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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女基金会-内刊(第一期)

缘起:善良的种子
携手:续写我们的故事

新年伊始,巧女基金会的保护事业再起征程。全球顶级大猫保护组织Panthera与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在北京展开为期4天的国际联席工作会议,深入探讨全球大型猫科动物保护,特别是中国雪豹保护议题。
巧女基金会总裁董策首先代表会长何巧女女士对Panthera团队的到来表示欢迎,Panthera总裁Frederic博士表达了对双方合作的强烈信心与期待。

巧女基金会与Panthera新年开启大猫保护新征程

外媒赞叹 | “大猫女王”何巧女,中国公益新里程!

China Report杂志日前刊发了陈时荣先生撰写的《大猫女王何巧女》一文,盛赞以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创始人、会长,东方园林投资控股集团董事长,国际公益学院联合发起人何巧女女士为代表的一批中国企业家,正在崛起为中国探索生态平衡道路上的新兴公共力量。

巧女基金会携手联合国共同启动“巧”联合行动计划

1月12日,由深圳国际公益学院、东西方慈善论坛共同发起“2018东西方慈善论坛领袖峰会”达成重磅行动成果——联合国“巧”行动计划正式启动!联合国在其官方网站(UN.org)发布新闻,宣布联合国将联合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共同在全球发起“巧”行动计划,以加强应对气候变化和自然保护。

何巧女呼吁成立全球海洋保护行动联盟 用行动致敬蔚蓝

美国夏威夷时间1月10日至12日,由深圳国际公益学院和美国东西方中心联合主办的第四届东西方慈善论坛领袖峰会在美国夏威夷如期举行,主题为“联合行动永续蔚蓝”,何巧女、牛根生、王石、托马斯·卡普兰、福武总一郎、理查德·斯内德等来自全球的近百位知名慈善家参会,共同商讨全球可持续发展联合行动及倡议。

在此次论坛上,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会长何巧女呼吁全球所有关心海洋爱护海洋的公益慈善家、公益组织、企业家、科学家、艺术家和一切对海洋、人类及地球未来心怀使命感的人们一起行动起来,联合成立“全球海洋保护行动联盟”,倡议得到了各界的欢呼响应,多位与会慈善家都表示了积极加入的意愿。

巧女基金会参与发起中国环境资助者网络

2018年1月29日,由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等十家基金会联合发起的中国环境资助者网络(CEGA)在京启动。
巧女基金会董策总裁出席会议,并在“创始者说”环节讲述了基金会参与创立CEGA的初心和愿景,他说,“在未来十年我们会在中国做大量的自然保护地,希望广大自然保护界同仁一起努力把自然保护工作做好。”

献礼世界湿地日,洪湖巧女自然保护中心揭牌

2018年1月30日,由湖北省洪湖市人民政府、湖北洪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与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共同发起成立的洪湖巧女自然保护中心成功揭牌成立。在揭牌仪式上,湖北省洪湖市人民政府副书记梅平感谢了巧女基金会的保护行动。

看过雪豹吃牛没,我们拍到了

3月11日,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在青海省囊谦县白扎林场首次拍摄到了雪豹进食的画面,这一发现既是对当地保护价值的肯定,也是巧女基金会首次系统本底调查后保护行动序幕的开始。能够拍摄到它,说明整个食物链完整,保护区内的生态系统处于健康状态,更是对每一个雪豹保护人士的最佳褒奖和肯定。

一年之计在于春,精准扶贫从养蜂培训开始

早春三月,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组织生计专家赴扶风野河自然保护地开展了社区生计调研和养蜂技术培训,特别就农户所关心的养蜂关键技术和常见蜂病防治做出了详细的讲解。

农林村及周边的100多农户从各处闻讯赶来,有的农户甚至直接抱来了自家的蜂箱向专家们当面请教。教室空间不大,前来听课的很多农户都站到了教室门外。过程中老师讲的精彩,农户听的入神,现场气氛活跃,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培训在提问和答疑中圆满结束。

蛇岛老铁山巧女自然保护中心揭牌成立

3月29日,由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和辽宁蛇岛老铁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共同发起的辽宁蛇岛老铁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公益项目在大连成功启动,蛇岛老铁山巧女自然保护中心正式揭牌成立。来自巧女基金会、蛇岛老铁山保护区管理局、大连市环保局以及旅顺野鸟会等单位的40多人参加了启动仪式。

自然保护黑科技,初窥巧女基金会在地保护管理平台

巧女基金会高科技与互联网支持中心自主研发了一套《在地保护管理平台》,该平台由两部分组成: 巡护终端、保护地管理信息系统。
通过与几款国外的应用系统(如SMART、Cybertracker等)做对比,高科技与互联网支持中心推出的这套在地保护管理平台具有操作简易、功能适用,能够充分满足设备管理、快速数据采集与自动化上传、适配不同数据传输网络等方面的特殊需求。

联合国妇女署助力白扎社区工作开展

近日,巧女基金会邀请联合国妇女署马雷军先生前往巴麦村进行考察。

考察结束后巧女基金会项目团队在囊谦巧女自然保护中心办公室与巴麦村村委会及村民代表座谈讨论。讨论主要围绕巴麦村及白扎林场社区妇女发展、周边村落情况、手工艺合作社、生态旅游合作社等方面展开,为巧女囊谦自然保护中心即将开展的社区生计发展工作提供了宝贵意见。

巧女基金会与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签署战略合作

4月13日,青海省人民政府田锦尘副省长带领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青海省环境保护厅和青海省林业厅有关负责同志,到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拜访和沟通交流,并见证了董策总裁与李晓南局长代表双方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
这是巧女基金会第一个与国家公园签署的战略合作框架协议。

巧女扶风中蜂养殖助力自然生态可持续发展

4月19日,扶风县法门镇农林村村委会的大院里,扶风巧女自然保护中心中蜂养殖捐赠仪式在这里举行。
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周军副总裁、陕西省扶风县县委常委张国昌副县长、陕西省野河省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处任剑主任以及扶风县法门镇的相关领导出席本次捐赠仪式。
这次捐赠的200群中蜂蜂群和500个蜂箱,来自于秦岭附近县区,总价值约15万元,为农林村发展中蜂养殖开了一个好头。

4月26日,来自7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00多个鸟类保护组织负责人和专家学者相约阿布扎比,出席了全球候鸟迁飞路线峰会。在巧女基金会的长期努力和坚持下,全体参会方一致同意将“生态文明理念融入2020后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框架”写入大会宣言。

青海湖巧女自然保护中心,献给候鸟的家

4月26日,青海湖巧女自然保护中心正式成立。正如青海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何玉邦说,“青海湖巧女自然保护中心的揭牌成立,标志着巧女公益基金助力青海湖生态保护项目正式启动,希望双方能密切合作,共同守护好美丽的青海湖”。

建立全球候鸟保护生态圈,我们在行动!

执行民政部指令,巧女基金会完成工会选举及备案

根据民政部门的要求,巧女基金会全体员工于5月11日举行了工会选举。
本次选举采用无记名投票、等额选举的方式(不设特定候选人,每一位员工都是候选人),选举工会主席,经审委员和女工委员各一人。选举过程设监票员、唱票员和计票员各一位。选举在全体员工的参与和见证下,按法定程序进行,当场投票,当场唱验票,当场计票,当场出选举结果。
经选举,董策、孟兰和梁芳以符合法律规定的相对高票分别当选为巧女基金会工会委员会主席,经审委员和女工委员 。以上选举结果已经向上级工会部门及北京市总工会备案。

巧女基金会高科技与互联网支持中心根据人员拓展中遇到的各项挑战成功开发了一款小程序——拓展宝。
在这样一个数字化时代,怎样让自然保护工作逐步实现数字化、信息化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必答题。巧女基金会将不断创意,以更前沿的技术和更有效的方法去推动自然的重生。

白扎保护地红外相机疯狂拍拍拍,看看都拍到了些啥

巧女基金会近期完成了对青海白扎保护地野生动物本底调查一起数据收集工作,布设在野外的105台红外相机拍到了大量的野生动物,有金钱豹、雪豹、猞猁、白唇鹿、马鹿、马麝等,这充分说明白扎林场拥有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资源,同时也为下一阶段的本底调查提供了科学依据。

保护地球生态,高科技为巧女保驾护航

穿针引线,绣出天山脚下的中国梦

近日,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联合石河子大学举行了哈萨克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天鹅绣培训班,为生活在新疆东天山的哈萨克牧民提供了一个学习交流的平台。这次培训不仅教授了当地村民们最为关心的天鹅绣的工艺流程、传统技艺,更重要的是提升了当地村民们的产品设计水平和自身审美水准。
为期10天的课程,石河子大学李钦曾教授和拥有20年刺绣经验的巴格古丽老师为9名村民安排了详细的课程,从文化理论到动手实践,从绘图构图到刺绣针法。通过这次培训,村民们纷纷表示愿意继承刺绣这项传统技艺,积极参与到保护地的建设中,也对未来生活充满了信心。

五月是青海湖百鸟云集的时节,第三十七届“爱鸟周”近日在青海省西宁市启动。
在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等多方力量的支持和当地政府的积极组织下,本届爱鸟周系列活动形式丰富多彩。有以小学生为对象的“让鸟儿叫醒春天”自然生态体验活动;针对青海省各大高校举办的“自然环保进校园”鸟类科普科普讲座;还有“守护最美湖泊,关注水上精灵”青海湖鸟岛直播系列活动。通过这些活动的开展,让“爱鸟护鸟”的观念深入人心。

最佳观鸟季,我们在青海湖等你

改造巴麦村,从这里开始

囊谦巧女自然保护中心邀请中国顶级手工艺专家刘丹老师在巴麦村开展了社区手工艺培训班。刘丹老师把培训内容主要集中在针毡技法上。通过针毡与湿毡两大工艺相结合,使毡艺在保护地得到更好传承。
在刘丹老师的悉心指导下,一把剪刀、一根针、几条羊毛,就能做出可爱动人的手工艺品,社区居民都觉得很有意义。当一幅幅形态各异的作品最终呈现在眼前时,参与的社区居民都表示格外的惊喜。
“循环经济进社区”活动和囊谦毡艺培训班的顺利开展,不仅改善了巴麦村的村容村貌,也是对社区可持续生计改造的一次成功探索,这必将对保护中心接下来在这一区域开展自然保护工作奠定良好的社区基础。

6月5日是世界环境日,由阿拉善SEE主办、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联合主办的第六届中国企业绿色契约论坛在京拉开帷幕。约三百位中国优秀企业家、政府机构、NGO代表、中外主流媒体齐聚一堂,针对全球气候变化及绿色供应链议题共商环保公益大计。巧女基金会总裁董策先生出席此次论坛并在“气候变化中国在行动”环节就“美丽中国,我是行动者——2℃与生物多样性”为主题发表演讲。

2℃正在改变的未来,巧女基金会携手世界公益力量共同迎接气候挑战

联合国气候变化与自然保护“巧计划”网络平台全面启动

2018年农历新年伊始,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收到一个来自联合国南南合作办公室的委托,希望巧女基金会能够全权负责联合国气候变化与自然保护“巧计划”官方网站的网络平台设计、开发、后续维护和运营工作。历经三个多月夜以继日的奋斗,巧女基金会为“巧计划”度身打造的官方网站今天经联合国南南合作办公室批准,正式上线!

2018年7月3日,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随行生态环境部副部长赵英民出访柬埔寨,中国驻柬大使熊波、柬埔寨环境部大臣赛桑奥出席活动。
活动中,赵英民副部长与赛桑奥阁下签署谅解合作备忘录。同时,巧女基金会与中国—东盟环境保护合作中心以及柬埔寨国家可持续发展委员会签署生物多样性保护三方协议。

巧女基金会随生态环境部赴柬埔寨签署“三方合作”协议,助力绿色一带一路!

因为要做普氏原羚研究, 1995年我在青海牧区工作了8个月,跑了一些牧区县,期间在青海湖边的一个牧人家里住了半年多,在完成野外调查研究的同时,也算是初步了解了一些牧民的生活。

房东一家

    我的研究地点在青海湖边的小北湖附近。从土丘基部冒出来的几眼泉水就是一条小河的源头,小河流经草滩漫延开来形成了小北湖,小北湖也就一公里长,一百多米宽;往前再流几十米,河水就注入了青海湖。在青海湖周边星罗棋布的湖泊和河流中,这条小河和它所形成的小北湖根本排不上号。

    在野外踏查的时候到过小北湖附近,后来做定点研究时就选择了那里,距离小北湖最近的那家住户也自然就成了我的首选。和当地的管理机构---- 湖东种羊场一联系,也没费什么口舌,羊场当即派了车送我过去。
    房东站在院场门口等着我们。院场没有门,两边用“干打垒”(建墙时,两边用木板固定,中间填土砸实,然后撤去木板)的墙围住。院场的里端是三间正房和一间厢房。我们的车就直接停在了正房门口。
    一进门就是个灶房,左手炉灶,灶上架口大锅,右手放两个水缸。房东把我们让进了左边的一间屋子,直接上了炕。炕上的铺设很简单,只一层薄毡和一个炕桌。我被安排坐在上首,背靠窗户,房东和司机分坐两边陪着我。
    房东叫阿尼玛卿,年龄大概在40岁左右,眼珠有些黄,脸上很多皱纹,脸颊上还有两坨常年风吹日晒形成的“高原红”,能说汉语,但话不多。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是汉人,姓张,小时候被过继给了这边的一个亲戚。后来在牧区长大成人,藏语比汉语还流利一些。老张的装束也是当地典型的藏族牧民打扮:上身穿一件看不出本色的衬衫和蓝卡叽布中山装,下身一条蓝裤子,腰上围着藏袍。

    吃完了饭,司机回场部了,老张把我领到厢房。这房本是大儿子大儿媳的屋子,为了给我腾地儿,小俩口搬到了正房和弟弟妹妹们挤着住去了。房间面积大概有20多平米,一面靠窗的土炕占去了三分之一。土炕光秃秃的,没有被褥铺垫,只在睡人的地方有一块薄毡。四面墙壁照例是“干打垒”,没有一点裱糊,满墙都是草根草屑,沿墙垒着一排手工纺织的粗羊毛口袋,里面装着全家一年的口粮—青稞。屋子中间是一根木柱,支撑着房顶的椽子,椽子上是一层草。在门口的右手边有一个木柜,上面放着佛龛,并排供着佛像和毛主席像。出乎我意外的是在佛龛旁居然放着一台电视机,这在牧区可是很少见的,一般牧民家里是没有这种奢侈品的。
    我转头问老张这电视能看吗?他说不能。我问为什么,他回答说没电。我觉得奇怪,没电你买电视机干什么?老张张了张嘴,用手比划了一下,一转身出去拎进来一个木盒子,木盒子不大,漆成黄色。老张把木盒子放在柜子上打开,我这才看出是一个太阳能蓄电池。盒子内壁上贴着蓝色的太阳能光敷片。老张连说带比划说明天就可以把这个盒子打开放在太阳下晒,到晚上接上电视机就可以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去跑野外。下午两三点回来,才真正和这个家庭的成员全部见了面。老张的媳妇是个道地的藏族妇女,汉语基本上也就是能说个“小陈,馍馍吃”的水平,头上成天包着一块粉红色的围巾,脸色是常见的红黑,眼角有些红,可能是有轻微的眼疾。身上的藏袍已经看不出颜色。她每天躬着腰进进出出地忙活;在不忙的时候就捻羊毛线,右手拿一个线辊子,左手把羊毛一点点地絮到线上去。见第一面的时候,我估计她可能快50岁了,后来熟了,问她岁数,她那时正盘坐在灶间的地上、背倚着灶台捻毛线。她先是搬着手指头算,嘴里叽哩咕噜地用藏语数数,说了一句什么。看我不明白,她转着眼珠想了半天,忽然把右手转过来,把掌外缘罩在眉弓上,说“孙悟空”。我醒悟过来,原来她属猴,那年才36岁。想明白这点吓了我一跳,按着我这种内地人的逻辑,她已经做了一个一岁孩子的外婆,怎么着也应该45、6了才对。

    房东大嫂没文化,人很纯朴,每天忙里忙外地不闲着。老张和女婿、两个儿子白天放羊,房东大嫂就带著大女儿大儿媳在家操持,附带着看一眼三个小点的孩子。每天三个女人各背上一个大塑料桶到附近小北湖的源头打水,装满大塑料桶后就用一根羊毛绳把塑料桶绑在身上,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回来。有一次我看那个塑料桶份量不轻,就想上手帮他们一下,房东大嫂执意不肯,说这是女人的活计,男人不能干。
    三个女人另两个主要的日常活计就是收拾牛粪饼和做饭,牛粪饼是牧区家庭的主要燃料,取暖做饭烧水全靠它。这三个女人就用编织袋把野外的稀牛粪捡回来,倒在自家的院场上,用手把这些宝贝拍成饼状,贴在墙上,等晒干后收起来备用。有时候正在拍牛粪饼,一看日头快接近吃饭的时候了,房东大嫂就站起身,随意冲一下手,在哪块布子上擦抹一下就进灶间做饭,有几次我看到她和面的时候手指甲缝里还有些绿色的牛粪残留物。我安慰自己人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未必我就不行。说也奇怪,我在那里一直没有闹过肚子,估计是高原紫外线太强烈了,一般病菌存活不了吧。 

    房东一家有6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从外县找了个上门女婿,也是藏族,已经生了一个男孩,一家三口在距老张家不远的地方另起了两间房子单住,但也就是晚上回去睡个觉,白天大女儿基本还在娘家里帮着操持家务。老二是个儿子,老三是个男孩,十四五岁,已经能帮着父兄放羊了;老四是个女儿,老五老六都是儿子。
    有一天我从野外回来,擦洗了一把,看到背包里的相机,一时心血来潮,拿着到了屋外,对着正在屋檐下踩缝纫机补衣服的房东大女儿拍照。大女儿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了,连连对我摇手,说这样不好看,要去换鞋子。然后她就把弟媳妇也拉进了厢房,还把窗帘也拉上了。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在我已经失去拍照兴趣的时候,两个人出来了。不仅鞋子换成了靴子,而且衣着光鲜,银饰灿烂,看来是把自己最好的只有在喜庆重大日子里才穿的衣服穿上了。我很受震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举动,她们会如此重视。我调动情绪,好好地给他们拍了几张,后来托人到西宁冲洗出来给了她们,她们小心地把照片镶在镜框里,每天都要看上几回,话题也总围绕着照片,想起什么就叽叽咯咯地笑一气。

    我在11月份离开了老张家,羊场的车来接我,老张送我出了他家的院场。在门口他说,小陈,你这个人不错。我问为什么,他说我们吃啥你吃啥,不挑嘴。我恍然。

宗教与习俗

    每天清晨,房东家的大儿子都要点燃牛粪饼,放在小铁盘里,再撒上些柏树枝和青稞粒,将小铁盘挂在院中晾衣服的铁丝上,青烟袅袅,随着晨风飘向天际,这就是“煨桑”。“煨桑”之前要默祷一番,这些祷告内容会随着青烟传到神祇处,达到祈福的目的。“煨桑”原是藏地土生宗教“苯教”的仪式,佛教进入藏地后,为了吸引信众,吸收和保留了“苯教”的一些仪式内容,“煨桑”就是其中之一。类似的形式还有“挂经幡”、“转经筒”和“麻尼堆”。“挂经幡”是将印有经文的布片串在绳上挂在高处,经幡每随风翻动一次,就意味着向神衹们传递了一次挂幡人的祈祷。大型的“转经筒”常见于寺庙,几个乃至十数个刻有六字真言的筒子并列在廊下,信众用手去转动经筒,每转一圈就相当于将经文念诵了一遍;手持的“转经筒”又称"玛尼轮",这算是藏地最常见的器物了,只要一只手有空,就不耽误信徒向上苍祈愿。

“麻尼堆”在藏地随处可见,是由大小不等的石头集垒起来的石堆,藏语为“多本”;还有一种是在石块或卵石上刻写文字、图像,以藏传佛教的色彩和内容为其最大特征,有佛尊、动物保护神和永远念不完的六字真言,然后堆积起来成为一道长长的墙垣,这种玛尼墙藏语称“绵当”。每逢吉日良辰,人们一边煨桑,一边往玛尼堆上添加石子,并用额头碰它,口中默诵祈祷词,然后丢向石堆。天长地久,一座座玛尼堆拔地而起,愈垒愈高。每颗石子都凝结着信徒们发自内心的祈愿。
    拜佛礼佛是信教牧民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一般牧民家里总设有一个佛龛,里面摆放着佛像和毛主席像。在这里,毛主席早已成了神祇之一,在藏传佛教的广大区域里被广泛供奉着。虔诚些的信徒会在佛龛前点上酥油灯,日夜不熄。这也是信徒的功德,点的酥油灯越多,自己以后前往天堂的路越明亮。
    我在牧区搞调查借住在牧民家里时,往往被让到供有佛龛的屋子里住,那是全家最圣洁的地方,他们也往往把老人安排在这屋子里,有时候我半夜醒来,经常看到老人家坐在炕上,手摇玛尼轮,在酥油灯的亮光中,嘴唇一翕一动,念念有词。

    在来牧区之前,我想象中牧民的生活肯定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毕竟,放那么多羊,想吃了,随便抓一头过来不就解决了么?在牧区呆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原来守着羊群不见得就能随时吃着羊肉。
   我刚到老张家时,正是春季,春季也是母羊产羔的季节;而那时青黄不接,公羊都很瘦,用老张的话说就是肉不香,所以很少杀羊。4-5月份的时候水草丰茂,羊只增重迅速,正是“抓膘”的时候,杀了吃肉太可惜;到了6、7、8月份的时候,又要将羊群从住家附近的冬季牧场赶往山上的夏季牧场,家里基本空了,几个主要的男人在夏季牧场安营扎寨一住就是两三个月。这时候别说吃羊肉了,住家附近的草滩上连只羊都看不见。也只有到9、10月份,羊们从夏季牧场回来,个个圆滚滚的,我才能吃着羊肉。即使这样也不容易吃到,只有来了客人,老张才从羊圈里挑出一只羊来。

饮食

    有一天我从野外回来,擦洗了一把,看到背包里的相机,一时心血来潮,拿着到了屋外,对着正在屋檐下踩缝纫机补衣服的房东大女儿拍照。大女儿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了,连连对我摇手,说这样不好看,要去换鞋子。然后她就把弟媳妇也拉进了厢房,还把窗帘也拉上了。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在我已经失去拍照兴趣的时候,两个人出来了。不仅鞋子换成了靴子,而且衣着光鲜,银饰灿烂,看来是把自己最好的只有在喜庆重大日子里才穿的衣服穿上了。我很受震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举动,她们会如此重视。我调动情绪,好好地给他们拍了几张,后来托人到西宁冲洗出来给了她们,她们小心地把照片镶在镜框里,每天都要看上几回,话题也总围绕着照片,想起什么就叽叽咯咯地笑一气。
    说起吃羊肉,第一天在老张家里我就做了件不尴不尬的事。
    那天刚到老张家,我被让到了土炕炕桌的主座上,因为听不懂老张和司机的青海话,我就边喝砖茶边琢磨自己的事情。

    也没听着有什么动静,老张的大儿子就端上了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羊肉。司机说,尝尝我们草原的羊肉吧,现杀的。老张看了看盘中的大块羊肉,挑了块羊肋骨递给了我,又顺手给了我一把藏刀。羊肋骨上净是肥肉,我犹豫了一下,想换块瘦一点的肉,但觉得没准这是好客牧民的习惯,把肥肉让给客人,后来别人告诉我确实是这样。考虑到这肥肉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就刀切牙咬再加上手撕,尽快把一块羊肋骨肉吃完。刚把骨头放在炕桌上,老张立即又递过来一根肥肥的羊肋骨。我很想告诉他我们是吃了午饭过来的,吃得这么快不是因为我饿了,可转念一想觉得要是说了可能不礼貌,也可能牧区就这种习俗,只好硬着头皮又接了过来。这第二块肥羊肋骨就要比第一块难以下咽多了,为了防止吃得过快老张再递给我第三块肋骨,我就用藏刀慢慢切着吃。好不容易对付完了,还没等我把骨头放下,第三块肋骨果不其然又递到了我跟前。我连忙摇手晃头再三说实在吃不下了,老张才作罢。
老张和司机仍然在吃,他们边说话边慢条斯理地用刀子刮着骨头上的肉,骨头被刮得干干净净,即使是最难吃干净的颈椎骨,一点儿肉末也都没有留下,而且还看不出来刀子刮过的痕迹,就像做的骨头标本一样。

    而我吃过的肋骨,算是最容易处理的了,还残留着碎肉和筋膜。我赶紧又把那两块肋骨拿了起来,再次用刀刮吃了一遍。老张看我这么敬业,笑了,说小陈,你要能把骨头吃成我这个水平,就可以当藏族人的女婿了。
    

    第二次吃羊肉大概是在20多天后了,母羊产羔的时候偏遇上大风雪,刚出生几天的小羊羔子冻饿死了不少。藏族人是不吃自然死亡的动物肉的,牧民们只是把小羊羔的皮剥下来,肉就留在草滩上给了鹰和狼。我看着实在觉得可惜,就要求老张带回来一只冻死的羊羔,给我单做。房东大嫂只用盐炒熟了就给我端了上来。那是我有生以来吃到的最鲜嫩的羊肉了,羊羔肉几乎是入嘴即化,因为没有别的调料,羊肉的鲜美保持了原汁原味。除了头蹄,我一个人把那只小羊羔全给消灭了。老张一家人看着我那副满足的样子,全都笑了。

    但像这样能大快朵颐的日子委实不多,有一段时间我们天天都是吃馍馍,喝酥油茶,一点儿蔬菜都没有。一个多月下来,用鲁智深的话说就是“嘴里淡出个鸟来”。有一天我从野外回来,看灶间的地上放了一辫子大蒜。闻着大蒜的味道,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不用说,当天晚上我是吃馍馍就大蒜,那是我那一个月来吃到的唯一的蔬菜。
    牧区的饮食非常简单,平常的主食就两样:馍馍,糌粑。馍馍在安多藏语里叫“古里”,严格说来,藏民做的馍馍其实应该叫“锅盔”。把面和好,将面饼放在一个铜制的圆盒里,盖上盖子后就埋在牛粪火堆里,过个一两个小时后刨出来就行了。烤得好的馍馍外壳金黄,内瓤松软香甜。牧民在外面放羊一呆就是一天,全靠馍馍撑着。

    另一个著名的吃食就是糌粑。先把青稞面粉炒熟,吃的时候加水和酥油,用手抓匀了,然后捏成丸状送到嘴里。糌粑是家家必备的食物,每到一个牧民家里,他们都会招待客人糌粑。一般情况下就直接在茶碗里搅拌,客人在喝最后一碗茶的时候,特意留一些茶汤在碗里,主人把青稞面粉倒入茶碗,再加上一两勺半凝固状的酥油,客人就自己操作了。我一开始很不适应酥油的味道(虽然同是牛奶制品,但酥油的气味要比黄油重多了),但很快就调整了自己,入乡随俗,不吃酥油就得饿着。只用了一个多星期,我搅拌糌粑的动作就很熟练了,并且也吃出了新鲜酥油的清香味。新鲜酥油一般在3、4、5月份能吃到,因为那时母牛产仔有了奶,牧民们就可以制作酥油了。但到了9、10月份的时候,酥油就不如新鲜时候那么好吃了。有时在牧民家碰到酥油“哈拉”(过期油脂具有的一种特别的味道)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奶茶和酥油茶基本上是天天喝。奶茶就是往砖茶里加牛奶,酥油茶是往砖茶里加酥油。酥油漂在茶碗里喝起来口感不错,有时候我也学着牧民的样子,用馍馍沾着酥油茶吃。

    有一次我下午回来,房东大女儿过来问我晚饭时候要不要去她家坐坐,我点了点头。到晚饭时候,大女婿特意过来接我,把我带到了他们家。家里的构造跟老张家的差不多,只是显得更冷清一些。我坐在炕上正在四处张望,大女儿端了一碗米饭过来放到炕桌上请我吃,她和她丈夫坐到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米饭在牧区可不多见,我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稍微让了一下就端起了碗。米饭一进嘴我就觉出了这是夹生饭,在高原因为气压低,如果不使用高压锅,饭常常做不熟。吃第二口的时候我差点吐了出来,他们在米饭里放了砂糖和酥油,糖和酥油融化后配着米饭味道显得特别的怪异。我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夫妻俩期待的眼神,硬生生把顶到了嘴边的饭又咽了下去,连声说好吃好吃,夫妻俩这才满意地笑了。
   后来我才知道,米饭加白糖和酥油,只是做给尊贵客人的,一般人都吃不着。房东大女儿为了做这一碗饭,竟然忙乎了两天。真是庆幸当时我的反应得当,要不然就太辜负这深情厚谊了。

    还有一次到外县搞调查,进了牧民家里正好赶上杀羊。按 照牧区的习俗,赶上了就吃,用不着客气,大家也没有多的话,上了炕围着炕桌坐定,边看主人收拾羊边喝酥油茶。三下五除二,没有几分钟,一头羊就被大卸八块扔到了大锅里。主人还在忙乎,我过去一看,他正在把羊血和羊肉碎末往羊肠子里填。从杀羊到肉、肠出锅端到桌子上,只用了40分钟。拿刀子切开羊肉,里面还有血丝。主人递给我一根血肠,我学着牧民的样,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血肠的一端,用无名指和小指夹住另一端,拿刀子一划,血肠就被切成两截,而没有凝固的血顺着指头、手掌一直流到了手腕。血的颜色依然很红,那个景象让我至今记忆犹深。血肠和肉肠味道非常好,不知是因为新鲜还是我饿了。
    我跑的几个牧区县,远的在格尔木(青藏铁路的起始点,号称世界第一大县级市,全市管辖面积12万多平方公里)、德令哈,近的在青海湖环湖四县(海晏、共和、刚察、天峻),借宿的牧民家无一例外纯朴豪爽,总是把家中最好的食物拿出来和我分享。蒙古族能歌善饮,不喝光家里的最后一滴酒决不罢休;土家族热情温和,总能让我体会到家的温暖。

    还有一个积功德的大事就是到圣地拉萨朝拜,特别虔诚的信徒会采用“等身”叩拜的方式前往拉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乘车进藏的时候看到过这么一些信徒,他们在青藏公路上前行,双手套着木板,每次匍匐下去的时候,手从木板里脱出来,把木板往前推,站起来后走到木板的位置,再拜伏下去,一天走不了多少公里。天色晚了,就在路边搭起简易帐篷,做一些简单的饮食。我在五道梁的时候问过一个前往拉萨朝拜的家庭,夫妻俩带两个孩子,他们说出门已经一个月了,而五道梁距拉萨还有六七百公里,照他们这个速度,估计还得走一个多月。青海湖边的牧民们也朝拜,如果不能去拉萨,就转青海湖。在藏传佛教中,很多雪山和湖泊都被认为是某个神祗的化身,转山或转湖一样可以达到祈愿的目的。在青海湖边经常可以看到一家家的牧民,手里摇着玛尼筒,身后跟着拉帐篷和物品的牛车,有说有笑地步行,看着就像是去郊游。
    藏族人家中,只要有条件,基本会送一两个子侄到寺庙里做喇嘛。喇嘛们在寺庙里学习经文,学习各种宗教仪式,逐渐成为专职的神职人员。像内地的学校一样,寺庙也设置各种相应的学位,组织各种考试。

比如格西拉巴让,就相当于博士学位,获得了这个称号的僧人,说明对经文和教义也有着相当深的理解和掌握。如果说“灵童转世”是前世注定的,那通过学习获得学位可能是一般喇嘛的好出路了。和世俗社会的学位一样,获得一定学位的僧人会到处讲经,被人供养并会在寺庙里担任一定职务。
   说起供养,这对喇嘛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僧人住在寺庙里,自己的一日三餐、给寺庙的捐献、给上师的束修等等所有的花销都要靠自己筹措。有时候僧人参加一些宗教活动会从信徒那里得到一些供养,但大部分还要靠自己的家庭供养。岁数大一点的喇嘛们可以四处走动,为草原牧民做些法事、诵经祈愿,也为自己挣一些供养回来。
   8月份的时候,我去青海湖西边的刚察县鸟岛周围做调查,附近有个寺庙的活佛请我过去参加一个宗教活动。那是寺庙在闭关三个多月后的第一次大型活动,寺庙组织喇嘛们在寺庙前的草滩上表演一些节目,四周乡村的牧民们都往这儿赶,小贩们也不失时机地摆上了货摊。偌大的一个空场聚了很多人,这就算是当地社区的一个大型活动了。

    僧人们演出的最重要的一个节目是多幕剧,布景和道具都非常简单,基本上没有台词,僧人们也没有什么演技。故事的大致内容是讲一个王子因为笃信佛教,被父亲逐出家门,一路上把自己的一切都捐献给了别人,包括自己的双眼。后来感动了佛,不仅补偿了他失去的一切,而且终于得成正果,不堕轮回。
藏传佛教规定在春季和夏初不允许僧人出寺化缘,是为了保护那个时候在草滩上生育的野生动物,在闭关三个月后演出这么一个剧目的用意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为寺庙和僧人布施其实就是为自己在布施。
牧民对喇嘛是很尊敬的,如果有喇嘛到访,主人总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连草原上毁坏草场的旱獭都得到了优待,因为牧民们相信旱獭是喇嘛投胎转世的。

    结束这篇小文的时候,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当年成吉思汗横扫欧亚大陆的时候,据说有两种宗教可以选择,一个是伊斯兰教,另一个是藏传佛教。成吉思汗选了藏传佛教作为国教。这件事本身无可厚非,有意味的是有些学者研究认为,如果成吉思汗当时选了伊斯兰教,蒙古帝国很可能不会那么快就崩溃和湮灭。持这种观点的学者强调,从藏传佛教的性质出发,该宗教更多注重的是内省,寻求个人来生的幸福,而不像伊斯兰教那么富于攻击性。当然,蒙古帝国的迅速兴起与消亡有很多原因,但这种观点也许对理解藏传佛教提供了另外一种视角。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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