了喊叫的麻烦。妈妈往售票箱里投了两个硬币,又让我和司机叔叔打个招呼,接着拎起我就往后座走。
如前言所示,县城很小,公交车上遇到认识的人也不奇怪。我被妈妈引着叫“阿姨好”之后就找了位置坐下,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熟人闲聊,而是寒暄两句就坐在了我身边。
“待会儿给你讲个故事。”在发动机的声响中,妈妈在我耳边悄声说。
我一直晕车,除了摩托自行车以外都晕得七荤八素,妈妈常常用这种办法让我忘记坐车的艰辛——虽说我们常起争执,但她讲故事讲得很好,和医院沾上关系的故事,就算是书上也少见。
下车之后,故事开始了。
至今为止我依然觉得这个故事带给我一种悲哀的感觉,明明都是微小的事情,巧合拼凑、细小堆叠,驶向定然悲剧的结局。
刚才公交车上的阿姨是妈妈的同学,曾经也是医护人员,为了照顾小儿子辞职了。她膝上坐着的那个四五岁的孩子似乎稍微比同龄的孩子欠缺些,没有上学,一直是她陪着、教着。像几乎每一个老来得子的人一样,她极宠爱自己的孩子,他想坐什么车就坐什么车,商店门口招徕顾客的摇摇车、广场里的碰碰车还有各条线路的公交车,几乎每天都要轮着来几遍。坐到后来,公交车司机都看不下去了,摆摆手阻止了她一天第三次投币。
“你们就在后面坐着吧,又没关系。”
于是他们母子从白昼坐到黄昏,公交车绕着县城跑了几圈,该回家吃饭了才下去,第二天又准时准点上车。
我原以为这只是个溺爱孩子的故事,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如果是你同学的话,她小孩为什么比我小那么多?她有别的小孩吗?”
“她现在只有一个小孩,她好可怜的。”
她叫刘梅,和当年每天放学都看的《家有儿女》中的妈妈同名,一样是护士长。

209

210

她曾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现在只有一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比我的姐姐小两三岁,也就是在她八岁时,高烧不退。幼儿最怕发烧,总是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夭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死不只是疾病的缘故,死于药物作用,或许。
刘梅她总是执拗的,自己是护士长,但不是儿科,经验也不很充分,在孩子病时便慌了神,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送孩子去医院,我的母亲也差不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送到医院的。
或许刘梅认为自己是护士长,自己配药也没什么太大关系,这毕竟只是感冒发烧呀。有的药剂量猛,药性相冲,小小的孩子身体弱,受了发烧的折磨,又抵不过药与药之间的作用,就去了。
第二个孩子是个儿子,比女儿小一岁。计划生育在那时极严,刘梅是个极坚忍的女人,用布条一圈一圈围在腹上兜紧,照常上班,对自己的身体和那小小的孩子缄默不言。正值冬日,日渐鼓起的肚子被层叠的羽绒衣掩着。刘梅本就瘦小,怀上了孩子也被归于秋冬长膘、衣服肥大。可能有眼尖的医生护士看出来了,但在小小县城中,除了计生委,没有人真正想毁掉一个小生命,何况整天救命的医生,医生也是人,也爱孩子。直到刘梅产子,她都没有受到计生委的影响,在乡村里常有的举报,在医院里几乎没有。
刘梅临盆的前几日匆匆收拾行李,对主任请假,声称夫家老家有急事,不得已回去几天。她连夜赶回了老家,盘山公路,晃晃悠悠的大巴车,那些布条依然牢牢缠着她的肚子——以便抵御寒风以及如秃鹫般盘桓在各个村落的计生委。
好在婆婆是经验丰富的稳婆,无需求助他人,母子平安。
在诞子的第二天,刘梅搭上最早的那班车,回到了医院——请的假用完了。
直到女儿离世,她才将儿子接回家中,这对母子仅在过年时得见一面,人多口杂,此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承认过这个儿子,回到县城,也称这个孩子是丈夫的姐姐那儿过继来的。
在乡村如野草般疯长惯了儿子不习惯县城楼房的拘束,对着父亲精心侍弄的花草呲尿,吃饭时在地板砖上吐骨头,沉默寡言,即使开口也是浓重的乡音。行为尚且可以更改,儿子从没有与母亲亲近过,才是最让刘梅难以忍受的。
儿子在教育上完全跟不上同龄人的课程,没有经历过幼儿园和一年级的他只会写自己的名字,1、2、3、5会写,4不会,因为长得不一样。他不得不留级一年,靠着关系放在了刘梅的熟人,我的阿姨班上。
我绝对相信刘梅和儿子都做出了弥补母子关系的努力,但缺失的七年实在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全力以赴,又一败涂地。

刘梅是极强势的女人,好胜心也强,在读书时就只争第一,与第一失之交臂时会在被窝里咬紧牙关痛哭。
儿子基础本就不好,虽说聪明,但不很认真对待学习,8字打头的成绩不能让刘梅满意,她常用言语和行动伤害她的儿子。
正因如此,儿子更不听话了,我行我素,甚至会故意做些让他母亲尖叫的事。被打得狠了,儿子学会了说谎,捏造成绩,编出些故事讨要各种费用。
他们本就浅薄的感情在一次又一次的打骂、欺骗中消磨殆尽。
刘梅很伤心她的儿子和她“不亲”。过年的时候,一次饭局,她在牌桌上抱怨,刚吃完饭坐在她身边的丈夫板着脸,不愿家丑外扬。
“和她不亲也有理由的呀,那次吃饭我和爸爸也带你去了,你阿姨、你班主任也都带着老公孩子过来的。大过年的,就她儿子一个人在家。”妈妈是这样说的。
四个老同学坐在牌桌上怡情,丈夫们一边抽烟一边闲聊,孩子们从口袋里掏出各样的糖果零食分享。
女人们在一起坐着,话题总会转到孩子身上,正值假期,孩子的成绩更是绕不开的。我的阿姨是刘梅儿子的班主任,打出一个二条的当口提了一句: “你家儿子今年的成绩好像不太好。”
刘梅忘了手里另两个二条,回忆着儿子的成绩:“你是不是记错啦,成绩单上不是都九十几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想起了儿子的“前科”,换了个问题,询问阿姨她儿子的真实成绩。
阿姨也懂得这个回答可能会让孩子过不了一个好年,含混不清地说自己记不清,只能看成绩单了。
刘梅像是逮着了耗子的猫,匆匆结束牌局后就让丈夫开着车直奔阿姨家取成绩单,阿姨也不好推脱,只得把明晃晃的6、5开头的成绩单给了刘梅。
喝了一点酒,又被那倒数的成绩激怒了的刘梅气冲冲地回了家。相比妻子的强势,刘梅的丈夫是个很懦弱的男人,面对暴怒的妻子,他无计可施,对待叛逆的儿子,他也只能沉默着用许多零花钱来弥补儿子在乡村“受苦”的几年。
刘梅和儿子起了争执,最后刘梅甩了他一耳光,又摔门而出。
护士的力气其实很大,尤其是经验丰富的护士,能够拎得起病床,搬得起药箱,几个瘦瘦小小的护士甚至还能连病人带病床一块抬起来。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考证刘梅那一耳光是不是用尽了力气、是不是正好打到了儿子某个较为脆弱的部位、或者是孩子死亡的确切时间。
那时候房门关着,孩子孤独地死去了。

211

212

他们起争执时是中午,刘梅的丈夫在吃晚饭前打开了房门,轻柔地哄着可能还在生闷气的儿子,没有得到回答。他以为孩子已经气过了,睡着了——儿子趴在床上,他走近了些,看见了泛紫的皮肤,触碰到了冰凉的躯体。
这个懦弱的男人第一次像个有血性的汉子那样,抱着已经僵硬的孩子冲进了车里,带着精神恍惚的妻子和孩子去了医院。
他知道孩子已经死了,可除了医院,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带着死去的孩子去医院,他是第二次。
送到急症室,哪怕是毫无医学经验的人也知道,儿子已经没有办法救了。
刘梅一直在喃喃自语,我只是打了他一巴掌呀,我也没有多打他…
直到她的同事们按着她打了一针镇定剂,才稳定住混乱的局势。
急症室里还有另一伙病人,他们是县里一群小混混,聚众斗殴,带着棍棒、砍刀打了一架,受伤的不少。警察正好也在门口。
警察从那些混混口中得知“女人打死了儿子”的新闻,这在小小县城,是不小的案子。
立案调查时,儿子已经下葬,刘梅的家里只有她的丈夫,刘梅精神恍惚,离家出走了,没有说去哪里,只说是散心。警方以为她是畏罪潜逃,四处查访——当年计划生育管得严,她对外宣称自己的孩子是过继来的。
警方四处调查,甚至将已经下葬的儿子又挖了出来,为了提取基因进行亲子鉴定——医护人员大都有洁癖,打扫消毒极勤快,家里甚至连儿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就像他从没有存在过那样。
儿子的基因和在外散心被带回来的刘梅的基因进行了比对,确定是亲生的时候,警察那边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法制不很健全的小地方,当年人情在某些方面是大于法律的,警方也很犹豫,于情,刘梅和她的丈夫都是可怜人,于理,确有违反法律的地方。
刘梅的丈夫到底是对她有情,四处奔波托人帮忙打点,找到了一位当县长的老朋友,说明原委后,老朋友也觉得悲惨,不知说了些什么,刘梅的案子结了。
过了几年,刘梅有了第三个孩子,是个儿子。这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第二个孩子死后她也失去了工作,与从前的朋友也基本断绝了联系。
刘梅再也没有对孩子流露出任何强制的意愿,儿子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他们日复一日坐在公交车上,绕着小小的县城打转。
刘梅的老同学,我的母亲,在家里立了两条规矩:不论怎么生气,都不打我;无论如何,任何房间的门我都不能关。

213

214

丁雅娴

黎明坠落

4:30a.m.
张桥又醒来了,这是他一晚内第四次尝试入眠。说实在的,他并不知道一旦熬到了黎明会发生什么。只是,当时俞曦的话,他日日谨记,不敢遗忘。
“张桥,在黎明到来之前,你一定要睡着。”
“如果我睡不着,会发生什么?”
“黎明会坠落。”
“...?”
自那之后,他每晚都在十一点前入眠,日复一日。日子一天天过去,久得让他几乎忘记是为什么要这样早睡。
可今晚,他睡不着了。
张桥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大学学的是软件工程,毕业后跟几乎所有同学一样当了一名程序员。
俞曦是他的高中同学,大学也是同一所,只是她选了古代历史学。张桥当时劝了她许久,说这个专业冷门还不好就业,俞曦坚持着说,这是她从小的夙愿。
毕业后俞曦考研,在张桥每日为工作早出晚归时,她埋头在图书馆里探寻着历史文献的奥秘。
俞曦变得奇怪起来,大概是从她将研究重心从中国古代史转移到失落的文明时开始。从那时起,她总会将“黎明”二字挂在嘴边,也是在那之后,她向张桥提出了这个令人不解的要求,“一定要在黎明前睡着”。
而在那天之后,张桥再没见过俞曦。“她可能是研究太忙了吧。”他这么想着,而近两年过去了,俞曦不见踪影。从前的同学们对她印象淡如云烟,想要联系她的家人时,张桥才想起来自己对她也是一无所知。同为友人近十载,却对这样一个交心之人毫无了解。

说起来,张桥如此听从早睡的安排,也是因为他想在下次见到俞曦时,拿出自己珍藏的本子,向她坦白爱上她的这些年。如若再俏皮地说上一句,“我每天都很早睡哦。”可能会更好吧。
他这样想着,翻来覆去间开始懊悔,是不是自己的犹豫不决让俞曦失望,因此决意断绝来往了。越想便越郁闷,继而,他想道......
“如果,如果我在黎明之后仍然醒着,黎明如果坠落,会发生什么,俞曦......会出现吗?”
5:30 a.m. 张桥家内
天朦朦亮了,张桥盯着透过浑浊的暗蓝色天空挣扎着爬到云层间的一片片光线,丧气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发生,黎明,根本没有坠落。
他背过身子,不再去看觉醒中的新的一天,而在他身后,一片被新的白昼笼罩的云又被浓墨般黑压压的颜色灌满,那些一片片新生的光线被吞噬,向下逃窜,原本的位置被黑夜填满,天空重回寂静的黑夜。而张桥,却沉沉地睡去了。
两年前—研究所
“黎明坠落是古安特尼亚人提出的预言,他们认为在公元20xx年——也就是今年,将会起码有80%的黎明被黑暗吞噬,也就是说,这些地区从此,再也不会迎来光明。而在我们地球人的视角看来,仿佛就是黎明被拉扯到了地球之下,形若黎明坠落。”
“这当然是真的,现在已经有70%的地区的黎明坠落了,中国还算比较缓慢,只有西部进展较快。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黎明坠落后,人类的意识会同被撕裂开来的黎明一样消失在地球上,最后沉沉地睡去,再也醒不来了。”
“张桥?你喜欢了好几年的人?嗯...解决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要在黎明坠落前睡着,我们就能给还醒着的人创造出一个适合他们生存的世界,每个世界都是独立开来的,也就是说,自此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真正的活人了。哦对了,如果他在黎明后醒着,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立刻死去,世界上这个研究室是最后的安全所在了。”
“那还是不能放他进来的,这个研究室是给拯救末日的人准备的,他能行吗?你只要让他在黎明前睡去就好,起码,还能维持生命不是。”

215

216

5:35a.m. 研究所外
 
俞曦看着监控里彻底失去意识的张桥,嘴唇翁动着却说不出话。两年了,他终究还是没能坚守自己提出的要求。
俞曦推开研究所的门,穿过狭长的管道走向一片黑暗的真实。
黎明坠落了。

张鸿爪

          鱼

鸿爪终于还是没能卖出他的心脏。
鸿爪是一条鱼,一条海鱼。可是那若云一样微咸的海水与如丝绸般温柔的阳光已经有50年未曾再见过了。于是他决定卖出自己的心脏。
鸿爪是水族馆的镇馆之宝,每天享用着最好的日光灯与医生。玻璃窗下的牌子上写着他的品种与年龄,299岁。其实他并不记得自己究竟多大了,要知道鱼的记性总是很差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记得两件事。一件是两百五十六年前,他曾在他的部落立下赫赫之功,为此他得到了族长的赞誉与勋章。是的,他永远记得,就是两百五十六年前的一天。第二件事便是五十年前他遭到了族长的驱逐,因为他太老了,老得连鱼鳍都没了,老得连鳞片都脱落了。他便被两条年轻力壮的鱼拖到浅海。他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想累了他便睡了,他睡了好久好久,梦到了一条似曾相识的美丽的鱼,梦到了父亲母亲。醒来时便在这个地方。于是他决定卖出他的心脏。
有时候鸿爪也会和别的鱼聊天,他也得知新任的族长想迎接他回到部落。但是他已经不想回去了,他觉得自己早该死亡了,在五十年前那个梦时死去。于是他决定卖出他的心脏。
鸿爪知道眼前的人类在说什么,他也知道人类一定听得懂他在讲什么。所以他不断地重复着说:“请买下我的心脏吧,这是我身体里唯一纯洁且跳动的东西。”
鸿爪雪白的身体上装着一个木制的鱼鳍。他知道这是什么,可他依旧不想游动,因为他想卖出一颗鲜活且跳动如常的心脏。他不想欺诈任何生物,即便是这些长相相同且丑陋的人类。
这一天,鸿爪见到了一个驻足了很久的人类。他以为这个人想要买下他的心脏,只是正在犹豫不决。于是他讲了一切有关这个心脏的故事,一切他还记得的东西。然后这个人类哭了,鸿爪想起来了那条美丽的鱼的名字。于是他沉默了,吐出了蓝色气泡。他一想糟糕啊,这颗心的味道变酸了。
这一天,他终于又尝到了那若云般的微咸。他也想起来了那条美丽的鱼的眼睛,那有着阳光也无法匹及的温柔。于是他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像那场梦一样,要结束了。

217

218

这一天,一天名叫鸿爪的海鱼死在了水族馆。
几天后,博物馆里多了一件有着299年寿命的海鱼标本。
鸿爪终于还是没能卖出他的心脏。

南京财经大学红山学院

-END-

219

— 做一个有故事的年轻人 —

Copyright © 2025 陕西妙网网络科技有限责任公司 All Rights Reserved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陕B2-20210327 | 陕ICP备13005001号 陕公网安备 6110230261103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