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
【零】
“相识不易,相爱甚难”,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能够认识他是种幸运,不能和他相爱也是命中注定。
同桌问我,怎么这阵子都是这句话,问我是不是喜欢谁了。我把我的数学作业拍到她桌子上,假装生气的指责她管太多,“好好抄你的作业吧。”顺便翻了一个白眼。
放学的时候年叶青来找我,邀我去小店,我没多说话,收拾了东西就跟她走了。从小店出来,一人一个绿豆沙的冰棒。“说吧,你是不是又和林业吵架了?”我说这句话不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这样。
两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吵完之后,叶青会来找我吃东西,林业也会回头来求我帮她俩和好。
我嚼着嘴里的冰,冷的,然而相比这酷夏,实在让人对那一瞬间的刺激上瘾。
“这回真不能怪我,昨天她生日,我给她买了一本书,就是她总说的那本书。我我真不知道我哪错了。”林业站在我身后,我手里是他刚刚拿来的红豆冰棒。
“你是不是在她书上写字了。”我咬着红豆冰棒,站在树荫下抬头看他,感觉他比刚刚入学那会又长高了,俨然比我高出快两个头的样子。
“难道送书不是要写赠言么?”他歪着头问我,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着实有几分傻气,与那高个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来你是真傻。”我将吃完的红豆冰棒棍扔向垃圾桶。
“她向来不喜欢的东西有任何别人的痕迹,虽说你的字是很漂亮,但她可未必觉得别人的字配得上她的书。”
“林业,你这么跟她吵吵闹闹都几十次了,你不觉得累么?”红豆冰棒棍没有按照我想的轨迹进入垃圾箱,不觉来了气。
忽然想到从前她那时通过我认识林业的样子。
是个深秋,她来我家,碰巧遇上来找我借作业的林业。两个星期,一场大雨之后,天气开始凉起来,有了冬天的气味。她带着林业一同来找我去吃火锅。期间他们摘下了那年烂大街的情侣款围巾。
我回头看林业,他站在树荫里不知所措,低着头,尽显愧疚。
“我不说了,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了吧。”我走过去把在地上的冰棒棍捡起来放进垃圾桶。
伏夏,烈日正盛。
林业,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十几次了,我不喜欢红豆冰棒,红豆是她喜欢的。
纵是有情,可你无心。
【壹】
爷爷总爱跟我说些关于太极的东西。
他说太极是种最自然最根本的映照。
如果这样说,他就是黑,我就是白。
可以相伴一生,却始终不能相融。犹如深海,拥眠鱼儿,无法分离,也无法深爱。
我问爷爷,那不是很痛苦么?爷爷说,痛苦和快乐也是并存的。没有绝对痛苦,没有绝对快乐。
那年冬至那天是林业十七岁生日,那时候他还没认识叶青。
他家没什么人,父母常年在外出差,我们又是一块长大的,我爸妈待他比我待都好。
妈妈和我包饺子,他来擀皮。小擀面杖在他手里像是开了马达,不停在桌子上来回滚动,一小块面瞬间开成一朵花,一朵一朵的堆叠。饶是我和妈妈两个人包面皮也是绰绰有余。
他低着头,格外专心。浅薄的刘海总是随着他的擀面杖有规律的运动。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穿过窗户,直直的落在包好的饺子上,像是说好的似的,不多说一句话,分外温暖。
那天他吃了两碗饺子,芹菜肉的。其实他并不爱吃芹菜。却是因为一年里难得像这样和亲近的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自己包的饺子。
若非见过他那般明朗的笑容,那时他眼底丝缕的黯然我也不能察觉。
心随他动,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我跟林业回家,去拿我的作业,他说有几题不会,让我给他讲讲。
到他家才发现,屋里干净整齐的比我家还甚,我问他怎么家里这么干净。
他歪着头,靠着门上,笑着说,是不是觉得我比小时候干净多了,也勤劳多了。嘴角边的骄傲十分明显。
我抱着肩膀,“嗯,这回这位阿姨挺认真的。”
“这真是我打扫的!”眉目间有些焦急。
“我爸妈说,要自己打扫,还说让二舅监督,昨天二舅才检查完,可是满分通过!”言辞间又充满着较真的态度。
“呦,看不出啊,潜能这么大。”我低头呡着嘴笑。
“丫!你怎么这么怀疑我呢!你妈可说了,我是你哥!你得向我学习。”
“成啊,那数学题你自己搞定吧。”都别说我话里有多少傲慢了。林业说,他看到我那副傲慢的样子,恨不得掐死我。
一整个下午都在嬉闹间过去。
他的笑容比我想象的更让人心动,他眼角交融的喜悦如洪水般泛滥,泛滥在那个寒冷的冬天。
爷爷说的对,痛苦和欢乐哪有什么绝对呢。即便总不相融,可也能相拥。
【贰】
如果成长需要失去很多,我宁愿不成长,永远是冒冒失失,慌慌张张的少年。
林业最终和叶青和好了。因为林业又买了一本新书给她。
傍晚的时候,我正抱着牛奶坐在学校后操场的长椅上,回想今天背过的化学方程式,以及思考二模前这一段时间的复习计划。
冷不丁身边坐了一个男生。
“我叫赵啸月,高二。”男生好像很高,即使是坐下来,和我说话,看我的角度也是低头。
我抬头看看这个学弟。
“学弟你好,学姐很忙,没空和你说话。”我很讨厌别人在我喝牛奶想事情的时候打扰我。
“学姐?高三今天不是放假么?”那家伙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你在学校厕所都能被教导主任抓到带手机,你在这见到高三生难道不可能么?”我家住的离学校近,就爱来学校自习,你还管我了。
“学姐好。”那小子讪讪的笑着问好。
“如果你不要和我说话,学姐会觉得很好。”我真的很不客气的回话。
他没在说话,只是笑着,随后也拿出一本书,自己在那看着。我偷偷瞥了一眼。是微积分,但是比高中课本上选修部分的内容要复杂。
呦,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啊,可是关我什么事。
回过神继续想问题。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们两真的没有半点交集。
牛奶喝完了,我也该去收拾东西回家了,毕竟太阳都落山了。
没想到那小子也起身了。也对,太阳落下,还能看什么书。
等到教室的时候真的看不见那小子了。我收拾东西,忽然想起林业今晚来我们家吃饭。
背上书包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夕阳余晖挺美的。
刚刚到家门口,就看见林业坐在院子外面的石凳上,和院里别的老人家摆了一盘象棋。
我并不感兴趣,进了家门,发现来了别人。是林业的父母。
气氛有些不对劲。日子不对,他们来的日子不对。
我从冰箱拿了两小盒牛奶,默默退出了屋子,去找林业。
好像棋局结束了,他赢了,那老爷爷戴着眼镜拽着他不让他走,要求再来一盘。他笑着推脱。
我走过去,“丫,林业,你们同学找你,说在西边桥上等你,好像是书。”林业听完笑着跟老人家说话,然后向我跑来。我们一同样西边走。
我将牛奶递给他。
“我要走了。”他喝了一口牛奶。
“说仔细点。”我突然不想喝了,刚刚在学校喝的那瓶实在不少。
“我爸妈的工作都固定了,在北京,所以打算举家迁去。”他的牛奶喝很快,走路也很快。
“高考呢?”
“那边办妥了,北京卷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入,还有一个月,适应期够了。”
“她知道么?”
他没有说话,反而脚步更快,牛奶也喝完了,顺手扔了瓶。
“刚刚骗你的,没有同学。”
“有,我约了叶青。”
我停了脚步,他没有回头。
牛奶实在喝不下去了,肚里太撑了,我也扔了,走回去的时候扔在他扔的那个垃圾箱里。
我扔的带有牛奶盒碰撞到他扔的空牛奶盒,牛奶从吸管口喷出,落在空牛奶盒上。
忽然想起那首歌,爱的代价。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叁】
大学校园的风景很美,虽然第一年并没有发现。
“快走吧,今天迎新。”寝室长带着我们几个同系做迎新志愿,本来大家都不愿意,但是又不得不屈服她在学生会的地位,虽然不是主席,可也算是个官,比起我这种食堂,寝室,教室,三点来回跑的人来说,她可是显得比我有能力的多。
“我们系今年新生好像特别多。”盼盼说话时候看了看学长,学长说,“我每年迎新的时候都觉得特别多。”
大家都知趣的开始做事,戴上工作牌在主道上等待新生问询。
“看见新生才感觉自己大二了,好像真的有了老了的感觉。”盼盼跟我感慨。
“得了吧,二十周岁都没满,还老了。”学长又来插话。
“不管怎么样……”
“你好,请问计算机系怎么走?”我刚刚要说话,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呀,我们就是计算机系的,学弟你好,走走走我带你去。”盼盼立马上来接话。
“学姐你好。”那学弟似乎对我说话,眼神有些真挚,我突然不知怎么好了,“你好。”
“学姐,你现在还喝牛奶看日落么?”一张俊朗的脸笑起来说话真的很好看。
我只是愣着,努力回忆这个小鬼是谁。还没等我想起盼盼就带着他往校园里走了。
“尽桢啊,这不是追随你来的学弟吧!”学长在我眼前说笑。
我就是想不起。
想起的时候,晚上的计算系迎新聚会。
他说,“我叫赵啸月,高二,高三为什么今天还在学校看书。”
说完,我吃了一口杂酱面,忽然想起林业跟我告别的那个下午,也忽然想起他。
“嗯,杂酱面真不错,老板再来一碗给他。”我向老板指着他。
周围一圈人都是喝酒的,唯独我在吃杂酱面,也就给他点了一碗。
几个学长在边上起哄,盼盼也是,一副要把我吊起来拷问的样子。
“第一,我和他就一面之缘,印象深刻是因为碰见他的那个下午有些事实在难忘。第二,我不知道他怎么来咱们学校的。第三,就算他长的还算能入眼,大家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我抢先交代了。
“我不信你,我问他。”盼盼发功了,我内心是替这个学弟担心的。
“学姐在我们学校成绩很好,是个名人,考到这个学校应该是我实力所能达到的最高峰。”学弟也抢先开了腔。
“漂亮!不愧是我们高中的!”我激动的站起来跟他击掌。
几个学长和盼盼一副好像有什么大事被他们知道似的。
“不过,我来这确实是为了学姐。”
语不惊人死不休。脑子里就剩这一句话了。
“杂酱面不错,我还有事,先走了,学姐,我明天给你打电话。”他起身潇洒的出了店。
这世上有些出乎意料的情节让人不知所措。
【肆】
我乐意给你一种特殊的待遇不是因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因为我们之间可能要发生些什么。
再次得到林业的消息时候,是他寄来的明信片,深圳的邮戳。
想想也觉得有些可笑,我觉得他会守着北京这片祖国的乐土,没想到他去了我想去却没去的南方。或许这就是阴差阳错。
把所有的情节都冠予哲学的观点有些太残忍,这是学弟说的,就是那个一开口说话撂倒一大票人的学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超过关系以外的事情,这让我莫名感到安心。
我把林业的明信片给他看,他问我是不是那个下午跟我告别的学长,我点点头。
就在点头那瞬间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原来我也可以如此轻易说出关于他的离去的消息,虽然关于他的消息我做的一直都很好。
明信片上是深圳的风景,邀我去深圳游玩。
几年没有消息,偶的一消息,便是邀我去他在的城市和他说你好,有那么一下子,火气就冒上来了。可又觉得好像没什么。
心灵鸡汤里说的友情不就是这样的,三年五载不话语,一朝书信游天涯。
“想去就去啊,日子不是就这样过的么。”赵啸月说。
“好啊,去就去啊。”
暑假的时候我跟家里请了一个月的假,说是要去观天下,再还没有听到我妈的咆哮之前,我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关机。
我特意选了普快的火车,慢悠悠的晃上几天才会到达目的地的那种。我忽然想起韩国电影里面有的一幕,女主回到久违的家乡,在火车上拿出她编织的手套围巾,是她少年时死去的那个孩子的。
她靠在窗边,手抚摸着那围巾手套,不是伤感的,是缓慢的,充满温情的。窗外是一闪而过的风景。
并不明白为什么失去后,伤痛后仍然这么平静的微笑,淡然的生活。
到达深圳的下雨了,站台上的人匆匆的走着。我抬头看天,隐约能看清那细雨,这片天空下陌生的空气,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人情冷暖。
我随人流出了站,在附近的小吃店里点了一碗云吞,等林业。
云吞吃完的时候,林业也来了,出乎意料的不是他的变化,而是他身边的那个人。
“尽桢,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样啊?”她笑着挽着林业的胳膊。
生活原来真的是一出狗血连续剧。
“你好啊,年叶青。”我肚子里的云吞不知道做何感想。
【伍】
好像是隐居山林多年的恩爱夫妇一般,嘴角都是幸福的模样。
“这回让你来深圳就是想说我和叶青要订婚了,婚礼毕业办。尽桢我俩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做我们两的证婚人。”林业边说话边看着叶青。
“我们三个人隔了几年才见到,你难道不应该报道一下你们俩这几年的踪迹么,为什么到了北京就没信了,为什么大学考到深圳,为什么叶青能和你在深圳一起上学,还有,你刚刚说的毕业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有一年么,说的好像马上就要毕业了,结婚了你们家在哪啊,怎么暑假也在深圳。”我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其实想说的想问的比这些要多得多。
你当年不是跟她分手了,她高考大学是在成都啊。
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笑着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了。
几个人一同去了一家馆子,我一杯红茶坐下,他俩没说什么,开始点菜。
后面的几天也是这样,一同出游,并无他话。再过了三天,我自己拉了行李箱买了一张火车票走了。
“证婚人我没什么地位,说出去才没分量,要不就请我爸妈吧。”电话挂断。
“喂,赵啸月,你在哪呢?”
“西湖。”
“呆那别动,我去退票。”
有时候,我也羡慕自己这种雷厉风行,可是有时又太不彻底。比如关于林业。
见到赵啸月的时候,他正背着背包,戴着耳机,短袖衬衫,七分短裤。
天热的不像话。
“姐啊,我是背包自助游,没钱给你住旅馆,把你行李重新打包,多余的东西寄回家。然后,咱们就去把杭州游一圈,后天启程。”赵啸月简单说了计划。
“那去哪?”我问他。
“不知道。”他说完对我笑了一下,很欠扁的那种。
“去公路搭顺风车,车去哪,咱们去哪。”
“赵啸月,大家都夸你做事情严谨,这怎么解释。”说实话,我十分不满意这种毫无计划,一切都未知的感觉。
“姐,我保证你这一路上都有牛奶喝。”他又看我一眼,表现出的嘲讽简直可以载入历史,真是我见过的最让我无语的嘲讽。
“反正,你和林业有了固定的剧本,还操心什么演技。”
对,反正都照着剧本演,不管演技怎么样,结局是定下的。
【陆】
我还是收到了他们的婚礼请帖,我当证婚人。
婚礼当天,年叶青在后台跟我说,当年要是没有我在中间帮着他俩,今天是怎么也不可能的。我也顺着话说,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看破世间红尘的五好青年。
“得了吧,姐,你什么时候把牛奶戒了再说。”赵啸月靠在门口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赵啸月,你如果说话好听点,我让你实习不至于太难过。”
“尽桢,算了,他说的是实话。”林业也来插了一句。
“你还说我,你知不知道你丫现在婚礼,礼节结束之前不能见新娘的!”我实在忍不住反驳起他。
赵啸月靠在门边掩着嘴笑。
之后进行他们的婚礼,十分顺利。
“接下来有请证婚人。”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来。
我提着长裙从舞台一侧上台,十分厌恶这长裙。险些摔倒的时候赵啸月过来扶了一把,还边用话筒说,“咱们证婚人因为新娘新郎实在太激动了,连路都走不好了,悄悄告诉大家啊,证婚人初恋可是新郎呢!”说完,舞台底下一片欢笑。
我刚刚站上舞台,故意用高跟鞋后跟踩了一脚赵啸月。马上就接过麦克风。
“年少的时候吧人都太天真,少年时候不提不提!”
我拿着稿子顺溜的说着先前练习过很多遍的话。一边说一边想起了高中的那时候。
林业在那个下午后第一天早上就走了,我没去。可是听说叶青去了。
年叶青从那之后也没和我说什么话,好像也没和别人说过什么话。
百日誓师大会的时候,我在主席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看到她坐在下面,低着头。直到大会结束都没看到她抬头。
那天从会场出来,天很蓝,天气很好,是个温暖的下午。她在我面前,问我,三个月真的可以成为一匹黑马么?
我说,当然可以。
那时才看到她的脸,眼睛都是肿的,眉毛红彤彤的。
高考放榜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名字,大学在成都。
想来那个时候她就不是那个男朋友在礼物上写了赠言就会生气的年叶青了。
我不想说,但是,真的得承认,我嫉妒。
嫉妒一段良妙的尘缘,嫉妒一路欣喜的奋斗,嫉妒一个站在心爱的人旁的新娘。
我端了杯酒出了婚礼会场,赵啸月跟在我的后面,我都看到了。
都说良辰美景,应有佳人相伴,在我看来,没有佳人,这美景也是美景,终究是自己太过于执着。
好像我人生的十年都跟林业有关,可看起来又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追着他。他和年叶青一直走在我前面。
“尽桢。”赵啸月叫我。
“尽什么桢,叫姐要不就是前辈。你得记住你现在在实习期。”酒有些醉人呢。
“今天起不叫了,前辈什么的在公司会叫的,不过公司以外就算了。”他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出一个头,穿一身衣服,人模狗样的。
“顺便说一句,尽桢,你骂我的时候我特别舒服。当年你要是不骂我,我也顶多把你当成学习还不错的学姐。”赵啸月十分欠揍的说了一番话。
“什么叫学习还不错。我难道学习不好么!”
“嗯,如果跟我一届,跟我一比就差多了。”
“赵啸月,你别以为你高二看微积分学习就很好了,你要是学习好了,你怎么不跳级!”
“跳级有什么用,又不能把林业从你心里拔出去,这个时间点刚刚好。”
我手里被塞了一盒牛奶。
“喝吧,解解酒。”
我熟练的打开盒子,喝了一口,果然还是牛奶好。
“嗯,牛奶喝了,那你今天以后就只能冠名赵啸月的女朋友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回会场了。
“喂喂喂,赵啸月,谁准你这么擅作主张的!”
【柒】
“尽桢,我知道你喜欢林业,林业也知道。”叶青在深圳站台上说的话实在让我对深圳的映像更加深刻了。
“林业提前修完学业,比我们高了一级,我到他的大学做一年交换生,所以我现在才能在这送你。”
“高考之前我们没有任何联系,他走的的时候跟我说,有些事情是定好的,只要不放弃,都会好好的。”叶青边说着边用余光看着离我们稍远些的林业。
“对了,其实我也不喜欢红豆冰棒。”她起来真的很美,虽然天很热,身后微风吹着,站台两侧的人来来往往,但她真的很美。
恍惚间想起林业和叶青放学后在校园里树荫下坐在一起的样子,真像是电视剧的主角,青梅竹马那种。
我看着她走远了,她挽着林业的胳膊。
又想起在学校的时候盼盼说的,知道别人的心意不说话,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这样的人多爱护别人啊。
对啊,林业不就是那样的。
“赵啸月,你那个学弟就是那样的人。”盼盼说。
临放暑假前的一个星期,一寝室人窝在寝室温书,夜里说的话,在深圳的站台,在我的耳边格外清晰。
“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有什么,明明爱却不知晓,莫名错过才最可惜。”盼盼嘴里叼着冰棒,不清不楚地说着。
我掏出手机给林业打了电话,然后按了赵啸月的。
“喂,赵啸月,你在哪呢?”
“西湖。”
“呆那别动,我去退票。”
-END-
【一】
弯月移落,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我看了看时间,退出游戏,准备关了电脑,这时电脑桌旁的电话铃声就开始响了起来。
我拿起来看了看,屏幕上不停的闪烁着纪凡的名字,嗤笑一声,按了静音键,凡放下电话,走到卧室爬上床,睡觉。
等到我醒过来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着40几个未接电话,随意翻看,都是一个人的,不在意的关掉电话,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我看着镜子里嘴里塞着牙刷的自己,苦笑了一声,迅速的刷好了牙,洗了把脸,然后打开电脑文件。
我叫白猫,很奇葩的名字,只因为我妈是个猫控。我是个作家,唔,算是个作家吧,我只写了一部小说,还未完结,也只是在网上发表的,最大的梦想呢,就是出版一部自己的小说,它叫:天使绝迹的城。
手指在键盘上点的飞快:“太阳透过叶子洒在马路上,有点暖,有点乱,我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又是同样的午后,又是同样的公车站,我又遇到了同样的男孩,也许这就叫缘分吧。公车缓缓驶来,他就走在我前面,正是上班的时间,公车里很乱,声音或远或近,我却无心细听,只是看着他上车,下车,而我又坐了一站,一站……”
手机,又开始响了,我甚至都懒得看显示了,接起电话,不出意外:“纪凡。”
“猫猫。”
时间,仿佛停滞了。
良久:“猫猫,我们谈谈吧。”
我有些散漫的说:“有什么好谈的,纪凡,我们早就分手了。”
电话里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沉闷:“猫猫,最后一次,乖?”
乖……心底一颤,曾经我最喜欢他这句略带溺宠的一个字。我沉吟不语,良久叹了口气,终是心软了:“什么时候。”
他有些急促的说:“明天下午两点,楼下的咖啡厅见。”
最后我默默的挂掉了电话,叉掉了文档,打开了游戏。这时候,我却是没了继续码字的心思。
自从我玩上了网游,我却是学会了一项新的调节情绪的方法,砍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再补一刀。”“这回死了吧。”心情就变得极好了。
第二天下午一点四十分,我穿好衣服,拿起包包下楼。我有一个习惯,我不喜欢让人等,同样的,我也不喜欢等人。
有时我在想,《天使绝迹的城》里的那个男孩,是不是也会在这个时间遇到了那个女孩呢?
我与纪凡在高中就是男女朋友了,已经七年了,时间不长,未到十年之约,却也不短,也到了七年之痒。
《七年之痒》里查理德·舍曼曾经说过: 通过一万八千对夫妇的研究,史塔其尔博士和我相信中年丈夫的外遇发生率在结婚第七年达到最高,史塔其尔将这个现象戏称为“七年之痒”。
更何况我们还并没有结婚,不过倒也可以说是二分之一的七年之痒。
我与他恋爱七年,这七年里,我对他的生活虽然算不上无微不至,却也是颇为照顾。有一个周末,他休息,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本说好了一起过周末,他接了个电话,本来按照他平时的状态,应该是平静的,语气略带温和的,但这一次却明显的不自然起来,说话吞吞吐吐,慌乱的挂掉电话。
起身和我说:“一个朋友,约我出去吃饭。”
我说:“女的?”
他竟然慌乱起来,僵直的说:“男……男的。”
我“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我觉得这样的对话真的很假,假到我根本不需要去刻意调查些什么就知道有问题。可能是直觉吧,鼓捣文字的人对与情感总是有着敏感的直觉。
第二天,我便与他分手了,事后我也曾查过他当天的事,不出所料,他出轨了,哦不,这叫劈腿。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就像《天使绝迹的城》一样,那个女孩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到同一个人。是的,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几乎是每天,他都会在我出门必经的地方等待,是的,是等待。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巧合,也只是随意的与他对视,点头,时间一久,我便知道,他在等我。对此,我也只是嗤之以鼻罢了,他的性格我太了解了,温水煮青蛙,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在他的感情里,我不过是个备胎罢了,可能是觉得我离不开他吧,可他对我的感情却不能一直保鲜,等到保质期一过,便觉得我格外的无趣。
可是他不知道,我早已不是只青蛙了。
欧式风格的咖啡厅里,纪凡就坐在我的对面。
“服务员。”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一杯摩卡,一杯焦糖玛琪雅朵。”
我抬手阻止:“一杯摩卡,一杯蓝山。”
“好的,请稍等。”
纪凡轻笑:“猫猫,以前,你可是最不喜蓝山这种酸苦味儿的。”
我抬头看着他说:“人都是会变的。”
他说:“可是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
我随意的搅拌着服务生刚端来的咖啡,无视他的话,直奔主题说:“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讨论咖啡的吧。”
他沉吟片刻“猫猫,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公园,眨了眨眼,《天使绝迹的城》里也有这样一个公园,那个女孩每天都会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听着音乐,看着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也是在一个午后,那个男孩对女孩说,他们重新开始好么?我知道,那个女孩一定会说好,因为那个男孩是她生命里唯一的救赎。
当然,小说和现实是不一样的。而我,也不是那个女孩。
思绪转的很快,我一时没有忍住,冷冷的说:“纪凡,当初你去找那个女的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们在床上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骗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良久,我叹了口气:“算了,都不重要了,我早说过,我们结束了。”
我站起来,拿起包,掏出一份咖啡钱转身离开。
[那个下雪的冬天,那个公交车站,又是那个少年。
那个被风吹乱的画面,那个被雪掩埋的再见。
两个人,有两个人的生活,一个人,也自有一个人的安逸。
——天使绝迹的城]
-未完待续-
我们在社交软件相识半年后你说喜欢我,我没回应,但把所有权限都向你开放,等着你发现其实我们是同一个性别。一个月后你仍未发觉而我被自己的愧疚折磨得生不如死,索性直接告诉你,连带我的取向。
又半年后你找到我,说还是喜欢我。我回复你几百个字的信息,旨在说明我们交往将要面临的问题,最后说在一起吧。
三个月后趁你暑假我坐了32小时的硬座去你家。你早早准备好生活用品甚至当天拎着一口袋零食来汽车站接我,我接连坐了35小时的车已经疲惫得话都不想说,你穿着我买给你的小丸子红T恤,我轻轻抱了你一下。
我们睡一张床,第一个夜晚我在黑暗中哆嗦着吻你,你一点没犹豫就回应我,可是你压根不会接吻,咬得我很痛。前后待了半个月,你始终没学会接吻,我取笑你要你买香蕉练习。
你家那边天天都是高温,我们每天只出门两次,早晨六点起床走路去菜场买菜,晚饭后散步,没正经逛过街没去看过电影。
每天都是你做饭,我帮不上忙只能倚着门框看着你汗流浃背,觉得你很辛苦我很幸福,虽然我完全吃不惯杭帮菜而你老是放太多盐。
有几次散步时你要我背你,我都是背起来走几步就放你下来,一是因为你不轻,二是我真的不好意思,夜里路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呢。其实我心里很想跟你接吻的,很浪漫啊,可是我不好意思。
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养成了每天晚上九点开始跟你聊天并且十一点准时睡觉的好习惯。
我在你家河边第一次见到我喜欢的花。
我迷恋你的笑容。圆圆的脸弯弯的眼睛白白的牙齿。
我迷恋你的身体。吻你的嘴唇你的腰腹你的器官,我不断问你这样好不好舒不舒服,我让你体验高潮让你在我身下喘息将我抱紧,但我们从来没有做到最后,你不会,而我不敢轻易攫取你的初夜。我忍了又忍,对你说应该留给将来与之结婚的人。
你给过我一支唇膏一双运动鞋两条围巾一套杯盘一把大白兔奶糖一个热水袋和两种零食。
你说爱我。
我还是每晚做两个以上的梦,我又开始熬夜。
我绝望的是就连爱情也无法将我的孤独消解。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祝你快乐平安,还有,再见。
空气中带着些焦灼的味道,茫然环顾四周,人群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各自的工作,无人理会哪个地方有着什么人,做着什么。除非,你衣着怪异或高声叫嚷。防备,间隔,疏远,与身边的陌生人保持相对的距离,不做眼神上的交流,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直到右上角上电池显示处最后一小格的消失。然后皱了皱眉,放进口袋。显现出和别人的不同,抬起头望向别处。
所有的食物挤在一个长方形的铁板上,分不清哪一块将会被盛入哪一个碗送入哪一个人的口中,它们默然的接受炙烤、翻覆、摆弄,直到成为合适的状态才能摆脱痛苦。操纵间隙,厨师放下工具转过身来,快速地将盘子、配料、汤匙等依次排列,再转过身去继续。其过程日复一日,毫无变化。不同的只是眼前面对的顾客,但无关紧要。
除却厨师,我想旁人很少仔细观察。所需要注意的是最终呈现的结果,是否达到理想状态,但当在桌前站立足够长久,视线便会自动移至去质疑为什么花费如此之久。烦躁、压抑、失落、无奈,不得不开始忍受这些情绪浑身游走,交替更迭。
然后渐渐,化为平静。
一个人不免显得单薄,随即就可以体会到被剩下和遗忘。但一个人也足够聪明,将其放在预料之中,在眼前浮现场景,这样接受时便会因为仿佛早已知晓而不觉失望。并非自欺欺人,而是所得已经不易,我们应该选择保护脆弱的内心。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段人际关系维系得单薄而失败。
也许,你未曾发现,时间已经给于补偿。它故意放慢脚步,让人真切感受到一分一秒缓慢流淌,可你却还在埋怨,为疲惫的双腿气恼。并且当漫长的等待过去,迎来的这一刻,是多么令人喜悦而认清分量。
如此,才终知来之不易。
愿这漫长而短暂的时光宁静心神,怎舍得你在等待中渐渐变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夜间模式。喝一杯酒,听几首歌,看几页书,温几集剧,打一个电话,或是等一条晚安的短信。在这样的节奏里,感到充盈,觉得人生美好。生活并非要闪耀雷鸣,细细密密有自己小针脚,就能缝上白日的聒噪,枕着有一夜的美梦就很好。——引言
我自己倒没什么可写的,守着自己那点小小的爱好,就像苦行僧,带着一个人的圣经,我将时代抛向身后,打开那扇门,而后是愈发漫长的寻山修行。天空会有朵炽热的云,是浩瀚宇宙里的绚烂烟火。
——淼茫
月的夜晚,很冷,真不是个好季节。索性翻开昨日未看完的书,段落里的那个陌生女人也如我一般敲打着键盘,不知在写些什么。冬末的夜晚,总是来的太早,我料想那个人也定是未眠吧,而他是否也和自己一般漫无目的的想着些什么?半倚在窗口,浅笑着在笔下勾了他的眉宇,即使那个人并不存在,我却依旧执着的等着什么,仿佛是千年的约定……
——安生
洗过头后因为头发太长会讨厌吹头发,时常睡在床尾,垫枕巾,让头发垂下去。通常头发到第二天还有湿,这时候就会十分痛恨昨晚自己的做法,发誓今晚绝不会这样。给这样的黑夜无辜蒙上了一层可憎的面目。心情大好的时候,努力把头发吹的干干的,头发就乖巧的顺从在胸前,激发了我要有所作为的意欲。摊开书桌上的信纸,开始努力写些文字,把那些没写完的小说散文拿过来看一遍,如果顺利或许会添个一千字,如果不顺利就是看完之后就困了,便在点星困意中燃起的辽阔梦境中度过了一夜。再醒来的时候看见桌上的信纸,瞬间一种悔恨涌上心头。黑夜又一次成为我拖延的借口。并不是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都显得这么没有意义。比如,深夜研究考试的内容以及分析数学四十分的原因,思索喜欢的人在白天说的话究竟藏了什么的喜好,或者看上的那件衣服到底买不买了,明天早饭是吃小笼包还是馄饨。总之,胡思乱想也并不是胡思乱想。
遗憾的是,总是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对昨夜的胡思乱想真的讨厌,看起来一点都不成熟,夹杂着一股子青涩的味道,显得自己太过轻浮。后来想想,那些在夜里读着莎士比亚和村上春树的人和自己可能真的有不同,但又是相同的,谁说他们不睡觉不吃饭不发呆呢。这样安慰自己后,觉得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也是幸福的。
——曾白
大多时候快速进入睡眠,什么都不去想,混沌的过着日子,等待第二天醒来继续不知缘由地活着。有时候躲在床帘之后,拿起镜子看着自己,一瞬间就浮现出许多的心事。等待的,未完的,悔恨的,越发记忆深刻。
却无力改变,因为很快又会抛之脑后。
夜深人静时宿舍依旧光亮堂堂,年岁渐长便知道不应熬夜,于是习惯了在光亮下入睡,闭上眼不觉漆黑,仍旧可以依赖着意志熟睡。
偶尔,也胡思乱想直至惊醒,心情抑郁。
我想要在夜深人静时闲庭信步,约上一位好友赏月对饮,然后沉沉一梦到天明。
可是身不由己。
——孟清辞
你和我一个梦长得好像。
外婆告诉我做一个梦一定要把它做完,哪怕是个这辈子都不愿再记起的梦境,因为你真的不会知道梦的结局,是好是坏。
白日梦也算吗?
因为是在正午的时候,记住了你的第一眼,所以整个下午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放学铃声打断我的时候,还差一点结局。我把大半个梦境记在草稿纸上,到家了可以拿出来看一看,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接着把它做完。妈妈说不要了的东西就要及时丢掉,留着没有用,还容易惹得人念旧,像楼下收垃圾的大爷一样,攒着别人所唾弃的东西当宝。
草稿纸也要扔掉吗?
妈妈扔掉了它,当我下楼去找的时候,看见垃圾车满载货物,心满意足,扬尘而去。路灯下的灰尘,都随它去了。我记不起白日里的梦境了,因为没有痕迹可寻。指针指着十二点,我还在拼命回忆那个梦,可惜我只记得,放学铃声响的时候,你第一个跨出了教室,连背影都那么匆忙。现在是初春,今天偏南风。南风也渐冷。
——日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