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

方山子作品集

似是故人来

艾梦斐  著

生活有多么广阔，古诗的世界有多么广阔。诗，是唐朝的一株柳，摇荡在古风河畔；诗，是宋时的一尾鱼，游弋于清澈柔波；诗，是元时的一首曲，传颂在天山草原；诗，是明时的一股风，悠扬在深深胡同；诗，是清时的浣纱女，在河边唱着绝代的歌。

华夏五千年，二十四史间，人才辈出惊世绝，诸子百家齐争鸣。不必说夏时的古老传说，不必说商代的甲骨铭文，光是古代的著作文化就足以让我们骄傲良多，铭表、词赋、杂说、诗歌……在这万古奇妍中，唯有诗歌是万古不倒的青松，是万千瑰丽的亮点，长存于世，永不消逝……

千百年来，我们一直在传诵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知君”，被那朋友间诚挚的关怀深深感动；吟唱着“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为那至爱真情而热泪盈眶。更有那浸着桃花潭水的酒情，令远行的朋友热泪沾巾；面对楼高危栏的关切，令多少愁男怨女彻夜难眠。这一句句诗，一幅幅画历久弥新，感染着一代又一代炎黄子孙。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始于《诗经》，历唐风宋雨的濡染，经元曲明戏的扩张，千里万里，千年万年，生出多少流韵生香的诗文？没人能数得清，说得明。面对博大精深的中国古典诗文，我们被它深刻的内涵、高远的意境、丰富的哲理所深深震撼。学一点古诗文，有利于陶冶我们的情操，增强我们的修养，丰富我们的思想。

为了便于中学生朋友更好地领悟必背古诗文的意境、思想、内涵，我们除了对“课标”指定篇目和人教版七至九年级教材指定“课外背诵古诗词”作以翻译、介绍外，还对其作了精辟的赏析。这是本书的亮点之一。相信你读了它，一定会感觉与众不同，受益更多。除此之外，我们依据“课标”精神和中考实际，精心设计了赏析类思考题。它实用性强，对于我们加深对诗文工团的理解以及应对考试，都是大有裨益的。此乃本书亮点之二。为了扩大朋友们的视野，丰富我们的文史知识，我们还适当地选编了一些“资料链接”短文。相信朋友们一定会喜欢它。

信阳农林学院校报赋

99

信阳农林学院图书馆赋

95

毕业致谢

101

新县银杏赋

100

那些日子(43首)

11

刘艾和诗(23组)

02

木夕闲话(82句)

21

诗解江科大STM32入门教程(20首)

18

五文钱(19首)

33

学步集(16首)

25

节气组诗(24首)

79

苏州行(六序列37首)

49

真熬煎，去他妈的风花雪月

123

宜阳雨后

123

读《悉达多》

127

给我亲哥的第三封信

125

过年杂记（一 ~ 五）

132

乡村笔记(栏杆桥村)

129

豆豆记

105

我怀念我的姥娘-我母亲的母亲!

103

雪夜做核酸

110

纵有东风不轻乘

108

禹州，在小年里解封

113

梦与新核酸记

119

我在长安

121

诗词是从小就要读背的。自中学起看了五年的《中华好诗词》便更一发不可收拾，也是在那知道叶嘉莹先生，了解了吟诵，可惜没有学会。后来遇到一位教历史的老师，写诗词，那时候已经开始胡乱地写了一些便去请教，从他那知道什么是写诗填词。再后来遇见六不和尚，跟着在千聊里听课听评诗，看公众号文章，用上诗词吾爱、搜韵，慢慢摸到门槛。当然现在也还在路上，不过有个刘某一块走，倒也不算孤单。

《偶感》（ Casual Reflections）

作者：艾梦斐  英译：吴文南

南客北漂图活计，Southerners roam northward for livelihood.

蝇营狗苟为浮名。Profits and vainglory are in bad mood.

此生只在红尘渡，This world is secular only.

更渡红尘第几生？How long has it been worldly?

《为生活题》（About Life）

作者：东涯逸人  英译：吴文南

世上几多漂泊客，How many seculars are wandering?

奔波长为利和名。Fame and fortune are fished in hustling and bustling.

花开处处风光好，The landscape is gorgeous with flowers blowing.

但少闲人听鸟鸣。Pitiably few are free to enjoy chirping.

立秋醒后一首

文/东涯逸人

宿雨入轻裘，晨风抚怅惆。边城秋意早，夏自梦中休。

奉东涯令和立秋诗作

文/艾梦斐

密雨斜侵我，晨风吹不停。一别今日后，万籁俱秋声。

卜算子·七夕

文/东涯逸人

新月过墙头，月影如波荡。幽静亭中独自吟,错把心思唱。

织女望牛郎，唯我无人望。定是前生未结缘,光记功名帐。

1

2

七夕日赠钊兄

文/艾梦斐

河中明月月中河,穆穆河晕两重波。

缘事虽由天作定,可惜依旧有相隔。

调笑令·秋尽

文/艾梦斐

秋尽，秋尽，青草枯绝雨淋。

塞北江南两搁。高谈阔论念何。

何念，何念，原他经年慢慢。

与梦斐诗

文/东涯逸人

原来又是一年时，约赋文章未敢迟。

莫问前程多少路，相识之后更相知。

自汝宁归乡后作

文/艾梦斐

人攀名贵不予得，名贵重攀一载迟。

还有几年名与贵，还能攀得各几枝？

赴青一年后作

文/东涯逸人

博取功名万里遥，黄沙入目尽萧萧。

征程起自湖湘里，逐马左公不寂寥。

长相思·到了七夕

文/艾梦斐

一个人，两个人。人去人来为甚因？双双看暮云。

鸟不尊，花不尊。踱步过桥沾泥尘，单看明月轮。

长相思·又是七夕

文/东涯逸人

情也真。意也真。一片真情为恋人。相思不染尘。

怕沉沦。又沉沦。倩影翩翩早扎根。凡尘染我身。

十六字令·蚊

文/艾梦斐

蚊，不痛谁知利嘴陈？一巴掌，拓下影痕身。

十六字令·蚊

文/东涯逸人

蚊。昼夜无分与我亲。痴情种，为爱敢失身。

立秋曰己

文/东涯逸人

年月又匆匆，身犹客旅中。

相思多疾苦，入目是秋风。

立秋问人

文/艾梦斐

精阳离豫去，白藏到姑苏。

试问吾家友，还傍震泽无？

3

4

诉衷情令·赠刘钊

文/艾梦斐

当年何处逞风流，长沙橘子洲。诗文兼修书法，篆刻复名留。

青与藏，扼咽喉，又几秋? 湖湘才子，至今某某，聊想来由!

诉衷情令·酬谢梦斐

文/东涯逸人

曾经共事话曹刘，热血怕难酬？胸怀豪情万丈，谁不慕风流。

秋月夜，西风烈，人未休。当年才子，风华只再，梦里存留。

画屏春·临别有怀

文/东涯逸人

世事果然难料，人生本不从容。薄名依旧逐来空。西风常做客，归去是隆冬。

自许王侯无相，可怜身确难封。豪情热血若还浓。南墙心未死，柳暗或花红。

画屏春·天台醉饮兼寄刘钊

文/艾梦斐

昨夜天台醉饮，吹风屡到楼前。低头桐叶卷团团。使君了叹却，两处更何宽?

星月今宵遁去，谁家明日来观。谓之西北有天山。玄阴酝酿后，携手并肩还。

其一（观云阁）

文/东涯逸人

气来风四起，气散雨难行。

但有观云阁，农桑自可成。

其二（浴风亭）

文/东涯逸人

翘角一亭台，微风四面开。

江南烟雨意，半向此中来。

其三（荷塘月）

文/东涯逸人

月色化霓裳，荷塘着彩装。

醉他余韵久，一眼胜琼浆。

其四（楚韵湖）

文/东涯逸人

千年荆楚地，自古美名扬。

意韵凝湖水，灵光启后郎。

5

6

其五（汝宁坪）

文/艾梦斐

古来山水地，今作学堂参。

君往庭中看，浮坪草色深。

其六（折桂雕）

文/艾梦斐

撷芹相向见，采玉到昆山。

学子莘莘敬，他年折桂还。

离赋

文/艾梦斐

闲愁轻易到，白发染曾经。

听雨轩前事，荷钱一叶青。

和方山子《离赋》一首

文/东涯逸人

终归言不尽，一诺许曾经。

待得相逢后，诗中艾草青。

壬寅二月廿二口占

文/东涯逸人

往事由来不可追，一经文赋病还衰。

无涯学海从头渡，或有雄心待作为。

壬寅二月廿三口占(与钊和诗兼寄同乡晨旭)

文/艾梦斐

闻说陈情不可勉，来年此刻有新涯。

趁他风暖阳和日，呼唤青春再作为。

其七（莲心池）

文/艾梦斐

莲池莲叶小，莲叶小如钱。

莲水莹莹去，莲心落手前。

其八（听雨台）

文/艾梦斐

身临湖水岸，诗兴自然来。

爱他台棚向，听云到雨开。

题精卫事以寄东涯

文/艾梦斐

一涌万余里，汪洋不可收。

哪家痴女子？衔木堵波流。

借四时事以和方山子

文/东涯逸人

四季水东流，花期尚有头。

强求求不得，放手怅悠悠。

浣溪沙·夏至未至

文/艾梦斐

楼外日头不肯收，伏藏洛水有汗流。学生又作异乡游。

努力加餐何易事，辛勤修炼分明囚。薄衫归去恐惊秋。

浣溪沙·夏至前两日和梦斐词

文/东涯逸人

漫看冬春夏复秋。芳华恰是水东流。平生总作去和留。

满腹愁情人易醒，无边夜色月难求。窗前踱步意何收。

返青廿日后立秋

文/东涯逸人

蝉鸣渐也衰，无意上楼台。别后秋心重，随风款款来。

立秋廿日后归申

文/艾梦斐

乌鸦点碧波，柳叶似锋戈。秋意今天后，风光过洛河。

秋夜怀人

文/艾梦斐

漠漠轻寒掩夕岚，晚来风月与同参。

又将秋夜思量罢，吟作新诗遣豫南。

秋夜怀人

文/东涯逸人

秋风不日下江南，遣我心思寄我惭。

皎洁银辉何所似，当年山月与山岚。

7

8

行香子·七夕前一日

文/东涯逸人

雁渡衡阳。银月如霜。相当初、志在他乡。

彼时确是，景好辰良。有桃花粉，荷花绿，稻花黄。

此身难得，情相两悦。且功名、似梦黄粱。

临窗轻叹，四顾苍茫。只风犹剧，雨犹乱，夜犹长。

行香子·七夕

文/艾梦斐

蛙响池塘。蝉噪秋霜。经年事、此日愁长。

难别洛水，易梦高唐。教琴心来，琴心去，凤求凰。

金风玉露，星桥鹊驾，瞧痴牛、騃女相望。

忘机诗酒，随意康庄。有我不羡，钊不羡，和词忙。

浪淘沙·步夏承焘先生韵以过楚韵湖

文/艾梦斐

云栈晚来明，弦月更更。秋波凝露到申城。新放鱼虾垂柳老，一一不成。

长坝论庚庚，说向谁听？凭栏独自任斜横。惆怅望亭思旧事，阵阵风声。

浪淘沙·步夏先生韵和梦斐一首，以自嘲   

文/东涯逸人   

灯共月儿明。辗转深更。不眠今夜夏都城。廿岁芳华难入梦，一事无成。

犹自数年庚。细数谁听。当年豪论纵和横。剩了诗书和笔墨，心底秋声。

满江红·写怀次韵岳武穆

文/东涯逸人

廿六华年，终究是、独行难歇。回首看、客途经遍，酒清歌烈。

咽下满腔思与念，赚来一席云和月。但初心、漂泊在红尘，仍殷切。

青丝鬓，还未雪。年少志，几曾灭。绽花期有异，或成凋缺。

长夜何妨胡蝶梦，寒风难遏心头血。待翻身、撑起小轩窗，黄金阙。

满江红·抒心同刘钊次韵岳武穆

文/艾梦斐

算我青春，行经处、莽茫难歇。几回到，江南江北、乱风吹烈。

流落江城蜗角中，贪名怎系云边月。百般身，出入老浮云，还情切。

瞧镜里，真如雪。陶陶也，须臾灭。说快意诗仙，风流无缺。

侠客尊前都海饮，书生剑上轻凝血。笑江湖，萧与七弦琴，歌新阙。

 自嘲步鲁迅韵   

文/艾梦斐    

二十年来屡屡求，为文未竟有源头。

已经舞象岁过去，击水如何到中流？

闻说青春犹不假，又谋大计射龙牛。

诗成岂管无人读，并捡山樱寄晚秋。

依韵反自嘲

文/东涯逸人

人生不必老悲秋，一刹春光也算留。

敢为功名真俗客，信由成败是王侯。

多情意气堆云路，万丈襟怀纳浪头。

逆旅天涯愁莫害，今晴明雨任沉浮。

沁园春·长安三万里之高适

文/艾梦斐

百里梁园，问彼余几，几处高台。是洞庭湖畔，一枪杀贼。使君府邸，不便同随？问客长安，曲江宴上，买醉文章要几时？非如是，论将门功业，塞北来归。

9

10

胡天猎猎旗飞。出入阵、汉军多少骑？可那人帐下，美姬歌舞，老兵头白，教尔悲之。雪满边城，墙颓明月，霜鬓年年着甲衣。梅花落，梦南山种豆，曳杖青藜。

水龙吟·长安三万里之杜甫

文/东涯逸人

问豪杰古今多少，漫卷史书纷彩。出身贵胄，笑谈诗赋，几多豪迈。

望岳欣欢，畅言章句，心潮澎湃。又可伶命运，庙堂门外，鸿图志犹无奈。

寒暑十年期待，但功名、已然难再。青衫纵马，江湖漂泊，雨摧风害。

春望河山吏三还别，几经颓败。是沉浮顿挫，胸怀天下，却蹉跎坏。

甲辰生辰有赋

文/东涯逸人

岁序更新岁不留，身居俗世少贪求。

嚣繁漫说风携雨，散淡轻推月倚楼。

恰得一帘云影合，惟馀满眼水波柔。

鹊桥飞架星河下，我信人间有白头。

见白云团团兼和刘钊生辰诗并自愈以作

文/艾梦斐

眼见白云过小牖，楼前出岫最说闲。

雨条漫已斜兼横，风线还作放后牵。

合见诗朋才邂逅，任待时我逆波端。

山光哪复霞光去，梦醒原来洱海边。

2024.08.01

刘钊，笔名东涯逸人，湖南益阳人，现居青海，95后青年诗词爱好者，青海省诗词学会理事。

谁撒玉尘满人间，茫茫一色裹千山。

蜀中节岁应堪重，素故频依剑门关。

谁叫寻唐理与诗，谁曾咨宋问于词？

也将忘却营营去，每到尊前不自持。

堪破江南不适身，徒徒到此负良辰。

可怜最是沉疴我，却惹丹青理未匀。

村里人家分野处，老销闲日养鸡雏。

成杀分与儿孙去，笼中约约一半无。

未有官身未有名，糊涂弄事耄耋经。

而今老岁无多望，维以儿孙在禄卿。

余金影下只残身，无语西风调笑人。

目送归尘一车去，未行留嫁与黄昏。

灯绿任人去，灯红车暂停。三灯一色后，人车两相重。

11

12

8/牙痛口占

牙痛为何由，迟迟不肯休。料应黄鹤恨，使我一同仇。

乖气行盛久，方圆动不平。樱花何处好？同梦到江城。

看落湖中月，听绝馆上谣。预知明日见，一夜枕难着。

旧扇失便得，江南去不回。闻君如有恙，心地满徘徊。

年年三五夜，今岁秀城看。不似寻常月，清辉万里圆。

瓜，赖是生来枕软沙。瓤颜色，红透润千家。

2021.5.24

此去茫茫万里，闻君消息哪城？醒来因别梦浮生。睡莲开半夏，乍得论曾经。

燕子双飞连远，青青庭杏谁凭？浉河西畔落钟声。贤山贤隐寺，一道水分明。

2021.6.4

三两鸡鸣叫过，琼花七八飞来。如糖如絮入如兹。麦苗青小侧，玉骨逝仙姿。

料应广寒孤寂，要将天上宫辞。弱河偷渡与天涯。回春然后日，君子以何为？

2022.2.11

玉雪花开枝桠，千条柳绿湖边。蕊随蜂和蝶儿看。日暖东风一片。

趁取阳春正好，毋知到老谁宽。云松冉冉半山端。我向酒家千盏。

2022.3.11

小荷香幽。晚来听雨舟。多少从前心路，和素影、一般流。

馨园莫回眸。花羞人更羞。故地几时去忆，心晃晃、水悠悠。

2022.5.20

浮名且教逐来空，阴晴欲忘营营。贪花酌酒又听风。夜暝不变事，当空玉魄升。

学诗长久迷深浅，偶然心会识卿。珍重须报借何凭？金秋无限桂，别是两般清。

2022.9.10

秋来寒气到申城，坠地霜桐几万声。

华发如云怨不得，白墙犹系满霞倾。

2022.10.19

今后小桂无从寄，误遣茶花亦难寻。

闻说山楂酸有味，一片两籽慰多情。

2023.1.08

曾经屡教从一事，何方要去孰能知？

起来飞白落头上，消息回应旧约诗。

2023.1.16

13

14

22/骑车见赠柳阳

也学单骑行路上，山光欲诉向谁何？

几人头上添白发，风在湖天一半多。

2023.1.25

四处寻春花不开，转头忽见故人来。

寻思明日江城去，如水浮萍逢几回？

霜白未凋青雾中，寒梅二月冷千丛。

问询何样此心地，石竹还余一老蓬。

未将见面已比朋，晨读居然早不能!

别宴纷纷来去尽，两年前是等闲曾。

旧人微酌复几回？不叫推辞重续杯。

今夜沉沉都未醉，还约樽酒到将来!

大城非所爱，湖海有余身。

假使诸公至，该邀杯中君。

文章胡为作，吟咏暂听闻。

彳亍年年里，交游得几人?

2023.5.22

好花开尽无穷树，枝上几回罗网。有道单骑，我难再驻，楚韵湖旁又往。

忙身路赏。且柳下长亭，万千人相。遥说中州，无机旧约作思想。

加餐谁定老院，过东西未得，但在门巷。古瓦风屏，流光易醉，酸奶杯前先荡。

佳人酒酿。要海北天南，摄留同状。铁翼横飞，使离情最涨。

2023.6.4

去岁依稀今岁，今人更念谁人。转蓬儿女梦何身。聚得约同离分。

器小不曾大志，贪图每在微尘。赏花云水笑赊频。遥想万殊亲近。

2023.8.22

是夜但闻阿谁步，终觉辜负美人心。

古今虽是同一月，千里阴晴不同匀。

2023.9.4

平生南岸又西边，轨道车行即长安。

秋空问谁成好句，寺前我到同中年。

旧题塔壁觅何处，弦月新来属雁天。

也许重阳菊子后，渭川风雨复绵绵。

2023.10.22

大雪纷纷落晚街，飞来飘去满卿怀。

长安未必好归处，彰德那时论我侪。

2023.11.12

15

16

千骑一发尽是车，风光过去又如何？

他生我做狸奴卧，绿荫桥边证自得。

2023.11.14

一风凋落千榆叶，万雪要来各自行。

天气纷茫元不定，又趋小步过前程。

2023.12.10   

万里飞花，安阳有梦，重来小桂清风。当年同学，诗会小楼中。

一字传来对去，光影转、愈作从容。后心会，兰青乡里，人事谢征鸿。

酥饴还记否？千顷霞子，易感情钟。镜中舞，行歌娇若游龙。

欢喜秋分狗狗，只漂泊、各自西东。纷纷坠，疑言落叶，原是六英丰！

2024.1.21

倦眼疲然作两开，一身争教躺平来。

城中想念新春色，行路桃花去又回。

2024.3.15

零落梅花去更休，接连红粉入溪流。

草由山漫旧乡绿，燕并巢鸣我客州。

生计人凭空奔走，躺平梦合有新愁。

悠悠世界万千颗，复得春心自在游。

2024.3.16

鬓头两角小簪斜。纤手更呵花。春游山上寻思，梦里再逢霞。

欢乐颂，著臂纱，已天涯。醒来重记，去岁时候，也应人夸。

写诗人节，觅灵均心迹，缥渺江国。是日行吟三万步，醉氧长安同客。

来辄经年，去便多梦，上下人求索。汝宁望向，暗尘随马谁历。

何事消息荧屏，殷勤倍感，到自由径窄。他月得斯闲日足，直钓浉河朝夕。

听雨依稀，浴风应旧，引我穿新陌，韵湖重见，千条当共鹅白。

大城一觉梦还非，他年心事卷重违。

有月夜出蓝洱海，狂风不减幻人吹。

一车摇晃又征旅，曲折公同历劫灰。

长夜深深天醒后，几双彩蝶出坟来。

诗向长空谁写尽，每于秋日比蓬飞。

时南时北失根蒂，一羽生涯且入微。

生涯有假归乡国。归去好逢秋晚。一树东方，时来破晓，看绝云天无限。

行程连漫。正几处山峦，几滩河岸。征雁于飞，数回南北说轮转。

心宁最是村墅。有炊烟仄起，斜阳沉远。幽桂凝香，亭荷滞露，江上霞光映遍。

曲终餐饭。冷月照人还，我梦谁劝？寂寞沙洲，白藏修万卷。

17

18

为桃花一半向春风，直道寄多情。更词笺小句，写移风韵，真个天成。

只是那年初见，湖上柳青青。合影绿荫下，散去浮萍。

别后长安万里，与谁相逢重，正梦中酲。殿前经轮转，白鸽会诸盟。

指卿看、狸奴石卧，借来人抚就眼盈盈。应相记，长廊避雨，竹海听声。

2024.11.15

17

18

怎样一颗玲珑芯，理断万绪与千头。

分流运行存储里，接口外设微控收。

输入输出浑可然，八种模式选一端。

复用外设重定义，高低电平或开关。

 

一种心动向芯里，由说源头内外中。

漫经分频倍频后，大小赫兹各不同。

也许遇着无数它，缘来缘去原自知。

抢占优先列嵌套，停驻为卿做驱使。

计时计数使中断，递增递减或中央。

二之十六次方论，串联星斗忘短长。

时基由作初始化，翻转电平制脉宽。

占空比来变幻去，作用于物已二般。

单片机系列之7 PWMI

一种捕获有电无，测频测周测中界。

任意脉冲输入后，不作谜团因人解。

原来物物有波形，数字模拟两类生。

因由脉冲不规则，合似滤波理平平。

莫怪消息不相回，语言采样瞬息间。

如何空空二进制？离散位向标准转。

人生何处不乒乓，多包缓冲省轮询。

说甚台上球网隔，直接读写少年芯。

单片机系列之11 UART/USART

休将物理算人情，收发原自交错去。

主从一脉波特率，双工心事最诉与。

是主是从未可知，多主多从亦可行。

同步飞信半双工，一曰数据一时钟。

通信飞出四线来，收发时钟共主从。

兼容若海谁得似？随便高低位先行。

19

20

备份过往浑因电，强力侵入共一伤。

教人取过暂存物，归怨容量不更长。

计时供电有二源，中断因果于三道。

绵绵秒数论次方，三十二位百年老。

供电原自有阈值，以下以上皆中断。

花前我自睡眠去，待机停机也不管。

托底生涯原是狗，递减归零喂一回。

糊涂写键寄存器，十二位后冷光飞。

早早唤醒更因谁，计数心思梦重非。

清醒来源投窗口，余生止已六位随。

来如春梦去空言，浮沉记忆若水母。

冰冻街区漂流电，变和不变量谁卜？

重写务须先擦除，毕竟旧物满地址。

更使芯关锁二重，掉电岂止数据死。

1. 知晓阮籍何癫狂，同向刘玲共醉酒。

2. 一夜惊魂梦未定，痛定思痛痛更痛。

3. 常闻琴碎身心碎，何恋人间繁锦多。

4. 吾有生兮以诗，吾有命兮为词。

5. 秋风瑟瑟瑟秋风，别梦依依依别梦。

6. 知己、知交、相识、相亲，此人生之四近也。

7. 有匪君子，切磋琢磨；有匪君子，刚毅木讷。

8. 待至十年看，谁与顶峰绝？

9. 白发易捉，愁心难平。

10. 细雨沾衣湿不足。

11. 燕子连天双飞去，青云敝空落雨来。

12. 车骑远去水欺我，我脚溅水复欺谁？

13. 此去茫茫千万里，问谁知与阿消息？

14. 避雨无蓬何求舟，任他落地水自流。

15. 石榴压得枝半落，庭前草債恨非非。

16. 燕子连天双飞去，青云蔽空落雨来。

17. 草比人长怨何由。

18. 花开半夏，乍得欢喜。

19. 青杏又小小。

20. 长巷接云山。

21. 云寄巫山，杏好豫南。恰信农园里，点点般般。

22. 有乌龟小小，宜阳相送，信阳来。

23. 贤山贤隐寺，一道水分明。

24. 儿时树，远山亭。

25. 醒来入眼白，烟起断旧年。

26. 楚韵湖边，浴风亭下，看取杨柳依依。

21

22

27. 想来年，天涯流散，多少零丁。

28. 惹作秋蝉一万声。

29. 一汪绿波不太平。

30. 谁说此地别离多，他日再聚到申城！

31. 隐有桂香，四野初弥。

32. 山雾弥漫，野火凸起。

33. 分明诸君太努力。

34. 小窗横幅，悠然心会，海雨连天！

35. 漠漠水田飞白鹭也走黄牛。

36. 桂花香犹在，不见故人还。

37. 秋雨淅淅，其夜如何？

38. 人生长叹，躺难平，卷未赢！

39. 归来只道灯依旧。

40. 在魔仙堡，毕竟青春能几回？

41. 非是狸奴不偏爱，犹有残荷系晚塘。

42. 急雪落纷纷，回合天上去

43. 终也是，消磨尽，一天天。

44. 山林着尽雪精神。

45. 日暖新晴，融和天气。

46. 道余何所有，一石一竹一莲蓬！

47. 早乎哉！不早矣！

48. 人在江城，寺入宝通。

49. 外圆内方，贪财好色。

50. 朝暮但为赏花人。

51. 蜗角虚名壳重重。

52. 聚合本是寻常事，散落江湖一梦中。

53. 想必他年愁有句，到此秋来自由心。

54. 长安城上好梦稀。

55. 马上飘零天下去，同年南北各春秋。

56. 家贫徒然余四壁，问计犹须远桑梓。

57. 大城含雾里，人事微茫中。

58. 旧年如梦，新恨如潮，梦醒潮时。

59. 低头埋进方寸里，站得人间不用扶。

60. 即于瞑色别长安，悠悠一梦到京城。

61. 薄情自比深情好，凋零桃花觅小诗。

62. 半死绿萝发新叶，人间饶有别样春。

63. 堪与不堪谁共是，见或不见俱流年。

64. 便有大汗淋漓去。

65. 深睡未如浅睡长，眼动频频各一方。

66. 是夜空好月，望人在长安。

67. 一球肆意来和去，双拍空转或与非。

68. 心力因人消磨尽，双眼无神镜中深。

68. 长安咏月任当空。

70. 长安城上月初来！

71. 落魄青春，斗酒少年，人海沉沦！

72. 既入大城里，福祸两未知。

73. 心力因人消磨尽，双眼无神镜中深。

74. 白露茫茫里，秋江又一晨。

75. 风光万里无限处，别有他魂住。

76. 何以不小睡，何以不发财。

77. 殿前揖拜万千重，问道平安真能否？

78. 竹下有猫猫，炯目待飞蝇。

79. 落日帧帧里，山河画图中。

80. 一只鸥鸟无心事，映入河桥成画图。

81. 长夜拟天明，躺卧见小星。

82. 霜降归来日，丹枫与呦鹿。

23

24

真正读现代诗是在高中时候开始的，那时候看语文课外读本有些白话文运动中的现代诗歌，颇为认同闻一多先生的理念，亦喜欢他的《死水》便开始试着模仿。等写到一定数量的时候便拿给荀寻去看，从他那知道了星星、隐喻、诺贝尔文学奖，以及特朗斯特罗姆和第一次抄写他的《果戈里》。渐渐懂得了诗歌的优与劣，也许还不是那么分明，但一直在不断尝试和学习。

一个痛苦的人

拿不起

说苦痛是

放不下

阴暗屋子

光都叫

墙和窗布挡住

偶然一闪的

太阳影子

给我的双眼

注满了无穷的欢喜

水是凉的

热的

已被人接走

那人不是我

25

26

4. 可恶的人儿

可恶的人儿

为了一时懒惰

竟让我绕远

可恶的我

图一时便利

骂可恶的人儿

我是一只混在马群里的驴子

秋老头用它那无情的双脚把我从中踢出

在充斥着灰色和顽石的荒原上

失去了色泽的疲惫的我

只有与孤独作伴

黑乌鸦同情我的遭遇

可以只是同情而已

一到了黄昏他们就要按时回家

留下赤红的太阳问我

“驴子，又要到哪里去混你的明天？”

6. 冬天

太阳没有醒来的早上，草地

是霜的巢床，涂抹白色的灵狐的背

在这起伏，和被罚站的小树一块

忠诚地守护，深埋在地下的宝藏

飞鸟在这样的早上停落下来，啄食

草的种子，叫机器打落的果实

摔碎了心，躲进泥土里

27

28

7. 网鸟

呆在运转的打麦机旁

确实更舒服一点

所有安静的房间

都是没有污秽的牢笼

这里的空气过于清新，

让人难以呼吸

脱了衣服的麦子

和说不清的自己躺在地床上

睡觉

竖下的大网

捕获一只又一只生活之鸟

该吃药了

我妈说，

我有病

要带我去医院

看内科

我说，

精神科的药

更好吃

有棵小桐树

歪的实在不像样子

妈说，像狗腿一样

还被绳子绑着着

倒不如砍了去

烧柴最好

我喜欢嚼花椒

青色里藏有青春的味道

在这六月暑天长出来的

足可以麻痹

苍白的嘴唇，干瘪的舌头

和发炎的喉咙

更烈一点的

灵魂也失去知觉

29

30

11. 女先生的裙子

女先生，年长

士大夫，头白

独这裙子，质地不改

同那些个古诗词的形状一样的

站了比一个甲子还要多上好些年

在染缸里色泽一样的，酝酿

大老远，就能听到芸草的呼吸

这上面还有着关于平仄的花儿

至于吟诵的香味，要走近了闻

一域山原连音，正暮色时分

往日邻居，会话每是交集

扬琴击打夕阳，巧碎西天

竹孔酝酿音色，自言最高不准

556 转奏,还是木埙为佳

五指琴上究有多少女儿之情?

一笑沧海可以送我长亭别乎?

晚饭成熟，起催促

四刻钟，满了一时

我在褐色的石砖上敲打音乐

手骨响出生与死的节奏

从砖缝挤出来的声音，

欢快，轻灵。音符流动。

这里没有黑白键

夸张的尺度，建筑物欺骗着来客

以便要他们进奉信仰，精神之力

我把双眼融进穹顶，想象基督

寂静地观望叫做人的生灵。

神父们的教堂，庄严、宏伟，

除了圣经之外的就是历史、婚姻

妈妈说，她见证过这个大房子的一切

31

32

(一)

又有一个人离开黑漆漆的窑洞

那磨平的石桌，卷曲的钝刀

以及生了豁口的老碗

自烟囱里发出缕缕叹息

（二）

是城市，打扮的花枝招展

坐在门口

不知浪荡地吆喝着

今晚，她必须要招揽一位留夜客

为了明天的饭钱

（三）

黎明穿上寒冷披风

敲打着花巷的水泥墙

男人在女人的咒骂声中醒来

说谎话的小屋，夜一般逃离

往冰的工地上去借宿余生

（四）

手中落下一块砖，

生锈的起重机，用眼泪来润滑

沙子不允许揉进眼睛

盲人也用不上眼药

在钢筋的叫喊声里

再次爬上手脚架

（五）

羊角风煽灭疲惫之火

从此，心无处取暖

身体卷进碎石机

没有了价值

就遣送回窑洞

她又给人写信了,

里面应该会有法国式的接物

用彩色信封装下的过去、明天，

还有"你","我”，“他”

在要上一张叫做秋天的邮票后

才同意从绿色的邮局出发

游到白河的那边去

湿漉半座城，刚好

是当晚就能到手的思念

——傍晚与兴邦同游馨园以记之

天气焉巴巴的，和落日一起

灯倒映在湖中，我们听见鸟叫

看一只野兔又蹦跳而远，隐入草丛

附近有它的同伴的躯体腐烂的气息

又一个夏天即将过去，黄枇杷无人采摘

五月的末尾处，将以雨水终结

红色达芬奇的花期渐过，荷叶像美女一样多

33

34

你说：“先别填词，去背单词”

在微信群里答应刘钊一首，立夏用钗头凤；长者先

你的性格温润，美学。夜色里会敲下一行行诗句

平上去入，刘钊教过你格律

我想告诉你：浪漫主义之外的小房子，是酣睡之所

在城市里漂泊我们都修炼谋生之术

夜色深深中。一轮弯月还将孤悬多久？

毕业后，你该怎样出入门墙！文科女

不要再熬夜那么晚。雨遐......

亚健康，我们都会吃它的苦，会是北冰洋那样冷

凌晨三点，我想重复：早点休息，早点休息

最后二十分钟

用决明子与菊花茶醒酒

雨后去烧烤四个多小时，

雾气从杯子里向远处外溢

我们饮着说着，学业工作以及婚姻

在零点之前一块赤膊归来，步行

不愿意绕远遂和柳阳翻铁门而入

红花油抹脚，穿拖鞋一跳至斜坡的馈赠

路灯下，宜阳的夜晚是绿色的

一树蝉在秋雾中哀歌

在漂浮的水里反包围住秋

它们低咏，秋雾中怀揣心思

如荷塘里近水鸣叫的蛙

黄昏后，又企图隐去踪迹

它们从地下藏洞中挖掘而出

像天台上的我们，垂直羽化。中元节

朗月即将升起在东山顶上

青山上扇叶搅动风云，风云在洛河水隔壁

灵山寺露天的菩萨一直向西朝拜，当虔诚

和寥寥的黄昏，即将退隐于十七年蝉之下

柳条竭力地拖拉起最后的光晕，企图拯救

被烟花惊了的白马的前方，有梦游过洛神

灼若芙蕖出绿波，近而察之，此仲夏疲惫

35

36

与靖翔、成龙观纸坊水归来见日落以有此记

两分钟内，等远处山头完全吞没一个太阳

裸露庄稼地里的喜鹊不鸣以目候夜之复活

我们是观水而归，夏天泄洪道上冲走学生

生灵中的一种，昔日，孩子划船从岸到岸

爬壁摘柏枝，为了初一的年俗而只身系绳

水位持续修炼推移，大坝的夜市场空落落

离别于一桩桩旧事新闻，嗅中识别腊梅香

沿着旧路走，想来许多东西都会重见我们

甩杆钓鱼，试炼摩托车是参悟修行的一种

掉轮风车和大凉亭会看到成片的油菜花开

两分钟内，等远处山头完全吞没一个太阳

裸露庄稼地里的喜鹊不鸣以目候夜之复活

明天，我们各奔前程，打扫寝室卫生

今夜，会有那么一刻，格外害怕孤独

等后来，目之所及都是一道道沉重的

围死的墙。挡住所有空气之外的事物

渡劫前要跨过瓶颈，瓶颈如厚厚的墙

空气让人窒息。此刻，沉默压缩成氧分子

于清晨送别傻笑之故人

于办公室取柳阳变色之眼镜

于路口反向而去

于脚上之磨伤，不知何时而起

于金桂在图书馆前后之变化

于荷塘月昨夜之雨色

于江湖儿女古今之离情

于环卫工人清理郁金香之残骸

于夏日二色金鸡菊之怒放

于树枝梢头黑乌鸦之啼叫

于未老之童年，于不皱之黄昏

于最后之象棋，于一人之抒情

于豫南五月末尾之信农

37

38

蓝色的天空是幕布

眼睛是放映机

观众如树枝不动

里面飘过动画

鸟和白云

11. 短章三篇

一

在街头等路边摊

看小学生放学

“乖，是闲炸的哦！”

二

骑着自行车去追赶落日

落日在铁丝网之外

飞鸟在疫情之中

三

我把你写进诗

后来诗醒了

我还在梦里

凌晨五点多，歌声叫醒云

在这沱川的秋色里，

昨晚的篝火熄灭于画纸上

小巷子里的房檐和青石板

消失在同一坐标点，（同样的经纬度里隐藏着秘密）

风吹过10人合围的古樟树的肚子

马头墙没有马，咖啡馆只叫咖啡馆

福字上的仙鹤、麋鹿注视着一个过路的人

男老师在里面小憩，区别与我们

聊聊小资，守望着自己的孩子

没有名字的溪边的竹筏头，

有且只有一只长眼睛的女孩

摄下落日，村庄，大山的影子

给外面的人，包括自己

溪流石堤旁总有水引进

又引出去，供养几方生长围墙的塘

还有游鱼和游客的感官

凸向的摊头边树着原木的提示牌

书有“滩内种菜，脚下留情”的字样

捡拾起几块鹅卵石

我又多了几个 good 朋友

39

40

大伯去镇里教中学，大母跟着去学校里作工

两个姐姐一块连带去

二哒去煤窑放炮，二婶去工地

俺爸也去煤窑上，俺妈也去工地

姑姑打小便弃了学,长大嫁去邻村，生儿育女

爷奶住在高高的老宅，生活之外的所有还会是生活

后来，他们分了老宅

三条砖房和三条石头洞，一户一条

余下的连带院子里的、门涯口的老树，一块作价，全分了去。

只剩下那个酒壶上字表，用于蒸馒头计时

把手活跃的菜刀，切出几十年的荤素

螺丝松动的剪子，剪断临行前的线头

坑坑洼洼的石头桌上，摆放着生了豁口的老碗，装满一日三餐

还有那些非固定的流动的印象，留在了未来和子女们。

大姐，她在郑州教书，在我们还在读书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过了大学、考研、读博，

就之子于归了。今天的安妮也已经满岁。

大哥下学的早，南下的也早。现在在苏州，属虎丘区。

奶，应该也对着嫂子，若依，念叨他孩童叫老布鸡的事儿，

只是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了。

其余的兄弟姐妹们，也多已离开那个山沟，包括我

过节回去的时间，终究是小于多数

坐在一张凉席上吃蒜面条的邻家已经搬去城市，

石头卸走，留着夯土的痕迹，空荡荡了许多灵魂

荒草不止的野蛮的生长，往老宅的小路上，比人还要长

年前交九，老太爷走了，落下驼背的姥姥，从羊群里解放出来，归属于暖阳。年后打春，村子里隔壁家的孀居老人也走了，大儿子去往坟地的路上，朝我磕头。再过些日子，还走掉一位瘫了的人家，伺候的儿子回城市打工，跟妻女团聚。

能听懂口哨的豆豆丢了好久，看满一个冬天，难再找回来。老宅里的小黄狗，不知吃了什么，是药死的，还是噎死的？老的咖啡色的土猫，除了震慑群鼠，就是吃和晒太阳，崽子生了一窝又一窝，喵喵的，越来越不爱动弹。

两棵老树在院子里，一颗让风刮倒，一颗叫砍了去，再停驻不了阴凉和鸟叫。石头洞正屋顶上，燕子巢年年翻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捣掉，没有了新燕啄春泥往这儿。家禽圈子里，鸡子、兔子、猪仔，全无了身影，只有四只鸭子，嘎嘎嘎，留着生蛋。 

41

42

老宅里的长辈彻夜未眠，幸好

后面的石头洞昨晚没有漏水

趁雨稍稍停，铺塑料单子，在土垫的屋顶

青苔沾了水，那边更滑。

好久没有这样的雨了，村子干旱

到处都是雨水趟过的痕迹

草树和泥土滑落到人家的院子里

一面颓墙，侍神的主人呢？

屋檐落水处的盆子，满了就溢

来回变换着装进去的水

颜色、溶质，都会不一样的

梆梆，水花又溅到锅盖上，

发出来编钟式的回响

沿山的水泥路上，这里一堆，那里一堆

中间一溜碎石，引领水流的走向

砂土喝着酒流到低处淤作平地

落下的几只人走过去的脚印，载满水意

往日干涸的沟渠，没了鸡啊鸭呀！

呱呱的蛙叫，比夏日的蝉鸣还要密集

村子里最低平处的人家修建的长长的石头墙

终于还是发挥作用，挡住流水

上午，圈鸭的笼里多了颗蛋，奶奶弯腰收去。

哗啦哗啦，雨又起！

15. 春天组诗-致若依

一

若依，我这儿的春天有四只黄鹂鸟在树梢上歌唱

那楚韵湖边的长长的栈道，会让我想起我们去过的小河

我们在那里捡石头，一颗心形的最好，鹅卵石有那么多

我们才读过《春江花月夜》，好像比这小河还要长

“达达，我老累，我走不动了”，河水汩汩

二

若依，我这儿的春天有四只黄鹂鸟在树梢上歌唱

那开放的白色的玉兰花，多像我们玩滑滑车时淋过的雪

在村庄和村庄相连的道路上，我们交换着缰绳前进，相互是相互的马或者骡子

我们才听过“送你一朵山茶花”，比这落地的糖雪还要软

“若依，你长大了要给达达买个大房子哦”，麦苗青青三

若依，也许下一个春天，你就会长大，比我还要高

你会有自己的小房间，会穿好看的碎花裙子

会大胆地去买喜欢的零食，比如糖果，比如辣条

会去打探一个春天到来的消息

会有自己喜欢的曲调，或者男孩子

四

若依，也许下一个春天，你不会再害怕鞭炮，像害怕我一样

你不会再听我的吆喝，不会老老实实的剥瓜子壳

不会向我“报仇”，给我捶背、捏肩

不会用脚去踢地板上正在晒暖的“小豆豆”

不会再轻易哭泣，在3、2、1的倒计时之后

41

42

五

若依，你总会在一个又一个的春天里长大

你也会看到那春天的树梢上有四只黄鹂鸟在歌唱

你会热爱春天，就像女孩子所热爱的一切美好

若依，我会在这儿的春天里等你健康地到来

我会在这儿的春天里带你看那白色的玉兰花和长长的栈道

兰青乡下的草地旁，谁用满眼的翠绿去记录一个农场的夏天?在正阳

你看，奶牛，梧桐，白云，那些是我们遥远的先祖常见过的自然

上午忙完该做的活计，再晚些可以去摸一摸我们这里的生意经（奶牛），那

隔壁的小园子里有许多不会说话的蔬菜和水果，听老人们说酸儿辣女

它们分别是甘蔗，西红柿，西瓜，羊角蜜，黄瓜，甜瓜，青椒，辣椒等

傍晚时候的云彩最好看，王安石填词，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也许我们较为期待一场大雨，天气毕竟太热。才六月份里就已经40度了

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再等来三四两晚风，我们要去乡间的小路上走一走

村子里绿肥红瘦，夜色会一视同仁，可我们仍然能嗅到花香，关于暗的温柔

是会让人想象起庭院角落的石榴开花，仿佛是有着和西天边晚霞一样的火红

当尽可能完整地描述过我们黑色的眼睛所观察到的景象，那一双双耳朵

渐次知道经典夏天更多的样子，比如蛙声，比如蝉鸣，比如清风，比如你

几片小池塘里，分不清是蛤蟆还是青蛙，它们会发出和池塘一样片数的声响

旁边的柳树上，说不清究竟多少只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昼或夜都不肯停歇

有没有草席铺开，叫来谁人和我同坐，看清风伴朗月。老苏说过有唱应须和

五文钱。一种更为长久的感情，在这独特的时间和空间里，浓烈而炽热

43

44

浪花上，一把耒耜是音叉的造型

过去，它掘开山，把泛滥且汹涌的江河分流

在热胀冷缩后，那些火之上的巨岩

物化成水之下的碎石，磊落成堤

连接岸的中途，有人路过家门却不入

第一次，听着婴儿落地哇哇哭泣

第二次，孩童在女人的怀里招手

第三次，儿子长大拉拽他的父亲

十三个春秋冬夏，妻在石上望她的夫

夫在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

追祭他的父，佑护千万的民

饮！再饮！诸侯举杯为夏禹之启贺！

天地悠悠，铭记住一场旷古的征战

方国列家的首领和一统的光同到钧台之上

看吧，这九野九千九百九十九隅的中央

天中之地，在阳翟啊，是我们足下之所

国之大事，祀与戎啊，乃我们今日之举

颖河水里，历史那前进的倒影

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流过去

古老的斜阳下，西风振衣的士大夫们矗立着

等候千年，正目睹这片土地上的

这个民族——我们华夏的富与强！

3~乡土阳翟

伏牛山向东南迈一步，也就有了1167米的大鸿寨

和西北一座连着一座的丘，丘又向平原过渡

山水间过渡130万余的乡亲，种下一颗颗绿苗

或者是红薯，延伸出粉条和火烧夹凉粉的粉

“吃了没？”见面时候说的招呼语像风一样流传

飘动着的是方山古寨上赤红的旗，魂兮！归来！

至于炉中火，不光是烧制五大名瓷之钧

钧民，也用老木、干草，烙圆圆的薄薄的馍！

日光浴，老村里有看守的土狗，抓鼠的猫跑过

又一遍遍叫春，叫开柳绿、叫那杏红、叫这梨白

叫蒲公英和无数的野菜，飞快长满阳翟

夏都，史册上，书写第一个王朝的墨在这里滴下

夏，这挥毫间成就的文字，传十四代，风干471年

尧、舜、禹，遥远先王的禅让制度

像古老的颍水会意般转弯，在这里

四千年世袭王位的先河就开始细细深流

九鼎和天下一样重，在九州大地

夏历、甲骨文、五服贡赋，

家传承里社会统一渐渐认同于国的概念

农耕、青铜器、五音听治，

姒部落向外扩张中加强民族融和的倾向

华夏的风从阳翟到中原，又吹遍中国赤土

45

46

5~药都禹州

药都，不止于郁郁葱葱的百草培育

和野生物种驯化以入作药石

具茨山下立着的是

直直密密的迷迭香香逸万亩

老君堂上栽有的是

蓬蓬簇簇的金银花花开山岗

夏季北暖温带季风吹过广阔药材之外的是

庙会、药城、岐黄术

十三帮会馆中旧迹生辉

炮制、药王、千金方

坡岭上采药人四季来去

也有很多医德逾于此，人比药贵

钧都，一团团土坯在转盘上被捏造成形

过去进行时中匠人们完成巧妙构思

泥封前是一种神垕式土的颜色

火的烧制中，和空气里的元素发生反应

窑变，化合出万种光彩，玫瑰紫、胭脂红

釉、图案与形状演化奇崛

月光照进屋子，梦醒在这样深深的夜

听，钧器内部迸发关于瓷的物理的响

像一支永恒演奏的古乐曲，悠远

是治愈尘世倦惫的药，饮下

七里老街上，烟火和钧瓷一样鼎盛

其实寄桂花是农历前年的事情

其实山茶苗就从学校两处的山坡上挖来

其实昌平或酒仙桥，于北京相遇是一场偶然

其实元旦的时节里我们都习惯性奔波

其实到颐和园坐地铁都要一个小时多一些

其实两趟4号线只隔了几分钟，在前后脚之间赶上

其实口罩应该摘掉，多呼吸新鲜空气

其实帽子毛绒绒，新出来的阳光照着很好看

其实松鼠应该拍摄，像见到的水鸟荡起涟漪

其实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冰面 孔桥 小岛

其实点心有点干，小店里该买杯热奶茶

其实应该感谢橘子和路人小哥，静谧的时光

其实周六没看海森堡，可去了叫蓬蒿的剧场

其实甜柠檬茶和南瓜籽，真是读书的好佐料

其实离开的列车在四点一刻发动

其实早早在西站告别，也许有缘还会再见

其实队排的长长，没有滑冰是一个遗憾

其实遗憾的还会有好多，漂泊是时代的主题

47

48

19. 走在北京的街头

走在北京的街头

闻见炒鸡蛋的香味，如此不可方物

一如我们怀念故人，

故人已远去远方

走在北京的街头

次卧的价格到两千，其次开始怀念

信阳师大南门口的早餐

白米粥一元一碗，卤鸡蛋一元一个

走在北京的街头

二度路过天安门前，后面的故宫

可以择后择日而看，月亮照着北京

也会照着长安和彩云之南

走在北京的街头

同风一般冷静不起，记忆中手剥黄橘

太早离开，夕阳还没有穿过桥洞

冰面上荒芜一片

走在北京的街头

大部分人赶路，我是少数的异端

初来乍到者，寻找生活惯性的密匙

也寻找遥远遗失的珍珠

词的组织已碎，字砌了一堆

语言零零散散地铺纸面。首句

精巧的诗家意引领着调子！节奏

在分行处成形

面对读者。谁在共鸣，共鸣

埋藏着抒情人的问题，圣经悠悠

张开怀抱。较晦涩的哲学答案

到餐桌上寻找。

49

50

一

又是一个人回到水绕桃江的

乡下村子。漠漠水田里的鸟

是白鹭，抖落着已经打开的

翅膀的羽毛。

二

空荡跟着手里的瓦刀从红砖的

两侧划起，远遁，消失

抱晒干杨树的木头撞击旧房

笔直的墙体。

三

眼紧紧地盯着一只铁牛，耕田

在水里转圈。秧苗耷拉的头

是牛角在吹响号子，车轮

飞速地转动。

四

五天时间拆除的是他的老宅

梯子，爬上三月的房梁。

敲敲打打下的石灰和砖

在簸萁里摇晃。

五

遇着青海湖拥抱铁路的刘钊

一年啊，从湖湘到西北！

离开，看着锅里煮的饺子。

今天也是年关。

没有雨的夏天，头发是染了白色颜料

立着的梭梭草的旁亲

用套剪收割，叶子一般纷纷飘落

到地低下寂静地躺进坟墓

发在这样的季节里生长过耳垂，垂向

人行道上行走的双脚，支起的摊子

被带往比集会的人流更加稀疏的街角

（信阳有落着枯黄和马蹄践踏的秋韵叶子，贤山寺里失了烦恼丝的僧人在敲击着钟。发的待剪者静静打坐在半盆子水旁，观摩摇滚乐的电推）

我看见我们房子的菌种

长高，飞蛾般纷纷地冲向腐朽。门角落

一天时间的绽放

打开伞从一把

到上下一片，在

高温干燥过万分的木制品上

跳跃，玻璃球球刚从空中

落到平地，等力的作用

随着起伏

在摩擦中消失，门房棱角

腐烂的躯壳上

飞蛾般纷纷地长出来

新一轮菌种

打开的雨伞。

51

52

瞧，这只花色的蚊子。利嘴

钻进人的皮肤吸吮血气—

半撑饱后飞去，察觉。

逃离生死的线。被咬的身体

注入潘多拉魔气，瞬间

臃肿。这弱者的谋生之道

在觅食的对阵中展现，交换着

飞跃夏秋掌管的季节，生死。

涡轮播着水流快速后退

在绿色的运河里划过想象—船

以相同的速度前进

岸边的柳条是你那过去的纤夫的绳

桅杆的影子不断变小

向空中升长成金箍棒—船

的印象被云朵拖走

等风停时你喘口气息。

53

54

7.金鱼和苏博

金鱼，博物馆长，下达一尾的令

它的头顶是泡泡

孩子活跃着，挥动手臂，像天空

自由飞翔的鸥鸟

每天重复的路过，路过

像流水线上的零件

山水，我被立在

他的一道墙上，火枪

喷射—像民间神话中的

远古巨龙

1.云起志

八月的雾浓浓升起

和它那大阳的山脊。

没有任何影像拓印

国家公园的苍翠生辉。

太湖之水射击森林

磁铁吸住的云在飞速下滑

自刎死的夫差无奈

在阳山的水气里躲藏

半山的亭子翘起着

头，在这劝谏吾王

55

56

土地的的中元节。用画梦的烧纸…

上午八九点田头失修的坟墓。

夯实土里的沉睡。火光飘过

逆流的忘川河里那坠落的鸿羽

烟升起，升起，到达天花板。

扇叶似风云流动时的打盹

蚊子附到皮肤时的小心吸吮

逆流的忘川河里那坠落的鸿羽

打盹者如出窍魂魄游荡在工厂上

钱同流油烤鸭的气味邮寄

在酆都里签收—像鸿雁传书的布纸

逆流的忘川河里那坠落的鸿羽

有时我的诗句在走路时出来

意识水流在有所顿悟地

奔向低处，汇成一张图画

提线下的我铺好纸和笔

好像皮影挥舞着兵戈

看着黑色的墨水划成汉字

慢慢地，慢慢地，夜晚终于把梦

送上班车。光的床照亮。

一

游览者拍下一馆印象。

他走出又走进。影的收藏室。

游览者拍下一馆印象。

水流汩汩脱离山和石头

挂进一面灰墙的曲折。

二

几何图案在立面上拼接

姑苏印象。颜色多像

斑马。金鱼的尾缓缓摆动

一面立着的墙，写意

同古代吴中才子们的画

延月梳风。花鸟在动。

三

海水味的地下。贝壳。

游客在蚌螺里采集。

海水味的地下。珍珠。

他的队员伴随着他，像潜水艇

游过深深的大洋盆地

海草里，水母变得透明。

四

一座王府朝晚清造反。

两个小孩用刀枪打架。

一种碰撞的战声—历史课本

57

58

五

平江街区的入口，华阳桥

和街河里的鱼虾在焦急地等待

人蹬的三轮车疏散开喧哗

明信片在未来某刻寄达信箱

但收件人在书店的猫空中

才写了一半，他是桌子，也是灯

窗子里的景映入一个张望者的眼中

他的心变得愈发多彩

但没有疲惫

困意入住进工作人员的眼中

他和赶路人

坐在有轨龙猫平稳的舱中

天空慢慢变薄

我到达一个包纳旧城墙的车站

一派苏味道的建筑。

阳光突破了云层的封锁

它用平稳温暖着有轨龙猫

他们打开门，褐色地板

在平铺的一刹抖了一下

如调味袋子里的几颗白盐，下沉

租客的锅长出绿色植被。

火的呼吸停止，他们老去

而他们最最奇妙的幻想

像小孩子们的问题和回答

两种语言交织，纠缠在一起

油烟。猖獗。管道在气流中

抽取。和打开的窗子。菜刀休息。

它们安静地躺在宽敞的

厨房里。两个对食的兄弟。

一扇窗在历史中奕奕生辉。

镶嵌的瓦片里慢慢照亮自己。

它有魂魄。它在历史中看穿变化

就像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

历史前进，瓦成为文物

它在洁白的月光下穿越。

和车轮一样，他回忆到

水母在海底跳舞的时刻。

59

60

雪花用自己的颜色照清山水的脉络

我们面前水墨在流动，流动

写意和笔工汇合，寒暄着如刚下火线的兄弟。

月亮影子用赛车漂移的技法烙进墙壁

他们给宣纸印刻更多的热闹，

孤森的树，还要有几块沉寂的石头。

吴中水乡的味道

是一片叫平江的街区

在这，河流进历史

和巷子里小贩器皿

圆圆的铁环飘在街河水面上

为了收集失落的珠宝

青石条砌成的古桥

像中庸的艺术伏着身子

苏州呀！走到街边的楼下

围栏里传出评弹

软语在我耳边打转

我是记录曲子的黑胶唱片

老墙上旗袍明亮

刚路过的首饰店铺

把银的节奏打在

门口，路过带耳机的和尚。

南通的女人在濠河岸边

以绸布板明亮的河水为生

这被兜售的青色河蚌

与“脏”与“不脏”有着相同的洁癖。

头被深深的黑色掩住

脚步纷纷地迈向城门。

这个失了男人的女人

很快挑起竹担，适应“水”的工作

她有刻就像打耳洞

雪白的指挥刀刺透手掌

给竹篱笆以洋油解渴，看！

女人让两百多里开满火花。

61

62

我们回来，对视的教学楼

工整，蔚蓝。墙上窗子

犹如一个个被顶开的知了洞

所有的眼睛打开，桌子明亮。

情人坡上起伏，归来者看到

折桂在金黄地绽放，香

花瓣、九月，在潢川

老校友们寄来的石头雕刻

一些花树开放，在这座建筑周围

一些柱子立在外廊下面，组成屏障

归来者走进大厅，到穹顶下

重新观察那结着文字果实的白网。

比楚韵湖湖水更深的是

清晨里的白衬衫和啊啊啊啊

人穿过这浴风的亭子

整齐地朗诵着少年中国

还有坡顶的观云阁。某种高度

它走过来访者的长廊

碧云天下停滞，它绘制着。

色彩在阁井的图案里讲述“人”与传奇。

到九月的雨落下。归来者

向那扬起的风帆走去。它婀娜

像莲池里的公主，一个女子

飞升时留下的不朽金身。

大白鹅走上岸，排成队伍

在树林里巡视，它们的领地

归来者说，“我们的国王

用时间吞食虚无，比大黄猫肥。”

关于卧虬堂前子里的

一株老青藤；一条

蟠曲花蛇，在画师

而又是文人的空里攀爬。

没有毒牙和响尾

既没蛇胆，也没有黄酒

和满园的缤纷打结

璎珞在紫色的天空下垂。

它幻想，寻找吴中

刨土的种植场面，

为了钻回明朝的地底

尝老人落下的酒滴。

63

64

8.云，抛锚

傍晚我骑车去一家超市，货架

朝货物围截。—它们警惕，它们要胜利。

货架，货物，电子秤，收银台—这时

它们展开了运动—顾客在转。

有的脚步匆匆，有的精挑细选，

好像是在冰火森林里闯关。

他们有所目的，却又心思活跃，

当他们走着成碰碰车时，摩擦火花而过。

回来，云在马路上突然抛锚。

草，草在各自的运动中前进。

它们都印有夕阳影子火红的颜色。

它们的目光如此打量，它们看我到住所。

我停下，双腿划动。我看见消息的红点点

和笑声在屏幕背后的人脸之上

描绘表情。在远和近的中间

有一个丁字的路口正在数倒计时。

第四序列

-1

苏州的轨道交通。

地下入口处有长长的楼梯。

低头，地铁站是座行走的修禅的寺庙。

只有两种方向；好像人和家乡的位置

或者是和人和生死之间的关联。

饮料经过了安检，旋转着

像被反拷手的犯罪嫌疑人。

挨过体温枪。可以继续

选择自己的前程，43分钟的间隔。

宝带路站点，另一趟六节车厢等候换乘者

来到。

路过。

-2

一个临行前的约定让我心如雀跃，踏进地铁。

六节平等的车厢链接在城市建造的地下空间

穿行在躺着的沉寂的绵延轨道上。

苏州的软语。每到一个站点的提示，该是善逸。

笔记本在隔壁挑动手指。

是为了工作而在急切地追赶时间。

那些偷闲出游的人也绝不会放过眼睛。

盯报纸的面孔，在照镜子涂口红的女人。

把眼神注入屏幕里然后观摩万物万态的人。

65

66

小孩从远处拍着双手跑来，又跑去

所有的人合并成一个乘客。

昨晚的星星和月亮上的梦被集中体现。

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挂在广告牌上。

隐秘地，车厢倾斜身子。

-3

轨道漂移着。地铁缓缓停下

进来三个放学回家的孩子。初中生

女孩坐下翻看新课本。

书皮鲜亮。

书包把空气砸了两个坑。

我见到焊在车厢门里中间的竖扶手

像钟表上的三根指针

在地铁运转时把时空平分。

去到过几个景区

商业消磨着一个游览者的好奇心

但古雅总还在的

易拉宝等于身份牌，落地

在屋子外面立着

西泠，一个又一个的大书法家

诗和扇面—需要加钱

四句里面有个藏头

你的名字，或和你想的名字。

三分钟，它向您报到。

黑云裹挟着蓝色

疯狂流动。钢管固执。

树在公园里撑开界面。

水汽游进太湖，白色的云

被推挤着，向前方涌去。

两个气流的运动，原始地较量力度。

鸟拔落羽毛。拍打风，

安上加速器，远方

煽动满天的云舟漂流。

这里，江浙一带

灿都看过苏杭的太湖，和

深入江南云天的北寺塔。

大阳半山腰有战国传承的

亭子，那里曾埋下

衣冠和骨头，一个死谏的直臣子。

无数的白云被赶着向前。

台风登陆前的节奏，

星星和月光半夜里遁去踪迹。

17栋楼下，有猫叫夜

向草丛敏捷跃起，

它找，可老鼠不在地面。

67

68

夜静静地，他路过水池

几只金鱼在昏黄的霓虹灯影下

用天地画八卦图。

楼房威立着。敏捷的云

用飞速从他们头顶中轻轻溜过。

屋子的眼睛缓缓闭合。

但光亮在裂缝里流出！

一秒钟天道离子的余光。接着；风。

又和煤一样黑。

风中他看不到暗尘。

在树下。一阵哗哗的秋乐。

叶子由电瓶车弹奏。

一个似是而非的旧梦，

一个不该而该见面的故人，

再次浮现在这样的时间—后半夜里。

69

70

5.在同里，或情深不寿

他们看到同里古的牌坊

石条铺装成的，在仿明清的街道上

左边有楼，右边是旧宅

他们向前走，没有坐黄牛车。

大理石护栏，河水和天空

在相机里模糊成同一片像素

穿过长石板的缝隙

河水的颜色从桥下补进眼睛。

路过老书店，有小人书、连环画

那里写着，本店禁止拍照

租和卖的汉服，他们认为并不好看

民国隔壁的哭声打断丽则女学的秋千

没有荡起那些少女的笑语。

文艺小屋或者是一面墙壁

绿植、文字，和天阴

他们到一家杂货店，

躲雨，敲开商丘人家的门。

用一把五色花伞装饰

古桥，“平平”，女孩儿被叫回头

退思园中，他们不知道那座楼

传说是关于女主人的。

大金鱼游动，带走所有的小鱼

走上二楼的栈道，他们看到青苔

松针在屋顶的瓦片中间落户

下面是突进水的建筑，像船。

在这里，他们遇见三只猫。

过人的门檐上，背对墙外，

写诗的屋子里，静静地趴着

吃饭的小店中，躺下舒展肢体。

情深不寿。分别是不同的地方。

到第五个小时的末端

他们走空天主教堂，决计返航。

我丢了一张证明我身份的卡证

和一个南瓜，一本诗集。

丢了两把钥匙，一把启动电瓶车，

一把打开 屋门。

在姑苏梅雨天气里，

我还丢了豫西早秋的晚蝉鸣。

71

72

我知道深夜你们还未眠

我梦到凌晨三四点时海棠花的开放。

我知道深夜你们的心思沉寂

我梦到满天的燕子向着远方飞去。

我知道深夜你们在用笔写字

我梦到诗歌像音符一样流动。

我知道深夜你们在等待黎明

我梦到我在七月酒的小屋里醒来。

驾校入口处的路突起一个坡，我把自行车把拐死。

车在地面上失衡并躺下。眩晕，二三十秒钟。思想起来。

我擦手。我拍打灰土。摩擦出血，但还可以忍受。

我扶起车，我勉强，我是胳膊里隐形的筋，

乱搭骨头，像屋子里撞玻璃的麻雀。晕。

我的痛感在下午到来。我的手指像冰冻的木棍，拳头

已经握合不住。圆圆的方向盘慢慢地

慢慢地左右打转成圈，用一只手，一只手！

金星丘在深夜淤血后变得更加臃肿。我想起十年前的骨折

和那晚按捏我的母亲的忧心忡忡和我的忧心。

3. 巡逻（抓变态）

-1

昨晚，我和湖边的垂柳走在一起

我是围合楚韵湖水

那些深深沉沉的护栏

夜色里，熟悉的眼神就像野兔

他们加快脚步，“别看我”。

-2

新的人群流过，暗访者。

就如同湖水下面的游鱼

在楚韵湖的周围行走。

警棍和防狼喷雾一起隐藏

我们有必要清除痕迹。

-3

烟点燃，某几个退伍军人的喜好

它把颗粒升进天空。

月亮上倒立着点亮的路灯。

七只白鹅从栈道下游过，

慢慢地，像进站的火车。

-4

酒麻醉着男生。他已经摔倒。

在老宿舍的10号楼下，一只

手爬上肩膀。嘴巴嘟囔—

兄弟睡倒三桥，拨通过

另一个女生的电话—说话。

73

74

4.信农二期

楼板网格上穿工装的男人和女人们编铁丝。

那是丘陵，隐居之地。不同凌晨，也不同深夜。

隔壁，钢管的咽喉想拉长曲调，但节奏催促。

建在工地旁的简易房以蓝筹色承受雨击。

空了的啤酒瓶飘在往昔的水塘。

藻类铺满水面，鲜艳同西服头顶上放的白帽子。

那些是早已圈好的地块。就像大不列颠岛上

放牧的群羊。明天是学校。

谁眼看向道路消失处的树梢

谁便在树梢，他寻着飞鸟远去

方向盘微微调整。

轻踩油门，一只做加速度的壳子。

谁走在路口松开脚步估算点位

路口移动得比车要快，

它们的头顶有几只眼睛的红色和绿色

饱满的灯光频频闪烁。

谁手抚带钉子的方向盘，两刻钟

在行车的道路上模拟

野菊花一层层开放在两侧的山坡上

他会在灯光的远近交替里前行。

6.晚秋感冒

我恐惧落叶深埋下的土地

潮湿的消息。

一段季节。冷暖交替的时令。感冒

一片喉咙的干燥！

一种友谊的扩散。也可能是一只斑马

饮水处的萧萧嘶鸣...

天空，几个“人”字成行

向南方致意以晚秋的十四行诗！

75

76

第六序列

-1

我的消息来得如此之晚，而我不能回复的

像楚韵湖晚秋的夜色深沉，深沉

最后降落着，抵达涟漪的湖面。

 -2

那刻乌苏酒跃到脸上。她捂住脸。

广告牌下，我的脚步像地底的暗流涌动

或急或缓，光滑的岩壁，发出喊叫。

-3

请数天上的星星，我们会在不久之后分离。

这时乘法口诀表中的3x18 也不再会来拷问。

我们终将遗忘，在最后一个拥抱里。

呼呼，呼呼的风声，催促，

指针的转动。哭声充斥着深夜的快捷宾馆，

他听房间的言语里掺杂两个男人。

七月九日消失。

在走廊的尽头，一面封死的砖墙。

3.天台与格瓦斯

我们翻越一道窗户

那里是一片遭遇水的天台。

一座淳朴的图书在身后蹲着

让灯光闪烁

我们打开饮料

江海，我们喝着发酵面包

寻醉在流动的人群之上。

篮球场，一个独自拍球的男生。

谁知道他正思考着什么？

一盏盏路灯在两旁站立

照亮深秋时候的落叶。

77

78

定盘星，会场的发言者说着它的百年，历史开始在

小小红船，一把油纸伞一撑开南湖13人的雨烟

草地在雪山之后，在寒冷和饥饿的中间行军

鱼钩、皮带都能够救命，珍贵袍泽

小米加步枪，南泥湾来歌唱陕北的好江南

我们聆听“双手搂定宝塔山”的诗篇，几回梦里又回到延安

民主像蓝天下的白鸽呼应云

民主中庸住专政的艺术，回答“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天安门前一声呼喊“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28年过去，斧头和镰刀深深地扎根在这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一个又一个的五年，蘑菇云终究在大漠里替代孤烟

有人梦遇着神女，告诉她这边风景独好

去开放，老人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要改革，一个国家可以有两种制度

东南西北通有无，电气水路。社会到小康

特色大同，纵横捭阖是又经纶了

定盘星指引夜色里的茫茫人海，那是

14亿分之一的我的诗人们以梦为马的方向。

我们经常在梦里写诗醒来又完全忘记

这里是清扫落叶的零摄氏度以下

听雨轩在平安夜里伏着身子

但荷叶已经遁入湖水

它们在寂静的湖底沉寂

树枝漂浮在水面

没有圣诞老人和苹果

我们就在痛苦里写诗，或者

为了写诗去尝试痛苦

79

80

立春，也想写给你

信纸上印桂花，邮票要用小狗的

内容是深深夜里的腹语

抽芽嫩柳就在盈盈的碧波傍

如同你穿身上的翠绿旗袍

它会隐现在许多场合

下班的马路，博弈的棋场

我们当然印象深刻

好比一场春的消息

每天四五点醒来，你的睡眠是六小时左右

真是抱歉，又给你太多过于沉重之思想

尽然，我们已经过了用药的疗程

药在上一个年度里越过保质期

按部就班吧，赴一场时代的鸿门宴

我们且努力着，进退之间徘徊

生存的火线上，前面是城市，身后是故园

毕竟才雨水，你到楚天至黄陂而回

“T”开头的火车上我们遇见读《罂粟与记忆》之人

久违这样开心点的路程，我们畅谈江城与诗

来回站过太多地铁，连站点的名字都逐渐熟悉

索性任务终结，连夜遁逃开这座疲惫之城

穿行过花园和乌鲁木齐的羊膻气，我们抵达

在豫而异于豫的汝宁，象牙塔里夜饮与单相思

不如去看花，去打羽毛球，去三桥吃东西

骑自行车，想城西北的祝佛寺是波浪粼粼

今天是“雨水”。

81

82

——枯木龙吟照大千

响龙吟吗?在枯木还栖飞鸟时，

给枯枝拍照，又说枯枝有什么好拍的

在抖音，是缠乎?是禅乎?

真是惭愧，那么多不相统一的言行

看朋友圈，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只是实事求是

多熟悉，就像惊蛰二字适合于春天

江城的早樱开放，人潮汹涌如海

珞珈山要换乘3次地铁，走2.3公里，花

9元交通费和两个小时多点时间

太远了，想那儿也有枯木，鸟已飞

响龙吟吗? 在枯木还栖飞鸟时!

4.春分

朋友圈，好大一场桃花雪

我在江城不回

东坡山上里放牛人已老去

保温杯瓶口染上茶渍

应该是习惯于红茶之温

天气终究太寒

分明到子时才冒雨归来

早上七点半起床

你，尤以为晚

打呼，磨牙早阻挡不住这躯体

往晚梦的睡床上

“408”，融入我们的小集体

抽青的芦苇正无边

地面的旧我里拔起

今天，它们会拉平昼夜

未曾想平淡的一生中

竟有如此多不堪，硕大的雨滴落额头

你一眼睛望穿瘦，低沉的夜色下

马上就要像路人一样走过

天台外面有一只飞燕衔食等待

另一只失落进透明玻璃里

火车道旁一座座坟茔早插花

裸露骨头的河床上挺立着老黄牛

走前枯木还是枯木，猛烈的雷鸣后，

是满眼新绿。晚樱花在雨中纷纷坠地

83

84

谷雨的颜色是洋槐花的白

是北方妈妈给摘留的莼鲈之思

谷雨的雨会落到她们点下的花生种子

还有番茄、辣椒和羊角蜜

等六月就可以成熟

谷雨的谷是陶渊明的田园

那些疯长的野草，带露归来的母亲

谷雨是病好之后，重新恢复胃口去开怀畅饮

是可以睡满7个半小时，一整天都有精神

谷雨是这春天里的最后一个节气，

是诗越写越多，家越来越薄

斗指辰

盛大的五月又一次来临，果树上

黄枇杷和它的酸会被谁采摘走呢?

是的，我亲爱的同学!

我们正飞速进入这样成熟的季节 

85

86

▪小满

▪小满

大树底下好乘凉，吃水煎包的摊位上

还是很热。今天开启秋，像人的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我们古老神话中的活

金乌鸟撞上地理书上最北的抽象的线

它会向遥远的南方蜗牛一般移动，等

下一次蝉鸣中的读诗声起后再次回归

有人交谈正欢后进入侘寂。丁字路口

一块五一斤的瓜不错。前夜有雨来过

一万声秋蝉已经响过。它们停驻的

柳和小河组建着古文里的印象江南

那天过后，如浪的暑气会渐次潜藏

在天一道观的顽石之上生出水，到来者

就水饮药，水镜中倒映蓝天和面庞

也照见送别，照见秋天，或者叫白藏

此刻，西边的暖风正吹拂一个澄明季节

87

88

——白露茫茫里，秋江已一晨。

当然会有茫茫的雾，在纸坊水库之上的早晨

归来时候是颍河静淌淌流过一道和一道的桥梁

当然会有玉米秆倒下，在老农的锄头挥动过后

连绵的山丘最终遮不住南水北调管渠的修建

当然会有人离乡有人归家，背道而驰只是寻常的事

从军行前要经过几个月训练，后来他们是士兵

当然会有旧友一块加餐饭，食杂炣兼饮银梅可乐

跨越一整个秋天的重新选择也许是相互的转机

当然会有渐渐成熟的花生，盐水花椒辣椒来煮一壶

杉树下漫长凝结出白露的另一种消失味道

——欢喜秋分狗狗，只漂泊，各自西东。

秋分，在京时候的一只狗狗

衔回飞盘，平分秋色的后来

秋雨深临我们的草地，性灵

温度转急，同冷水滴落皮肤

亦如巨大的冷意的刺深击入

我们的肺腑，我们欢送狗狗

也欢送每一滴秋分后的雨水

露水更寒一些，秋雾就更重一重

茶叶桥上的鸥鸟盘旋不尽心事了

浉河水边，大复山人会永远怅望青山

树只一颗，塘且半亩，我的景明兄

石像、门坊，你有太多见证和守候

如，未毕业的学生每天在楚韵湖旁经过

大雁南回总逢诗意，我们只在长空一会

便作一季节的分别，和桂花熄香一样

最后的夕阳下，沉浮的毛尖和香烟

这些一瞬之至的也将一瞬之去。秋

人有见和未见的人，愿有了和不了的愿

“马蹄留下践踏的落花，在北方幽幽的寺院”—痖弦

一苇的蒹葭去何处寻找？诗经里的

我们所遥知的露水正凝结着成为霜

这些草木的意志物化，之后又上升

景象和季节一样的变，一样的不变

古老国画中的丹凤与呦鹿，共同出现

在黄色的小雏菊旁边，在蝴蝶饮水时，

在明月照耀下，孩子们远离乡关了

新的冬天就要到来，在下一个节气

89

90

城市，十字路口，遗民们点燃旧乡俗

夜，夜的天空邮箱里收到来信

热水泡脚，一人也走上街，去读

大声地读，他写下的一首首隐忍之诗

共享自行车用时短于公交，时间廉价

时间空虚，时间无垠，骑哈罗

10元5斤的橘子又坏掉一个需要

向农民工学习，拮据的秘密

过两天下雪，有时会有消息传来

远远的过去了，还能热一个月的时刻

15.小雪

雪还没有到来，东莞工厂的照明灯一样的白炽

从一个城市飞往另一个城市，舷窗里铺就白云

如此俯身着白头当然是一种悲哀，想象中的

消息已经匿迹。我们止步时，水汽在高高漂流

这有一周还多的阴和雨，但是太阳会重新见面

长街和晚雪写进去一首陈年的诗中，陈年的雪

在陈年的旷野上坠落着。是的，温暖的岭南

雪还要忍一忍，你看，海水在倒涌而不是下降

有必要为天气的突变勒画住一个枝杈铭文

91

92

▪小雪

▪小雪

93

94

▪小雪

▪小雪

       

       夫信阳，江南北国，北国江南[1]。淮水绕城北阕，金鸡[2]鸣呼山巅。三省通衢[3]，古今交通要地;豫风楚韵[4]，荟萃南北精华。悠悠农林，郁郁百年。肇始庚戌[5]，胜极来者。然中原板荡，屡经移转。干戈几度，时未止育人;七年飘荡[6]，不忘乎承德。追及于今，弄瓦弄璋[7]。八石八景[8]，繁荣人文。

       浩浩乎，往昔学堂，历百年而昌隆[9]。汤汤兮，今日信农，兴实教而永光[10]。东望职院[11]，修教育之同盟;西接山林，假大块[12]以舒心。北通三桥，促当地之经济;南抵街路，疏车流之浚浚。草色浮坪，折桂[13]金黄。一教二教，并列两旁。至于天元[14]中枢，撷芹[15]首见，图书馆也。

       巍巍哉!修文津[16]以大体兮，校内罕有比者;乘高地之绝伦兮，方圆未尝所见。叠块穹项[17]，合天圆地方之道;对仗严谨，中木绳笔墨之规。一线擎天， 宏观之最，穹顶也。七十二柱立于外[18]，化而为屏。七加一层垒于内[19]，以之为用。拾玉阶而动足兮，步步绝尘。合眸子而听窍兮，啾啾悦耳。赏春光与堂下之飞燕[20]，饮夏露而枝畔之鸣蝉[21]。发秋香在庭中之金桂[22]，接冬雪到胆瓶之玉梅[23]。植木冬荣[24]，赋建筑以生机。季华夭夭，笼馆阁之清香。阊阖[25]开而纳学究[26]，琉璃净而映万貌。中庭空[27]而心神明，四柱通而气势宏。物状之胜，盖若此焉!

       赫赫中华，五千年文明赖之以延绵者，莫过于缃帙之裹[28]。泱泱国域，九万里疆土幸之而广大者，无非在图文之绘。凡文史、法典、百工、社科之类，但有所载，皆藏于文渊阁馆[29]。由是乎，万代之业，永世之族，则无可患矣[30]。明伦修德，大矣造化[31]。进步求真，殊途同归[31]。斯哉吾馆，筑百十之室，藏古今宏作;砌万层之壁，敛百科精粹。《管子牧民》 日"一维绝则倾，

95

96

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四维者，礼义廉耻，邦国危安之所系也[32]，然系之所系则属斯馆也。追宇亩之初，达洪荒之始;穷道理之极，究科学之终。是馆不朽之功也。

 

       雅韵嚶嚶，是琅琅书声之音。日月昭昭，应煌煌天地之任。大彰于德，大化于心。然此馆者，复有时任。此间一者，阅览室静，净闻翻书动笔之音，由是能出硕学之士而布四海、利九洲。廊道步行，皆是诵书记文之子，由是能育强识之秀而继文化、强国脉。数一校学风最盛之地，莫过于此处也。此间二者，行止有理，静动从章。师师和睦，生生友邻。化外之地，人世桃源[33]。但少官僚之腐气，维留情谊于人心，当今天地之鸿蒙[34]也。寰宇[35]虽广，然鲜有比肩之地。此间三者，树荧屏数板，以检索百科。万家期刊[36]，亿本图书，千古文章，国势热读，无不可搜，无不可查。更为称道者，当属其搜查之速，言曰“马踏飞燕[37]”，犹不能及。此间四者，墙上着有木镜，装裱古圣之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38]。言无虚声，志无虛立。居敬持敏[39]，发奋固志。是为宏志之所也。同人所好，几近于此。

       嗟夫！命数有定，运道在己。是故，凡采玉者，必到昆山[40]。凡造琴者，多用焦桐[41]。吾侪[42]自学，则在斯馆。馆立则运道有方，自强有术，实我信农人福祉之所在也。

       美哉信农！观云邈邈[43]，浴风熙熙[44]。壮哉文津！传道百载，继业古今。校训兮，志向立高远，学问做精细。

[1]江南北国，北国江南；信阳素有之美誉。

[2]金鸡；指鸡公山颠的石鸡像。

[3]三省通衢；信阳在河南省最南部。东连安徽，南接湖北，为三省通衢。

[4]豫风楚韵；楚文化与中原文化在信阳交汇交融。

[5]肇始庚戌；清宣统二年（1910年），汝宁府中等实业学堂在私立淮西中等学堂旧址（今汝南县城关）创建，为信阳农林学院前身，该年是庚戌年。

[6]七年飘荡；1938年—1945年，抗日战争期间，先后迁至南阳镇平县、邓县、驻马店正阳县莲花寺等地。在外辗转七年。

[7]弄瓦弄璋；古代把生下男孩子称为“弄璋之喜”，生下女孩子称为“弄瓦之喜”，二者合用是指乔迁之喜。

[8]八石八景；新校区建校之处某任校长指定，八石是校训石、佛手石、玉屏石、云霞石、五彩石、涌泉石、留香石、卧虎石，八景指观云阁、听雨台、浴风亭、楚韵湖、荷塘月、莲心池、折桂雕、汝宁坪。

[9] 往昔学堂，历百年而昌隆；信阳农林学院的前身是1910年创办汝宁府中等实业学堂，到今天已有100多年的历史。

[10]今日信农，兴实教而永光；今天的农林学院主要培养应用型人才，并以闻名。永光一词引自陈寅恪先生《王国维纪念碑》中 的“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其中三光者指日、月、星。

[11]东望职院；农林学院东边是职业技术学院，与我校隔新二十四大街而相望。

[12]大块；大块者，自然也。出自于李白的《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中“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13]折桂金黄；既指八景之一的折桂雕（之前位于汝宁坪上，现挪移至韵湖之畔），亦指庭中桂树开花时节团团金黄状态，大别山有民歌《八月桂花遍地开》以为证。桂花香犹在，不见故人还。图书馆前面的桂花树年年香彻到很晚，可惜有些人一去不还。

[14]天元；“天元”，由众星烘托的“北极星”，棋盘正中央的星位也被称为“天元”。

[15]撷芹；新生入学。

[16]叠块穹项；指图书馆外部造型是叠起来的方块加上一个半圆（即穹顶）。

[17]文津；古代的藏书之所。

[18]七十二柱立于外；指图书馆外支撑起廊道的柱子。

[19]七加一层垒于内；指图书馆内部有一层地下室，地上七层。

[20]赏春光与堂下之飞燕；馆外的廊道下有燕子筑的巢，每到春天，是为一绝。

[21]饮夏露而枝畔之鸣蝉；虞世南的《蝉》中写到“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22]发秋香在庭中之金桂；图书馆庭前种有桂花树，每到秋天九十月份（公历），花香四溢。

97

98

[23]接冬雪到胆瓶之玉梅；纳兰性德在《梦江南·昏鸦尽》中写道“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指雪花飘落到瓷瓶中的梅花上。

[24]植木冬荣；图书馆四周移栽来的植被在冬天依旧葱郁。改自宋玉《高唐赋》中的”玄木冬荣”。

[25]阊阖；王维在《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写“九天阊阖开宫殿”，代指门。

[26]学究；读书人的别称。

[28]缃帙之裹；缃帙，书套，代指图书。

[29]文渊阁馆；藏书的地方。

[30]万代之业，永世之族，则无可患矣；改自贾谊《过秦论》中的“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31]大矣造化、殊途同归；改自王羲之兰亭诗六首（其三）中的大矣造化功，万殊莫不均 。

[32]礼义廉耻，邦国危安之所系也；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管子·牧民·国颂》中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

[33]人世桃源；指存在现实生活中的桃花源。

[34]鸿蒙；古人认为天地开辟之前是一团混沌的元气，这种自然的元气叫做鸿蒙。此时天地纯净，不分阶级。

[35]寰宇；是指整个宇宙、整个空间。

[36]万家期刊；当前期刊有诸多的种类，主要分为文学与学术类。

[37]马踏飞燕；奔马正在作凌空掠过飞驰的燕背比喻良马之神速。

[38]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北宋大儒张载的名言，后人称之横渠四句，为大宏愿也。堪比读书人之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39]居敬持敏；改自朱熹的居敬持志，敬，恭敬，所谓“居敬”，就是读书时精神专一，注意力集中。而“敏”者，为聪明之意。

[41]凡造琴者，多用焦桐； 中国古代四大名琴之一焦尾琴，为焦桐所做，故后世琴匠多用焦桐。

[42]吾侪；指我们这些人。

[43]观云；指信农八景之一的观云阁。

[44]浴风；指信农八景之一的浴风亭。

信阳农林学院校报赋

（2021年为校报创刊三十一周年，沈师知我为图书馆赋，于是邀约文章，然其时将近期末，诸多事业缠身，未能成行。于今因疫情之故，先期数日而归家。闲暇之余，历四天功夫寻章摘句，遂成此篇，是以记之。）

       夫报者，通政达要，彰国府之大策；映事揭闻，示万民以前沿。终极，抒博论卓识而引天下之势、安社会之心。豫南有校，信阳农林。感吾何幸，求学此哉！是校明伦，应时立刊，冠之以校名，名曰信阳农林学院报。

       肇创庚午，于今已过而立；辛丑初临，旧貌当换新颜。彼间年岁，三易其名。春夏秋冬，列序其章。报栏四板，虽小而全。首版显重，尽大事业。载我校行政以卓越之成就，增我校师生而自信之高地。其之二也，为评建栏。师说论道，深入浅出以学科之精妙;语评提议，鞭辟入里以事件之逻辑。其之三也，为生活栏。传递我校美好之声音，挖掘我校雅正之力量。其之四也，为文学副刊。遣词造句，发人生之感悟;连语成文，抒当世之见闻。三十余年来，锦绣文章，不绝于缕！更有篇章，转载信阳日报，名扬校外，成绩卓然。时人读罢，莫不称赞。

       论一报欣欣之向荣，记者团员自有其不朽之功也。从业众者，贤达倾心，年年竭力以扶新人;能士作范，岁岁沥血以创佳绩。凡团队运营一事之物者，盖论内外也，我校之报亦无外乎！其之内者，分部门于副刊、新闻、网宣、技术、综合、外联，各司其职，鲜有生隙。协调有序，不出阋墙。真可曰六部一心，同创佳绩。其之外者，列矩阵在报纸、QQ、微博、公众号、抖音、视频号，相辅而行，未有所碍。匀称以进，不入龃龉。实可谓山鸣谷应，更迭唱和。今且试问之“有如此之士，安能不出斐然之绩哉！”

       镜像信农，浮天地于一方；韵湖夜话，笼百感于一池。运报营校、采风访人、阅景摄影、撰文备案、策划活动、宠惠团米，此之六者，盖校报之责也。

99

100

寒来暑往，未尝断绝。泼墨山河里，文辞会使欧阳起赞叹；合帧画图中，视频能让鲁班曰巧思。应和时事而征著作，成百花齐放;题赋特殊而约文章，允华枝春满。水聚山环，师生之雅致在此，尽娱风光之乐；风起云涌，行政之变幻斯载，畅享时效之性。大事小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因由屡占榜首；一点二点千万点，点点致志，是故频获荣誉。积年累月之功，终不负也。

       聚作一团火，温暖信农面孔；散是漫天星，点亮四方苍穹。是以“团结、求实、平等、创新”之谨守，更借以数十代之累计，同祷我校报来日之辉煌。

新县银杏赋

       江淮汇域，红色首府。民国经扶，伯承赋新。是将军故里，为诗画江南。大别山脉之腹地，中州南开之门户。风景人文，俊秀灵奇。飘飘红旗，烈火不息。言此方，气候和润，无严寒酷暑之累，实是宜居之福地。物产丰饶，有板栗油茶之属，可足生民之口欲。锦绣如斯，风华何若？曰:“红山绿水，木有杏兮。”

       悠悠新县，银杏千年。扬高山村，中原银杏第一。五家乡镇，豫南产量冠首。王者归来，一树犹有两主向，根峦老干育新枝，如此以生生不息；千年守望，四口之家据岁久，滋生灵气寿长福，适方之佑民万兆。兄弟造田，肩抗背驮，凡垒石土三千余方。白果相传，陨己医亲，化身杏树好熄乖气。过往人事，杏兮幸兮。

       巍巍关寨，古木参天。临晨曦忽觉于仙境乎而披余金兮傍晚，一日光华。沐春光顿感其皎灼矣而栖玉鸾兮三冬。一域分七八村落，有公孙名传，人多知乎。山里住三四人家，树屋后房前，已逾百载。苍苍嘉木，自挺茂千岁，绵延福禄。郁郁繁叶，恰绿黄两色，荟萃春秋。用药囊为济世人。布山野而利黔首，涵文化以望四方，栉风雨而发芳清。情悦其之皓腕兮，每停驻神游物外而忘返，杏之痴者也。

       鸭掌翻来，浮云雾而生波，荡漾苍穹。叶鸣风去，飞阳春以白雪，洄潆水鱼。杏林春晓，济世何曾惜身。羚锐制药，利民但在萃取。古风流韵，足彰豫楚之格调；霓裳羽衣，尽显古今之秀丽！新林结阵，纵自然而威武，山川威武；绿荫布野，横人世而翠浮，江海馥郁。一杏葳蕤，百世流芳。

       大别山上苍苍，江淮水面泱泱。看新县银杏，有嘉木之名。嘉木之名，山高水长。嘉木之名，山高水长。

       长梦未决，几人头上添白发。暂得于己，风到湖天一半多。

       想大学数载，恍恍悠悠，或于今日告而终，然大学之道，仍在终生而无止。去岁中秋闻得“吾心自有光明月，千古无缺”句，时为大惊骇，诚以谓曰不凡斯人，但将自勉之。

       少小游戏山野，学窍未开，难为物理，其性甚顽愚，屡为长者忧。及至中学，偶然观得《中华好诗词》竟渐好其道，顺将往圣前贤而暗慕。十余年来，学诗不成，却得痴痴莽莽，时人常引之为葩。因余心有所乐，故不以为然乎！且放我、些子疏狂、些子佯狂。

       十步之泽，必有芳草。德也不孤，必有芳邻。至大学，业有所专，相交师友，有姜、霍、符、仲之属以为师，非只课堂之授业；王、郭、孙、张此类以为友，非仅萍水之相逢，为师为友，畅意春秋。兴有所寄，砥砺江湖，有神交者如文雅、刘钊、寒生、彦辰、兴邦等不绝，有见面者概付炜、清顺、践之、晨旭、明霞、梦璇、裕辉等雅士，读诗写文，好不开怀。复有揽星众人，同乐者一群之多，恕不赘述。暂说直系荣泽别有诗言“壮志凌云君且去，南冥岸上好相逢”，甚喜之。

101

102

       为母者，忧千里儿孙。为父者，望子弟成龙。斐生于贫寒，山里人家，父祖尽为农，辛劳半生所以求者不外乎如是。前文有言，余少小顽愚，又不善读书，高中大学全凭侥幸得以进，然未能久持，终溃崩于考研一途，群星盈盈争辉岂允擦边之再复。再复未果其实可测，然受恩惠与期遇之良多，竟无力报偿而因之愧疚，唯有一言而尽谢。深恩负尽，死生师友，于我漫长人生而言自不敢轻易忘怀。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至于大学之末尾，幸而结识郑同学，相交数月，叨扰十分，虽有憾，终无悔于当初，唯愿尔长乐平生。道我偶然心会识卿。临别各去，天涯殊远，然志合者，不以江海为阻。况吾人正青春，终可得有作为之日，无量光阴，好事来朝，愿与诸君共一番、少年游。

       此去经年，鲲鹏展翅，河山大好应笑看。

       别来一梦，万里扬帆，天地有情也常听。

 

       在我的内心深处，总会对她有着特殊的情感，有着非同一般的眷恋。她那满头银发，佝偻的身影，时常在我脑海里闪现。可是，她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如今，唯有记忆中那一幕幕往事，只能到和煦的春风里去找寻。

       打我有记忆起，姥娘她就一头白发，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飘起的样子，到现在都感觉得很美很美。我一直认为她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也是我最亲的亲人。她是个乡下老太太，不识字，十足的文盲——连买个东西都要问问别人，看钱找对了没有？可对我——她最小的闺女家的最小的儿子，又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偏爱之情，尽管她有两个亲孙子和一个亲孙女。这偏爱，是任何人任何物都无法比拟的。

      那石头洞前的荆棘门，那巷道口的核桃树，在那片不大的地方，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故事。每逢过年，即便姥娘手头上并不宽裕，但她对我一点儿也不吝啬。压岁钱，总是给我的最多。尽管这钱最终是要被母亲收走的。可是她依旧这么做，或是，为了补偿母亲吧。暑假，到了核桃熟的时候，她一准会让人捎口信叫我去。是邻村不远，所以我往往屁颠屁颠地就去了。到了姥娘家，她总是先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大多数老人家的共性）让我吃。看着我吃东西，她脸上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好像是她在吃人间美味一样。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俩对着笑，这要是让旁人看到，怕是会以为我们两个发疯了。笑过之后她就动手用竹竿敲核桃了。落下的核桃擦破了皮，流出青色的液体，我要去捡，她不让。她说你去吃东西吧！这儿都交给我了。我就在一边站着，吃着东西，静静地看着他。顾城说“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这样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姥娘在敲核桃，我就在一旁站着。感觉这样，也十分美好。竹子敲疼了树干，就落下一滴眼泪来，滚落到我的手心中，欢笑了，两个人的脸。  

      姥娘平生最大的兴趣和大多数老人一样——看戏。十里八乡，无论哪里要唱

103

104

戏，她总不会缺席。没有多余的凳子，她到地方之后就找个平整的小石头坐下来，静静地听着台上戏人咿呀咿呀的唱，字正腔圆的没话说。那时候所用的配乐还是老艺人们现场用二胡、梆子什么的演奏出来的，别有韵味。可尽管跟着她也去过几次，但小时候的我们，多半是为了热闹，为了玩耍。直到今天，才对我们这千年的国粹，有了了解，有了喜爱，有了痴迷。或许，是小时候受她影响的缘故吧。也许别人会说我提前进入到了老年生活，那我就算是进入到了吧！因为在其中我总能找回到一些跟她在一起的记忆。有一次，戏还没结束，我就闹着要走。因为其他的小孩子们已经散去，只留下些老戏迷们在专注地聆听着我们小孩子听不惯的国乐。我拽着她要走，没听完，她当然不愿，可是，可是又不忍心对我发火，就给了我两块钱，让我去旁边的小吃摊上买碗汤圆吃，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十几年前的两块钱，也应该能买好多东西了。吃完汤圆正好是曲终人将散，日落西山，我拉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

       又是在过年的时候，我们收到了一个噩耗。姥娘去世了，自己上吊死的。父亲母亲没有让我去，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眼泪像是开了闸门的河水一样，止不住地流，头一次哭地那么伤心，直到半夜。后来听父亲说，他们去的时候，村里人堵满了门口，麻雀似得叽叽喳喳讨论着她。究竟是对尘世有多么不满？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竟让她选择了这种方法与人间告别。我不知道，我不敢问，他们也没人和我说，彼此保持着默契。只是心里悲彻犹在。最亲的人走了，走的莫名，或者说大家都知道，只是瞒着我这小孩儿。瞒着也就瞒着了，却也没能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更不要说送姥娘最后一程了！当时，我还找来白纸，剪成内方外圆的纸钱。用打火机把它点燃。让它化作灰烬，然后随风散去……

       在这尘世之中，我们每个人都是过客！最终从哪里来，还要回到哪里去。 但是我是她的不肖子孙，快十年了，我从来没有问过，没有去过她的坟头，更不知道她的埋骨之地，我深深地知道的是我有负于她对儿时的我的爱。我想此时，她的坟头上一定长满了荒草，在霜降和立冬之间多像她满头的白发。

       斯人久逝，音容已经很模糊了，但幽思会长存。唯愿人生有来世，让我还能够在风中看你那满头的白发飘飘。

2、豆豆记

       好多年啦，家里只有一只狗。名字叫豆豆。

       豆豆是父亲从马路上捡来的，黄色。那时，它不过二三十天大小。由于大人叫狗时候的声音，听起来像豆豆，小侄女就把它叫做豆豆了，我们全家人也就跟着叫了。

       人在小的时候，总不爱吃这不爱吃那，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也就啥都吃了。豆豆不一样，刚捡回来的时候啥都吃，可后来，给它东西吃，它要先用鼻子闻一闻，再决定是否要下口。为此，母亲常说，这狗真叼，人吃的东西它都不吃。是啊！人吃的东西它都不吃。就比如，有时候给它倒稀饭，它照常闻一闻，然后走开。然后嘞，再去给它倒点剩菜，菜汤。见到我们又给它倒东西，这次它都懒得动的。唯有喊它的名字，它才会慢吞吞的过来，好像在闹小孩子脾气一样。 又是用鼻子闻一闻。最后，吃完了。没错，同人一样，没有味道的东西，它是不吃的，就像干巴巴的馒头一样，它也不吃，除非，是饿了好久。

       说到家中最喜爱它的，莫过于父亲。因为我们大多都由于种种的缘故不常在家，而豆豆则与一个人在家的父亲相伴的时间最长。。父亲曾告诉我说，这狗跟着他下地的时候，帮他叼回过钥匙。还有，父亲在地里干着活儿。狗儿就去捉蚂蚱。不知道是为了玩，还是肚子饿了要捉来吃。玩累了，豆豆就趴在地边休息。要是父亲干完活儿走了，它不知道，它就会一直待在地头。等到父亲发现狗没跟着回来的时候，就会回去找它。垂着尾巴待在地一边的豆豆一看到主人来，就马上活泼起来，眼睛都放出光来。然后，跟着父亲前面回家去了。但是，它跑得快，常常是走在了父亲的前面。可当走了一段路之后，还要回头望望。看见了看看父亲跟上没。要是没有，它就又要折回找主人去了。

       小侄女最爱和豆豆一块儿玩。家里小侄女最小，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生了

105

106

气的她，总会去欺负豆豆。就是平常，她也爱找豆豆的事儿。吆喝豆豆，是小侄女所做的和敢做的唯一，这时，豆豆呢？豆豆就会慢哒斯悠地走到一边去，知道这是个小孩子，不会多跟她计较。这要是换到以前，豆豆刚来到我的家，那时候小侄女还小。她可没那个胆子吆喝它，相反，见到这个黄色小狗向她走来，就要被吓得哇哇叫。哪能想到一两年之后，情节反转。昔日被小黄狗吓得哇哇叫的孩子，竟然成了这狗的“狠毒主人”，成天欺负起狗来。感觉人生好像有时也是这样。不过，不能不说我这小侄女也是挺宠这狗的，好东西从来都不吝啬，只要是吃不完的都给它，这要是换了母亲可就舍不得了。

       母亲虽说舍不得给豆豆好东西吃，可是也不会让它饿着，因为在母亲眼里豆豆也是我们家的一大功臣。在农村老鼠这种东西是避免不了的，通过洞穴他们在各家各户中流窜，是名副其实的流匪。在我们家，没有猫，只有一只黄色的小豆豆。可是，“除鼠定要猫乎？”，我家豆豆，敏捷可捉鼠。母亲就曾经亲眼见到过小豆豆捉到一只老鼠，就是不知道小豆豆把那老鼠叼到哪儿去了埋了起来，因为它有这习惯。除此之外，这也狗没有让我们太过操劳忧心，饶是我那不太喜欢小动物的母亲，也没有对它有太多的厌弃。如有外人前来，这狗只叫不下口，且叫两声就走到一边去了。到了晚上，这狗会爬上屋顶去，没事的时候它也不叫，一旦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它可就要发声了。还有，这狗的拉屎撒尿从不在院子里，有一阵是在屋顶上，可能是在夜间解决的吧。后来只要父亲在早上打开门，它就会跑出去解决。

       记得有一段时间，也是父亲一个人在家。父亲要上班，真的是早出晚归。早上上班去之前，把吃剩下的饭倒给豆豆，豆豆吃完之后就溜出门去。父亲则把门锁上，任由豆豆乱跑。父亲要到晚上六七点钟才回来。在这样的一个白天里，豆豆和别人家的狗玩，或者到处找东西吃。在我家后面有三间连着的屋子，那是我的一个祖爷家，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早有成婚并育有俩个孩子，大孙子在长安大学读研，只有每逢过年的时候，儿子一家才会回来陪伴族爷。在寻常的日子里，族爷只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闲下来的时候就看电视来打发时间。这样一只被主人圈在门外的狗，这样一个留守在家的老人，终于相遇，终于相识。在每天

短暂的相伴中，就这样结下了别样的情谊。如果我们一家人不在了，相信豆豆一定会以那位族爷为第二主人的 因为他们之间那别样的情谊。

       年末从外地上学归来，还未到家门口，豆豆便来迎接，它亲呢我，跳起来爪子扑到我身上，我就抚摸它的头，三四个月，久别重逢，激动的何止于是豆豆，人亦然。在家里，我喜欢到处走，豆豆就跟着我，足迹留遍了那小村庄四周的山上。回来几天之后，我啊！要去洗澡，洗澡，走着去我们庄上洗澡。那是豆豆第一次出远门，其实说远也不太远，不过两里地，但对于从来没走出过那个村庄的豆豆就不一样了。在路上，未曾试着赶它回去，但它总往后退两步，露出一副可怜表情，我也就不再忍心赶它了。在我走出澡堂之后，终于忽略了它，径直回家去了，就为了一顿饭。事后，回到家父亲才提出来一天没见到豆豆了，我才想起豆豆竟然没回来。父亲就开始抱怨我把他最亲爱的狗弄丢了。出于自责与对豆豆的喜爱，那天晚上我又走着去庄上找豆豆。整整了两个小时，只有我一个人游荡在充满夜色的味道的街上，始终没有找到豆豆。第二天，邻居们知道后说，好的狗啊！让我再去找找。后来我也骑着车去过几次庄上，却终究没有寻觅到豆豆的影子。

       在那个村庄里，族爷又问起狗还没回来吗？

107

108

3、纵有东风不轻乘

       “文有如林清 天正国兴广 道德传万世 春发永源长”

       春里，闲来看起曾经在抖音上发的视频，是两年前春天，东风暖暖地吹着小侄女在宗祠前背诵的艾氏辈字歌，或者叫做艾氏谱系歌，这个是我自己起的。至于这歌的来源，要追溯到修建宗祠那会儿了。

       豫西小镇的一片凹凸山区，那不大开阔的山岭和几道湾湾在的地方，叫做艾窝村，由大、小艾窝、东坡岭和荀家门4个自然村组成。这里艾姓人居多，每遇荒年还有逃出去的。如此也有不少外来姓氏，据说他们祖上大都是从山西洪洞那边的大槐树镇迁来的。年代久远，没谁真的会去考证考证。艾姓人零星般散布在这梁湾，穷山少水，平常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苦日子，甚少有整族人一块联络活动的。改革开放后二三十年里，大家伙儿就各拼本事，各谋出路，各奔前程，有人走出去，有人留下来。走出去的更多是年轻人，留下来的都是没能走得出去的和不想走出去的人。当然也有从外面回来的乡土情怀。

       16年的夏天，日头猛烈，风吹着虫鸟发出鸣叫，动人心魄。也正是那时候从外面回来个有本事的人，和他的本家老父亲商量要修个属于我们艾姓的宗祠。没有正式的通知传来，四里八乡的老辈子人就已经比滚开来的水还要沸腾了。消息是从爹那知道的，爹是从他伯那知道的，都说那人有出息，要我长大后向人家学着些。他们还说我二太爷在忙着编族谱，因为他以前自个做过那事，这个我是知道的。以前过年的时候曾叫我去他家里看过，正屋的堂上，扯块大白布挂的端端正正同他自己一样，树枝似的线条把那些个他知道的先人的、我们的名字从上到下依次连接起来，名字是他用毛笔写的。还讲给我说那个是谁，这个是谁，他在这，我在那。

       有些事情作为后人不清楚不明白是不行的。就像我们那的人都知道艾福林将军，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38年就加入八路军，参加众多战役。炮流冲击把肠子

炸了出来，他就往里塞，救治后愣是捡回了一条命。至于身上有多少枪眼刀疤怕是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建国在南京军事学院学习，后留校任教授会教员。当成沈阳炮兵学院校长，又服从上级安排，到沈阳军区炮兵领域任职。其子艾虎生也算是子承父业，少年从军，继承革命的事业。在2012年升为成都军区副司令员，中共第某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前些年，从部队退休还回到村里，见了自己的亲人，看了自家的老院。耕读传家，祖辈便重视文化教育，教育后人好好读书。某艾氏族人参加工作后靠勤奋苦学，考上北京大学，如今已是北大博导。还有好多好多。这些都是大人物，对待村里来看望的人也都有过接待，但鲜有安排。或是忌惮于纪律，没给艾家人带来过啥实质性的好处，但这些人仍是长辈、是榜样、是标兵，是这一大村人在穷苦中拼搏的精神支柱，更是激励我们这数里的艾氏族人奋发向上的动力源泉。

       约莫两三个月后，宗祠修建好了，是几间老屋子改造来。“艾氏宗祠”匾正大光明地挂在门楣之上，鎏金色格外引人注目。门边上的对联书着那些彰显忠、孝、贤、仁、义类的楹联。至于屋子里面则挂着大大小小的画像，一丝不苟。牌位整整齐齐，错落有序地摆放着，没有去细数过到底有多少个。这是后来我在外地求学回来后去看到的。宗祠修建好第一次祭拜的时候，爹的伯，我的爷爷去了。回来说，好多老家伙都去了，以前逃荒到外县的也有人回来。还有族谱书，当着老老少少介绍了。到了中午有大锅菜（烩菜），舍得下肉，就是做得多了，没能一战就消灭干净。主要是有人只捐了钱，没去吃饭。已经70多岁每天忙着拽草喂兔养鸡的老爷子也上了一张百元份量的人民币，要知道他早些年做泥瓦匠跟着人家在村里砌墙也不过一天才70元了。今天回想起来还讲也就是那会没啥钱不然非得再多捐些。那的钱呢？是借给了我们家里，那段时间大哥结婚，爹又患了病，不久有了侄女，我还在上学，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也就是这两年才喘过气来。其实那时候的我心就想家族里面出了那么多有本事的人，为什么不向他们求助呢？哪怕是能帮忙找个好点的工作也行啊！今年清明回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爷爷，他说，人家的终究是人家的，不能轻易地去找，丢面子事小，让人家为难就不好了。每一家有每一家的难，毕竟人家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有难时尽量自己扛，真顶不住了再说。也就是那次我知道了艾

109

110

氏的家风是他们，也是我们。

       春风吹拂过身畔，耳边又响起小侄女的背诵声 “文有如林清 天正国兴广 道德传万世 春发永源长”视频回放，我嘴里不自觉的蹦出“纵有东风不轻乘”这几个字来。

4、雪夜做核酸

       村子里又一次通知要去做核酸。约莫着是下午五点多，隔壁的伯来家里说晚上去农家乐做，具体时间等通知，这时已经下雪。它们急匆匆坠落，从不同的方向袭来，相互交错。到地面上消融，好久才有了厚度。

       爷奶住在最高处，每一场出门都会是一场渡难，所以他们平常不怎么出门，所有的消息都是从串门人的口中获知，他们都是七八十的老人。外面的雪越演越烈，石头洞里的柴火有一搭没一搭的烧着，这时候他们刚吃完饭接到电话，没有往常的寒暄 ，我选择直抒胸臆，村里面晚上要去做核酸，到时候我上来。他们或是以为可以相互扶持，或是不愿意麻烦孩子们，一贯推辞，但今晚颇像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只不过外来的危难变成因上年纪而带来的机能退却，真的是步步惊心。

       晚上8:40开始通知出发。爷奶邻家我的太爷，叫不动人，便已经先行。等我们来叫他，叫不到人，也选择先行。下雪的夜晚，坡路更险。水洼、结冰、土泥，哪怕村子里的路都已经硬化，但这些和未可知而描述的，都会是路上的险阻。更何况，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奶奶才下完一些坡，便已经喘上气了。离检测的地方还有3/4的路程，索性村子里的人都要去，刚好有乘到车，马达电力不足，奶奶坐上，我们剩下的人走着就好。

       剩下的路，勉强还算平坦。大家走着倒也不用搀扶。临近检测地点，要上一

坡。爷爷想抄近路，土路又坎坷，被大家制止。走到了那个大院，三达走过滑了一下，爷爷走过滑了一大下，我走过也滑了一下，等笑月走过也滑了一下。爸没从这边走，还算平安！进屋子之前要上一个平台，三达从台阶处走，差点滑倒。连忙带爷爷走斜坡，台阶滑倒的人也走来了这边，上下相遇，我们侧身而过。刚好遇到做完核酸检测的本家同学，搀扶着自己的长辈返回。这应是我们相互的慰藉。

       奶奶乘车来的早，但终究还在队尾等待。我们接上。漫漫的等待，各自索居的老人在这样的时候见面，便道也来啦！莫名地有两个小孩子跑到我前面，刚好隔断我和我奶奶，后来来位老阿姨，应该是他们的奶奶。我笑了笑，摸小孩的头，说你可是不憨呀！再后来，老阿姨对孩子说你们到那谁谁谁前面。我便要直言了。“您这样教孩子可不对呀！小孩子也不能这样教啊！积小成大，见微而显著啊！”他们便也没有再去了，只是依旧站在我前面。一会儿，那小孩说奶奶你插队。老阿姨边说…

       所在的那一队像是焊在钢板上一样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变换到隔壁队，老阿姨和两个孩子没动，他们前进了。不同的队伍，不同前进，等进了一点，再近了一点，原来是交错进行的，十人一组，一切都乱不得，也不能乱。等到扫我们的二维码的时候，那个老阿姨才知道还要登录，还要用那个码，只不过她没有，也没有带证件，也不记得身份证号，只能把孩子让旁边的人照看，自己再回家去拿。发生这种事情，大家也只能叹气。只是在我做完的时候，老阿姨似乎还没回来。

       变换到新队伍之后，我们的后面也排上了人。等扫二维码的时候那一十人组里我是最后一个，在我身后，一位瘦长的上年纪的老人，拿着手机使劲的往前递，但顺序在那，工作人员也不认识他，他只能再做等待。可因为是交叉进行，所以他要再等待一个十人组，便插到另一支队的第一名去了，他带着的，应该是他的老妻。说实话，我很惊愕。每遇不平事，陡起弄剑心。那是往常，快轮到自己便当个过客，没必要给自己找太多的麻烦。我走上跟前，他们要扫

111

112

二维码的时候，瞧见他的手是带有残疾的，又心生怜悯，可我又做什么？我做不得什么？我只能重新搀扶起我的奶回家。

       回家很累，奶奶好久没有走这么远的路了。但她又走的快，可能是为了追赶走在前面的人，也可能是心里面想着快点回到家，回到家就可以休息了。下完了坡，走在平地上，她不要我们扶，笑月我们便不扶，只是她走着走着便摇摇晃晃起来，像喝醉了酒，是太累了，走的也快，穿的也厚，人也上年纪了。再去扶她，平地很好，她还知道要我们注意水坑。中途到三达家休息了一下，她已经累得够呛了，爷爷也已经累了。等再出发，她不要送，说她和爷爷两个人搀着回去。可这大雪天气，要如何能放心？此后上个坡，我们便要她歇会儿，她倒是听进去了，但只停住个两三秒，就再次迈开步子，我们要她慢一点，她便慢下一点，一点后就加快步子，只是这时候的平地，已经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了。上坡时候因为泥土滑了一下，但所幸有惊无险，我们平安无事，到达最高处的那个家。

       打开两道门锁，送奶奶进入屋门，我们便从头再越坡路。这时候的温度更低，路面结冰，我深刻的感到要比第一次下去要艰难些，我滑了一下，一脚失重，我在泥土处止不住脚步，我走在厚厚的雪盖过的土地之上，我辞别三达，我辞别路灯，我辞别夜色，走进11点钟，听雪落下的声音，在禹州的某个山沟里。

      

       在禹州的某个山沟里，我听雪落下的声音。雪已经有了厚度。

5、禹州，在小年里解封

       和煦的日光像昨天的雪花一样洒落在今天的雪地之上，人们在日渐回暖的温度中醒来去伺候一天的事情。

       街面上多了小贩，今天是北方的小年，车马和人都涌上马路，仿佛和过去的日子没什么两样。可那些蓝色的口罩有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们，这座叫做雨的城市确实还生着病，不过他们不用再像昨天一样，把自己隔离在居所，或者说是流放在人群之外。那时候，人们迫切地有着社交的愿望，可当真正解封之后，这愿望或许会得到满足，或许依旧失落。但现在总还是好的，已经从做核酸的必要之中偷渡出来，藏在内心深处的孤独的海会在不久之后蒸发、枯竭。就大多数的人还是冲向超市和理发店，购物和看人的意愿在同一时间内巨大的满足，封控期间，几乎所有的物品都稀缺，今天都拥有着巨大的储备，人们在人与人的眼神的接触之中尽情的消费，这一行为举动会忽略浮涨的价格，他们的愿望太过于久违以致于强烈的一旦得到适宜的土壤，便会疯狂的滋长。20多天疯长的头发，将在理发师拿着的剪刀与电推下得到修理，人们重新恢复疫情之前的精神的面貌。

       只是这时解封的还只是乡下那些中低风险的地区，至于中高风险的依旧在隔离状态，不用做核酸，那就什么也做不了。可实在无聊，他们依旧要找点事情给自己做，学习，看书，刷剧，创作，做家务，或者和身边的人做游戏，贵公子的阳台上摆满了红色的空酒瓶，也许是乌苏或者百威。还有一种透明的，系着蓝色包装的，不知道是什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眼看着新增的人数一天天减少，终有一天会实现零的突破。他们的心中已经怀揣着巨大的信念，他们相信解放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有可能就在明天。

       然而，在过去那么长时间当中，有英雄主义，但英雄主义又是什么？是每一个平凡的自我。危难的关头，大家都要站起出身，外界的援助，也纷至而来。

       第一次做核酸的时候是一天上午，但我们依旧会吐槽中国式的政务，大多数的领导，一把手似乎没有这种面对紧急情况的应急能力，早早的通知村民们前去集合，但医护人员尚未到来，从上午九点或许一直到下午三四点，等待的

113

114

过程中缺乏秩序可言，不由得吐槽，但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中国老百姓自古以来就是逆来顺受，除了死亡之外，他们拥有着无与比拟的忍受能力，忍受苦难，他们已经忍受了几千年。可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到达现场，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忍受得住漫长的等待，忍受得住饥饿。夜晚，村里负责做核酸的干部，就只能挨家挨户上门，或者让他们到村部来，空气里的温度低沉，像天空的颜色一般，是巨大的黑暗。他们要做信息的采集，他们有负责每个人的必要，他们要负责整个村子。他们在基层，是大人物领导下的小兵，上面有千万条线都能够从他们的针孔里穿过。

       第二天是在晚上通知的，那时已经下雪，晚上九点多钟，乘车或者步行，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方式。排队是必不可少的，可人又总是有私心的，在没有良好的维护之下，插队必不可少，他们通常以家庭为单位，这又在情理之中。可怕的是，大人外出打工，孩子由爷爷奶奶带的家庭，老人们让小孩子们去的加队，自己再跟上来，若是所排的队伍行进的太慢，再故技重施。还有一些上了年龄的残疾老人，他们会一个劲的往前涌，见缝插针，不至于车辆。或被人说，他们就停下来。有些妇女憨厚老实，也不言语，也不好言语，他们就心安理得了。可是那些老老实实的又上了年龄的人呢，他们只有老老实实的站着，自己带了小板凳的，倒是可以休息会儿，一会儿过后又要向前方挪动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他们的机能已经退化，需要儿孙们搀扶，那些搀扶的儿孙，大多是出不去的，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那些出去的走向城市的或者回不来的子女的父母亲，他们可以相互搀扶，那些丧失了老伴，他们就只能落寞的行走在，这冬夜里回家的村路上。那时候大雪纷飞，雪已经有了厚度。

       疫情像雪一样紧急到来，紧跟着的是封控的命令。也就是第三天，村子里进出的路口被堵上土堆，没有堵上的就安排了人值守，诊所看病买药需要证明，核酸检测也日常化。回来的大学生被招募起来做志愿者，一切都越来越秩序化，日常化，村民们把它当成吃饭一样，每天都要做。至于没有回来的就焦急的打探家里的消息，身在外地，他们担心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村庄，自己的城市，他们想回家，又不能回家。

       随着形势的变化，这座18线的小城市得到了大量的关注，越来越多的援助，物力人力，慢慢的向这座城市汇集着。几千名的医护人员到来，白天分散到各个

乡镇，检测100多万的人口，晚上他们只能在大巴车上过夜，所幸吃食还是得到了保证。也许在这座小城里，确乎是需要巨大的医护人员，但当到危难道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奋起，这不是英雄主义，这是人们面对苦难的必然选择。人与人接触，人与人生活在一个共同的环境之中，生活在共同的一个社会里，那就是没有谁可以自全。当人群真正的奋起的时候，那外来的医护人员或许可以撤离，失足落入水的人都会挣扎，这时他们所需要的是一些救生的工具，和一些培训，医护物资是最为关键，也是迫于紧缺的，所以有些时候，因为物资没有送临，检测的时间就一拖再拖，直到拖到夜里。上了年龄的老人自然难受，这些又没有太多的办法。

       村子里有死去的人，他们按要求火葬，就突然病死的，这时候也不敢声张。老人的另一半，还得像日常一样来做核酸，一脸的枯槁，不知情的人同打招呼，他也照常回应，他本来是在外面打工的，长久不见的老人，终究是要寒暄，更何况见了面的人呢？他的儿子早些年被砸死在煤矿上，儿媳妇也在大前年外嫁，还有一个女儿，也早就嫁人了。家里面有一个孙子，文文气气的，难得的好性格，在县城上职专。还有一个孙女，小孙女没有怎么见过爸爸，以前就经常问“我爸爸呢”，妈妈出嫁，奶奶新逝，她又少了一个亲人。他也少了一个亲人！他们都在疫情之中，面色可哀。

       当不允许进，不允许出的行政命令改为许进不许出时，许多在外的人就开始准备返航了。尤其是村子里面的大学生，他们身在外地，放假时间到了，学校又不让呆，他们若不回来，就真的无处可去了。有人投奔同学，但长久的呆在外人家里，终究会有不舒服的感觉，何况，是一个寒假，一个春节，一个年关。风控期间，公交、出租车全部停运，到了高铁站之后，他们只有选择步行，穿越一座城市，家里面的亲人，拿着村子里面的通行证到开车到城市的边缘等待，载他们回家。他们走两三个小时，拖着行李箱，想必也会很累。可回家的喜悦总是难以抑制，尤其是见到自己亲人时，越来越接近生养自己的那个村庄的时候，他们就再也不会有孤独之感，哪怕这里是疫情区，生死能够忘记情感，情感也能够忘记生死。回到家后，他们又立马投入到疫情防控的工作当中，做保卫村庄的志愿者。也许他们是为了获得一份证书，好在将来回到学校时，能够加所谓的德育分，当然，每个学校有不同的叫法，这个大可不必深

115

116

究，但初心总还是好的，人们也需要一些物质或者精神上的鼓励与满足。

       大多数次的检测都是阴性，人们难得的喜阴厌阳。但依旧有些人作为密接者而被带走隔离。这是村子里最低处的一家人家，女儿20多岁，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在澡堂洗澡时，有密接的嫌疑，被流调出来，已经带去隔离，隔离点是在一所大学，住在学生的宿舍里，除了活动范围受限之外，吃喝还是挺好的，吃完饭后还有零食和水果，在村子里面很少有这样的待遇。只是她家的车被留在了娘家，没能开回去。而这家的男主人则被困在煤矿上，也封闭了起来，不能回家。半百的母亲，在家里要负责两个孩子的饭食、学习，和一些采购的工作，然而身体又不好，又没念过几年的书，所有的担子突然，降临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肩上，似乎吃力了些。二女儿也在上职专，学的是幼师，也没有什么需要太多操心的了，毕竟大女儿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将来找个好人家出嫁，组建自己的家庭，一切就万事大吉。最让人担心的还是小儿子，在上初三，学习又不大好，高中能不能考上还是个未知数，但似乎又有不愿意的结局和将要注定的命运。她的脑后半疼，她要早早的起来，去做饭，一号叫醒儿子，去背书，去学习，去写作业。他想给孩子找一个辅导的地方，可是，双减教育机构又被取消，她一个农村妇女，打交道最多的还是锅碗瓢盆，土地和村庄里面的人，他不知道上哪去找？问孩子的那些同学，他们也不说？他们也不敢说。他用双手捶着自己的脑袋，和人探讨这些孩子们的前途，孩子们渺茫，他们更渺茫。让村子里面的一个大学生辅导，花点钱也无关紧要，因为上民办高中的学费太贵，而考不上高中的代价更大，可是这学生，已经多年不学数学，英语又不好，这两项大概是农村学生的硬伤，学生想要帮助却又无帮助之力，实实在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学习是最为违背人性的一件事。

       日子照常过去，做核酸成了家常便饭。但总有苦难的消息到来，有志愿者连续工作13天之后死亡，支援的医护人员开启返航，回到当地之后进行隔离！而在他们志愿的期间，自己的家人有去世，他们只能选择加的那个方向跪拜！在火线上，没有命令他们下不去，敌人像浓雾一样笼慢四野，到处都是危机。民警值班时收到奶奶去世的消息，他们淋着雪在马路上跪拜，说我给你磕一个头吧！十年没有去过外祖母坟上的孩子，在今年还是不能够前去，坟头长满荒草，他和阻拦的父亲决裂，选择离家出走！

一所高中，在这样的日子中还持续教学，精神无疑是可贵的，但难以避免的是疫情袭来时的快速传播。防疫工作没有得到高度重视，只发一点口罩来表作为，这无疑是危险的。于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密集的人居环境当中，终还是来临了大家所恐惧的事情。在校的老师禁止返家，在外的班主任被召令回校。有症状的学生被送去治理，密接的学生送去隔离。全校紧急停课，剩下的学生被要求在宿舍隔离。只是这样，学生们没有完全呆在宿舍，他们在四处乱窜，他们有购物，洗浴，吃饭的需求。检测中，会有阳性的出现，他自然震动更大的领导，更大的震怒，更多人的忧虑。于是有了更严格的执行，学生们被勒令严格的在宿舍里面隔离，饭食被传送过去。食堂里的员工有密接，被送去外地隔离，至于为什么是外地，那全是因为本地没有那么多的隔离地点，新建的隔离地点，还在新建。后勤人员的缺口立马被从外地来的人员填补上，老师们除了值守之外还被派去做帮厨，做些后勤上的工作，负责给几千的学生运送饭食。其中，高一上千的学生，被全部送去领市隔离，有亲切关怀，当地为他们配备的手机，以便学习和联系家人。几千个孩子，背后就是几千个家庭，悬着上万颗的心。有祸端必定有追责，天塌了，高个子先来担。校长被记处分，副校长似乎被免职。好像一切都与党委书记无关。无关么？无关么？以下是笔者一位英语老师的朋友圈文案：

       10月4日到校就被封闭在校园，最初认真备课上课，同时担惊受怕,心里希望疫情别来到校园，同时又害怕到来。每天在慌恐不安中渡过，当听说学校有确诊病例，害怕学生感染。看不到回家的希望。这几天市委书记到我校指导检查，亲临-线指挥。学校抗疫有序，老师们和学生们都看到了回家希望。老师们干再多活也愿意。老师们一天到晚给学生送饭，苹果，卫生用品，口罩等。成了搬运工还得去厨房帮厨。如果再这样干下去，老师们先倒下去了。希领导安抚一下我们留在学校一线工作者的疲惫的心吧。我的一身衣服一直穿到现在。胜利就在眼前。加油。明天继续干。

       10月4日到校就被封闭在校园，最初认真备课上课，同时担惊受怕，心里希望疫情别来到校园，同时又害怕到来。每天在慌恐不安中渡过，当听说学校有确诊病例，害怕学生感染。看不到回家的希望。这几天市委书记到我校指导检查，亲临一线指挥。学校抗疫有序，老师们和学生们都看到了回家希望。老师

117

118

们干再多活也愿意。老师们一天到晚给学生送饭，苹果，卫生用品，口罩等。成了搬运工还得去厨房帮厨。如果再这样干下去，老师们先倒下去了。希领导安抚一下我们留在学校一线工作者的疲惫的心吧。我的一身衣服一直穿到现在。胜利就在眼前。加油。明天继续干。

       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些老师们的伟大。

       她们说她们不敢看禹高人的朋友圈，他们啥活都干，司机装卸工，搬运工，帮厨值班，心理疏导，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天一天的干着，他们辜负了自己的家人，老婆，孩子，年迈的父母亲。他们全都是蒙面的战士，一双双熟悉的眼睛，透露着的是彼此的会意。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 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选摘禹见英语）

       北方的小年过后会是南方的小年，在那么多的地方，总会有鞭炮响起，没有波澜不会不回归于平静，所有的一切终将会成为过去！太阳会照常升起！

       系笔者疫情期间之所处所见，仅作记录，必有遗缺，不满不足！

6、梦与新核酸记

       梦是在昨天晚上做的。

       梦到在一个新的大学校园里（不是自己所在的学校），大概是因为要做核酸的缘故，但我不想做，在学校里边走路的时候，偶然遇见了我的导员，还是以前的那个导员。她要去做核酸，问我做了没？要是没做了，让我也去。没办法，我也就只能去。

       来到一间屋子，或者说是教室，里面好像有四个做核酸的点，队伍曲曲折折，我排在一个队里。等要到我做的时候，这个点做核酸的人是位中年妇女，她突然来了一个电话，就到一边接电话，她说了好多，模模糊糊中听见说已经有学生过了初试（研究生初试）去联系她。她似乎说了好久，说到其他队都已经进行了好多，只有我们这一队停滞不前，这样的等待让我心烦。

       终于，她打完了电话，过来给我们做核酸。只不过这次做核酸的方式有些特殊不同于寻常捅喉咙，它类似于抽血。其他的队又有针扎到头上抽的，我看了害怕。我们这一队是要伸出舌头来扎，我颤颤巍巍的伸出舌头，这针一下子就扎了上去，好像我们发烧去打小针（扎屁股的那种），但我一直在颤抖，这终于是遭到了这位医护人员（那时候我猜测她应该是位老师）的鄙视，我从她的眼神以及行为中看到了十足的嫌弃，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跑到临窗子的一边打电话去了。

       这针又细又长，不知怎么的我仿佛能看到血一直在往外流，我异常害怕，我有过一次拔牙的经历，打完麻药之后，我仿佛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类似晕倒，牙亦没有拔成。这次倒是没有晕倒，因为无人管我，我又异常害怕，我亦异常气愤，我害怕我流血过多，我一直在颤抖。

       最终我拔掉那长针，走到那老师面前，愤恨恨地朝他脚下一摔，然后嚷她，你他妈一个医护人员，就这样对待，负责做核酸的人,老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死了，你他妈负责吗？她也吵起来，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强调两者之间的差异，试图通过地位上压制我。这时候我已经看到有人在录视频了，我说录，你们都录。你一个高水平嘞人才就他妈这素质？

       没吵多大一会儿，老师气愤离开，我们那一队又来了一个其他的人员来接

119

120

替他做所谓的核酸，只是我不再想做了，也独自走开，走到一个路口，突然碰见我们导员，我们导员向远方走去，我叫了她，和她说这件事，我说我要告这个老师，我们导员仿佛没听见一样，然后径直向前走去，我说你要不管我就想到学校里面告她，她还是不理，径直向前走去。

       后来我亦没有去告她，瞻前顾后，担心的是后来人家给自己使小绊子，也许还有因为自己懒得去做。要为自己的利益去有所作为，维护行动向来没有什么可耻，但更多时候需要勇气，需要有革命者的决心。这时候要是有王队长一样的人物像平常似给我以肯定支持，我大概率是会去做的，可惜没有。但是再后来就听说当时的视频流出来发在网上，这老师就被停职查办了，我心想也该有人来找我查验这一环节，但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和我无关。

       醒来！凌晨四点零五分。1月5日

7、我在长安

       “我是一粒漂泊的种子，

       漂泊是因为有风。

       我在风中漂泊千里，

       跌落在了这块叫做长安的土地上……”

       还在上学的时候读到徐剑铭先生的自传体小说《我在长安》，在他的书中第一次认识了长安，也是开始对长安这座多次出现在课本上的历史名城有了关于它那些人与情、坊与巷之间的烟火的印象。

       不说是历史的惊人相似，便只算作命运的巧合安排。与先生一样为生存计，在十月下旬来到了西安，不同的是先生来的时候身处童年随母而至，我却是一人独来二十有余，而今先生也已不在了，但先生笔下的长安仍值得我去一一探寻。

       志合者，不以江海为阻！毕业致谢中的一句，后来果真应验！来到长安的第一个周末，和网海相识的千秋远老哥相约见面兼做游玩。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一老大驱车两小时左右从铜川赶至，一青年乘坐地铁晃晃悠悠抵达。就这样汇合在这座宝刹门前。

       雁塔的建筑结构被同比例微型解析，没有进入就在广场前识得名寺先。玄奘和佛经无疑是它主题，可大小雁塔之别又会让人联想到唐朝时候科举中第后来这题诗留名的才子们，譬如同科中最为得意之白居易，想那天他也“一日看尽长安花”，只是不知道当时的元稹有没有同去。

       是漫游，也是闲谈！光顾竹林小径，聊说过往将来，这里是合适的去处。我们如此。当然，也跟在讲解员后面蹭听些具体的知识。关于玄奘去印度取经被刁难与回到本土之后传经的壁画分开刻在两个堂室之内，出来避开人群，倒是别有一番松散。至于那些埋藏佛骨的舍利塔和刻满经文的石碑在风雨的洗礼中变得斑驳，也正是在这份斑驳之下拥有人们口中的年代感，而越发使人产生虔诚的信仰与获得那种避开世俗亲近无我的自在。入世已拼愁似海，逃禅不借隐为名。在这里允许每一个到来者暂时体味诗与放空“我”。

       登塔需到最高层！一个人接着一人，一层一层的往上爬。楼梯越往上走越窄，但能看到的风景却会越发宽广。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可也要小心碰头！

121

122

上楼且上去，下楼亦能得。回来后为唱和的缘故写下：

登大雁塔有题兼和千秋远

文/方山子

平生南岸又西边，轨道车行即长安。

秋空问谁成好句，寺前我到同中年。

旧题塔壁觅何处，弦月新来属雁天。

也许重阳菊子后，渭川风雨复绵绵。

       雁塔前是有名的网红地，大唐不夜城！历史文化与现代商业交织的地方有很多，不出意外的是，都有很多游人，但这里绝对是独一份，因而出圈！大唐宝盒，房谋杜断，特色IP的打造，与到来者之间的互动，当然会吸引一批又一批的游客前来打卡!大唐群英谱雕塑，一个个才华横溢的诗人和他们的诗歌，不知道会不会让人梦回大唐！想起前段时间热播《长安三万里》的场景，李白和几个好友在黄河边饮酒作诗，不恰恰也是正如此般吗？如今是长安三万里热度过去，但写诗人还在！长安还在！长安也不止三万里！

       下午去逛交大，在那里吃过晚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长安城上月初来。散去也许早，应该去去隔壁的兴庆宫。据说是唐玄宗李隆基登基前的藩邸，也可以叫做兴庆坊。才进入不久便可以看到菊花，不自觉看起日历，原来过两天就是重阳了。随风秋树叶，对月老宫人。继续往前走，会看到树下悬垂的诗牌和很多拍照的女生们。当然也有给小孩子们的玩的大象滑梯，种种。最为深刻的莫过于桥下一队练乐器的异性朋友，两人在桥下一端两侧，一吹萧一拉琴。有点暗合自己以前的句子，“笑江湖，萧与七弦琴，歌新阙”。老哥回去敲下：

重阳日前游兴庆宫有题

千秋远

黄云开幕垂弦月，半映清霜半落银。

兴庆今宵多仕女，宫衣锦绣不沾尘。

龙池波动繁星碎，青岸香浮篱菊新。

万物随秋收一岁，杜康尤醉异乡人！

       长安，我们的故事未完……

1、宜阳雨后

       走出房间，像走进熔炉一样。许是昨天刚下过雨，四野雾气茫茫，湿热的感觉，但不闷。东边的天上挂着的月亮昏黄，云半遮。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蝉还在嘶叫，高于28度的时候，它在求偶。关于对爱情的向往，早几千年前的古人们就在诗经中已经写过了!一块儿叫起来的，还有些秋虫，蟋蟀必在其中。

       说起这个暑假，我们见过最诡秘的云和最灿烂的霞，以及北方的烟柳画桥!乌鸦重复掠过水面，两棵柳树构成水泥沙漠上的绿洲，台阶旁的野钩阑生长旺盛，鲜红的果实，吸引着一群又一群的斑鸠，在远处的草地里偶尔有野兔经过，偶尔为我所见，一只鸟的骨骸附上飞蝇!山桃无人采摘，风吹过纷纷坠地!傍晚，从天台望去，晚霞和黑云神化远山!

2、真熬煎，去他妈的风花雪月！

       说来可笑，读了20年的书，到头来却依旧是空空如也。考完研结束回家，也已经七八天。整天浑浑噩噩，糊涂度日。闲下来是会胡思乱想。

       前些天，去奶家老宅，老石头洞的一面墙已经塌了。去年提到的那只老花猫，也已经死去。继承他的职位的是他的后裔，也是一只黄色的胖狸猫，但他格外怕人唉，或者说是怕生人，我对于他来说就是生人。老了，力气就会变没，爷奶也是一样，80多的年纪，已经伺候不了庄稼了，把土地分给两家儿子，只留下院子旁的一处留着种菜，余了时间，只是山上砍柴，院里劈柴，灶台烟火。忽而既往，一辈子就过去啦！

       妈也说，他们这辈子不也就这样了！山沟沟里生来，山沟沟里老去。我也是23年前，在这个山沟沟的某个土洞里偷偷的生来，求女得儿， 又知计划生育，所以就东躲西藏，真是浪荡雏儿。而今，20多年过去，这小山沟却也多了许多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出走，越来越多的院子荒落，留下来的人依旧在土里挣扎着

123

124

谋生，脸朝黄土背朝天，新的土地得开垦，好的土地被抛荒，庄家换了一茬又一茬，纸坊水库里的水干了又满，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半山坡间多了许多长条块的场子，养猪或养羊各有得所，庄稼人早就突破单纯的种植玉米小麦，为了那些更多正当的欲求的满足，我们必须谋取更多的出路。

       回家第二天，去县城取从物流上寄回的自行车，20多里路程，骑了两个多小时，行经沿途，确也是景象良多。从城市过渡到农村，真不是一个风貌，却也是一个风貌，都是同一群在这块土地之上谋生的人。谋生所求的什么呢？如同，放牛是为了什么？为了攒钱。那攒钱又是为了什么呢？娶媳妇。娶了媳妇呢？生娃。生娃又是为了什么呢？生娃放牛啊！要是说窑洞里提出了著名的历史周期律，那放牛娃的问答可以算是人类谋生周期律！前天发小回来串门，正提起，他奶奶去上学前跟他说 ，学校里的小闺女儿该找行找了。放假回来，还问他，说让你在学校谈你谈了没？也是好笑，上我奶家，我奶奶同我说从外边领回个小闺女回来！正清风两袖，白衣如斯，何以复求？看综校小猪具躺平，岂不是自动免去许多烦忧？

       二坝的桥快要修好，该回的人陆陆续续而归，归不来的只能当家乡是故乡了！这故乡里，这家乡里，我瞧见了猫老鼠，灵动精巧，真是迷人至极！只是与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巨大的警惕，飞快的就钻到石崖逢里，身手敏捷，身影难寻。想起强拽我妈出去转悠，明显，她是一年比一年的懒惰，是一年不如一年的安健，能走的路程越来越短，要歇息的次数越来越多，途中见两只山鸡飞起，大概是村里人变少，所得以于其他生灵之方便。有发小回家已有四五月之多，考驾照遇上疫情，反反复复，平白耽误了许多时日。明天，不，是今天，也将凌晨起床，去考科四，望顺利。

       昨晚，饭吃的早些，便沿着旧路转悠，才出村，就听见音乐四起，点点灯光，远处山雾弥漫，野火凸起，向着火光而进，沿着曾经走过的老路，路过山腰的亭子，看着一排路灯一如既往，想起去年也是这样，不过这次是一个人。突然想起啊！老友在家，刻意途经，坐而论道，感叹流年，唯钱是途！却有种种缘故，帮ta爷，放了一个多月羊，脚底还磨了泡！而羊卖圈空！

       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八月十五日，晚10点10分。当一些事情忙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去把灯熄了。想了又想，感觉还是要给你写些什么东西。

       今天，陈二赌气，也是生气，故意不做事情，让社区的人碰见，也刚了经理，最终离了职。其实原因我是有猜到的，当然后来也证实了。就在前天，陈大找乐乐借钱，8月13日，是才发了工资吧？他要做什么？想必乐乐是清楚的，我就不大知道了，那是在当时。所以疑惑，所以就问。从乐乐那知道，原来耍赌那样的勾当，需要1000元的底金来上分，这里的一切对我这只从未涉足此领域的小白来说是真正的一无所知。那天，乐乐略微的发愁。也同我说，你曾经同他讲过你的事情，当然也要提到我。你看多像啊！都是成家立业的人，都去玩了那，还都明知是坑仍要去跳，还都有一个娘胎肚子里出来的亲弟。那么如此，我相信，陈二是会想当初的我一样，该有所作为的。毕竟，他只有那么一个亲哥。人类的悲欢说不相同其实也相同。人最初不可能是残忍的，尤其是对待自己的亲人。是伤的太狠太深的缘故。这样也自会让身边的人失望透顶，那伴随而来的，必将会是绝望了。所以有了今天的陈二，如此熊的行为。想想也是，这种事情换到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好受，难心和难过，是相当的。就像当初，在三幢1702的晚上，具体哪一天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每每回忆起来，那种失望、痛恨，总会浮现心头。所以陈二的心情与行为，我是有深深的体会和深切的同情。像这种事情，你若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此且任你随之而去，是不会有旁人去多加阻拦，哪怕有稍微的言语，想必这当事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他只是一个人，他不用为别人负责，也不用别人为自己负责，所以负罪感是完全没有的，那羞耻心就更无从谈起了。可是他们偏偏忘记，偏偏忘记自己的家人，兄弟姐妹老爹老妈之类的，也就作罢。可你已经是分离出来成家的人了，你有自己的妻儿，你若置他们于不顾，那就比天理难容更加天理难容，比罪恶滔天更加罪恶滔天。我劝你以后不要去玩它，将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希望你能够对他们负责。

       也许作为小了你十岁的弟，不该用说教的语气来写这些东西给你，与理不合，这些本该是由长辈来对晚辈做的，亦或长兄长姐对弟弟妹妹。那我就再来说些其他

125

126

的。想当初，我就在幻想，要是我没有考上大学，可能去上个专科，倘若是个民办的本科，那我选择的必然会是弃学，谁让高昂的学费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能够支付得起的，尤其是一对老人都已多病，并且卖力气挣些苦工资又应付日常开销和人情往来，自不会，也没有什么大的家庭储蓄。真要是那样的话倒也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做工，去进厂，去挣钱，去摆脱上学的舒服。是幸运也是不幸，最终还是压着线进去了。说这也是一所公办的本科，但其实，是由专科升上去的，当地人大多数不愿意去的，河南公办中垫底的一批。各种因素下，对于将来找工作我猜更是没有什么大用啦！不过倒是可以在里面体验四年的大学生活，见一些人、做一些事。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读大学念书，目的很简单也很单纯，那就是将来找个好工作，有个好收入，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若是偶然能够做上人上人，那便是再好不过的啦！咱妈总是说这世上有人坐轿就有人抬轿的，我们可能就是那抬轿的命吧！妈说，谁让你投到咱家里呢！

       物理上有些扛不住了，眼睛痛，脑壳也痛，可能是盯手机太久的缘故，当然还有一些便是旧疾了，神经衰弱，终究还是落下病根了，吃几颗药就去睡了，我会听着书慢慢进入梦乡的，剩下的就交给明天去写，晚安。

        8月16日早上的时候，才知道长久在家伺候我还不用薪水的老妈子住院了，是我早该猜想到的，毕竟我离开的时候，就出了征兆，等8月3日给他点打电话就已经在到英语老师家那输液，唉！我在想，我那老父亲是不是也快了！毕竟他俩的身体谁也比不上谁的。

       好了，我又要去上班了！谋生大于一切，包括悲痛。

       悉达多，一首印度的诗。

       乔达摩-悉达多是佛祖释迦摩尼出家前的俗名。在悉达多这本书中，悉达多乔达摩则被分成了两部分，两个人，他们演绎着不同的求道之路，修行之路，他们有所不同，或者说是相反的，可却又是相通的。类似于矛盾双方的关系。

       同书名一样，悉达多便是我们的主人公，这书也主要是讲述他的成长悟道的故事。起初他是婆罗门之子，在这时期，受于父亲影响的他对宗教培养了一种难得的虔诚。对世俗呢？或因其自身所处的贵族阶级，亦因对于自身的修行，让他对于世俗产生了蔑视。他还有一位小伙伴，小跟班，小追随者（果文达），他们后来分离，又两次相遇。

       第二阶段，他说服父亲，或者说是父亲妥协，默许他离开家，去做沙门。当然有果文达同他一起。他们抛弃华丽的衣服，在森林里修行，斋戒，思考，睡觉。他们已然不再劳动，他们自不会有财富的产生，他们食物的来源便是化缘。化缘是新人去做的，或者说一些苦活累活都是悉达多，果文达去做的。这些是正常的，似乎任何行业都是如此。这些是令人费解的，他们竟然甘之如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如此不是俭而是难，哪怕是因为信仰的虔诚，但多多少少应该是会有些出入的，可他们没有，可以敬叹。

       第三阶段可以说是追随一位颇有名誉的佛陀，但又不是完全追随。佛陀乔达摩声名遐迩，布道宣讲他的学说，吸引来了大多数求道人，悉达多，果文达便在其中。在听完活佛的讲授之后，一个小的转折也随同出现。果文达无疑是充满敬仰的，他已然信奉了这位佛陀。但悉达多不同，他私下与活佛辩道，明确表达自己对于佛陀尊敬的同时阐述与之相异的想法。赫然，佛陀没同他争执，悉达多则选择回归世俗去探寻自身。之后，便是悉达多进入世俗之后的种种。他同卡拉玛学习性爱的技巧，像伽马斯瓦弥学习做生意，向村民学习，向赌徒学习，向形形色色的人学习。他完全的沉沦入世俗，穿华丽的衣服，漂亮的鞋子，用了自己的大庄园，住在大房子里，沉浸于赌博性爱，严重脱离他本来的面目，这使他懊悔。

       后来他选择逃离，向他第一次去追随沙门，那样决绝不过前一次是前程是有方向

127

128

的，而这次则是厌恶自己的样子，是世俗中人还要厌弃的。这让他陷入了巨大的迷惑中。离开世俗，他来到了河边，开始倾听流水，开始忏悔与悟道，想到了自我了结，却用被“唵”救回。这回让人想起王阳明悟道，格竹不得反而伤己，但却一直执着于道这个无法言会的东西，最终得以龙场悟道。在悉达多这里，或是称之为自我，它们是一个磅礴而深奥的体系。相信千百年后还会有人去学习探索它 ，若能得之者，便多可成圣矣。

       悉达多人生的最后阶段就在这河边，在倾听中，在与船夫的学习中，在耕种中去体悟自己的道。到后来，随着乔达摩的逝去，他在与果文达的交谈中讲述自己多年的学习所得，那些义理的抒发，关于悉达多是否证身成道于读者来说已无之所谓，但悉达多在那时却乎是已经很老了，他已找到了安详。

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老婆婆正往回走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提个带靠背的竹板凳。不知道她是否还有老伴在？一条小狗叫唤着向我们跑来，院前也是一颗柿树。沿着马路下去是成片的田，有见到信阳的黑水牛放养在这水稻收割的田里，好奇主家就不怕牛让别人弄跑了，或者牛自己跑丢了。同行是光山人，说村子里边应该不会的，牛都拴着绳子嘞！是啊，村子里人大多淳朴，若说贪小便宜那是有，但在这些事上还是泾渭分明的。等我们下午再来的时候，有只水牛就跑到路对面的田里去了，哪怕拴着绳子可偏要挣扎。还有只倒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原地休息。而对面的田的远处倒多了两只我们常见的黄牛，一老一少。镜头前面，有只白鹭立田里不飞。真是漠漠水田白鹭不飞走黄牛。

       快到晌午，田里的路看上去遥遥无尽头，就折头去主路，赶在回去前往村子里的学校去看看。路过自然村和自然村相隔的田，杆子等距相立，电线像波浪挂在上空，田角有着半干的塘，也算种辽阔吧！

       上午从田里往回走没多久，在做过一家的入户调查后，便被打电话通知回去了，那时候只剩下我们两人。中午大家汇合到镇上吃饭，开小型的报告会，唉，十几个人便把小店给占满了，但是那个时候一点多店里已然没有什么客人。分出去的四组轮流做自己村庄的情况报告，在信息上互通有无，察遗补缺。

为了下午的继续调查，我们委婉地让村委借给我们了辆电动车，但绝对的是电动车还在充电，很显然他的电没有充满。我们就骑着车啊，从一个环绕到另一个环儿。

       这次的一号目的地是村小学。上半年还在开课，现在却因为没有学生而被迫关门。我们看到这小学修建的还是可以的，毕竟以前一个村的孩子们都在这上学读书。农村学生去城里或者镇上上学，老师也不愿意留在村里，只剩下这个村子里的人在里边任教，恶性循环，只剩下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留在着，何所去处乎？将去何处乎？小学外面有处广场，显然已许久无人光顾。旁边有两处光伏发电，一处小的，是村子里自己的扶贫项目，收益的百分之六十用于救济贫困，剩下的也没说明白，大的一处归县里，和村子无关，牵扯到利益的事情没有不复杂的。

129

130

5、乡村笔记(栏杆桥村)

       醒来六点左右，躺在床上睡不着，想起进村做调研的场景，总觉得要写点什么，但当时又思绪，几天过去，还是要留下点文字。

       因为做村庄规划的项目，跟着去到了六个村子，在商城不同的乡镇，其中最喜欢的还是栏杆桥村，倒也不为别的，人生最大的乐趣也没过一个玩。栏杆桥，光听这个名字，就会让人诗意萌生，人家说栏杆拍遍，谁会登临意？但栏杆桥村并没有太多的栏杆，他只是叫栏杆桥村而已。在那儿我第一次见到信阳乡下的村卫生所，红色的坡屋顶，屋顶中间有竖起来石碑样子的体块，上面挂着红色的十字，别树一帜，区别于我们北方。去看一个水库的路上，我们路过种水稻的田，但水稻已经收割，斜坡上有地，有大爷在挥锄头，南方的田和地是两个概念，仿佛他们的田里指种水稻，而地里则种些，玉米，大豆，蔬菜这些主食之外的农作物。没多远遇见一只猫老鼠，从一颗勾栏上爬到另一颗勾栏上，然后溜走，他们不像麻雀一样，对人类一直保持着巨大的警惕。小路旁边有平行的硬化过的水渠，但就像村主任所说的一样，因为不放水，所以已经好久没有用过了。两边的野草生长进来，落叶堆满渠底。走过几个弯弯，我们看见水库旁的老房子，上个世纪的红砖和红瓦顶旁有几只看似流浪的小狗在守护着与路相隔的柿树，红彤彤的柿子啊，多么诱人，已经有因为过分成熟而落在地上跌成一滩浓浆的。树有红柿，柿柿如虹。生在四野，岂不采乎？树有红柿，柿柿如虹。终是人家，但有所止！至于水库里放养着一些鸭子，只是这水位明显的下降，怪不得这建了房子的人家也离去。

       说起来我们的目的地是水库，可又不终止于水库。我们要环着村子大大的绕一圈，那就要再继续走了。从水坝上过再走一段土路，便就又见到了院舍。新旧交替，贴瓷片的房子和红砖的房子交替，在北方的村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有一些这样的组合在杂草中矗立，有点儿松柏冢累累的感觉。有面墙临路开窗，在将要走过时，突然冒出个人来叫住我们，问我们是做甚的。交谈中，有大妈骑电动车而过同我们说，他是傻，不要理他。哈哈，看来我们比傻子还傻！还有前段时间热播的电影《隐入尘烟》中马有铁自己垒的土胚房子，村子里依然存在，

6、过年杂记（一）

       过年回家，会怀揣着怎样的期待呢？

       二十八，上午九点多一点到家，没有人迎接，爸妈还在冷战，放下东西，拆解行李。吃饭，贴对子，扫地，拖墙，挂灯笼，到一点多些，接着开始做饭，包饺子，羊肉馅儿的，走路给奶他们送上去了一些，顺道和我爷贴老家的对子，好像好久。下来时候饺子他们是已经吃过了，但有包好的，再起锅煮就是。下午去马庄看艾若依和她弟。......

       可能是刚从大城市里回来，也可能是家里脏乱得过分，也可能是过年的氛围托的，各种擦洗托，连着忙了三天，故此打断了和朋友见面的打算。一系列的杂事杂活要做，疲累。照旧是有发小回来，也正是性情相差无几的！喜欢在老家附近的山上、水边、村落里闲转，下午或晚饭后，只不过现在所能维持这样闲适的时间不如上学时候的多了，对于过年，大家晚归而早出！这些是无奈的事情！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样无奈！这些是年三十之前的事情。

       农村晚饭过后的娱乐活动基本就是转，这个转和上面的一样，都瞎溜达，在城市就叫做散步，调侃的说是街溜子。普通人家大年三十也不例外的。而三十晚上村里在外边上学的和上学后工作的也都基本回来，我们几个艾姓，大一点的带上弟弟、妹妹，小些的就有侄一辈的小孩子带上，组成一团沿着3米或者3.5米宽的村村通时候修的现在已经破裂的水泥路，绕着包围我们那道沟沟里的山上转一大圈然后又回到沟沟里！大家站着说话，一看时间太早又到如既往到我家坐会，这是因为我们只有我爸妈在家人少方便的缘故！

       聊聊各自的工作，收入是必不可少的话题，譬如环境如何、项目如何、发展前景如何，如何如何之类的，大家都能遇上，从稳定性和待遇上来看，无疑我是混的最差的，但所幸知足就好了。在这里不甘是没有用的。

       大年初一。初一的故事不过是嫂子带着艾若依和小侄早早回来，早饭、午饭，人在三餐中过完一天，又在那一天的交接中过完一年，一年年里过完平淡的一生。在这样年节里不同的是小孩子最富特权，收压岁钱。一点点变大，在失去这一特权的若干年后，又拥有了新的权限发压岁钱，这是最负特权！其实上学时候就已经行使过最负特权了，比现在负得还要多，哈哈，承诺艾若依背会春江花月夜的话有赏，寒假里回来顺溜溜拿下（现在在她妈的说辞下就连毛爷爷的激励

131

132

       一片林坡地，村子里面要把这片地上的树给推掉，改种油茶，我们是需要到现场去看一看的。唉，上山的路电动车不大能骑上去，我们就停在山脚，边看地图边边走，总是要担心自己走错路。我们再找影像图上的一块塘，但是没有能够实现，上山的路明显有流水冲刷过的痕迹。两边呢，唉，是不远就一颗接着一颗的板栗树，板栗落到地上，用脚踩开，唉，它们外壳一圈刺是真的扎手，他们说可以生吃，那便生吃试试，白嫩且甜。以前从《信阳文学》杂志社回去的时候路经火车站，买过一些，但个头不大，且外面炒熟后的果着一层膜，不好弄开，对于吃的感受就非常不美丽了。一路走，一路见，也一路吃好不快哉。再往上走会有岔路口，我们不明踪迹，唯恐担心走过了到邻村去，那不是我们的范围，啊，拿出地图一看，原来竟已到了这片林坡地当中，是身处其中而不知其事也。但就我平心而论这片林地推的并不干净，且地形有待修整，目前还不适宜去搞油茶种植。村委却信誓旦旦地说年前一定种好。上山不知道目的所在，下山便轻快许多，这次我们发现了那块要找的塘，还看到无花果树，结着干枯的无花果。路过一片棉花田，会让我想起母亲以前去新疆采棉花，一去几个月，那自己便成了留守儿童。不过都已经过去，现在是自己在外边，母亲留守在家。

       继续走，走过两边野草丛生的宽3.5米的硬化路，走过一个又一个都需要打开地图来看看的岔口，走过房门紧锁而院墙大破的长满杂草的老宅走过因为修路而有高差需要自己搬石头垒坡的横断块，走过新石器时期的李塆遗址，我们遇见再生稻，但听种田人说似乎并没有增产多少，反而要他们多出力气干活了！遇见稻鸭共养的示范基地，鸭棚安在水稻里！遇见一二十头黄牛在田里吃草，两只小牛听到喇叭声像小马仔一样快速地向远方跑去！遇见包种了1000多亩田的种植大户，意气风发，想要大干一场！遇见新房起来，老宅荒废！

       依旧被打电话催，最后一组归队，我们遇见火红的夕阳！

7、过年杂记（二）

       大年初三。这一天的安排打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发生过变化！去奶的娘家，雷打不动，是我爸的舅那边，我的舅爷那边。

       算下来，我是有四个舅爷的，只其中一个招到四川去了，一般过年的时候也不怎么回来，印象中第一次见他还是在去年的今天，这一面的印象也是浅薄的，更别提没有说过几句话了，这些是陌生的必然结果，陌生又是分离的必然结果，分离是贫困的偶然结果。剩下三个舅爷在他们那个村村里老老实实分户、成家（这里的老老实实，没有贬低的意思，也不是对于他们性格上的描述，只是我们这边大多数的常规的做法），一个姨奶嫁到附近的村里面去。他们和我奶共同的娘就是在几十年前的今天走的（是在我出生之前，还是在我出生之后，这些我们是不清楚的，因为没有人同我们讲过，我们这些孙子辈的也就孙子着吧），他们有上坟的义务，我们这些孙子辈，重孙子辈的也有这样的任务，而这义务的形成是有情感和形式的双重属性共同要求的，所以这安排也就几十年没有变过！

       在我们的上一代人之间，或者说是80后以及他们之前的这些在广阔的中国大地成长起来的人们，受于观念、政策、经济、道路、交通工具等等元素的限制，他们的婚姻，大概率是在当地的就结合的，他们大多是不出一个乡镇的，大多是不出一个县城的，大多是不出一个市域的，大多是不出一个省份的，少一点的可能会嫁招到外省去。而这样的情况在农村会更加普遍一点，多半是因为贫穷的原因，贫穷把他们牢牢地抓住了，也可以说是他们牢牢地抓住了贫穷！

       在这样环境里，嫁娶具有极大的随意性，婚姻大多是草台班子唱戏！而亲戚也许就在邻村，或者是邻村的邻村，再或者双方各自的亲戚所居住的村子相挨着！没错，正像你想的那样，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亲戚身上！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可考证的。我妈的娘家在隔成我们那道沟沟的山的北边的沟沟里，我三婶的娘家在隔成我们那道沟沟的山的西南边的沟沟里，我爸的亲姐也就我的亲姑则是嫁到隔成我们那道沟沟的山的东南边的沟沟里！我大伯和大母是上学认识的，所以大母娘家远些，不过还在一个县城，至于是沟沟还是平地，没去过，我不知道！是的，我们那一片都是沟沟（我们县西边大多都是沟沟，平原在城附近和东边），亲戚连着亲戚的沟沟，一个沟沟，也许就是一个村子，可能是自然村，也可能是行政村，这是地形、面积和人口的因素决定的！

133

134

也没有丝毫让她再去读背的可能）。会背是应该，很早之前就已经带着她熟读了，之后基本就没有问题了。向来觉得诗是读的，不是背的，而自己也确实背不了几首完整的诗来！小侄和艾若依之间，我大概是偏向艾若依的，不是艾若依背诗，更多的是相处的时间长一些吧，虽然从小好哭，好哭妮。小侄不然，说话晚，背诗多是指望不了，又离不开妈，好些的就是皮，与艾若依形成鲜明对比，不过喜欢看手机电视，瘾君子！

       大年初二。初二干了什么呢？一瞬间的记忆惊起，在饭和饭的连接中发生！中午的饭之前读李白，他有悲，我们也有悲，他有喜，我们也有喜，并且他所悲的所喜的，也就正是我们所悲的所喜的。然而有一个不同的是，他比我们喜，喜的利害，他比我们悲，悲的利害。类似李白的写诗的人，也许并非道教徒的我们，关于痛苦的摆脱方法大概就是读书《道教徒的诗人李白及其痛苦》。午饭一段时间后，家门口已经聚集起了闲聊群，在这种村上，再常见不过的人群里，又见到了早早结婚嫁出去的发小，回娘家，第二个孩子是男孩，都也快一岁，自己还是没有什么着落，慢慢来吧。

       从一样回村的发小那知道了个同岁的孩儿诈骗进去了一段时间，依旧是在外转的路上闲聊说的！打小品性就有问题，又早早下学，只是这样的经历初听到还是有些震厄！提到他是因为接下来就要见到她奶！太阳在落下和未落之间徘徊，是我们人眼所处的角度决定的，当然也和山这个前景有关，但山是不会动的。在这样黄昏的时候，做饭太早，和妈到奶家转了一圈，要说明的是奶家住得高些，正能看全这一沟的人家！在院子外边，不用凳子，石头上放块木板，就这样一坐，太阳斜斜照着，大狸花猫远远卧在旁边！一会儿从上面下来就遇到了，那个孩儿他奶说，我跟他一般大，还准确说出了我是几月份的？不怎么过生日，是为感慨之故。

庄长大孩子在规划好的社会中按部就班奋斗着，奋斗着摆脱贫困！

135

136

       舅爷家隔壁的村子里就是我二姨家在的村子！所以我们来舅爷这边也会顺道去一下二姨家，一天走两家亲戚，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常见的！由于两家离得近，所以他们家的孩子们也就在上学的时候认识了！是我某一个舅爷家的闺女，我应该喊做什么呢？姑？还是姨？年龄相差太大，又没有怎么见过，具体该怎么叫我是不知道的，这里且只叫姑吧！我的这位姑和我二姨家的二闺女（是我的一个姐，我有太多姐了，因为我妈在她那边是最小的，而我又是我们家的第二个孩子，上面是一个哥，大我十岁）应该是年龄相差不大的，听说还是不错的朋友。

因为关系不错，哪怕是说在我的这个姐出门十多年后（已经生育了两个闺女，一个男娃，年前见了老大，因为姐的婆子刚没所以趁年前来了，知道了她两个闺女都已经不上学了，最大的才17），他们还会有联系，联系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姐和姐夫他们本来在县城的一家工厂里打工，离家不算近，可也不算太远，终究还是可以。后来我姐把我这位姑也叫了去上班，可是，可是发生了！姑和老板好上了，具体的过程我们是不知道的，人传人的结果是这位老板和之前的妻离了婚，又娶了姑！给姑买了两套房、和不错的车（房的具体面积和车的牌子是什么的记不清楚，是我所力不能及的，一个来自普通人家的从普通学校刚毕业的普通学生也及不了什么），姑也生了孩子。只是出了这样的事，姨家的二闺女，我的姐和姐夫也不好在那边做工了，只能出来再找活干！关于自己的亲人，我是不敢添油加醋的。

       普通人想要在较短的时间内改变经济上的困状（买彩票中奖的除外），大概就是嫁的好一点或者娶的好一点，我们可以把这个叫做借势，借另一个半的势，借另一个家族的势！所以我们今天的广大男同胞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呼喊或者叫做愿景，娶个富婆！但这样的事也就只能想想或者说是嘴上说说了。毕竟由来好梦不长久。在这一天知道，他们的孩子还在襁褓，可这位姑父却是突然得了重症，住进ICU了！听他们说哪怕治好，也只能是植物人了。这时候谁要是再去找一些大仙卦师算算，猜想是也没有什么回天术！

       没有谁能一直走好运，也没有谁能一直走霉运。关于气运这回事儿，谁又能说的准？国际歌里边说“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我们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从来都不封建迷信。我们这边村子的老旧宣传条幅上说，美好生活是奋斗出来的。新时代是奋斗的时代。我们村

137

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