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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杂志文化2022-05-08
761

封面故事

一人看众人
众人看我一人

话题

闽记
铭记的不仅是人
更是一份
属于闽南的特殊记忆

此地古称佛国
满街皆是圣人

02

2022

目录

05

前言

08

一人看众人,
众人看我一人

20

封面故事

遇见闽南

木、香、作、楼、檐、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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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老师:林晓华
指导单位:西南民族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EDITORIAL DEPARTMENT
编辑部
主编:王仕莉
责任编辑:王仕莉 方铭媛
编辑:方铭媛
记者:方铭媛 
图片编辑:方铭媛 王仕莉
排版设计:王仕莉 方铭媛

闽南讲古

34

此地古称佛国,满街皆是圣人

Contents

46

走近方龙生,走进闽南

南庭小叙

58

闽南游神

66

中秋博饼

76

《百年跨国两地书》

84

书海

70

记忆里的闽南味道

光怪陆离的碎片社会,日新月异的媒介环境,你有多久没有捧起一本承满人情和记忆的纸质杂志
或是一年,或是五年,或是更久
闽记,谐音“铭记”,意为时刻铭记
中国的南边小城,背山靠海,万物皆情,这里埋藏着独属于闽南的特殊韵味
闽记,不仅仅是一本杂志
更是你我对古老文化的眷恋
对生活的铭记
这是我们的第二本杂志,蓉城、闽南……我们在路上,生活也在路上

FOREWORD

前言

方铭媛

一人看众人 
  众人看我一人

撰文

|  方铭媛   王仕莉

摄影

|  方铭媛  

一出戏一开场,就不能停

罗练勇(左二)在办仙台上(摄/方铭媛)

“提起前事泪汪汪,满腹冤情参难言……”头戴粉色黑绒相帽,身着黄绿潮剧戏衣,脚穿素面厚底长统靴,在舞台上声情并茂地唱、念着,一会儿手一摆,一会儿大步走,一会儿斗剑,一会儿摇着仙杖……唱潮剧这件事,罗练勇已经坚持了二十年。
潮剧,中国十大剧种之一,与粤剧、汉剧和雷剧并称为广东四大名剧,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享有“南国奇葩”的美誉。其主要流行在潮汕地区、闽南地区、中国台

湾、中国香港、上海以及国外讲潮汕方言的华侨、华裔聚居地区,以优美动听的唱腔音乐和独特的表演形式,融合成极富地方特色的戏曲而享誉海内外。
    在闽南,尤其是与潮汕地区接壤的区域,深受潮汕文化的影响。
    从上世纪末至今,闽南地区活跃着大大小小的潮剧剧团,多是民间自行组织的戏剧班子。
    漳州市新群英潮剧团可以说是罗练勇的第二个家,他担任剧团的团

团长已将近二十个年头。 “改革开放之后,百姓的生活水平普遍上升,大家对文艺生活比较感兴趣。”在问到为何会从事这个职业时,罗练勇边泡着茶边说,“爱好,以前喜欢看潮剧,就自学,边学边跟着做戏。”
    1994年,罗练勇带着一家老小定居县城,为了赚钱谋生他身兼多职,在当驾校教练的空闲之余跟着剧团到处演出。“又像娱乐又像讨吃(谋生)。”他笑着说。今年是他退休的第八年,他把驾校教练的工作让给他儿子,自己则把唱戏作为主业。
    学唱戏并不是一种轻松的活儿。唱腔、音准、手脚动作配合乐谱的起承转合,都需要从头学起。在以前那个互联网并不普及的年代,老罗只能把片子刻在光碟上,在

在家里一遍又一遍地模仿学习,精细到每个站位、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一片磨完换下一片……
    为了练好一出戏,老罗退休后的生活基本都是在排练中度过的。同一部戏老罗能演个上百遍,但他也是不厌其烦地细抠每一个动作,背好每一句台词。
    “每个人在刚开始上台演出的时候都出过错,我当然也会。”老罗回忆起第一次上台的时候,“太久了十多年了,都快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觉得特别的羞耻。但也很

罗练勇自学了乐器和曲谱,一天的大半时间都与潮剧度过。
左图(摄/方铭媛)为剧团临时搭建的舞台,右图(摄/方铭媛)为罗练勇演唱曲谱。

印象深刻,还没练熟就上台演出,手和脚跟不上节奏,台词还接不上。“一出戏要练到特别熟才好看,动作和唱的词要连贯。但其实也没啥可丢人的,台下的目光也别太在意,所谓一人看众人,众人看我一人。”老罗特别认真地说。

    老罗的兴趣可不止在扮角儿上,潮剧演出所要用到的乐器也被他研究了个遍。他是没有音乐基础的,但兴趣使然,他用手抄写了一本本硬币厚的乐谱,足足摞了一墙角。

    从识谱开始,慢慢到了解各种乐器的用法,再到不同的乐谱配合不同的乐器,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大提琴、洋琴、笛子、二胡、唢呐等等全部都会,但是不精,只够在潮剧场上演奏而已。”老罗从墙角里随便抽出了一本乐谱,翻动着,随即唱了一段。

左上图(摄/方铭媛)为罗练勇家中墙上悬挂的乐器,左下图(摄/方铭媛)为潮剧舞台上的文边,右下图(摄/方铭媛)为罗练勇用片仔癀化白脸脸谱。

    “我们潮剧分为文边和武边(文边指大提琴、二胡等乐器演奏,武边指锣鼓等),我比较擅长文边,但如果武边缺人我也能上!”老罗笑着说。
    “全剧的乐谱特别厚,是不可能有人能全部背下来的,只能边看谱边演奏。”老罗家里的墙上挂满了各种乐器,要是没有外出表演,他就会翻出乐谱反复弹奏,一坐就是一下午。

也会遇到令他头疼的事,比如演唱。“年轻的时候很少去练过这些,现在唱歌不在调上咧。”老罗自嘲道。虽然唱歌不是很好,但每场演出都会坚持自己唱,或是特意演些比较不用唱歌的角色。“这个以前没练,现在还真搞不来。”老罗挠了挠头笑着。
闽南和潮汕地区的祭祀离不开潮剧。
潮剧在民间又称神明戏,主要在纪念众神的节日、神明的生日时举行,意在保佑全村人平安健康。
每个村基本都会有一个戏台,戏台得正对着村里的庙宇,村里都会有一个专门做戏的日子。这一天里,在外打拼的年轻人,或是已经定居县城的村里人都得回村,举行一年一度最为热闹和隆重的祭祀仪式。
罗练勇的剧团主要就是接办村里的“办仙贺寿”和做戏日。“办仙贺寿”在下午三点开始,时长一个小时,紧接着在当天晚上开始四小时的唱戏。
“办仙贺寿是最主要的,晚上的戏是做给人看的,白天的贺寿是做给神明看的。”罗练勇解释说,“办仙贺寿的时候全村的人都要来拜公,演到一半的时候剧里的状元

和夫人要下台去庙里拜拜,祈求全村人平安顺遂。”
    根据习俗的不同,闽南地区做戏主要在冬至以前,而潮汕地区主要在冬至之后。一到年尾,罗练勇就开始忙了起来,一天跑一个地儿,有时一年能有二百多天在外演出。“咱们闽南这里的漳浦、平和,广东那边的陆丰、汕头都去过,都是下到村里去,村里正常会

提前一年找我们签合同,定好下一年的戏。”老罗说,“但这两三年疫情,签了合同都不让演出了。”
    虽说潮剧在闽南地区十分盛行,但其源头仍是潮汕地区,因此潮剧在演出时用的还是潮汕话。闽南语和潮汕话同根同源,闽南的老一辈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潮汕话,但到年轻一辈这里,闽南语和潮汕

话之间的区别越来越大,发音和声调也不尽相同,且潮剧的剧情多以封建时期的故事为主,老一辈人对故事的情节较为了解,就如《兄弟亲仇》《良工风云》《包公》《白高粱》等都是他们耳熟能详的故事,熟悉的剧情配合着潮汕的唱腔更容易入戏,因此观看潮剧的观众众

左图(摄/方铭媛)为罗练勇扮演的大将,右图(摄/方铭媛)为状元和状元夫人的扮演者下台祭拜。

潮剧演员们在临时搭建的后台里自己化妆(摄/方铭媛)

多为老年人。
    除了受众单一,剧团留不住人才也成为了限制潮剧发展与传播的重要因素。据老罗描述,新群英潮剧团以前有六十几个成员,如今只剩三十个左右,而且多为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年轻人静不下心来,不习惯跟着剧团到处跑演出,且现在戏价没有很高,年轻人打工赚一百多块钱,就累死累活的,一出戏,几个小时,赚两三百,还嫌少!”老罗沉思片刻,叹了口气。
    人数不够的时候,一个人在一场戏里要兼多个角色。后台时常能见到他们匆忙更换衣服和妆容的身影,赶在下一幕开始前登场。剧团里的条件也有限,没有专业的化妆师,他们还要学会自己化妆,每次至少都需半小时;没有花里胡哨的化妆品,他们用的是最老牌的片仔癀爽身粉和铁盒里的胭脂红,仿佛置身于上个世纪的闽南。

失,艺术水平下降,优秀的传统表演艺术濒临灭亡。潮剧正处在艰难发展的状况之中,一步步走向衰落,亟待保护和扶植。
    “现在看潮剧的人少,不像十年前,锣鼓一响,全村人马上出动,在戏台子前一坐就是一晚上。以前的戏都要做一晚上,唱到天亮。现在一出戏四小时,凌晨十二点就准时结束。”老罗严肃地说,“有些村没什么人看,有些村不从头到尾看完不会走,不管怎样,我们的任务就是几近完美地表演完。一出戏一开场,就不能停。”
   “做戏不累,搞娱乐而已。”老罗笑得眯起了眼。
    他拿起竹签敲击着洋琴,又演奏起了《包公》。

    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电影、电视的普及,流行文化已占据了广大人民的主流地位,潮剧受到市场经济的制约和多种现代文艺形式的冲击,投资减少,人才流流,

状元和状元夫人要在庙里跪拜十二次(摄/方铭媛)

南有樛木
 葛藟累之

信众如潮
 香火鼎盛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殿堂楼阁
 星罗棋布

反宇业业
 飞檐献献

风帆碧空
 乘风破浪

 
 此地古称佛国
   满街皆是圣人

求人之所求,念人之所念

撰文

|  方铭媛   王仕莉

摄影

|  方铭媛   

正月初八,寺庙里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吴付分在庙殿前支起的小桌子边忙着沏茶招待。
他坐不住,隔几分钟就有香客让他帮忙看签解签,要么就是起身用铁棍翻一下烧纸钱的香炉,或是摆正插在炉上歪斜的香。
忙活了一圈,他又坐回小桌子边沏茶和香客谈笑。这一流程他每天都会进行好几遍。

吴付分,72岁,漳州市树洞村人,人称老吴。
2015年11月1日,受村支部的委托,老吴辞去自己干了大半辈子的土木匠工作,毅然决然地上山去看管山顶上的寺庙。
寺庙名叫七贤祖祠,位于树洞岩(仙峰岩)岩顶。据老吴介绍,史书记载在南宋高宗绍兴年间(1131年-1162年),资政殿大学士、云霄陈岱人陈景肃与其同僚、门生、挚友吴大成、翁待举、杨土训、薛京、郑柔、杨耿等,不满奸相秦桧误国而弃职,结伴归隐,于此

一灵通二仙峰

吴付分在泡茶招待香客(摄/方铭媛)

此处筑室讲学,取名“石屏书院”。
    七贤祠依山势而筑,建筑面积100.87平方米,硬山顶,脊顶双龙戏珠,反龙头色脊,三梁架,穿梁斗拱,配瓷雕花鸟图案,红砖绿瓦,金碧辉煌,祠前廊院与花墙环护,祠殿设两厢房,殿前廊道各辟一小门,院前另辟一小门与寺院相通。祠内供奉陈景肃、吴大成、翁待举、杨土训、薛京、杨耿、郑柔七贤神牌,因而得名。
   “大家都说一灵通二仙峰。”老吴很是骄傲,滔滔不绝地讲起七贤祠的辉煌历史。

吴付分对七贤祖祠的历史十分了解,向香客讲述历史是他最骄傲的事。
左上图(摄/方铭媛)为七贤祖祠的脊顶的双龙戏珠,左下图(摄/方铭媛)为七贤祖祠脊顶的神仙雕塑,右下图(摄/方铭媛)为吴付分向香客讲解七贤祖祠的历史故事。

相传陈景肃与友徒在书院讲学之余,一起谈艺论道、吟咏诗章,潇洒快意。当时许多名流俊彦如陈俊卿(曾任丞相)、染克家(曾任丞相)、朱熹(时任漳州知事)、陈淳(理学家)等人多次在此切磋艺术、砥砺操行。一时云霄成为闽南地区名声远扬的文化中心,至今留下的《洞仙梅花联句》等诗篇和散布仙峰岩附近的文化遗迹可以为证。

不是家,胜似家

在庙里住的快七年的时光里,老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一样的工作,却也养成了其乐观的性格。
“凌晨四点多起床,先给祖公(音译)奉茶,再给伯公(音译)

左图(摄/方铭媛)吴付分在庙口看与七贤祖祠相关的历史书籍,右图(摄/方铭媛)为吴付分和其妻子的合影。

奉茶,最后再打扫一下寺院周围的卫生。”老吴比划着。
    奉茶、打扫卫生、泡茶接待、解签就是老吴一天的工作。
    “有香客来抽签,我就要帮他解签。”老吴兴致勃勃地讲起解签的知识,“要看求的是什么签,要懂潮涨潮退,并与月的阴晴圆缺相结合……”
    “我也是后面才一步一步学会

的,慢慢学嘛!”老吴只有初中学历,他经常戴着老花镜边晒太阳边研究相关的书,从天文到地理,从历史到人文。
    老吴和香客们谈天说地,他的老伴儿则靠坐在石柱边上的小板凳上,静静地看着他,时而插上两句。
    上到山上寺庙的路蜿蜒曲折,狭窄的水泥路加之连续急弯和陡豆,

坡,没有十年以上的驾龄绝不敢开车前往。
    只有山下的村庄里有市集,三四公里的路。隔个三五天,老吴的老伴儿就会骑着摩托车顺着山路下去买肉菜。都是在凌晨五点半天还没亮的时候,老吴忙着打扫院落,只有他老伴儿只身前往。在他们眼里,多险峻的山路都不是事儿。
    老吴的家就在山下的一个村庄里

里,他和老伴常年住在寺院里,只是偶尔会回家一趟。“前几天除夕的时候下去围炉了,吃完又马上赶上来。”老吴笑着说。
“住这里每天接触的人比较多,不像待在家里无聊。”老吴还学会了玩抖音,庙里香客少的时候,他就自己捣鼓,自己拍,自己剪,多是对着山唱闽南语歌的视频,声音仍然嘹亮。
“只会用抖音和微信,我这么大岁数了,其他的也不会。”老吴拿出手机翻出抖音主页,“喏,粉丝1380。”他激动地展示他的作品。

    “他看到美女就想跟人家合拍。”他老伴儿在一旁嘟囔着,他嘿嘿笑着,搂了搂她。
    老吴有两个儿子,如今都已成家。他们偶尔会带家人小孩上山来玩,或是载山泉水下去喝。“以前是我表哥在看管这个寺庙,他住了19年,后来他的儿子们都提拔成高管,就不让他住这儿了。反倒是我儿子们都很支持我在这儿,还给我买了俩麦克风让我抖音唱歌呢。”老吴宝贝似的炫耀着他的麦克风,在阳光的照射下他满脸通红。
    或许是一种对庙宇神仙的敬仰,也或许是把这当做一种职业来看待,的

吴付分在为香客解签(摄/方铭媛)

看待,老吴和他的老伴儿领着一个月八百和六百的工资,一住就是快七个春秋。
    “当时刚来这两年,以前公司的总管还一直打电话来,让我继续跟着出工干土木匠的活儿,我不去咧。”老吴笑眯了眼,现在的生活令他沉迷。

认真而虔诚,敬畏而庄重

七贤祖祠距今近九百年的历史吸引了许多闽南人慕名前来。因其供奉的是南宋时期七个大学士,前来求功名签的居多。

左图(摄/方铭媛)为香客在庙殿里抽签,右图(摄/方铭媛)为前来七贤祖祠拜拜的小孩。

    “每年六月七八号高考这两天,这边得加九张大桌子呢!”老吴指了指庙殿前的空地,“像是东山、诏安、龙海那边的都有香客来拜。”
    也不只是求高考,考研、考公等各种考试,婚丧嫁娶、柴米油盐,世俗生活中的大小事都可以与神明共同“商议”。
    说是拜神,实则是求得一种心安。在闽南,三步一宫、五步一庙的传言绝非无稽之谈。相传在古代,由于闽南三面环海的地理条件,闽南人只能出海谋生或是捕鱼。大海给予这片土地很多美好的希冀,同样也给人带来了恐惧和忧虑。出海的闽南人只能迎着汹涌的波涛而去,家人们时刻为他们的安

危而担忧,只能将内心的忧虑寄托在拜神上。
    闽南人在拜神这件事上是认真而虔诚的。就像网上流传的梗“闽南人你要是叫他六点起来接明星,估计没什么人,你要是叫他六点起来接神明,四点他就到了。”比起追星,神明的出游或进香更能吸引她

他们。
    从出生到长大,闽南人拜过的神明估计比电视剧里出现的还多,去过的庙宇也不计其数。像是天公、土地公、伯公、妈祖、财神、灶神、观音、寿星公等等,都是较为常见的。可以说,闽南人成长的记忆中肯定有一大部分是属于庙宇

的,烧香拜佛几乎是一件刻入骨子里的习惯性动作,就算是刚会走路的小孩见到上香点蜡烛都会举起手要拜拜。
    闽南人与众神的互动狂欢大到每月初一十五到寺庙里上香、每年固定的日子前往更远更大的寺庙朝拜、春节时的一半时间都在拜神等等,这是整个闽南地区不吝钱财、倾尽心力的第一要事,也是闽南地区长久以来维持的庄重的仪式感。
    且不说各大祭拜节日,闽南人家家户户都有神龛,每天奉茶上香的步骤必不可少。家中楼上的佛教观音、厨房的灶神、家中客厅的财神爷、院子里的土地公,这些神明各司其职,保佑着全家人的幸福安康。
    闽南人对神明是怀有敬畏之心的。闽南人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在祭拜时,贡品要严格按照一定的顺序摆放,在祭拜前不可食用,必须保证是新鲜的,他们坚信神仙祖先会在祭拜时来品尝贡品。在祭拜之前和祭拜之时,小孩一说错话就会遭到大人的眼神警告,祭拜者全程要保持心情愉悦且虔诚。

左图(摄/方铭媛)为香客在庙殿里祈福,右图(摄/方铭媛)为七贤祖祠里的香火。

或寄锦书,或付瑶琴

对于寺庙而言,“功德圆满”和“香火万年”是最称心合意的祝愿。香客越多,香火越旺。在闽南人的眼里,香火越旺的寺庙越灵验。
老吴说,前来祈求考试顺利的家长都会留下孩子的准考证。按照惯例,在开考前老吴都会在神明前再念一遍所有前来上香的考生的名字和考号,祈求考试顺利。求人之所求,念人之所念,看到香客们前来还愿时的笑容,老吴也更加欣慰。
外省人常说,闽南拜神是迷信,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像老吴

这样深耕于闽南的一辈人,他们对神明的敬仰,不在于神明是否真的存在,而是愿得神灵的庇佑,是一种默默的祝福和心底朴素的呼唤。一代又一代的闽南人靠着这一腔的信念和寄托,创造出了“爱拼才会赢”的闽南传奇。
    在这个缺乏信仰的时代,人总要有些信仰,或寄锦书,或付瑶琴。

七贤祖祠内的香火炉(摄/方铭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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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南普陀寺里的诵经者(摄/方铭媛)

 走近方龙生
   走进闽南

撰文

|  方铭媛   王仕莉

摄影

|  方铭媛  

这是一种传承,不能忘了根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方龙生就带着锄头工具,跨上早已生锈的老式自行车,到附近的田里干活。这辆自行车从我十多年前认识他时就已存在,或许更有来头。
早晨去田间干一个半小时活儿,下午五点半再去一个半小时,这是方老先生的业余活动,四十多年来一直如此。
“以前住的房子隔壁就是自家的田地,现在这边的田全都翻修盖了新房,把田地都开发在那边。”

方龙生指了指对面,“也不远,骑个车就能到。”
说到自家菜园,方龙生来了兴趣,“新开发的田比以前大多哩!单单竹子就七八十亩,种些番薯啦,瓜什么的。”八点刚过,他估摸着已经有家长送学书法的小孩来家里了,于是收拾好东西,蹬上车往家里去。
方龙生,1943年生,世代都是闽南人,家住福建云霄。1965年师范

方龙生的家门口和他的自行车(摄/方铭媛)

范毕业后分配工作,当过语文和数学老师。1982年开始从事书法教育,如今已有40个年头。
    “祖辈都是农民,到我这一代,有了共产党的领导,翻身解放,才有机会读书。”他说自己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孩子,小学时老师也不少为他的字发愁,“我遇到了很多很好的老师,黄素云老师是其中一个。她已经九十多岁了,还健在。”回忆起小时候,方龙生眉眼带笑。
    方老先生说自己小学学习很好,语文和数学成绩都不错,但字写得极差。到了五年级,遇到了一

个叫黄素云的语文老师,每天罚抄作文练字,一篇作文少则三遍,多则五遍。有一次他抄了三遍还是不过关,于是心一横花了一毛五分钱雇班里的一个同学帮自己抄写。
    “那个同学叫汤正武,前埔村人,字写得比我好。”方龙生笑着说,“当时的一毛五分钱,可以买三折甘蔗哩!”第二天到办公室把别人帮忙抄好的作文交给老师,谁知黄素云老师一眼就认出了这不是方龙生的字迹,逃不过又被罚抄了两遍,到第五遍才勉强过关。
    当时的方龙生对老师心存怨恨、不理解,全班51个同学,只对

方龙生在讲述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摄/方铭媛)

他一个人这样苛求。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认真学,以后超过老师。
    后来经人介绍,方龙生认识了当时云霄县的书法大家张八卦先生,并拜他为师。从师几十年来,张八卦先生给了方龙生许多指导和帮助,方龙生也从张八卦先生身上学到了许多,懂得了书法的真谛。
    方龙生家里存有张八卦先生的作品量为之最,全都仔细妥帖地收藏在房间里,他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取出先生的字向我展示,笑着说,“好多人出高价找我买,我不卖,我还舍不得卖呢!”
    到了1982年,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县里也开始举办各种文化活动。方龙生参加了那年的书画新春展览,参展作品是他写的一副对联,上联为“韶华不为少年留”,下联是“术业宜从勤学起”。
    参展完,方龙生花了八十块钱将这副字装裱起来,恭恭敬敬地送到黄素云老师家里,自己留了一根笔和一个笔记本作为纪念。“我要感谢老师您五六年级整整两年对我的‘压榨’。”他开玩笑着说。对于方龙生来说,,

说,黄素云老师无疑是自己的书法启蒙老师,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自己。
    
    同是1982年,县里组织书法兴趣小组活动,方龙生开始办书法培训班。
    办学地点在自己家里。是巷子里的房子,木制的扇门,高高的门槛,红砖铺的地板,水泥砌成的楼梯,很有闽南的古早味道,几十年

方龙生家里的陈设十分杂乱,但却充满着墨香味。
左图(摄/方铭媛)为方龙生写的书法作品,右图(摄/方铭媛)为客厅里摆放着的自己和学生的书法作品。

来未曾改变过。在我的记忆中,方老师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猪圈,猪圈的左侧是他自己种的田,院子里有鸡,有鸭,有狗,有兔子。他的家中堆满了书法作品,有自己写的,也有学生的,凌乱中漂浮着笔墨的香气。
    如今十几年过去,房子翻新了二楼给家里的年轻人住,院子里的猪圈和隔壁的菜园子都变成了高楼,随处溜达的鸡被圈养起来了,但一楼的样貌仍未改变,推开大门仿佛进入了区别于喧嚣城市中的世外桃源,走进入了专属于闽南的特殊记忆。
    方老师的书法教学方式十分质朴,书写用具也十分简单。用了几十年的铺满了报纸的木板桌子,

子和长凳,用碗盛墨汁,用旧报纸当宣纸,报纸上写一遍粉笔又写一遍毛笔,反复好几遍。
    早些年,一到寒暑假,来学习书法的学生有四五十人,坐满了两间屋子。在正式上课前,他会先带领学生在一楼堂屋的红砖地板上写粉笔字,写满一地板,红砖白字很是好看。

    除了上书法课外,他还会带着学生一起去田地间干活,烈日骄阳下,他握着学生的手,指着手背说道:“学习知识和学习书法一样,不能只看到血和肉,要研究到骨髓里去。”
    方老师在课间是强制学生们休息的。他一句一句地教孩子们唱《走向新时代》,如数家珍地背诵

左图(摄/方铭媛)方龙生正在为学生折宣纸,右上图、右下图(摄/方铭媛)为方龙生的学生正在学习硬笔书法。

《毛泽东语录》。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在方龙生的反复吟诵中,学生们对这句话印象深刻。
    作为一个世代在闽南扎根的闽南人,方龙生的教育方式中参杂着许多闽南特有的文化。他会用闽南语给学生们讲闽南的历史和典故,讲的笑话和故事在引人发笑的同时也发人深省。
    “我会进行思想引导,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方龙生说,“堂堂正正做人,端端正正写字。”这是他常常用来教育学生的话,“我们到哪里里都要想自己的语言、行动,能够对社会有益,对家庭有益。”

    “和以前一样,我现在还会经常给他们讲凑句话(闽南俗语),现在的小孩要一字一字解释给他们听,讲讲背后的故事,能听懂!都是闽南人的嘛。” 方龙生解释说。
    “日头赤炎炎,随人顾性命(音译)” 他随即又来了一句。
    这种“老土”的凑句话出自闽南历史典故或是民间生活,由老祖先流传至今,靠口口相传,如今只有老一辈的人还在使用。

“这是一种传承,不能忘了根。”方龙生说道。
时光荏苒,转眼就快过去八十个春秋。往事随风,历历在目;犹记如新,恍如昨日。
在谈及今天的成就,方龙生笑了笑说,“首先啊,得感谢老天对我的保佑,再过七天就八十岁喽!同班同学走的很多。” 他依旧一身深蓝的中山装,老旧的布鞋,脸上的沟壑多了些,但仍旧神采奕奕。
“依托改革开放的大政策,我才有机会给民间的庙宇、祠堂书写牌匾,才能够在这样的舞台上

上表演。” 在云霄县的许多名胜古迹、宗庙祠堂里都能找到方龙生的墨迹。他还为闽南革命根据地展览馆书写了三分之一的材料,为演武亭威惠庙书写所有书法作品,为西林张氏家庙书写了7支捐资石碑,为阳下方氏家庙书写了50个神主牌、1个进士牌匾以及捐资碑等等。
    最令他骄傲的是学生所取得的成就。四十年来,他兢兢业业、严谨治学,没有假日也没有周末,教过的学生超过五千人。“去年,林奕珍同学获全国大学生书法比赛一等奖;赵志荣,上海市一等奖;王琳琳,全省十佳作品奖哩……”谈到学生,方龙生脸上满是骄傲。
    每当寒暑假或是节假日,他的学生从各地回来都会登门拜访。“要记得每一个在困难中帮助你前行的人,做人嘛,要懂得感恩。”或许学生们都铭记着他的教导,也或许,是对记忆中那股闽南味道的眷恋。
   说罢,接小孩回家的家长来了,他惯例笑着把学生送到门口。
   方龙生挥动着举高过头顶的手,微笑着目送学生和家长渐渐走远。

方龙生常年穿着中山装(摄/方铭媛)

方龙生在指导学生(摄/方铭媛)

闽南游神

撰文

\  方铭媛  王仕莉

生活不易,但信仰长存

摄影

\  方铭媛

游神,或称抬神,闽南语常称“走王”。相传以前广东澄海县盐灶乡有一人外出经商,临走前,带牲礼到神庙里测前途,得到一吉签,于是满心高兴而去,结果却亏本而归。这个人一气之下将神像推倒在地,还不解恨,又用绳子套住神像在地上拖行。此后,他再出门经商,却是盈利而归。人们听到这消息,都纷纷效法,以拖神为乐。久而久之,便相沿成俗。
从广东潮汕地区传至闽南,游神保留了大体一致的活动形式。游神通常以村为单位举行,不同的村依据村里的不同习俗,在游神形式上加上自己的风俗特色,敲定不同

的游神时间。从大年初六到正月二
十,一村接一村,一镇接一镇,接连不断的炮声和欢呼声,这是闽南人一年一度的狂欢盛宴。
    正月十五,是后坪村游神的日子。因为疫情的缘故,已经有两年没有举办了。
    过完正月初五,早早就传来村里今年要举办走王的消息。村里的阿嬷说,没有走(走王)的这两年,村里都没有生男孩,也没有结婚的。所以今年小伙们都特别激动,早早就在张罗。
    村里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这一年的走王跑得越卖力,那么这年

阿公敲锣提醒村民游神开始(摄/方铭媛)

村里的男丁兴旺,婚娶喜事多。
    游神分前后两天进行,正月十五抬出庙,正月十六抬进庙,正月十五最为热闹。
    在这一天,不论是在外谋生、上学,或是移居城市的人,都会回到这里。家里的妇女提着提前准备好的贡品到庙里

品到庙里里烧香拜佛,家里的男人帮忙着捆神像上的绳子,家里的小孩穿着过年的新衣服穿梭跑跳在寺庙前的空地和石板路之间。
    游神开始的时间在午饭过后,村里的村民早早就准备好午饭,摆上一桌款待回村的亲戚朋友。但通常在那个时候,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午饭上了,在锣鼓声中急冲冲地扒完一碗饭,便跑去寺庙前的空地等待了。

    后坪村的游神有很多习俗。
    游神队伍只能男性参加,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举着旗子跑在最前面,青壮年或是中年男人扛着神像跑,老年人则加入敲锣打鼓的队伍。
    鸣完三声巨大的“三盖枪”(一种震耳欲聋的炮仗)后,前头举旗的小孩就率先从庙口冲出来,紧接着是抬着第一尊神像的青壮年,队伍的两侧是一群举着手机录像

左图(摄/方铭媛)村里的男人在帮忙捆神像身上的绳子,右图(摄/方铭媛)举旗子的小孩跑在游神队伍的最前方。

王公第二个到达终点(摄/方铭媛)

游神的锣鼓队伍由村里的老人和小孩组成(摄/方铭媛)

王公第二位到达终点(摄/方铭媛)

像并跟着跑的观众,小孩儿们则热衷于捡地上抖落的神像头上插的金花,这寓意着这一年能平安健康。
    游神的队伍里有三尊神像,帝爷公身份最高,排在队伍的第一位,紧接着是王公(音译),王嬷(音译)次之。但每年在快到终点的一块儿空地上,就会上演一年一度的帝爷公和王公争夺第一位的激烈大战,这是后坪村游神最有趣的地方。抢的越激烈,预示着村里这一年越兴旺,越顺利。在一旁观看的男人们都会上前阻拦和争抢,有帮忙抢夺的,有讲和的,有的甚至拽着绳子卧躺在地上,个个面红耳赤。王嬷是不能加入争抢的,原本

抬着王嬷的年轻人也按耐不住内
心,丢下王嬷也加入了激烈的争抢中,而被丢下的王嬷往往是被村里的老爷爷捡着慢悠悠地抬回来的。
    游神的路线是确定的,从庙口出来,绕环城路一圈,再从村里的家家户户门口经过,最后停放在土楼圆楼的出口。村里的妇女不会跟着大部队到处跑,她们早早就在家门口等待,只要游神的队伍经过家门口,她们便会点上香对着路过的神像拜,嘴里嘟囔着,祈祷着全家人的平安健康,他们的丈夫早就在路边摆好一小串鞭炮,等队伍路过便把鞭炮点上。

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饭菜祭拜(摄/方铭媛)

游神结束一家老小都前去祭拜(摄/吴佳琪)

    炮声混杂锣鼓声、叫喊声、吵闹声、嬉笑声,还有袅袅的烟弥漫,游神的队伍在人群的簇拥下到达终点。男人们的抬神结束后,是妇女们的拜神仪式。不管是村里的人,还是从城里回来的同村人,都会在停放三尊神像前的空地上摆上大圆桌,在桌上整齐地摆上拜神的酒杯、纸钱、贡品等,在神像前跪拜行礼,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万事胜意。
    空地上人挤人,大家都借着拜神的缝隙唠点家常,互相问候一年没见的亲戚朋友,在阳光的照射下,人们脸上都挂着笑。这一天是全村人聚的最齐的时候,这是同属于后坪村的民间狂欢。
    在闽南,游神日比春节还热闹许多,这是闽南人的共同记忆。

    像后坪村这样有特色的游神活动也不在少数,有扛着神像赤着脚在泥田里跑的,有在水里冲刺的,也有抬着神像跨火堆的……看似滑稽原始的游神仪式,实则每个参加游神的人眼中充满的是信仰,是敬畏,是一种对生活的祈祷和期待。闽南人这股爱拼才会赢的劲儿是刻在骨子里的,生活不易,但信仰长存。

左图(摄/方铭媛)每家每户的桌子上都摆满了祭拜的贡品,右图(摄/方铭媛)为正在祭拜的妇女。

王嬷最后一位到达(摄/方铭媛)

中秋博饼

撰文

编辑

\  王仕莉 方铭媛

\  王仕莉 方铭媛

博饼,起源于泉州府,是闽南地区几百年来独有的中秋传统活动,这是一种独特的月饼文化,也是对历史的一种传承。
关于博饼起源的说法有很多,其中最常见的版本与郑成功有关。据说,在1660年前后,当时郑成功据厦抗清,中秋前后将士们思乡

士们思乡情切,士气低落,郑成功的部下洪旭便发明了“博饼”这个游戏,让将士们博个痛快,以缓思乡之情。
    但也有专家表示,“博饼”不是郑成功部下发明的,而是郑成功带兵征战,从江南带到闽南来的。当时江南盛行一种名叫做做

“状元筹”的游戏。状元筹,是由象牙、骨和竹制作的,全副共63根筹条,每根筹条上刻有从状元到秀才的不同科名和注数。掷骰子,根据出现的点数来决定取哪种筹条,最后统计筹条上的注数来定胜负。 

经过几百年的变迁,博饼成为一种独特的中秋文化,如今在八闽大地蔚然成风。
月饼在闽南的博饼风俗中,有一个自己的名字,美曰:会饼。这是中秋博饼必不可少的“道具”之一。博饼用六粒骰子投掷结果组合和

来决定参与者的奖品。传统的奖品为大小不同的月饼,共计一会,设状元1个,对堂2个,三红4个,四进8个,二举16个,一秀32个。相传这种游戏可以预测人未来一年内的运气。
    如今,中秋博饼的奖品千变万化。每年临近中秋的前几天,小到街道、小区,大到学校、公司,都会提前采购好中秋博饼活动的奖品,通常有面巾纸、牙膏和牙刷等生活用品,也有些福利较好的公司会提供金额较大的奖品,例如家用电器、手机等。琳琅满目的奖品在桌子上堆成山,这

图为学校里举办博饼活动的场景(摄/林炜培)

位于鼓浪屿日光岩下的郑家军将士中秋博饼的雕塑(图源网络)

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博中状元的人,一年运气总是会特别好,这当然是因为博饼活动里倾注了人们的感情寄托,其中尤以厦门地区为甚。所以,闽南人总是对中秋节格外重视,甚至有"小春节,大中秋"的说法。

很多外乡人来闽南,都会被这种带有浓厚节日色彩的风俗所打动。博饼不仅是一种寄托思念的方式,更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祝愿。

中秋月饼一面镜,照甲大厅光映映。
街头巷尾博月饼,厝内喊甲大细声。
孙仔细汉博一秀,阿姐博无让大兄。
博着对堂安妈赢,安公博着状元饼。

"

"

这些极具吸引力的奖品构成了中秋博饼的仪式感。
    在闽南地区,中秋博饼也已成为一种商业活动和大众游戏。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出版的《福建风物志》记载:在泉州一带,中秋节有“夺状元饼”的习俗。在台湾中部和东部地区的一些城乡以及台湾离岛金门县(隶属泉州),至今还流行中秋博状元饼的习俗。在金门,金城镇吴厝社区发展协会每年庆祝中秋社区联欢晚会,都有博状元饼大赛。
    闽南博饼风俗,讲究的就是一个开心,就是博一个好彩头,大家

记忆里的
闽南味道

辛甜浓香是我对厦门沙茶面味道的概括,正宗的沙茶面常常出现在街角市井。在人来人往,略显拥蹙的街道,偶尔能看到显眼简洁的招牌“沙茶面”,鲜香的沙茶汤浓烈滚烫,一缕一缕蒸汽随着沙茶汤的滚动升起,伴随着烟火气与独特的香味。沙茶面里有它的灵和魂,在滚水中焯的油面是沙茶面的灵。沙茶汤是魂,里面必须要有随汤熬制的豆腐和鸭血,那是点睛之笔。我还喜欢放些蒜末,但人与人的口味不同,有的闽南人无法接受大蒜的气味。在各种沙茶面的配料中,我最喜欢新鲜的海鲜、海蛎、花蛤,鱿鱼再加上本地自制的鲜嫩弹牙的墨鱼丸或者鲨鱼丸,最关键的是要配上五香。在充满人气的街边,和三两好友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沙茶面,冬季暖身,夏季畅快。

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发展至今,闽南各种佳肴,可谓是数不胜数。福建厦门、漳州、泉州三大区域虽然同属闽南文化圈,语言相通,风俗相近,但是各地的饮食还是有很多不同。而就是这些不同才更接近最真实的闽南味道,成为每个人心中最独特的回忆。

编辑 / 王仕莉 方铭媛

绝顶蒜苗
闽南记忆:厦门市集美区

流连于厦门纵横交错的狭窄老街里,常常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七八个砂锅往灶上一码,点火入食材,不多时“噗噗”的沸腾声此起彼伏,夹带着喷涌而出的水蒸气,隔老远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姜香味儿,直勾起你的馋虫。自古云:“酒香不怕巷子深”,如今倒是觉着是“姜香不怕巷子深”了。作为“厦门一宝,闽台一绝”的姜母鸭,这道闽南传统名小吃,温而不燥,香气扑鼻,成为了闽台地区秋冬进补、佳节团聚的不二之选。而姜母鸭可以算作是我们家百吃不厌的一道菜了。
我的妈妈作为土生土长的闽南人,一手精湛厨艺常常叫人啧啧称赞,闽南菜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样样精通,而其中这道姜母鸭更是妈妈的“拿手绝活”,仅吃过一次便足以回味无穷,过齿难忘。每至深秋入冬之际我便三天两头缠着妈妈给我做姜母鸭。厦门姜母鸭以红面

土番鸭为原料最是鲜美,用芝麻油将鸭肉煸炒香后,倒入少许老抽、生抽及料酒,将砂锅抬灶上文火高温炖煮。姜母鸭,对火力的把握尤为重要,火候过了焦苦, 火候未到不酥。
    哦对了,切记必不可少的重头戏——“老姜”,姜母鸭需用老姜,明黄色的姜片经过时间的锤炼正悄悄积蓄力量,蓄势待发。老姜比生姜味道更为辛辣,味道闻起来更为浓重,烹饪起来也更易入味,这样煮出来的鸭子没有任何腥味,带着浓郁的姜香,鲜嫩汁甜,恰到好处。
    等待时机成熟,关火端起上桌,开盖的一瞬间蒸汽冲破束缚扑面而来,那香味直钻进你的鼻子,不禁令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鸭肉入口的瞬间软烂香酥,肉一咬就脱骨。如此浓郁厚重的姜母鸭往往与米饭是绝配,尝一口鸭肉,淋上些许酱汁,大快朵颐之际米饭也悄然见底。吃完妈妈做的姜母鸭,都必须感慨一句:“人间烟火味,唯此最戳心”。

钟娴
闽南记忆:厦门市海沧区

作为一个在漳州龙海长大的孩子,每年的清明节一定要吃的就是“润饼菜”,“润饼菜”是比较通俗的叫法,提起它的另一个名字——“春卷”,大概就广为熟知了。
用面粉烘制成薄皮,这就是“润饼菜”的“外衣”了,至于内陷包括:瘦肉、豆芽、豆腐干、笋丝、高丽菜、红萝卜等,其中豆腐和瘦肉切丁,高丽菜和红萝卜等蔬菜擦丝。以上东西倒一锅搅拌均匀,等到放凉后,用润饼皮裹起来,“润饼菜”就完成了。小时候,

候,外婆总用那薄薄的的饼皮,塞满内陷,卷起来得用双手握住,否则那薄如蝉翼的饼皮,就要外婆满满的“爱”给撑破了!
    “润饼菜”为什么有这么特殊做法和吃法呢,这要追溯到“润饼菜”的来历,据说春秋时代,有个贤者介子推为了照顾母亲拒绝晋文公的封禄,带着母亲入山隐居,晋文公为了逼出介子推而放火烧山,料想孝子必定会背着母亲逃出来,但介子推却抵死不从,和他的母亲一起被烧死,伤心悔恨的晋文公自此规定这一天全国都不能生火,定为寒食节以纪念介子推,这也就是后来的清明节。古时候在清明节这一天吃寒食,将蔬菜放凉再包进面皮中包裹食用,这样的习俗流传到今日,百姓便会在清明节吃润饼来应景。

林龟龟
闽南记忆:漳州市龙海区

在闽南,必点的一道小吃就是蚵仔煎。不同于厦门地区Q软的口感,漳州的蚵仔煎更加的酥脆。橙黄焦香的外壳下,是一粒粒水润饱满的海蛎,咬上一口,先是一声卡蹦脆,掉下一些细碎的渣,接着牙齿碰到柔软的海蛎,迸溅出属于大海的鲜甜,再配上一小筷子萝卜酸,既有萝卜的清爽,又有糖和醋的酸甜,就像是夏日的海风,吹散暑气,扑面而来都是清爽的气息。这时候,再抿一小口白酒,任由甜辣游走唇齿之间,好不痛快!
每当日头西下,农人归家,路过摊位时总会忍不住吮吸一口这酥香之气。路过的人一

一般逃不过蚵仔煎方圆十米的距离,犹豫一番总会掉过头来,“老板,来一份蚵仔煎,多放点萝卜酸!”等待的间隙或与相识的人唠唠嗑,或是眼睛看着咕嘟咕嘟的油锅放空,像是在享受日暮时刻的安逸。放了学的娃娃们坐在电动车后面,眼睛朝着摊位骨溜溜地转,轻轻扯扯父母的衣角,总能如愿以偿。要是有三五大汉结伴而来,必会点上两三份,想着晚上的小酒局,不由得在摊位前咂咂嘴。
    我想,蚵仔煎不仅仅是一份小吃,更是一份祖祖辈辈漳州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在辛勤劳动之后,一家人争着吃一盘热热乎乎的蚵仔煎,享受着生活带给我们的片刻欢愉,期待着明日的好消息,这样的生活真是平凡又可爱啊。

哪吒的莲花
闽南记忆:漳州市芗城区

泥和咸蛋黄的香气,这口细密就这样在舌尖缠绵;还有每逢端午必上热搜的闽南豪华肉粽,其实闽南人平时吃的肉粽没有那么夸张,里面包的是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晒干的虾米、瑶柱、莲子、香菇、半颗卤蛋,料足又大,咬的每一口都是满满的馅料,值得一提的是,肉粽里会加上本地肉粽的标配:蒜蓉、甜辣酱、花生酱,拌匀的酱汁浓而不稠,渗进米粒里,很好地融进了肉粽的每个角落,真的是美味加倍!
    小时候总觉得这些东西天天吃,都吃腻了,但是离家读书期间,最想念的还是这些陪伴我长大的闽南小吃,它们承载了我所有的美好回忆:与家人团聚、与朋友分享、与陌生人交流……太多太多了,三两句说不完,这些我将永远珍藏在心底,成为我最珍贵的回忆。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闽南人,说起闽南小吃,那真是如数家珍。
从我记事起,家里便常常充斥着浓浓的炸物香,对孩子而言,油锅噼里啪啦的声音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因为它总是伴随着美味的炸物出现:炸醋肉、炸鸡翅、炸菜粿、炸地瓜、炸芋头……我尤为喜爱炸醋肉,清淡的醋酸香中夹杂着蒜香,不柴不腻,外酥里嫩,还保留着鲜肉弹牙的口感,是闽南人生活中不能缺少的零嘴小食;还有菜粿,又称萝卜糕,想起刚炸出来的安海菜粿,热气腾腾,金黄色的表皮,萝卜泥做的内馅又白又软,外酥里绵,脆软结合的美妙口感让人着迷,一口下去,菜粿的清香在嘴里溢开。
相类似的还有芋头饼,掰开芋头饼,里面的芋泥呼之欲出,外皮酥脆,内里是软绵绵、甜甜的芋头泥,中间是咸蛋黄,内陷交织着芋

李若彤
闽南记忆:泉州市晋江市

闽南小吃很多,但我印象最深刻的闽南小吃是炸醋肉,它并不是节日必备的小吃,但却无处不存在于闽南人民的生活中。它可以出现在路边小摊上,也会出现在闽南人民的宴席上。不同于四川重庆地区的酥肉,它由地瓜粉和醋油炸,喷香而金黄,独特的风味征服每一个品尝它的人的味蕾。我最喜欢它这个独特的味道,甜而不腻,吃下去微微发甜,却不是掺了糖粉的甜味,是醋与地瓜粉相互碰撞而产生的味蕾刺激。现在,离开家乡远到成都学习,吃到了成都正宗的酥肉,但最怀恋的还是家乡的这一口醋肉。因此每次放假回家,都会催促妈妈到家附近的菜市场去买醋肉,虽然妈妈也会做,但感觉总是缺少了点什么。似乎家附近的醋肉摊更有烟火气息,他是用一口大油锅下去炸的,购买的人们围在这口锅的附近,等待美食的诞生,炸出来的醋醋肉真的深得附近人家的心。最后我想说的是,闽南值得所有人来爱,闽南小吃值得所有人来吃。

许艺雯
闽南记忆:泉州市晋江市

鸿雁传书两地情深,当成千上万封侨批汇聚在一起,它们拼接起的是一幅中国国际移民的群体记忆。

撰文  |  方彤 方铭媛

责任编辑  |  王仕莉

图片编辑  |  王仕莉

版式设计  |  王仕莉

《百年跨国两地书》

----世界记忆遗产“侨批档案”纪录片观后感

“田螺含水度过冬,一条水路到番邦。一去番邦几十年,放下某仔在唐山……”穿着朴素白褂的船夫,展臂摇橹,荡开江水时,一曲闽南歌谣轻声传唱。
这是一首当年流传闽地的歌谣,生动描绘了下南洋的艰辛。自古以来,闽人便有“漂洋过海,过蕃谋生”的传统,据载,早在唐朝,福建地区便有人远至海外经商。鸦片战争后,远渡重洋的闽人们更是达到了一个高潮。
“番畔钱银唐山福,三死六留

一回归。”远渡重洋在外谋生的侨民虽多,却恨路途遥远,一去便难再回来,他们所能为家人做到的,便只剩下一纸侨批与寥寥银钱家用。

黄开物与侨批

福建省漳州市角美镇锦宅村是黄开物的故乡,他在十八世纪初跟随着一大批侨民下南洋。
在黄家的老宅里,可以见到黄开物飘洋过海带回来的西洋物件,阁楼上零散着一封封好似穿越时光的

黄开物加入同盟会合影

而至的侨批,泛黄破旧,但一笔一划却刚劲有力。有儿女情长,也有国家大事,点点滴滴都透露着对家乡的深切眷恋。 
    在外接受西方思想文化的冲击和碰撞,他的爱国之心更加深厚。辛亥革命前期,他加入了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辛亥革命爆发后,他与其他革命志士以各种方式支持革命。他劝说妻子放小脚,透过这些文字,当年封建与新思潮的思想碰撞依稀可见。
    黄开物与多名华侨在故乡捐资

办学,创立了角美镇锦宅小学,为祖国的教育事业贡献了一份力量。在那个封建的年代,睁眼看世界的黄开物可谓是中国走向世界的桅杆。

郭有品与天一信局

起初,想要翻越山海,将侨批寄来,便要依靠“水客”。潮州志曾提过:“水客贩运小宗商品,时有盈亏,且常以华侨寄托批款为本钱。”
窃以关山难越,谁传天雁之书,

注: 侨批中的“批”字,取自闽方言中,“批”字有“信”的含义,“侨批”一词专指侨民寄回家乡的一种银信合封的递寄物。 

福建省漳州市角美镇天一总局

书?何况一面之缘的水客,真能信守承诺,将侨批寄至家人手中的,更是少之又少。在侨民们的一声声思乡愁叹中,由一个水客出身的南洋侨民郭有品主持的天一信局悄然建立。
郭有品的创业路途,也并非一帆风顺。在一次押运银信途中,船遇台风沉没,侥幸获救后,郭有品变卖田物,凭衣袋中仅存的名单款项,一一赔偿,用全部身家守住了诚信,天一信局也因此成为了当时极具影响力的批局。

最具影响力的批局。
    关山万里,远洋游子,终于有了心之安处。
    如今,在漳州市角美镇流传村,天一信局的旧址由其第五代孙郭伯龄管理修缮。这座经历了百年风雨的天一信局里的每一条走道回廊,每一根雕梁画柱,都在讲述着曾经的辉煌与衰落。

侨胞们寄给家乡眷属的书信和汇款凭证(侨批)

丁马成和南音

自古以来,便有“乐随人走”的说法,南音也是如此,它跟随着许多泉州侨民们的步伐,走向了港、澳、台,走向了南洋群岛。
丁马成也是其中之一,他少年时便爱上南音,18岁移居新加坡后,南音成为他在异国他乡最割舍不断的乡音。

在异国他乡最割舍不断的乡音。
  日思夜想下,他在新加坡创建湘灵音乐社,并组织力量对南音的曲韵、旋律、唱词、发音、咬字、乐器等方面深入研究。
    在寄回家中的侨批里,他也深深地提及他所热爱的南音:“看

“弟正担负起亚细安五国南音大会奏主角,为发扬中国古乐文化艺术义不容辞,费时费财不计其数。”
    字里行间,仿佛可穿越时光,见到丁马成先生于当年为推广南音,奔走于新加坡以及东南亚各国

亚各国的身影,也记录下一个海外赤子对传统文化的拳拳之心。
    这些记载着海外侨胞们集体记忆的桥批,如今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桥批被作为当时中国的记忆遗产,深受研究者们喜爱。侨胞们浓厚的家国情怀和艰难的创业

难的创业史,无不体现着中华民族坚定、执着的爱国热情。中华文化的精髓在桥批中也可见一斑。

书海

《香火》
这是一部关于闽南的文化随笔集,内容斑驳复杂,但着墨精彩,引人入胜。作者秉承学术通俗化、历史生活化的理念,从茶乡安溪“大树下”出发,拓迹闽南及台湾和东南亚等地闽南人族群生活的现场,为读者描绘出一幅天地、神明、祖先和现实中的人,混居共存、多元和谐,调适自然环境和社会历史的立体画卷,对当下乡土中国的社会重构,乡村振兴战略的启动实施,不无启迪。
作者: 谢文哲 
出版社: 后浪丨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定价: 49.80元

《地道风物·闽南》
福建南部,山海之间,一片繁华之地。独特的方言文化、民俗文化、族群文化、海洋文化,造就了与中原地区截然不同的闽南文化。《地道风物·闽南》专辑,深入闽南进行采访,把这个古老中国海上窗口在漫长岁月中的丰富细节,如画卷一般徐徐呈现,既为读者展示闽南人的生活与记忆,也为读者理解海上中国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
作者: 范亚昆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定价: 68.00元

《天下清水》
这是一部关于闽南民间信仰的生活传记,全书分为“溪山开宗”“闽南禅风”“台岛慈云”“南洋法雨”四大版块,描述了清水祖师信仰由安溪开端,向闽南及闽省内外、台湾和东南亚等地传播的过程。旨在借助这种民间信仰的纹理和面相,观察闽南人的经济、社会文化及精神生活,理解中国乡土社会的组织形式,为清水祖师信仰在中华文化的历史时空中定位,进而阐释这一民间信仰恒久的文化人类学意义。
作者: 谢文哲
出版社: 后浪丨海峡书局
定价: 68.00元

《闽国》
本书是薛爱华最早出版的一部汉学专著。闽国(据有今福建省之地)是“五代十国”中的十国之一。从古至今专题研究这个时期的著作并不多,本书可以说是现代学者第一部全面研究闽国史的专著,至今在学术界仍有影响。本书以10世纪时中国东南沿海的闽国为研究主题,全书采用大历史的视角,从自然环境切入,介绍了闽国的政府和政治结构、编年史、经济、艺术、信仰等诸多方面,不是单纯的闽国政治史,而是社会史、文化史、经济史的结合。在五代十国中,闽国既不强大也不显眼,但在闽地的开发和文化发展史上,闽国的历史无疑是其中最闪耀的篇章,也是我们了解五代十国史的一扇窗口。
作者: [美] 薛爱华 
出版社: 后浪×楚尘文化丨上海文化出版社
定价: 49.80元

《被统治的艺术》
本书以明代沿海卫所为背景,剖析在明朝世袭军户制度下军户家庭与官府的互动,着重描述和总结了承担兵役义务的军户如何趋利避害,制订出种种策略以优化自身处境。他们既未公然蔑视权威,亦非俯首帖耳,而是在反抗与服从的“中间地带”运作,以期将需要付出的代价降到最低,同时使利益最大化。本书分三大部分,分别讲述了福建军户在原籍、卫所和军屯的生活。本书的一大特色在于,运用了大量家谱、地方志、口述史等民间资料,讲述了许多发生在军户生活中有趣的故事。真实而鲜活的案例,辅以严谨、细致的考辨,构成了这本讲述百姓自身历史的社会史著作。
作者: [加] 宋怡明 
出版社: 后浪丨中国华侨出版社
定价: 7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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